第3章

「以前，有個人說很欣賞我，我信了，然後就這樣了。」

 

那就是兩人分別前的事，居然這麼早。

 

楚槐側身看我，「真有趣，你又不是阿鈴，也會在乎我嗎？」

 

我愣住，他竟然發現了。

 

「很詫異？這世上誰會認不出自己的心上人呢？」他有些得意，「至少我不會，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如果楚槐對莊鈴的感情如此之深，又怎麼願意與莊鈴解除婚約，不過是化為生傀，不得不為罷了。

 

我突然不敢去感知莊鈴的情緒了，莊鈴又不傻，她想明白這一切，該有多難過。

 

我不擅長處理這些，隻能生硬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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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打算對我動手嗎？」

 

「動手？」楚槐垂下眼，「父親不許我動手，他命我擾亂阿鈴的道心，誘導阿鈴親手SS我。」

 

「但你不是她。」楚槐又抬起頭，好似放下了一樣，「所以我們跳過這一步，你直接來S我吧。」

 

我追問：「你父親是誰？」

 

楚槐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伏倒在地，掙扎著在喉間擠出了字眼，「靈...機...」

 

生傀若生出背離主人的想法，便會遭受灼魂之痛。

 

「別說了。」我試圖阻止楚槐。

 

楚槐沒有理會我，而是艱難地吐字，「他壽元將盡，他想...啊啊啊。」

 

話未說完，他就蜷縮成一團，在地上翻滾，手不停錘擊自己的腦袋，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生傀，保留其情感，操控其行為，扭曲其意志，折磨其靈魂，術法至邪，成則無解，受術者永失自由，求生不得，求S不能。

 

生傀想要重獲自由唯一的方法就是S。

 

我默然握緊了刀。

 

「出手吧。」說話的是莊鈴。

 

她的語氣平靜，平靜之下卻又似有火焰翻騰。

 

我順著她的心意，出了刀。

 

這一刀既為斬魔，又為救贖，S即是救，救即是S，刀鋒中透出了一股殘忍的溫柔。

 

刀出之時，天地長鳴。

 

龐大的靈力倒灌而下，儼然又是晉級的徵兆。

 

楚槐沒有任何反抗，又或者是他根本沒被賦予。

 

他看著我出刀，眼睛突然亮起光芒，喚了一聲阿鈴，隨後又快速黯淡破碎，他倚靠在牆邊，滿是痛苦的臉慢慢歸於平靜，唇角甚至勾起了一個笑容。

 

「自由了....」

 

他用最後的力氣，引燃了魔火，任由火焰將自己的身體吞噬，直到化為灰燼。

 

事後，我找到了當年欺騙楚槐的人，將他挫骨揚灰。

 

10

 

SS楚槐之後，我的丹田內出現了一團黑氣。

 

這團黑氣不影響我出手，卻會吞噬我吸納入體內的天地靈氣，阻礙我的修行。

 

因為這團黑氣的存在，我的晉級被打斷，沒能結成元嬰。

 

黑氣是個麻煩事，雖然影響不大，隻是阻止了我修為的提升，但莫名其妙的東西在身體裡，總歸讓我不舒服

 

為了解決這玩意，我沒有回宗門。

 

而是做了件偽裝身份的法器，一面偽裝成魔修，遊走於各個黑市，搜集情報，一面不停地變換身份獵S魔修。

 

倒真讓我發現了點有意思的東西。

 

生傀的煉制之法。

 

借由此法的流轉軌跡，我查到了一位名為繪雲的魔修。

 

見到繪雲的第一眼，我便篤定她與靈機真人必然有所關聯。

 

因為她那張臉讓我想起了我那位S去多時的大師兄林涵。

 

在主動與繪雲進行接觸之後，我確認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林涵的生母，而且她也是一具生傀，負責為靈機真人尋找奪舍所用的材料。

 

意外之喜，我竟然抓到了靈機真人的尾巴。

 

繪雲說話雖然拐彎抹角，卻在有意地給我漏消息。

 

我也終於知道了靈機真人的打算

 

靈機真人受限於資質，仙途無望，如今壽命已經不足一年。

 

所以他一直在計劃著換一具身體。

 

在這之前，他屬意的對象是林涵，林涵S後，他屬意的對象是我。

 

他想奪舍我。

 

11

 

奪舍是一件風險很高的事情。

 

拋去奪舍本身的風險，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仙門所屬明令禁止不許奪舍，凡奪舍之人見之則誅。

 

所以靈機真人不敢大張旗鼓地籌備奪舍之事。

 

繪雲生過七個孩子，林涵是最有天賦的一個，也因此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靈機真人將他帶在身邊，悉心教導，小心呵護，為的就是在合適的時機奪舍林涵。

 

借由師徒與父子的雙重身份，他有充足的時間準備，也能將風險降到最低。

 

隻是他沒想到，他費盡心力培養出的容器，竟然會被我所S。

 

所以不得不行險一搏，將目標對準了我。

 

他讓楚槐來對付我，以及利用楚槐之S留下的這團黑氣，目的都隻是阻礙我的修為進步。

 

以免我修為增長過快，影響他日後奪舍。

 

也難怪，他那麼在乎林涵，卻對林涵的屍身不屑一顧，甚至懶得多看一眼。

 

大概在靈機尊者這種人眼裡，什麼男人女人，什麼血脈親緣，什麼正邪大義，都不重要的，唯有他的無上仙途才是最重要的。

 

他才是諸事之因，諸惡之源。

 

在了解到這些之後，我便可以輕易推測出靈機真人未來的計劃。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那麼他最後選擇奪舍的時間一定是。

 

半年後，仙門大比。

 

12

 

奪舍後需要和新身體進行很長時間的磨合適應。

 

他不會在大比前動手。

 

因為他剩餘的時間不足以讓他在大比前完成磨合，這樣一來，他就必須放棄參加大比的好處，放棄如今青水宗我所有的一切，隱姓埋名重新開始。

 

那太虧了。

 

所以他一定會選擇，在大比後動手。

 

按照以往慣例，參加大比的弟子都有機會進入秘境修行。

 

的確沒有比秘境更適合奪舍的地方了。

 

無人窺視，無人打擾，足夠隱秘，而且時間充裕，有什麼意外都很合情合理。

 

等從秘境出來，可以讓一切照舊，繼續以我的身份，享受青水宗的一切。

 

真是個周全的好計劃。

 

先是楚槐，後是繪雲，靈機真人如此信任生傀之術，一定想不到他的生傀，能夠背著他送出去這麼多消息吧。

 

他可以用邪術奪去別人的自由，卻無法阻止他們的決心，更無法洞察他們的智慧。

 

以至於在這件他最看重的事情上，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破綻。

 

這大概就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13

 

雖然看破了靈機真人的陰謀，但丹田的黑氣我卻始終頭緒。

 

我翻遍典籍，最終隻能推測出這也是一門很少見的魔道咒術。

 

在我準備回宗門的時候，許久不出聲的莊鈴突然對我說想要回家看看。

 

我知道她是因為楚槐，勾起了過往回憶。

 

所謂看一眼，其實並無意義，徒增傷感罷了。

 

修士需要斬塵緣，所謂斬塵緣隻是為了讓他們正視修士與凡人之間的差別，接受自己故人的生老病S，放下過往的愛恨嗔痴。

 

不要讓這些東西化為執念，背離大道。

 

但我無法拒絕莊鈴，心境上的事，終究是要自己看得開，隻希望她看著一眼之後，能真正地放下。

 

莊鈴出身並不富貴，她的家也不過是一間普通的茅草屋。

 

幾年過去，茅草屋早已塌了，故地重遊，也找不出多少昔年痕跡。

 

楚槐與莊鈴是同村人，家離得很近，也沒能幸免，隻剩下一片狼藉的廢墟。

 

我們在附近的山頭，看見了一處墓地。

 

全是衣冠冢。

 

那時兵荒馬亂，根本沒時間安置屍體，這些墓也都是幸存者後來重新修立的。

 

有莊鈴父母的，也有楚槐父母的，如今又為楚槐添了一座衣冠冢。

 

我代莊鈴一一做了祭拜。

 

莊鈴有些悵然地道：「這回，我與人間再無因果了。」

 

14

 

臨走前，我在莊鈴家茅草屋的位置，感受到了極其微弱的靈氣波動。

 

波動時有時無，像是有意在引起我的注意一樣。

 

我順著靈氣波動的來源，找到了一枚玉珏。

 

莊鈴驚訝道，「這是我家的傳家寶，以前父親可寶貝了。」

 

現下來看，這玉珏根本不是普通的玉，更像是一處秘境的載體。

 

我檢查了一下，劃破手指，將血滴在玉珏上，玉珏發出了淡淡的光。

 

果然是個秘境。

 

莊鈴大感驚訝，她從不知曉此事。

 

秘境不大，但特別震撼。

 

左邊各種品階的法器、丹藥、靈草、材料跟破爛一樣混成一團直接攤在地上。

 

右邊有一個池子，可池子裡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被液化了的靈氣。

 

就這麼一個秘境，比十個青水宗都值錢。

 

莊鈴驚得說不出話，我不由贊嘆：「這也太闊了。」

 

「喜歡什麼隨便拿。」

 

我循聲望去，發現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老爺爺，正笑眯眯地看著我。

 

「好久沒見到自家血脈的後輩了，連這些東西都送不出去了。」

 

「咦，你還中了吞靈咒，這兇咒現在變這麼弱了。」

 

看得出來老爺爺很久沒和人說過話了，此刻頗有興致，說起來沒完。

 

我順勢問道：「前輩，您認識這個，那您可知該怎麼解？」

 

老爺爺十分不滿道：「叫什麼前輩，我是你老祖宗。」

 

額，我隻好無奈地喊了一聲老祖宗。

 

老爺爺這才說，「這麼弱的咒有什麼解的必要，直接去隔壁池子泡個澡，撐S他丫的。」

 

這麼簡單，真是好粗暴，好喜歡啊。

 

誰能想到莊鈴居然還有這樣的家底。

 

我突然生出了一個有趣的想法。

 

於是問老爺爺：「這裡能變得危機四伏一點嗎。」

 

老爺爺詫異：「能是能，但來的都是自家人，弄那麼兇幹嘛。」

 

我笑了笑：「我想在這招待一個人。」

 

發達了，當然要給別人看看才是。

 

老爺爺恍然大悟，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15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離仙門大比的日子隻剩下一個月。

 

我在長老的千呼萬喚中回了宗門，為仙門大比做針對性地訓練。

 

回宗門後，我毫不掩飾對靈機真人的不爽。

 

但凡找到機會就要對他的閉關之地弄點麻煩。

 

比如今日練刀，一不小心劈了靈機真人的閉關之地。

 

比如今日練刀，一不小心又劈了靈機真人的閉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