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反正我這個人天生粗枝大葉，真的不是故意的。

 

靈機真人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反倒隔空勉勵了我幾句，說什麼戒驕戒躁啊之類的話。

 

一副長輩對晚輩無可奈何的包容態度。

 

而我則是肆無忌憚地表達著對靈機真人的厭惡。

 

我知道這樣做不會給靈機尊者帶來任何的損失。

 

這麼做，可以降低靈機真人的警惕心，讓他以為我已經黔驢技窮，此刻不過是無能狂怒。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理由。

 

就是，這麼做，我會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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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機真人現在應該在暗戳戳地得意吧，沒關系，讓他多得意一會。

 

16

 

仙門大比我拿了第七名，可以在秘境內探索十年。

 

這個成績對青水宗是意外之喜，宗門長老一個個笑彎了眼，像我道喜。

 

就連靈機真人也十分高興地對我說了聲恭喜，他也很高興。

 

畢竟十年時間足夠他舒舒服服地完成奪舍後的磨合了。

 

我的計劃莊鈴全部知曉，而且其中有一部分需要她與我一起完成。

 

在秘境門口，我問莊鈴：「準備好了嗎？」

 

莊鈴含笑點了點頭，「放心。」

 

有幾個人提出與我同行，都被我拒絕了。

 

我不知道靈機真人要怎麼潛入秘境之中，但我知道他一定會來。

 

這就足夠了。

 

在我拒絕與人同行的提議後，其他人都識趣地就此分別，隻剩下一個不遠不近地吊在了我的身後。

 

我假裝沒有發現，在秘境內繼續闲逛。

 

直到進入一片迷霧蔓延的地方，借著迷霧的遮掩，悄然進入了玉珏之內。

 

我在玉珏內等了一會，終於看見了一道人影入內。

 

可不正是靈機真人。

 

在靈機真人進來之後，玉珏之內瞬間大變樣，一瞬間生出無數機關，阻攔靈機真人。

 

上次老爺爺為了方便我招待客人，教會了我怎麼控制玉珏。

 

而我與靈機真人隔空相望，一步邁入了池水之中。

 

濃鬱的靈力瞬間將我包圍，開始衝擊靈機真人留下的吞靈咒。

 

靈機真人勃然色變。

 

一旦我打破吞靈咒，結成元嬰，靈機真人奪舍我的難度將再上一個臺階。

 

這一點我們兩人都很清楚。

 

於是我就泡在池子裡，以逸待勞，等著靈機真人闖到我面前。

 

吞靈咒不愧是上古咒術，雖然現在不夠兇，但真的能吃。

 

算算量，他已經吞掉了相當於三個元嬰修士的靈力數量。

 

此刻他吞吃的速度不斷下降，已經有絲絲縷縷的靈氣被我吸收入丹田之中，吞靈咒也隻是在艱難支撐。

 

他很努力，但他的努力與這一池堪稱無窮無盡的靈氣相比，太微不足道了。

 

靈機真人大概可以感知到吞靈咒的狀態，已然加快了闖關的速度。

 

為了追求速度，他不再顧惜自己現有的身體，幾乎將力量爆發到了極致。

 

可惜，慢了一步。

 

當靈機真人終於突破最後一道關卡，來到我面前時。

 

那苦苦支撐的吞靈咒已經悄然消散，濃鬱的靈力在我身周盤旋，金丹開裂，元嬰自其中生出。

 

我感覺自己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之感，仿佛與天地貫通，融為一體。

 

我的頭倚在池水邊緣，面對已經臉色難看到極點的靈機真人，大笑出聲。

 

「真人，你好像晚了一步呢。」

 

17

 

靈機真人陰沉的臉色隻持續了一瞬。

 

「元嬰又如何，這具身體還會是我的，真仙之姿會是我的，這處空間也會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會是我的，你不知道我為這一天究竟準備了多久，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輸。」

 

他手腕一翻，一枚丹藥出現，被他吞入腹中。

 

與此同時，他的氣息開始一寸一寸增長，很快突破了元嬰，達到了化神。

 

這枚丹藥壓榨著他為數不多的潛力以及壽命，已然是破釜沉舟之舉。

 

「你...」我大為驚怒。

 

靈機真人手一招，靈力瞬間化為枷鎖鎖住我周身。

 

他痴迷地看著我。

 

「這具身體，年輕，有活力，天賦卓絕，潛力無限，多好的身體啊，比林涵更出色，真仙之姿，太棒了，這是老天賜我的機緣。」

 

隨著靈機尊者的話音落下，我與這具身體的聯系被驟然切斷，意識瞬間沉入黑暗。

 

我的驚怒表情慢慢消失，然後輕輕地笑了。

 

奪舍，雙魂相互吞噬共爭一軀，然而魂魄脆弱，這種爭鬥很容易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所以，奪舍之人通常會準備一枚鎖魂石，封住對方魂魄，以便吞噬。

 

靈機真人也不例外。

 

可他一定想不到，我不是莊鈴。

 

自然更不可能想到，這具身體裡的靈魂。

 

有兩個。

 

什麼機關，什麼突破，都不過是戲耍而已。

 

從他想奪舍我開始，就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隨著清脆的破碎聲響起，我的意識重歸清明。

 

莊鈴為我打破了鎖魂石的封鎖。

 

我沒有第一時間搶佔身體的控制權，而是在識海中蘇醒過來，與莊鈴目光相對，彼此點了個頭，莊鈴的魂魄迅速隱去了蹤跡。

 

18

 

靈機真人的魂魄大笑著鑽了識海之中，我端坐在中央好整以暇地衝他打了個招呼。

 

「呦，真人，又見面了。」

 

靈機真人的笑容再次凝固，他見鬼一樣盯著我，「不可能，鎖魂石怎麼可能沒用，你怎麼可能還醒著。」

 

我歪歪頭，「也許是你買到假貨了呢。」

 

出乎意料的是，靈機真人竟然信了我信口胡謅的謊言。

 

「該S，真該S，那群人居然敢騙我，我要將他們抓住，全都煉成生傀。」

 

他看著我，神色決絕而猙獰，「就算沒鎖住又如何，我比你強大，照樣可以吞噬你，我這輩子注定要凌於人上，證道真仙。」

 

他率先進攻，向我衝了過來，勢頭兇猛。

 

我飛快躲避，小心翼翼與靈機真人周旋。

 

靈機真人幾度撲空，輕蔑道：「莊鈴，你不是很狂嗎，躲什麼，怎麼不敢和我打。」

 

我並不受他挑釁，繼續與他周旋。

 

直到耳邊突然傳來莊鈴的聲音：「好了。」

 

得到莊鈴的信號，我停止了躲避。

 

靈機真人眼神一亮，直衝過來，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

 

隨後他僵住了。

 

他沒咬動。

 

而我反手一擊，就將他的靈魂劃出一道猙獰的傷口。

 

我大笑出聲：「我當然不敢和你打，萬一我一出手，把你嚇跑了，那該怎麼辦啊。」

 

靈機真人第一次溢上了驚懼，他不敢置信地向後退去。

 

「你隻是元嬰，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靈魂，這不合理，這一點都不合理。」

 

我一步一步向他逼近，笑容越發恣意。

 

看著一個自命不凡的人作繭自縛，多有趣。

 

「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嗎？」

 

「我呀，根本不是莊鈴啊。」

 

我是改命師，是天地間特殊的存在，魂魄強一點，不是很合理嗎。

 

靈機真人看了我一眼，當機立斷，飛快遁走，魂魄直接衝出了這具身體。

 

我鼓了鼓掌，「不愧是前輩，思路就是清晰。」

 

這場奪舍已經注定失敗，但靈機真人的魂魄受損不算嚴重。

 

丹藥之力尚在，此刻他回到自己的身體，一個境界的差距，理論上可以快速將我SS，還有機會去尋找另一個奪舍的載體。

 

化神期的修為足以讓他在秘境裡傲視群雄。

 

但這隻是理論上。

 

可別忘了，他現在是在莊鈴的玉珏裡，在我的算計之中。

 

我都猜到了，難道還會給他翻盤的機會嗎？

 

19

 

重新掌控身體，一睜眼，便是靈機真人氣勢全開向我襲來的樣子。

 

我輕輕笑了，不躲不閃，甚至沒有做出一絲防御的姿勢。

 

「真人，不如我們來談個交易。」

 

「你想活，我成全你呀，你跪下求我，我來賜你永生怎樣。」

 

靈機真人臉上露出輕蔑地嗤笑，「你在放什麼狗屁。」

 

下一刻他的表情僵住了，緩緩屈膝，一點一點地衝著我跪了下來。

 

我自靈池中躍出，被靈氣衝洗的身體神光煥發, 居高臨下地看著靈機真人。

 

靈機真人眼中已經被恐懼之色填滿，已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了。

 

「真人, 你應該很熟悉吧。」

 

我將靈機真人踹倒，一腳重重捻在靈機真人臉上。

 

「真人，你為什麼是這副表情呢, 這不是你最喜歡的，生傀嗎？」

 

靈機真人的身體沒有做出任何反抗，此刻他已經在沒有之前半點氣焰，喃喃地道：「你我相鬥, 怎麼可能有機會將我煉成生傀。」

 

我笑了, 識海內莊鈴也笑了, 我十分大度地回答了靈機真人此刻的問題。

 

「很難理解嗎，與你爭鬥的人是我，將你煉成生傀的，是莊鈴。」

 

「真人, 恭喜你從此以後不再受壽元桎梏了，我為你想了個好去處, 你可期待？」

 

20

 

他出聲認錯，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明眼人一看便會感覺另有隱情。

 

「我莊」我上任宗主之位的第一件事, 就是成立了執法堂, 專門考察宗門上下的思想品德。

 

除此之外，我還為招收弟子打造了一條試煉之路。

 

而靈機真人的肉身被我重新淬煉, 做成這條試煉之路上的第一階臺階。

 

靈機真人凌於人上的夢想大概是實現不了了，但卻可以被人踩於腳下

 

倒過來想想, 不也算是夢想成真了嗎。

 

做完這些，我與莊鈴的交易正式結束，身體的歸屬權重新還給了莊鈴。

 

我提醒她：「按照交易，我為你改命, 你這次S後魂魄要歸我所有。」

 

莊鈴託腮，「可我要是不S怎麼辦，我可是真仙之姿，以後能長生不老的。」

 

我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做生意嗎, 盈虧自負。」

 

「好了，我要走了。」

 

「相處這麼久,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被問住了, 我成為過很多人，有過這樣那樣的名字, 可是我叫什麼呢，我不知道。

 

我也隻能搖搖頭：「要不你給我起一個。」

 

莊鈴竟然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你給了我新生，未來也會帶給其他人新生，就叫予生, 怎麼樣。」

 

我笑彎了眉眼, 「挺好的。」

 

莊鈴上前擁抱了我，「那麼，予生，再見。」

 

我衝她揮手道別, 面前的一切漸漸抽離，化為一片混沌，最終輕輕搖了搖頭：「還是不見了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