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晚

第2章

「柴房裡找到的。」


女子抬起頭,跪在沈遂面前哭喊著:「大人,快救救夫人吧!」


 


6.


 


這是我的丫鬟小桃。


 


暴亂那日我們走散,我被叛軍抓住以後更顧不上她。


 


「她在哪?」


 


「那天我看到夫人把老夫人他們送上馬車,夫人本來也能一起走的,但是老夫人卻把夫人從馬車上推下去了!」


 


小桃突然頓住,看著沈遂陰鸷冷冽的眼神不敢說了。


 


沈遂怕嚇到她,輕聲問:「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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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帶著哭腔說:「夫人被叛軍抓走,拖回府裡……」


 


「他們……他們好多人,把夫人綁在柱子上,羞辱她,一個接著一個的……」


 


「閉嘴!」沈遂突然打斷。


 


我也聽不下去了。


 


那般痛苦的經歷我不要再回憶。


 


「那她人呢?」


 


「我不知道,我太害怕了就找地方躲起來……」


 


沈遂猛然掐住她的脖子,冷聲質問:「你為什麼不救她?!嗯?我買你回來是讓你好好照顧她的啊!」


 


他胸口劇烈起伏,眼裡全是戾氣。


 


眼看小桃就要被掐S了,他忽然松開手。


 


「拖下去,關起來。」沈遂拿帕子擦了擦手。


 


他拿起刀,來到李管家面前,緩緩垂下頭,眼神冷如冰渣。


 


「又到你了。」


 


李管家幾近昏厥,虛弱的說:「小桃不是都說了嗎?S了啊,夫人S了啊!我們回來時候她已經S透啦。衣服破破爛爛,一地的血,好可憐哦。」


 


沈遂倏地紅了眼睛。


 


他應該從看到帶血的玉佩時就猜到了。


 


這一刻從別人口中得到真相,還是很難接受吧?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對我也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吧。


 


李管家突然癲笑起來:「但我不會告訴你夫人的屍身在哪裡!我一旦說了,命也就沒了。」


 


「你說的對,你有點小聰明,比我娘聰明多了。」


 


「不不不,從她把晚娘推下去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不是我娘了。」


 


「你不說沒關系,我暫且留你一命,讓你眼睜睜看著你女人和你女兒是怎麼因你受苦的。」


 


李管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你知道?!」


 


沈遂嗤笑:「知道什麼?知道你跟我繼母在我爹還在世的時候通奸,給我生了個好妹妹?」


 


李管家癱倒在地。


 


「是我心善,念在繼母盡心服侍我爹,辛苦供我讀書,才沒有追究。」


 


「可你們竟敢合謀害S我妻?我要你們通通下地獄給她償命!」


 


7.


 


李管家被關起來了。


 


沈遂屏退旁人,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我房門口,摸著那枚玉佩,怔怔流淚。


 


我飄到他旁邊,安慰道:「沈遂,沒什麼的,S個老婆而已。反正你也要與我和離,這下好啦,多省事,就是鳏夫的名聲難聽……」


 


話還未說完,便聽見他沉悶的嗚咽聲。


 


他整個身體蜷縮著發抖,喉嚨裡扯出嘶啞的悲鳴。


 


我張了張口,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一般,再也說不出話來。


 


原來做鬼也能體會到這痛徹心扉的感覺嗎?


 


我不懂:「你不是都要與我和離了嗎?為何還如此難過?」


 


他帶著無盡的悔意呢喃:「我若早些讓裴朗帶你走,是不是就不會……」


 


原來,他是為了護我才要與我和離嗎?


 


我眼睛發酸:「又有何用?我根本就不想離開你啊。」


 


沈遂在門口枯坐了一夜。


 


他叫來王全,天才微微亮就把婆母一家送去了萬安寺。


 


婆母在馬車上打著呵欠抱怨:「這一大早的折騰我們做甚?」


 


「母親與弟妹此番乃是為S在叛亂的亡者超度誦經。」沈遂閉目養神,不曾看她一眼。


 


「這幹我屁事?又不是我害的!」


 


沈遂驀地睜開眼,眼裡透著婆母看不見S氣。


 


「若沒有他們,你又怎知S的那個不是你?」


 


婆母想到叛軍的殘暴,害怕的瑟縮起來。


 


沈遂與寺中和尚交代了幾句,聲音太低我聽不清。


 


「七日後我來接你。」


 


婆母大驚:「那麼久?!」


 


「這也是尚書大人的意思。」


 


婆母歇了反抗的心思,問:「李管家哪去了?」


 


沈遂意味深長:「讓他準備與楊如月的婚事了。」


 


婆母精神一震,滿意的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以後就是尚書大人的親家!我看京城誰還敢瞧不起我!」


 


她苦了大半輩子,做夢都想做人上人。


 


沈遂已經爬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假以時日定能步步高升,可她卻還嫌不夠。


 


貪心不足蛇吞象。沈遂大約是準備的一場大戲等著她。


 


我看著沈遂疲憊的模樣,心疼不已。


 


他這是要為我報仇啊。


 


8.


 


如今朝堂之上都在討伐豫王造反一事。


 


朝臣激憤,聖上卻不為所動。隻因豫王是他最喜愛的兒子,他動了惻隱之心。


 


沈遂冷眼旁觀,直到聖上喊了退朝,他才不緊不慢出列。


 


「臣有一份豫王勾結邊境羯族的奏疏上呈。是豫王多年以來與羯族狼狽為奸的證據。請聖上明察!」


 


聖上面色十分難看。


 


此時出頭,不論豫王結果如何,定會被聖上記恨。


 


退朝後他上峰大理寺卿將他拽到角落。


 


「不是說好這份證據先交由太子殿下嗎?你此時去觸聖上眉頭,不要命了?」


 


沈遂滿不在乎:「我不想等。反正賤命一條,我無所畏懼。」


 


「仕途也不要了?」


 


「不要。」


 


大理寺卿氣的拂袖而去。


 


沈遂苦笑自嘲:「晚娘不在,那些身外之物於我有何用?」


 


當夜,聖上震怒。


 


下令廢豫王為庶民,立即凌遲處S。


 


一同處S的還有豫王麾下叛軍。


 


豫王府不論男女老少,一律S頭。


 


原本聖上隻是撤他封號,命他永世不得回京。


 


而沈遂那紙證據卻將他推入慘S的深淵,連著他的家人一道受了牽連。


 


這一夜豫王府悽慘哀嚎聲不斷,我甚至聽見豫王咒罵沈遂不得好S。


 


沈遂站在暗處,眼神陰沉的望著豫王府。


 


「不夠痛快。還是得親手來才行。」


 


「晚娘,你說下一個輪到誰了呢?」


 


這樣可怖的沈遂好陌生。


 


他應該是溫潤如玉,春風和煦的模樣才對啊。


 


我想去抱他,可是剛一觸碰到他,我便如幻影般穿過了他。


 


「夫君,我不要報仇了。你這樣我害怕。」


 


可惜沈遂一點兒也聽不見。


 


他已經完全沉入的仇恨的深淵。


 


9.


 


隨豫王一起被問罪的還有尚書大人,他也參與了此次造反。


 


原來沈遂早就著手調查了。


 


他從沒想過娶楊如月。更是不惜一切代價將尚書大人拉下馬。


 


尚書府男丁下了昭獄等著問斬。


 


女眷沒入教坊司,成了官妓。


 


曾經汙蔑我是娼妓的楊如月,自己卻成了真正的娼妓。


 


真是諷刺。


 


沈遂用了關系,安排楊如月第一天就接客。


 


一接還是好幾個。


 


如此摧折了幾日,再見到楊如月,她早已沒了往日的傲氣。


 


散亂的頭發,滿臉的傷痕,撕爛的衣裳,都昭示著她經歷過什麼。


 


見到沈遂,她縮在髒亂不堪的床上,哭著搖頭:「沈郎,怎麼辦?我好髒,我再也配不上你了。」


 


沈遂冷眼看她:「你本就配不上。你連晚娘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什麼?」


 


沈遂自嘲:「你還有床睡,可我的晚娘呢,孤苦無依,連她在哪我都不知。」


 


楊如月不知沈遂是什麼意思,她隻能顧得上自己。


 


她跪在地上向沈遂求救:「沈郎,幫幫我吧,我不想在這裡當J女。我堂堂千金之軀,怎能給那些人玷汙!求你救救我吧!」


 


沈遂思考了片刻,仿佛想到什麼:「既然如此,我贖你出去可好?」


 


他的聲音充滿誘惑。


 


我知道他定是又想到什麼比當J女還慘的下場來折磨她。


 


楊如月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個男人的可怕。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抱住他的腿:「好好好!」


 


沈遂嫌棄的將她一腳踹開:「收拾幹淨,明日有人來接你回府做妾。」


 


楊如月感激涕零:「我願意做妾,隻要能跟沈郎,當牛做馬我都願意!」


 


沈遂又去了昭獄。


 


他屏退守衛,獨自一人面對尚書父子倆。


 


「沈遂!你好生歹毒!我楊家可未曾得罪過你!你何至於如此?」


 


他們瞪著沈遂,恨不得立刻衝上去S了他。


 


可惜被鐵鏈綁住,動彈不得。


 


「是嗎?」沈遂冷笑。


 


「你縱容楊如月仗著名門貴女的身份,搶人丈夫,潑人髒水。甚至在官場上打壓我給我施壓,逼我就範。這叫沒得罪?」


 


「我是不是還得謝謝楊大人看的起下官?」


 


「你們可知我妻過的有多艱難?京城人人都可欺辱她!她卻一點兒也沒埋怨我。」


 


沈遂痛苦的捂著心口,喘不過氣。


 


他話鋒一轉:「楊大人可知,你女兒已經變成了人人可騎的婊子。」


 


父子倆破口大罵:「你這個瘋子!拿女人出氣,算什麼本事?」


 


沈遂嗤笑,過去解開鐵鏈:「至於你們,有個重獲自由的機會,要是不要?」


 


方才還在怒罵的父子倆對視一眼。


 


雖然不相信,但還是忍不住問:「什麼機會?」


 


沈遂拿出一把匕首:「隻有一把刀,隻能活一人。你們看著辦吧?」


 


就在尚書思考的瞬間,他兒子搶過匕首,直直捅入他的胸痛。


 


尚書在錯愕中倒地,捂著胸口顫抖著指著他的好兒子:「你這個畜生!」


 


尚書S不瞑目,他兒子還未來得及得意,便被沈遂一刀抹了脖子。


 


鮮血噴了沈遂一身,他毫不在意,甚至滿足的摩挲著手上的血。


 


「晚娘,我說什麼來著?我得親自動手才夠爽。」


 


等人S透了,他才喊人:「來人!S囚自S了!」


 


10.


 


這晚,婆母終於完成誦經回到了沈府。


 


消息閉塞的她尚未知曉這些天的事情。


 


沈遂神情冷漠的等著她,回來受S。


 


婆母一進門便開始抱怨:「我兒啊!要不是為了你我何苦這般辛苦!」


 


「每日裡天不亮就起來抄經誦佛,一跪就是一整天!」


 


「飯也不給吃飽!動輒打罵!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在坐牢!」


 


「瞧瞧為母這膝蓋,都腫了啊!」


 


沈遂眼都沒抬。


 


她剛要坐下,沈遂冷聲道:「跪下。」


 


「啥?」婆母以為自己聽錯。


 


她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旁的王全一腳踹到膝窩,撲倒在地。


 


一個狗吃屎,蹭的她一嘴的灰,嘴都磕破了,好不狼狽。


 


我忍住笑出聲。


 


婆母不敢置信:「瘋了嗎!這是作甚?!」


 


沈遂這才看向她,眼裡透著寒光:「跪好。」


 


婆母被沈遂的目光震懾到,嚇的呆在那裡,不敢置信。


 


「你將我妻的屍身藏於何處?」


 


婆母驚訝,萬萬沒想到沈遂這麼快便知道了真相。


 


面上已經怕的不行了,但依然嘴硬:「你說什麼?晚娘S了?」


 


沈遂蹙眉,僅有的耐心已經耗盡,上去便抽了婆母兩巴掌。


 


還不解恨似的,拽著她的頭發把她往柱子上撞。


 


婆母一陣頭昏眼花,血流了一頭。


 


她痛苦的呻吟,哭喊道:「你竟敢打我?!我是你老娘!你良心喂狗啦?養你這麼大,你這是要把我S了啊?」


 


沈遂擦了擦手上的血:「把她的姘頭帶過來。」


 


婆母見到李管家斷了一臂的那一刻才明白,沈遂什麼都知道了!


 


就連她藏了十多年的秘密他也全部知曉。


 


沈遂這次是認真的。


 


不是嚇唬她,不是恐嚇她,不會再像往日那般用恩情就能控制住的了。


 


他是真的對她毫無顧忌,他是會取她性命的瘋子!


 


她尖叫著去撕扯沈遂:「畜生!你還他的手!」


 


沈遂一腳踹進她心窩,她吐出一大口鮮血,這才消停下來。


 


「李管家,現下隻有一個活命的機會。你若不要,我可就給她了。」


 


李管家瑟瑟發抖,見沈遂竟對養大自己的繼母也是這般慘無人道,哪裡還再敢造次?


 


「我要我要!」活命最重要。


 


沈遂嘴角一抹譏諷。


 


「我妻在何處?」


 


「就在府中,埋在了後花園裡。我可以帶你去找!」


 


我以為我的屍身會被丟棄在亂葬崗,沒想到竟還在府中。


 


沈遂收攏指尖,臉色微微發白,苦笑自語:「我早該想到的。」


 


11.


 


他丟下所有人,跌跌撞撞跑去花園。


 


埋我的地方很明顯,那處的土壤顯然與別處不同。


 


他瘋了一般徒手去挖,很快便滿手鮮血,將那土壤染紅。


 


「晚娘,我帶你回家……」他嘶啞的不斷重復,帶著悔恨絕望的哭腔。


 


我眼眶酸澀,心裡堵的厲害。


 


王全帶了很多人過來,終於把我的屍身挖了出來。


 


不知為何,S了十來天,屍身竟還未腐爛。


 


看著像睡著了一般。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隻是屍身模樣不堪,不著寸縷。


 


沈遂連忙脫下自己的衣衫,蓋住我赤裸的身體。


 


顫抖著的手,輕輕拂開我面上的發絲,露出我毫無血色、傷痕累累的臉。


 


「晚娘……」他輕聲喚我。


 


地上的我,沒有一絲反應。


 


他輕輕將我抱緊懷裡,貼著我的耳邊喚我:「晚娘,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便一口鮮血吐出,最終暈倒在我屍身上。


 


他燒了足足兩日才醒。


 


醒來便問王全:「晚娘呢?」


 


王全說:「已經入殓,放在廳中。」


 


沈遂震怒:「誰許你這樣做!」


 


他從床上摔下來,鞋都未穿,慌慌張張跑去棺材那兒將我抱回床。


 


「天冷,晚娘不喜歡睡在冰冷的地方。」


 


他悉心替我蓋上被子,在我唇上吻了吻:「晚娘,等等我。我把他們都S了就來找你。」


 


沈遂昏睡了多久,婆母和李管家便跪了多久。


 


再見到沈遂,婆母早沒了氣焰,瑟縮著不敢出聲。


 


沈遂嘴角帶笑,周身卻散發著令人膽寒的狠戾氣息。


 


「李管家,答應留你一命我不但不會食言,還會賞你一房美妾。」


 


李管家欣喜若狂:「謝少爺不S之恩。」


 


婆母恨極了,衝上去啃咬李管家:「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當年勾我委身於你!我孩子都給你生了,你竟然舍棄我!」


 


李管家用僅剩的一隻手,毫不留情的抽了婆母一巴掌:「S婆娘!你這母夜叉我早就受夠了!」


 


沈遂靜靜欣賞著他們狗咬狗,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李管家,我知你玩弄女人有些手段。人給了你,我要你好好款待這個毒婦。」


 


「少爺放心!」


 


晚間,楊如月被接進府。


 


她穿了一身大紅嫁衣,嬌怯的等著自己的愛人來洞房。


 


隻可惜,進來挑開她蓋頭的卻是一個斷了一隻手臂的惡心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