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卻又聽見他提起李瀾星的名字。

「那個李瀾星，你和她早就認識對吧？你們倆在我面前演戲，好玩嗎？」

原本我是不想搭理。

但提到她，內心的好奇心驅使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明白。」

路昭哈哈大笑起來，聲音聽著有些癲狂。

「還跟我在這裝呢？兩個女生談戀愛，你們惡不惡心？現在還他媽的聯合起來耍我？網上的帖子我勸你趕緊刪了，不然給我等著！」

還沒來的及反應，對面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

留下我懵逼在原地。

我趕緊打開手機，試探著在網上搜索了一下路昭的名字。

出來一堆相關的帖子。

熱度最高的那條，標題是【路昭 前女友和現女友 play 的一環】

我點開看完。

裡面不僅扒出了我和李瀾星是同一個學校的，甚至連我和李瀾星高中時一起上下課一起在食堂吃飯的的照片都有。

當然也不會少了那次聚會，李瀾星強吻我的照片。

甚至連路昭黑著一張臉站在旁邊都拍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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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黑著臉看完，又黑著臉退出來，再黑著臉給李瀾星發去消息。

「你開心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在一起過了。」

李瀾星倒是秒回。

回了個兔子頭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啊？我隻是遵守了一下遊戲規則啊姐姐~」

15

李瀾星在裝可憐裝綠茶這一塊向來很會。

高中時候她扔掉學習委員幫我捎帶的習題冊。

被我發現。

她就是這樣，裝出來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一邊拉著我的袖子撒嬌，一邊為自己找借口開脫。

「原來那個是你的習題冊啊？我以為是什麼不要了的破本子，我看他就那麼一扔我也就跟著扔啦~」

「姐姐。你想要的話，我給你重新買過好不好？」

那時我一心都在她身上，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然而現在不一樣了。

我和她，早就回不到從前那樣了。

這個女人，驕傲自大，任性妄為。

和她講道理，純粹浪費口舌。

沒再理會她，我轉手找到那些帖子，挨個點了舉報。

現在的網絡更新迭代太快，像這樣的消息，沒幾天就會被新的八卦取代。

這樣想著，我也就沒當一回事。

直到幾天後，李晴晴給我發來消息。

路昭在校門口和人打起來了。

和他打架的，是李瀾星。

趕到時，倆人已經被周圍的人拉開了。

李瀾星雖然是女生，但從小就被家裡人送去學習柔道。

加上個子高挑，一般的男生和她對上，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她。

比如這次的路昭。

不僅衣服被扯壞，臉上還掛了彩。

而另一邊的李瀾星，除了嘴角一點淤青之外，再無其他。

高下立見。

一看見我，李瀾星就嘟著個嘴巴哼哼唧唧的小跑過來。

撩開褲腿，將膝蓋上蹭破的那一點油皮給我看。

「姐姐~你看他給我打的！」

我有些無語，對比這小到都快看不見的傷口。

我更關心她嘴角的淤青。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生，路昭一拳頭砸在臉上，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我將她拉到眼前，捏著她的下巴觀察著她的嘴角淤青。

「疼嗎？」

李瀾星幹咳一聲，忽然就紅了臉。

16

校門口圍起來看戲的越來越多。

有人認出來我們就是帖子裡說的那幾個當事人，細碎的討論聲蔓延開。

「我靠，那個是路昭吧？這兩個女生，是前女友和現女友？」

「好像還真是 ，你看那個長頭發的不還在幫短頭發那個檢查傷口嗎？」

「嘖，你別說，還怪好磕的，短發那個臉都紅了。」

「......」

路昭再也忍不了，衝著那群八卦的人怒吼。

「閉嘴！」

「兩個女的談戀愛，他媽的惡不惡心！？」

他看向我，眼底透露出嫌棄。

「我真他媽瞎了眼，會和你這麼個惡心的女人在一起過！」

「還有你，裝什麼清高，當初不是你主動找到我說假扮我女朋友來氣她嗎？怎麼？現在開始搞舊情復燃那一套了是吧？」

「假扮女朋友」「氣我」「舊情復燃」幾個字落到我的耳朵裡。

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呢！什麼假扮？什麼舊情復燃？」

路昭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一般，大笑起來。

他指著李瀾星，卻是對我說。

「你還不知道吧？她，是我花錢僱來氣你的！」

我疑惑的看向李瀾星，她此時已經是蒼白著一張臉。

路昭還在說著。

「你不是說自己不喜歡男人，跟我分手嗎？所以我在網上發布了帖子，想找個跟你一樣喜歡女生的人，來氣一氣你。正好她看見了我的帖子，主動找到了我。」

「怎麼樣顧今朝，被人當成傻子耍的感覺好嗎？」

路昭近乎癲狂，說完這些就推開人群跑掉了。

李瀾星此刻的表情痛苦的幾乎要哭出來。

她紅著眼看著我，嗓音發顫。

想來拉我的手。

「朝朝，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可解釋的！？」

我後退一步，面無表情地避開她的動作。

「就這樣吧李瀾星。」

「我們之間，本來就惡心。」

17

我從小就感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

我很討厭異性，是那種生理性上的討厭。

那時我還不知道 txl 這個概念，我隻知道，我喜歡那些香香軟軟的女孩子們。

後來到了初中，我發覺自己喜歡上了同班級的一個女生。

不是那種朋友之間的喜歡，是那種想要和她牽手擁抱，在一起一輩子的那種喜歡。

我把這件事說給了我當時最好的朋友。

第二天，這件事就傳到了那個女生耳朵裡。

當著老師和同學的面，她哭的梨花帶雨，指著我控訴。

老師為此讓我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做檢討，不然就將這件事告訴給家長。

我媽從小對我嚴格，這件事如果被她知道，我的下場肯定會比作檢討更慘。

我到現在都記得，我捏著檢討書站在講臺上，在全班人的注視下，一字一句的將檢討書念了出來。

直到我說出最後那句，「我再也不喜歡女生」

這件事才算了了。

那之後我便留下了心理陰影，不敢輕易的說出自己不喜歡男生這件事。

是李瀾星帶著我走了出來。

她細膩，溫柔，情緒穩定，善於傾聽。

我將自己喜歡女生的事說給她聽，她愣了愣，沒說話。

隻是那之後，她對我愈發的好了。

上下課會準時來我宿舍門口等我一起回宿舍，哪怕我們不在一個宿舍樓。

風雨無阻的去食堂排隊給我打飯，搶我愛吃的糖醋小排。

將我的生理周期記得比我還牢，每次都是提前一周就開始準備紅糖水暖寶寶。

十七歲生日那天，她在教學樓天臺偷偷吻了我。

在我震驚的表情中。

十六歲的李瀾星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開口。

「你知道嗎姐姐，其實我也喜歡女生，尤其是你。」

那一天，是我整個高中生涯最開心的一天。

我們抱著蛋糕坐在天臺的欄杆邊，迎著正要落下的夕陽一口一口地吃。

她和我聊了好多關於她印象中的我。

一句又一句的誇贊後，她說她真的很喜歡我。

那之後的生活一切如常，卻又好像隱隱發生了一些變化。

我們會在做完早操後會教室的路上偷偷牽手，十指相扣間，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手腕處猛烈跳動的脈搏。

那時我門聊的最多的事，就是以後去同一個大學。

最後可以考的遠遠的，然後在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熱烈相愛。

但這一切，都停在了我高三的那個寒假。

我被通知去辦公室，走到門口時，剛好聽見李瀾星在裡面說話。

她說，「txl 什麼的，最惡心了。」

我的世界轟然倒塌。

18

我沒再理會李瀾星。

即使她每天都會給我打很多電話發很多消息。

拉黑一個，她就換另一個。

我不堪其擾，最終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李瀾星啞著嗓子，語氣中透露著小心翼翼。

「姐姐？」

「嗯，你想幹什麼？」

李瀾星沉默半晌，才痛苦開口。

「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沒有猶豫。

「是的。」

李瀾星吸了吸鼻子，應該是哭了。

卻還是小心翼翼的詢問。

「姐姐，我下個月就出國，你能不能見我一面？」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

已經是月底。

想了想，我終究還是沒狠下心拒絕。

「好。」

沒等李瀾星開口，我接著道。

「地點我定。」

「好。」

掛了電話，我將地址給李瀾星發了過去。

是我們高中時候的教學樓天臺。

我們第一次敞開心扉的地方。

消息發出去之後很久，對面都顯示「正在輸入...」

最終，我收到了她的一句「好。」

我們約好在下周末見面。

高三時，李瀾星被父母接出國，我們說一起去外地念大學的約定也成了泡影。

所以後來，我接受了學校給的保送本市大學的名額。

留在了這裡。

我們約好直接在天臺見。

出門前李晴晴隨口問了句我去哪，我沒多想，把我要去高中見李瀾星的事告訴給了她。

這段時間關於我和李瀾星的帖子在網上不停的發酵。

甚至嚴重到影響了我的生活。

許多人都找來我們班，非要看一眼我長什麼樣。

也是有夠神金的。

甚至有時候我們在食堂吃飯，也會有人跑到我們面前陰陽怪氣。

尤其是有一些思想骯髒的男人，似乎對這種事特別熱衷。

「顧今朝，你們兩個女生怎麼談戀愛啊？會接吻嗎？」

「顧今朝，你們女生之間會睡覺嗎？誰在上呢？」

「顧今朝，我覺得你就是沒有過男人，要不你考慮考慮我？」

諸如此類的發言，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很多。

每次，李晴晴都會氣勢洶洶的幫我罵回去。

我挺感激她的，所以把我和李瀾星的一些事，也和她說了一點。

19

我到校門口的時候，正好收到李瀾星的消息。

她已經到了。

當年畢業後我就沒再回來過，哪怕是高中關系要好的喊了我好幾次回來聚會，也都被我以各種理由拒絕。

再次回來，心中感慨萬分。

我循著記憶來到天臺。

幾年過去，這裡已經被學校用鐵網封了起來。

卻依舊擋不住一些學生紛至沓來，將鐵網硬生生的拆出了一個剛好夠一個人通過的小洞。

我彎了彎腰，越過鐵網。

看見李瀾星正坐在當年給我過生日的位置。

她聽見動靜看到我，想起身過來拉我一下。

卻被我拒絕。

於是剛伸出來的手又默默的縮了回去。

我站定，望著她。

「說吧，你約我出來見面，想聊什麼？」

我的語氣過於疏離和冷靜。

反倒讓李瀾星更加痛苦。

她的表情十分受傷。

「姐姐......」

我厭惡的撇過臉，「別這麼喊我。」

李瀾星更難受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

「我隻是，想跟你解釋一下當年的事.....」

我皺了皺眉頭，沒出聲，默認她繼續說下去。

李瀾星深吸一口氣，抬手抹去眼角溢出來的淚花。

「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麼說你，但我真的沒辦法。朝朝，學校的老師收了我爸媽的錢，讓他們在學校多關照我。發現我們的事後，他們用你的補助金威脅我，如果我不和你斷了聯系，那你的補助金就會被收回。」

李瀾星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卻覺得很可笑。

她的家境一直都比我好太多，她轉學過來的時候，她的爸爸直接捐了一棟樓給學校，所以教導主任在看到她的時候，才會顯得那麼溫柔又友善。

而我，我不過是個依靠著學校補助金才可以勉強維持學業的貧窮女學生。

李瀾星還在哀求。

「對不起朝朝，你要實在生氣，你打我吧，隻要你開心，好不好？」

她說著，抓著我的手就要往自己臉上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