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終夢醒
第2章
胸口泛起酸澀,我閉上了雙眼,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原來在他眼裡,我做的一切都抵不過喬妍一句話。
原來一個月前的求婚是幌子,怪不得沒有戒指,沒有鮮花,隻有一句幹巴巴的求婚。
就連跪地求婚,也是在客戶們的起哄下,被迫無奈的。
當時傅景深解釋說,他不想讓他下屬和朋友看見。
我隻以為他不喜歡張揚,還在內心慶幸,他願意為了我邁出新的一步,因為他心裡有我。
可沒想到十年的感情,淪為了他的一步棋。
一步為了事業被迫下的棋,還要在私下哄著小青梅,他不得已才下的棋。
而我的未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想清楚了所有後,我內心苦笑。
就算是我瞎吧,但是我問心無愧,離開前我決定體體面面地結束。
所以第二天早上,我煲好了湯交給傅景深。
他接過來後,有片刻的怔愣,似乎是想起來了昨日叫我去的荒唐。
但很快,他又恢復了一如既往高冷的神色。
「妍妍身子虛,你反正闲在家裡沒事,記得每天煲好湯給她送去。」
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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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也許吧。
也許他忘了很多客戶是我千方百計維系求來的,也許他也忘了,公司也有我一半的心血。
傅景深剛要走,突然看到門口的行李箱,順嘴問了一句:
「你要出門?」
我沒抬頭,默默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去法國,看老師。」
傅景深不再說話,或者說他壓根不在乎我的行蹤。
他正眉頭緊鎖地刷著手機,突然停止了出門的腳步,一把拉住我。
「現在和我回趟家,結婚之前總要見見家長,你說呢?」
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但也隻是平靜地應下來。
「隨便都行。」
突然想到什麼,打開了手機。
果然一分鍾前,喬妍發了一條新的朋友圈,是她在家裡開 party,正和小鮮肉放縱熱舞,忘乎所以。
位置已經在 S 市,也就是傅景深的老家。
我嗤笑一聲,懶得去和傅景深爭論。
畢竟我後天就出國了,也沒必要再戳破他的謊言。
司機飛快地開著車,而傅景深坐立不安地一直盯著手機,不用想就知道他在給喬妍發消息。
而我選擇閉目養神,直接在車上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目的地。
傅景深略過我,直接下去「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急慌慌地走遠。
司機一臉疑惑地看著我,不知道是開進去還是等待。
我平靜地笑笑說道:
「師傅勞煩你在這等我一會,應該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出來。」
4
我曾經無數次想過,傅景深帶我來見他父母的場景。
如今站在傅家大門,我卻穿了最簡單的白 T 梳著馬尾,就像是下樓買菜,因為我知道我不是主角。
傅景深正在看喬妍彈鋼琴,見我敲門進來,他一愣。
生怕我在喬妍面前說些不該說的。
所以他走上前來,一把捏住我的手,疼得我倒抽一口氣。
「誰讓你自作主張進來的?」
「等會妍妍也在我家吃飯,你少說點話,我爸媽不喜歡話多的兒媳婦。」
我隻是冷笑一聲,立馬點點頭。
他沒想到我今天這麼聽話。
畢竟我對見他父母這件事情一直表現得很期待,也十分重視,若是以前我早就生氣了。
家宴開始,傅景深坐在了喬妍身邊,不停地給喬妍夾菜。
「多吃點別生氣了,隻是工作原因,沒辦法我才帶著她來的......」
他眼睛全程都沒離開喬妍,而我不說話隻是埋頭苦吃,像個沒事人似的。
期間傅景深爸媽幾次把話題引到我身上,都被我巧妙躲開。
吃到一半,我站起身。
「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那你們繼續。」
我說得禮貌,面帶微笑。
傅景深不爽地挑眉,卻也挑不出我的毛病。
意外地,他堅持要送我出門。
一路上我不說話,他不在意地搓搓手,好半天才開口。
「我爸媽挺喜歡你的,這是我媽給你的見面禮,你皮膚白,戴著應該挺好看的......」
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一枚玉佩,天青色的料子,一看就很貴。
我停下腳步,抬頭看他。
若是從前我一定會激動地收下,可現在我心裡沒有一點起伏。
這十年裡我有多渴望被認可,現在就有多平靜。
「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替我謝謝阿姨。」
我婉拒了傅景深,大步走向車。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拒絕,給我戴玉佩的手停在半空,一會兒才追上來。
「顧曼,你知道這玉佩代表什麼意思麼?你現在不要,以後別後悔啊。」
我無所謂地撇了他一眼,關上了車門。
傅景深臉色沉了下來,不耐煩道:
「你記得明天什麼日子吧,我請了記者在民政局門口抓拍,你別遲到。」
明天?
我低頭打開手機,短信彈出,溫馨提醒我明早登機。
隔著玻璃,我微笑看著傅景深。
「當然記得。」
「分手吧傅景深,我還你自由。」
5
車子飛馳而去,我不知道傅景深有沒有聽見,可那也不重要了。
曾經我無比希望,我付出的十年能開花結果。
而現在我隻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剛回到家,傅景深就發來了消息。
【今晚不回去了,我留在家陪陪爸媽。】
看著他的消息,我隻覺得可笑。
明明他爸媽在飯桌上和我說,約了人去農家樂晚上就出門,傅景深又是哪門子陪父母呢?
喬妍剛剛更新了朋友圈,是一段盛大的煙花秀,專門為她綻放的煙花秀。
視頻的高大背影,不是傅景深還能是誰呢?
在一起的第七年,我曾經和他說笑。
我說我們要是熬過了七年之痒,最後還在一起,就為我放一場煙花吧。
慶祝我們的愛情,歷久彌堅。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怪不得他要留下來,怪不得他要騙我。
為了留住喬妍,他眼巴巴為她點燃夜空,而我們的十年,都不配讓他對我坦誠。
就連撒謊,都不願意想個合適的借口。
我看著家裡熟悉的一切,每個角落都是我精心填滿的,充滿了我們生活的痕跡,心裡還是泛起酸水。
打了個電話,叫了個最貴的家政團隊。
讓他們把家裡屬於我的東西全部抹除。
我的枕頭,我的衣服,我買的擺件,我的一切一切。
家政公司效率很高,很快家裡就空了。
我這才發現,屬於傅景深的東西很少,少到隻有一些必要的隨身物品。
可能他把家做旅館,也隻把我當做次拋用品。
這十年,隻有我傾盡所有,像個傻子。
徹夜未眠,我將所有東西全部都捐出去,隻身來到了機場。
猶豫了片刻,要不要再和傅景深說一次,顯然昨天他沒聽清。
但不等我做決定,傅景深就打來了電話。
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他暴躁的聲音。
「我不都說了昨天在家麼,怎麼公司的電話還打到我這裡了?你怎麼不攔著點?」
「逼我結婚是吧?十年你都耗得起,就這麼一天你都等不起麼?」
「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差不多行了,妍妍今早有點發燒,領證估計得晚點,你通知一下記者......」
我心裡最後的一點溫存被消耗殆盡,直接厲聲打斷了傅景深。
「我昨天說了分手,你是聾了麼?」
「這婚你換個人結吧,以後沒事別來煩我。」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並拉黑了他所有聯系方式。
6
乘上飛往巴黎的飛機,低頭看去,城市變得渺小又模糊。
吐出一口濁氣,我閉上了眼睛。
腦海裡自動播放著曾經的一點一滴,愛一個人十年,很多習慣刻進了血脈,融入呼吸。
選擇放下,比我想的要艱難。
但是我明白那是一顆肉瘤,現在不割下,隻會慢慢蠶食我的身心。
落地巴黎,就見到我的老師、同學們舉起牌子迎接我。
意外的是,除了他們還有幾個我的粉絲。
他們拿著我很早期的畫冊,用手比劃著讓我籤名,最後還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顧小姐,聽說你要重新作畫,我們為你感到開心。」
因為語言不通,他們說的話我很艱難地才聽懂。
在異國他鄉,沒想到我能受到陌生人的喜歡。
也沒想到我年少時的作品,可以穿越國際,傳達感情。
一股暖流流過全身,我感覺到新的血肉在瘋長。
就在這時,手機突兀地響起來,我一看是公司副總。
他在電話那端,都快急哭了。
「傅太太,您去哪兒了?今晚公司新品發布會你不在,好幾個客戶來了就走了,傅總怎麼留都沒用。」
「許多老客戶還送來了花籃慶祝你們領證,結果被喬小姐看見,氣得砸了場子和人家鬧起來了,傅總也追出去了。」
「現在沒人主持發布會,客戶意見也大得很,就等您回來主持大局呢,您在哪兒?我現在派人去......」
「不用了。」
我淡淡開口。
「我和傅景深沒領證,請不要叫我傅太太,還有他公司的事情和我沒關系,麻煩以後別給我打電話。」
我掛斷電話,苦笑了一聲。
即便我失約又如何?在傅景深心裡,我也好,公司也好永遠都沒有喬妍重要。
心裡空落落的,我隻能把生活填滿。
答應了參加畫展後,我每天都去學校畫畫,闲下來也會跟著教授參加交流。
藝術的碰撞,和自己專業內的事情,一下子就把我按回了正軌,我無比享受現在的生活。
一周後的傍晚,我突然被教授喊去。
他神色不悅地將辦公電話遞給我,我剛接過來,對面就傳來傅景深暴怒的罵聲。
「顧曼,你長本事了玩失蹤?那天你為什麼沒去民政局?你知道我和爸媽等了你多久麼?」
「記者造謠我們感情破裂,公司客戶都跑光了,這個責任你擔得起麼?」
「我都和你說了妍妍最近身體不舒服,你非要和她吃什麼醋,冷靜一周差不多了,你現在馬上回來。」
「家都給你搬空了,我那條深藍色阿瑪尼的領帶你給我放哪兒去了,我今晚急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