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心跳陷落
第2章
舊曾諳：「好人一生平安。」
舊曾諳：「貓貓感謝.JPG。」
Y：「好人卡你自己留著吧。」
舊曾諳：「……」
10
這天下午我和往常一樣下班回家。
剛走到花園旁邊，差點被一團白色毛茸茸的東西撲倒。
「哇，好可愛的薩摩耶。」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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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誰罵人啊？
「笨蛋，過來。」
剛剛還撲在我身上的白色團子已經屁顛屁顛地跑到對面去了。
呵呵，笨蛋是這隻狗啊。
我抬頭看去，居然是程憶南。
他今天隻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寬松毛衣，脖頸修長，額前的碎發微微有些凌亂。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覺得狗狗有點眼熟呢，這不就是男人微信頭像那隻嗎？
「沒嚇到你吧？」
我擺擺手：「沒有沒有，不過，你怎麼會在這遛狗？」
「剛搬的家，過來看看。」
我忽然想到前幾天房東阿姨說的對面新搬來了一位大帥哥。
不會就是……
「你就是隔壁新搬來的鄰居？」
「嗯。」
「前幾天裝修有吵到你嗎？」
我搖搖頭：「沒有沒有，我平常白天都不在家。」
「它叫笨蛋嗎？好可愛，我一直想養一隻薩摩耶呢。」
「是嗎？它看起來好像也很喜歡你。」
「對了，能拜託你照顧笨蛋幾天嗎？我明天要出差。」
雖然我很喜歡薩摩耶，但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太子爺的狗，萬一出了點什麼閃失……
還沒等我拒絕，男人俊美的臉突然湊近。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沒什麼朋友。」
男人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可憐？
我用力點點頭。
「放心交給我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它的。」
嗯，我隻是單純地喜歡狗狗，樂於助人，絕對不是被美色所迷惑。
11
自從上次把笨蛋還回去，已經很久沒見過程憶南了。
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手機電話鈴聲響起。
是程憶南的助理小李。
「林小姐，您能幫忙聯系一下程總嗎？」
「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這樣的，程總現在的狀態可能不太好，我到處都找不到他，也聯系不上他，如果你有他的消息，請你務必立刻聯系我。」
「好的，我知道了。」
腦海中突然想起一個地方。
「師傅，掉頭。」
到了地方，我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海邊三三兩兩的人群裡，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旁。
男人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睛失去了往常的光彩，仿佛被一層陰雲所籠罩，平靜地注視著海面。
我沒有立刻過去。而是打開手機。
舊曾諳：「有獎問答，答對給你一個驚喜。」
舊曾諳：「請問這個月我們一共見了幾次面。」
Y：「三次。」
舊曾諳：「錯了。」
Y：「不可能。」
Y：「我記得隻有三次。」
舊曾諳：「你回頭。」
舊曾諳：「這是第四次。」
我放下手機，笑得眉眼彎彎。
對面的人回過神，起身向我飛奔而來。
我一下子跌入一個清冽的懷抱。
我的頭撞到他的胸膛，全身都僵住，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隻覺得身體被面前的男人鋪天蓋地地籠罩。
心跳似乎停了半拍，又飛快地加速起來。
在這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所有的感官隻被身前的男人侵佔，帶著極為濃烈的存在感。
全數都放大了起來。
「別動，讓我抱一會。」
我心下一顫，縮了縮指尖。
我們就這樣，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他心情似是平復了些。
「今天是我外公的忌日。
「你知道嗎？外公是從小到大唯一愛我的人。
「我的父母是商業聯姻。我的母親在結婚前有過一段初戀，她很愛他，所以她把我視為背叛愛人的恥辱。從我出生那天起就沒有感受過母愛，我一直是那個家裡多餘的人。我的父親無心家業，一心向往自由。在我出生後，他就完成了任務，和他的情人一走了之再也沒有回來。我隻有外公。
「七年前外公突然去世了，他離世前將程氏集團交給我了，我不能辜負他。」
所以他那時才會突然出國嗎？
我閉了閉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一點都不敢想也完全不敢去想，那段時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糟糕的人，所以才會沒有人愛我？」
「不是的。」我認真道。
「你一點也不糟糕，你本身就很棒，這一點不需要別人來證明，這和有多少人愛你無關。」
程憶南一愣，低下頭，神色晦暗不明。
忽地他轉頭看向我：「林醫生，病人的心情不是特別好的時候，你會怎麼安慰他？」
男人的目光莫名比平時深邃，直勾勾地望著我。
我差點兒被他吸進去，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開口道：「不要太傷心了。」
隻見男人輕嘆了口氣，握住我的手腕，輕輕放到了自己的頭上。
「這樣，這樣就好。」
12
時間一晃步入了十一月，我也迎來了在 A 市的第二個冬天。
周日下午，家裡突然停電了。
想著馬上就要截止的報告。
我果斷地敲響了隔壁的門。
「那個……」
我還沒想好該怎麼措辭，門突然被打開。
男人剛沐浴過的身上有股曠野的幽靜冷香，綢面睡衣領口微開，鎖骨下方小片肌膚微露，剛吹完的頭發毛茸茸地垂下，不同於平時的矜持疏離，此刻的他居然有一點，可愛？
「嗯？」
「好、好可愛……」
「很可愛對吧？」
我晃了晃腦袋，不行，不能被美色所迷惑。
「你要不要摸摸？」
我連忙擺手：「啊？這不太好吧。」
「沒事。」
我努力克制著比 AK 還難壓的嘴角，和蠢蠢欲動的右手。
還在試圖掙扎。
程憶南已經拉起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薩摩耶身上。
我：「……」
我怎麼沒注意他一直還抱著一隻狗狗。
「笨蛋都想你了。」
我尬笑了兩聲：「呵呵，我也想它了。
「對了，我家停電了，能先在你這給電腦充會兒電嗎？我著急交一份報告。」
「進來吧。」程憶南領著我在客廳坐下。
終於趕在截止之前交完報告，我放松地伸了個懶腰。
「要不要看會電視？
「估計還要一會兒才能修好。」
說完，程憶南已經打開了電視，把遙控器遞給了我。
我隨便選了一個最近在追的綜藝。
悄悄看了一眼專注看電腦的男人。
隨即也專心地看了起來。
沒一會就播到其中一位女嘉賓正在提問我嗑的一對 CP 中的男生。
「你對那個女生有過好感嗎？」
看著電視機裡的男生支支吾吾，猶豫不決的樣子。
我急得直拍大腿。
「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肯定是喜歡啊。」
話音剛落，身旁的男人突然朝我看過來。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
急忙解釋道：「那個，我們這種情況不算。」
「所以應該要注重一下邊界感對嗎？」
我點點頭：「你是怕別人會誤會嗎？」
「嗯，怕我喜歡的人會誤會。」
我的心一下子充滿苦澀：「所以，你有喜歡的人了？」
「嗯。」
後面程憶南似乎又說了什麼，我沒有注意。
滿腦子都是他有喜歡的人了。
他有喜歡的人了。
我沒再多待，抱著電腦幾乎是落荒而逃。
13
當天晚上不久，一條關於太子爺的帖子再次登上熱搜。
小知不知：「家人們，誰懂啊？我好像發現了太子爺的小號。在便利店兼職收銀的時候，不小心瞟到了太子爺的微博界面，因為隻有一個 Y，所以就記住了。今天心血來潮就搜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他！而且，裡面居然全都是太子爺的暗戀史！」
隨著帖子的熱度不斷升高，表示懷疑的網友們紛紛去搜索帖子中曝光的太子爺的小號。
微博裡面的內容也隨之被公開。
從最新發布的一條微博追溯到八年前。
「2023 年 9 月 18 日。她說，程憶南，好久不見。」
「2022 年 12 月 31 日。L 同學新年快樂。」
「2021 年 8 月 13 日。L 同學，不希望你總是很累，希望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開開心心的。」
「2020 年 12 月 10 日。今年的冬天沒有 L 同學。」
「2017 年 11 月 16 日。看著她的眼睛在笑，自己也會不自覺地彎起嘴角。」
「2016 年 8 月 12 日。不喜歡她扎高馬尾，想讓她隻扎給我一個人看。」
「2015 年 12 月 7 日。22：40 分，我確定，我喜歡 L 同學。」
……
網友們徹底瘋狂！
「頂著這張臉，搞暗戀，太子爺你真的我哭S。」
「家人們，八年啊。」
「起猛了，都刷到太子爺搞暗戀了，我重新睡。」
甚至有網友順著一些蛛絲馬跡，猜測 L 同學是不是當紅小花梨淺。
與此同時還有路人爆料，大學時曾經不止一次見過太子爺在 A 大校園徘徊。
兩人不僅是同一所高中，而且眾所周知，梨淺大學也畢業於 A 大！
一時間，梨淺的微博也瞬間淪陷。
14
而看到這個熱搜的我早已泣不成聲。
我想起那年冬天，我懷揣著少女心事，小心翼翼地問他想去哪個大學。
少年眉目清雋，毫不猶豫地說 A 大。
他說：「我想和某人一起讀 A 大。」
原來他從那麼早就開始喜歡梨淺學姐了嗎。
難怪他會不記得所有人卻認識謝江知。
因為一直喜歡梨淺學姐吧。
可明明，是我們先認識的。
「悅寧，我好難過。」
「怎麼了寶？」
「我好像還是喜歡他，我總覺得他也是有一點喜歡我的。可今天，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我哽咽著：「原來，原來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理智提醒著我應該和他保持距離，不能越界，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怎麼辦，悅寧，我到底要怎麼辦？」
「我們不喜歡他了好不好？我給你介紹一百個比他好比他強的，咱們忘了他。
「你現在在哪呢？先告訴我好不好？」
我迷迷糊糊地答道：「海邊。」
又吹了一會兒海風，半夢半醒間我仿佛看見程憶南半跪在我面前，滿臉焦急。
「怎麼了？」
真的是他。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我深吸一口氣，雙手輕輕捧住男人的臉，感受到手心處傳來的溫熱。
注視著他狹長的桃花眼，我認真又篤定。
「程憶南，我喜歡你。」
說完，我隻覺鼻子一酸，強忍著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
「可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你有喜歡的人了。
「那我祝你得償所願。」
說完，我再也忍不住喉間的酸澀，匆匆別過頭去。
周遭一片寂靜，過了許久。
男人嘆口氣，伸手把我攬入懷中。
恍惚間，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帶著些低啞的磁性。
「林諳，我以為我表現得已經很明顯了。
「我喜歡你，從始至終是你，也隻有你。」
15
第二天一早，從陌生的大床上醒來，我頭痛欲裂。
昨晚的記憶零星地浮現在腦海中，逐漸串聯起來。
我直接發出尖銳的爆鳴。
打開手機，全是來自閨蜜的連環轟炸。
是悅不是樂：「林諳！！！」
是悅不是樂：「你背著我吃這麼好！」
是悅不是樂：「不是，你倆什麼時候好上的？」
是悅不是樂：「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你。」
最下面是閨蜜轉發過來的一條微博鏈接，我點進去。
還是程憶南的小號，最新的一條內容：「別亂猜了，她生氣了。」
配上一張圖片，照片中沒有露出人臉。
隻見女生一口咬在男人的下巴，男人伸手護著女生的腦袋。
時間是今天的凌晨兩點。
「啊啊啊啊啊，家人們破案了，這就是那個旗袍小姐姐！」
「太子爺這是告白了嗎？」
「小姐姐吃醋了！所以這是雙向奔赴嗎？家人們。」
就在剛剛，梨淺也發了一條微博澄清。
「梨淺 V：剛連上網，大家散了吧，和程總隻是單純的朋友關系。另外，已有男友哦。@謝江知。」
「啊啊啊, 淺淺要幸福啊。」
「嗚嗚嗚，女鵝要幸福。」
「天吶, 男朋友好帥，跟女鵝配一臉。」
微博再次癱瘓。
我刷完微博, 再次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陰暗扭曲爬行，直到——
「咳咳。」
「你醒了？」
「頭還疼嗎？」
救命，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臉丟完了。
「起床了，女朋友。」
此刻的我根本沒有顏面面對，一頭扎進被子裡。
「我不要起床。」
男人聲音低笑了一下。
「林諳, 你別撒嬌了。」
我惱羞成怒根本不承認。
「我沒撒嬌，而且你還沒有正式地跟我表白, 我還不是你女朋友。
「昨天我喝多了，不算。」
「好, 那你先從被子裡出來。」
我深呼一口氣，掀開被子坐起來。
男人扯了下領口，湊到我耳邊，醇厚的聲線像是喃喃地低吻。
這個距離我能清晰地看見昨晚我在他下巴上留下的罪證。
「諳諳,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見我不說話，男人在我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好不好？」
我身體一僵, 無措地抬眸，撞進他頗具深意又深邃的眼神裡。
「你先追著吧，看你表現。」
16
接下來的日子裡, 男人每天都變著花樣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第一天。
「手怎麼了？受傷了？」
「這邊長了個倒刺，非常痛。」
「……」
第二天。
「林醫生，我的胃好像有點痛。」
「你捂的是下腹，胃在上面。」
第三天。
「林醫生, 我最近頭好痛。」
「少熬夜看愛情三十六計。」
第四天。
「林醫生，我最近心跳得很快。」
「少來我辦公室的話, 病情應該會有所緩解。」
第五天。
……
不過除了這點他表現不錯, 對我的關心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了。
好到什麼程度呢, 好到我吃完一碗飯就會誇獎我：「寶寶真厲害。」
某天我睡到中午忘記回復他的信息。
睜眼就看到他抱著我，下巴抵在我的腦袋上。
我睡得迷迷糊糊：「你怎麼回來了？」
隻聽見男人委屈巴巴道：
「你沒回消息我還以為你生病了, 或者做噩夢了。」
我知道, 這小子已經被我拿捏了。
但是, 我喜歡他, 絕不僅僅是因為他對我好, 而是我知道，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今年的冬天，我決定結束對他的考察。
那天很冷，大片的雪花落到他的肩膀，他抱著我最愛的玫瑰花一步步走向我, 緊張的語氣都顫抖, 眼前的男人和十八歲的少年重疊。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真誠地對我說：「林諳，我喜歡你，從今往後，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愛你。」
我忍不住熱淚盈眶, 撲進他的懷裡。
「程先生，餘生請多指教。」
我們初次在冬日相識，在許多年後的冬日相愛。
十七歲那年的大雨驟然停歇。
隨後便是屬於我們的第一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