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抽屜裡發現了幾雙新襪子。

 

深色條紋，不是我買的，也不是我老公的風格。

 

第二天早上，老公美滋滋地換上了新襪子。

 

甚至還噴了點香水。

 

1

 

陳柯禹今天又換了一雙新襪子，昨天的那雙他隻穿了一天。

 

早上吃飯，他坐在飯桌上，不經意間褲腿向上，露出了那抹灰藍的顏色。

 

我注意到，他的襪子上還有個不起眼的小兔子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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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下嘴裡的粥，我問他：「今天怎麼又換了新襪子，你以前那幾雙不穿了嗎？」

 

他一貫不在意穿著，衣服襪子這些都是我買給他的。

 

他一般也不會勤換襪子，如果不是我實在受不了了讓他換雙新的，他可能會把一雙襪子來回穿三四天。

 

陳柯禹拿勺子的手一滯，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我：「嗯，以前那幾雙破了，不能穿了。」

 

「你腳上穿的，是你自己買的？」

 

「嗯。」簡單回了個字，他便快速兩口喝完碗裡的粥，站起身來走了。

 

「我去上班了，今晚要加班，可能回來很晚，你不用等我。」

 

周末和朋友林妤逛街，我和她說了這件事情。

 

「幾雙襪子而已，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拿起櫃架上的男士襯衫看了看，心中也在問我自己。

 

是襪子的原因嗎？

 

回想這些天陳柯禹的加班，我默默否Ṫū⁰定——

 

不隻是襪子。

 

林妤笑著走到我身邊，撞了撞我的肩膀：「是不是陳柯禹這幾天太忙了，沒在意你的情緒，你寂寞了？」

 

「那倒沒有。」我老實回答。

 

「得了吧，你看你這個樣子就像是，對了，你們多久沒有過夫妻生活了？」林妤像是隨口一問。

 

我想了想：「兩個月了吧。」

 

細算了一下時間，確實有兩個多月了。

 

陳柯禹說公司的事情很多，每天下班回家也是在書房工作，所以兩個月以來，都是我一個人睡。

 

林妤一臉的難以置信：「不是吧，陳柯禹竟然兩個多月沒碰你？你們兩個剛談戀愛那會兒，他恨不得整天粘在你身上，那段時間我都不敢喊你出來逛街，生怕看到他那幽怨的眼神。」

 

回想起剛和陳柯禹談戀愛的那段時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們是在一個病房裡認識的，那時候我因為食物中毒急性腸胃炎住院，而他是因為先天性腸胃病住了Ṫû⁴院。

 

恰巧的是，我們兩個在同一個病房，並且當了一個星期的病友。

 

這一周的時間裡，我注意到他真的很「不拘小節」。

 

有時候會忘了杯子裡的水是剛倒的熱水，直接喝了一大口結果燙傷了舌頭。

 

有時候會把病號服穿反，扣子也扣錯。

 

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竟然會這樣神經大條，我不由覺得又有意思又十分搞笑。

 

漸漸地，我開始笑著提醒他，扣子扣錯了，襪子穿反了……

 

出院那天，他主動要了我的聯系方式，問能不能追求我。

 

相處兩個月，談戀愛兩年，我們結婚了。

 

他雖然大大咧咧，但是會對我百依百順，什麼都聽我的。

 

直到我發現，他身上多了一些不是我添上去的顏色。

 

2

 

林妤說，我是太久沒和陳柯禹親熱了，兩人親密一下就好了。

 

我想她可能是對的，夫妻之間最忌猜疑，夫妻之間相處難免會有小摩擦，調劑一下就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提前下班，買了很多食材，打算做個燭光晚餐。

 

我還在浴缸裡床上都鋪滿了花瓣，噴灑了一些香水，看著讓人昏昏欲醉。

 

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陳柯禹回來了。

 

按密碼的聲音響起，我笑著站起身來。

 

還沒看到陳柯禹的臉，便聽到他刻意壓低的聲音：「好了，我已經到家了，明天見面再說，嗯，我也愛你。」

 

如果隻聽到前半段，我會覺得他在和哪個同事或者朋友通電話。

 

但是後面那三個字。

 

誰會對同事或者朋友說我愛你？

 

還是這麼寵溺地口吻？

 

陳柯禹進門，看到我坐在餐桌旁盯著他，嚇了一大跳。

 

「大晚上的，為什麼不開燈？」

 

溫馨旖旎的氛圍，在他打開客廳燈帶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按下心中那抹濃濃的猜疑，笑著走到他身邊：「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菜，今天工作怎麼樣，累不累？」

 

說著，我打算幫他脫掉身上的外套，他卻往一旁走了兩步，和我拉開一些距離。

 

「還是那樣，加班習慣了。」

 

他松了松領帶，自己脫了外套放下公文包。

 

當他看到餐桌上豐盛的晚飯以及我準備的香薰蠟燭，明顯一愣，隨後像是什麼都沒察覺到一樣，快速吃了兩口飯就站起來了。

 

「我吃飽了……」

 

陳柯禹的離開給我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吃完飯，我把剩下的大部分飯菜都倒掉了，回到臥室，果然，陳柯禹不在。

 

他又去書房了。

 

浴缸他也沒用，隻衝了個淋浴。

 

說來也可笑，談戀愛的那兩年，陳柯禹需求旺盛，Ŧŭ̀₆即使工作再忙，回家之後也要拉著我親熱一番。

 

提前給浴缸放滿水這個要求，也是他提的，他曾說過，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我一起在浴缸裡泡澡，仿佛所有的疲憊都能解除。

 

他也曾經說過，即便工作再忙再累，隻要回家能吃到我做的飯，這一輩子就滿足了。

 

現在，他曾最喜歡的兩樣東西，被他棄如敝屣。

 

連同我一起。

 

陳柯禹借著工作忙的理由躲著我，我不能從他那裡直接問出他到底怎麼了，隻能自己去查。

 

我們兩個沒什麼共同的朋友，他有些內向，朋友也少。

 

第二天，我跟領導請了個假，去了一趟陳柯禹的公司。

 

市中心的商務辦公大樓，到處高樓聳立，街道上卻沒什麼人，這個時間點，很多人大概都已經在工位上了。

 

工作日的清晨，一個人站在安靜的路邊，我突然清醒了起來，笑自己的衝動。

 

就算是找到陳柯禹的公司，隻憑我那捕風捉影的感覺，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怕也是查不出什麼來，說不定別人還會以為我是瘋子。

 

我苦笑出聲，正打算離開，一道人影從我面前閃過，她急著過馬路，根本沒有看到左邊疾馳而來的車輛。

 

我驚呼出聲，下意識衝過去拉住她的手腕。

 

那輛車鳴著喇叭呼嘯而過，隻餘我們兩個人跌倒在花壇裡。

 

「你沒事吧？」我沒什麼大礙，但還是心有餘悸，站起來後詢問她道。

 

3

 

女孩手上拎的保溫盒袋子掉在地上，裡面的飯菜散落一地。

 

除此之外，她因為穿著短裙，腿上磕破了皮，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嗚嗚嗚，好疼啊，謝謝你啊姐姐，剛才那人怎麼開車的，太過分了。」

 

她抬起頭來，我才看到她的樣貌。

 

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皮膚白皙，眼睛也大大的。

 

她的樣子，總讓我莫名感到有些熟悉。

 

她身上傷勢不輕，我本也打算離開，就好人做到底，送她去了趟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有人給她打電話來。

 

「寶貝，我剛才出車禍了，現在正要去醫院。」

 

「很嚴重，身上特別疼。」

 

「沒事的，你不用因為我請假，有個好心的姐姐送我去醫院了，你幫我跟鄭總請個假吧。」

 

「就是很難過，我用心給你做好的飯菜全灑了。」

 

「那你今天晚上要來我這裡陪我，你陪我我就不疼了。」

 

我坐在她旁邊，漫不經心地聽著。

 

看來是一對熱戀的情侶，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我心神恍惚。

 

以前，我和陳柯禹也是這樣的相愛。

 

現在，為什麼會走到這種地步呢？

 

女孩掛了電話之後，開始與我交談，我們互換了名字，她說她叫梁菲菲。

 

聽到這個名字，我恍惚想起和陳柯禹交往的第二年，他帶我去他的母校遊玩。

 

周末的大學校園裡學生稀少，我們在食堂裡借了一個女生的飯卡，那個女生的名字，好像就叫梁菲菲。

 

之所以對她印象深刻，是因為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喜歡陳柯禹。

 

親切地喊她學長，眼睛亮亮的，飯卡給陳柯禹刷，說什麼也不要陳柯禹的錢。

 

當時我有些吃醋，向梁菲菲宣示對陳柯禹的主權。

 

事後，梁菲菲一臉傷心失望地離開了。

 

陳柯禹倒是樂在其中，他心情很好地向我解釋：「我不喜歡她那樣的女孩子，小白兔一樣的，看起來很蠢，交流起來也很費力。明謠，我隻喜歡你這樣的，聰慧可愛。」

 

我聽了之後萬分甜蜜，這件事情也就翻篇而過了。

 

現在想想，我寧願沒有這麼聰明，不然也不會發現陳柯禹有出軌的跡象……

 

不過，看著眼前的梁菲菲，她好像沒有認出來我？

 

也是，當年隻不過是一面之緣，如今已經過去幾年了，她記不得我也是正常的。

 

「姐姐，剛才多虧有你拉了我一把，不然我肯定要被那司機撞了。」梁菲菲對我抱怨道。

 

「你不該那麼急過馬路的。」我想想，還是勸說她。

 

剛才那起車禍，不能全怪轎車司機。

 

梁菲菲吐了吐舌頭，模樣格外俏皮：「是我心急了，我男朋友今天跟我打電話說沒吃早飯，我特地做了拿手菜想讓他嘗一嘗，剛才我上班遲到了，就想著快點跑去公司，我怕他餓肚子。」

 

我笑笑，真是美好的愛情。

 

說起男朋友，她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