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緩解皮膚飢渴症，我談了個男朋友。

 

他很奇怪，每天隻允許我摸摸他三次，否則就會生氣。

 

為了討好他，我一直忍得很難受。

 

後來，我發現了別的緩解辦法，主動提了分手。

 

他卻堵在我家門口，紅了眼眶：「我也可以給你抱，親也可以，你選我好嗎？」

 

1

 

我有皮膚飢渴症。

 

十九歲這年，我進入發作期，每天都想找人親親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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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這種事情隻能在男女朋友之間發生。

 

所以，我急於尋找一個對我胃口的男朋友。

 

直到那天，我參加學校組織的攝影活動，遇見了方知栩。

 

我是個攝影小白，連半按快門都不會。

 

他便主動提出教我，溫熱的手掌輕輕撫上了我的手背，幫我領會半按快門的感覺。

 

皮膚互觸的那一瞬間，我的身體幫我做出了選擇。

 

於是，我主動提出加個聯系方式，又日日夜夜早安晚安地問候。

 

這般殷勤，我們之間卻毫無進展。

 

直到我們寢室的軍師林聽吐槽道：「鄭晞，你這不是追求者，是騷擾者。」

 

我不解：「那怎樣才算追求者？」

 

林聽挑了挑眉：「人家大胖橘追人都知道送禮物，你呢？」

 

不愧是軍師，一句話便點醒了我。

 

我興衝衝地給她了一個飛吻：「乖聽聽，以後我們結婚了你坐主桌！」

 

獻媚結束，我開始了大網購。

 

我買了一箱子的禮物，拍立得、相紙、CCD、黑柔濾鏡……

 

他是玩攝影的，肯定會喜歡這些。

 

拿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卻沒有很開心，反而眉頭緊蹙。

 

「鄭晞，以後不要亂花錢了。」

 

我有些委屈，聲音悶悶的：「你不喜歡嗎？」

 

倏地，他伸出了一隻手，有些僵硬地拍了拍我的腦袋。

 

「喜歡，但是太破費了，這個月你的生活費還夠嗎？」

 

他這是在關心我！

 

於是，我連連點頭：「夠的夠的，小女子不才，略有一些錢財。」

 

因為我的有趣，方知栩笑出了聲。

 

接著說道：「那我們試試吧，女朋友。」

 

啊啊啊！

 

我就知道，努力一定會有回報！

 

興奮不過兩秒，我的皮膚飢渴症又發作了，我便嘗試去握住他的手。

 

一開始，他還是有些僵硬，但直到手心微微出汗，他都沒有放開我。

 

這讓我很滿意，很開心。

 

於是，我開始同他商量：「方知栩，以後每天我都可以摸摸你嗎？」

 

他的耳朵根有點紅，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算是答應了。

 

我超級開心，回寢室的路上都在蹦蹦跳跳。

 

2

 

談戀愛之後，我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摸摸方知栩。

 

他對我很少主動，卻也從不抗拒。

 

直到，我們戀愛一個月時。

 

方知栩繃著一張臉，不容拒絕地說：「以後，我們每天最多隻能摸摸三次。」

 

我不理解，歪著頭問道：「為什麼呀？」

 

他的神情嚴肅，還吞了吞口水，說：「你太黏人了，被老師和同學看見了，影響不好。」

 

噢，原來是嫌棄我了呀。

 

可是，我是個討好型人格，又非常非常喜歡方知栩，所以我答應了他的條件。

 

每天，我都忍耐得特別難受。

 

由奢入儉難，畢竟之前我可以每天黏著他的，嗚嗚嗚。

 

可是沒辦法，我對他是生理性喜歡。

 

我的皮膚飢渴症隻能他來緩解。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了了，便多摸了他一次，還剛好被路過的同學看見了。

 

方知栩便直接推開了我，語氣不善：「我說過了，一天隻能摸三次。」

 

是我沒有遵守條件。

 

於是，我卑微地道歉：「對不起，我隻是忍得太難受了。」

 

說完最後一個字，我的一滴眼淚剛好落到了地上。

 

他沒有看見。

 

或者，被他刻意忽視掉了。

 

3

 

那天之後。

 

我開始尋找別的緩解方式。

 

追劇、看書、喝酒，我都嘗試過了，沒有一點兒用。

 

直到——

 

爸媽幫我在校外租了一個小房子，還送了我一隻比熊。

 

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兜兜。

 

第一次抱起兜兜時，我便發現了，它也能幫我緩解皮膚飢渴症。

 

原來，之前是我的尋找方式錯了。

 

我一直在人類之中尋找，卻忘記了嘗試接觸動物。

 

果然，狗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有了兜兜之後，我有一周都沒有聯系過方知栩。

 

偶爾，我還是會想他，想到皮膚的每一個毛孔都傳來痛感。

 

可是隻要兜兜來到我的身邊，蹭蹭我的腳踝，這種痛苦便全然消失了。

 

我想，我可以一直忍著不去麻煩他了。

 

冷戰第七天，方知栩主動給我發了信息。

 

【對不起，那天是我態度不好，以後我不會再對你大聲說話了。】

 

我秒回：【沒事。】

 

方知栩：【那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沒有。】

 

其實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我患有皮膚飢渴症，所以不能怪他。

 

我害怕他知道這件事後，覺得我對他的喜歡不夠純粹，反而不願意讓我摸摸了。我不夠坦白，所以我也有錯。

 

至於他不願意讓我多摸他，大抵是不夠喜歡我吧。

 

思考著，方知栩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我明天去陪你上課，可以嗎？】

 

我想了想，明天正好和他把事情說清楚，便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

 

方知栩到得很早，貼心地幫我帶了早餐，還佔好了座位。

 

我吃著熱騰騰的煎餅果子，嚼嚼嚼。

 

他撐著腦袋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幫我擦去嘴角的碎屑。

 

這一幕，剛好被林聽看見了。

 

她笑著拍了拍我的肩，一臉我都懂的表情：「真甜蜜呀，難怪最近都不回我們宿舍住了。」

 

我繼續嚼嚼嚼，沒有意識到不對。

 

倏地，我的餘光瞥到了方知栩完全黑掉的臉，我才想起來他還不知道我在外租房的事情。

 

我剛準備開口解釋，教授便拿著課本進來了。

 

沒辦法，我隻好心虛地聽完了一整節課。

 

下課之後，還沒等我開口，方知栩的眸底已經泛起了紅。

 

「這些天你不摸我，是去摸別的男人了，對嗎？」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兜兜——的確是隻小公狗呀！

 

他呼氣一沉，聲音越來越小：「那你……可不可以以後隻摸我？」

 

我又搖搖頭。

 

兜兜不能沒有我的撫摸呀！

 

沉默了一分鍾後，方知栩再次發問：「他三我三？」

 

嘶。

 

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看他這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我突然起了壞心思。

 

於是支支吾吾地回答：「應該、大概、它是三吧？」

 

肉眼可見的，方知栩松了一口氣。

 

接著，他又說道：「和他斷了，我就當這件事從沒發生過，可以嗎？」

 

我搖搖頭：「不行，它隻有我了。」

 

這是大實話。

 

見我這般，方知栩更加委屈：「那我呢？你要拋棄我嗎？」

 

我依舊搖頭。

 

氣氛愈加凝重，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玩笑開大了。

 

4

 

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突然想起來，今天忘記把狗糧倒出來了。

 

兜兜現在估計已經餓壞了。

 

於是，我急匆匆地收拾好了東西。

 

撂下一句：「我得回去了，它還在家裡等我。」

 

便跑回了出租屋。

 

隻是沒想到，方知栩會跟了上來。

 

我是個缺心眼。

 

一開始，我根本沒有發現他，還在沉浸式陪兜兜玩耍。

 

直到手機提示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方知栩：【你摸他摸夠了，能不能也摸摸我？】

 

完蛋。

 

我一拍腦門，才想起來今天是打算同他解釋清楚的，結果全忘了。

 

於是，我回復：【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方知栩：【你開門。】

 

我懵了，但還是照做。

 

打開一看，才發現他就直直地站在我家門口。

 

眸底紅紅的，像是已經哭過一場。

 

我有些心虛，結結巴巴地開口：「你、你怎麼、來了？」

 

方知栩長嘆一聲，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說道：「我也可以給你抱，親也可以，你選我好嗎？」

 

還沒等到我的答復。

 

不怕生的兜兜便從房間跑了出來，還趴在方知栩的腿上蹭來蹭去。

 

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我也跟著嘆了口氣。

 

不忍心再讓方知栩難過。

 

我開口解釋道：「我沒有出軌。

 

「這些天沒有找你，是因為我突然發現摸小狗也很舒服……」

 

得知了這個真相。

 

他先是皺了眉，後又輕聲一笑，語氣無奈：「所以，你今天是在玩我嗎？」

 

……

 

「算了，玩我也行。」

 

5

 

短短一分鍾。

 

方知栩便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接著，他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抱起兜兜就往屋裡走。

 

我呆呆地跟在身後。

 

然後，問出了那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方知栩，其實你也沒有多喜歡我吧？」

 

所以才會抗拒我的觸碰。

 

甚至提出了限制條件。

 

說什麼被人看見了影響不好之類的，都是不夠喜歡的幌子。

 

聽見我的質問，他先是一愣，而後又轉過身與我對視。

 

良久之後，我才聽見了他的聲音。

 

「喜歡，很喜歡。」

 

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

 

一瞬間，我的心又軟了。

 

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正當我發呆時，方知栩倏地撩起一角的衣服，又輕輕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心已經被他拉了過去，並放到了他的腹肌上。

 

硬邦邦的，還帶了些溫度。

 

接著，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摸我，更能讓你舒服吧？」

 

我沒搭話。

 

手心在他的皮膚上遊走。

 

確實是更舒服。

 

甚至，還想更進一步。

 

魂被勾走之前，我倏地反應了過來。

 

磕巴地拒絕：「不、不行、不能再繼續了。」

 

我怕我會忍不住。

 

方知栩帶了一絲調笑：「晞晞，還想繼續什麼？」

 

像是被他識破，我紅了臉，忙抽回了手。

 

聲音也很低：「你正經點。」

 

6

 

「汪汪——」

 

兜兜突然的叫聲打破了旖旎的氛圍。

 

為了逃避尷尬，我連忙蹲下抱起了兜兜，接著把它送回了狗屋。

 

可是，方知栩好像並不打算放過我。

 

一直跟在我的身後。

 

見我沒有繼續聊天的意思，他主動開了口。

 

「我要搬來一起住。」

 

我懵了：「啊？」

 

方知栩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以後你睡床，我打地鋪就行。」

 

倒也不是這個問題……

 

見我還在猶豫，他又補充道：「房租、水電費都由我來付，你的錢留著自己花。」

 

說完後，他便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這一招金錢誘惑，的確讓人招架不住，但是我從來沒有和除了父母以外的人共同居住過，所以還是會有擔心。

 

於是，我直言：「方知栩，我不太習慣和別人住。」

 

面對我的坦白，他沒有說話，隻是換上了一種受傷的表情。

 

我有點慌了：「好吧，其實你也不是別人，你是我的男朋友。」

 

也許是察覺到了我話語裡的妥協。

 

他突然抬起雙手，捧住了我的臉蛋，神情認真：「我隻是想每天和你多待一會兒，並沒有別的想法。」

 

可是，我擔心我有別的想法。

 

不過沒關系，我本來也打算和他多培養一下感情。

 

因為在一起得太快，我們對彼此都不夠了解，所以常有誤會和矛盾。

 

於是，我答應了下來：「好，那你明天就搬過來吧。」

 

我的話音剛落，方知栩的表情便從陰轉晴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總感覺帶了一絲喜悅：「不，我今晚就搬過來。」

 

說完後，他便急匆匆地準備離開，像是迫不及待地回寢室收拾行李去了。

 

7

 

晚上十點。

 

方知栩帶著兩個行李箱，出現在了出租屋裡。

 

東西不多，人也顯得有些憨。

 

我憋著笑意，主動幫他收拾東西，還騰出來了一半的衣櫃讓給他。

 

不過，他沒注意到這些。

 

隻是一個勁兒地在我的床邊，給自己打了一個地鋪。

 

弄好之後，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如果你在晚上想摸我了，伸手就能摸得到。」

 

我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這之後，我們沒有再說話，默契地忙著自己的事情。

 

等一切都忙完之後。

 

我從身後戳了戳他的背脊：「方知栩，我總是喜歡摸你，你會不會覺得我是變態啊？」

 

他搖了搖頭：「晞晞這是喜歡我的表現。」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最終，我決定坦白：「其實，我有皮膚飢渴症，現在正值發作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