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眼底閃過希冀，又在聽清我話的下一秒頹然。

 

「她們的唇，好親嗎？」

 

「我給她準備了一份終身難忘的教訓，很快就不會再和她有牽扯。」

 

「以後，我是你一個人的。」

 

高大的男人眼底溢滿悲傷，轉身在陽臺吹了一夜冷風。

 

8

 

第二天，溫苒苒推著行李走進別墅。

 

她頤指氣使，要求我幫她鋪床搬行李，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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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琛扶著額頭，很是無奈：

 

「苒苒，別鬧了，趕緊回家。」

 

溫苒苒使小性子，不肯離開。

 

被拉進廚房，裡頭傳來低聲交談，我聽不太清楚。

 

隻知道兩人出來時，鮮豔的口紅沒了顏色。

 

不肯放我離開，卻又要和其他人親熱，我實在看不懂傅琛的心思。

 

溫苒苒松口，答應他吃過晚飯就離開。

 

但她的行為無不彰顯幼稚。

 

吃飯時要擠著傅琛坐，要他親口喂，被呵止才肯乖乖吃飯。

 

我在的每一處地方，她都想侵佔。

 

浴室內傳來清晰的水流聲，我索性在泳池躺椅上看星星。

 

送給他們調情的空間。

 

隻是不多時，溫苒苒就氣衝衝來找我。

 

「你是時候離開了吧？傅琛哥哥愛的是我，一直霸佔別人位置，你不心虛嗎？」

 

我笑了：

 

「是他不放我走，你要是能讓他答應離婚，我馬上離開。」

 

她不相信這番說辭，認定我S纏爛打。

 

盯著緩緩走來的傅琛，又冒出一個主意，在我耳邊低語：

 

「你猜，傅琛哥哥是更在意我這個青梅，還是你這個不孕的廢物？」

 

我心下不妙，卻躲不開她拉扯糾纏我的手。

 

「不要！」

 

一股力從身後拉住即將落水的我，水面傳來兩聲撲通。

 

傅琛抱著溫苒苒，一言不發走進屋內。

 

溫苒苒挑起的眉頭像在炫耀：

 

「你瞧，傅琛哥哥為了我，寧願讓自己落水。」

 

他們陷入愛情的人都這麼瘋癲嗎？

 

9

 

傅琛額頭滾燙，不甚清醒的在廚房忙碌。

 

端上桌的海鮮粥香氣四溢，傅琛滿臉期待。

 

我略過他，走向玄關，打開門接過外賣。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大快朵頤。

 

才吃沒幾口炸雞就被他收走，借口是：垃圾食品，對健康有害。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不願意吃他做的東西，撒氣罷了。

 

連吃飯都受限，我沒好氣白他一眼，回到床上睡覺。

 

傅琛在一旁嘆氣：

 

「姝姝，你總這樣，身體會垮的。」

 

他忘性真大，我變成這樣不就是因為他嗎？

 

傅琛換著花樣哄我開心，始終沒有效果。

 

直到他在雜物間角落，翻出我當年的設計稿。

 

興衝衝來到我面前，保證會助我重拾夢想。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總要有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不再反抗他的示好。

 

全情投入的每一天，比三年來的每一秒都叫人安心。

 

傅琛名下有很多公司，幫我成立一番事業並不難。

 

這也算是他對我的實質補償，比虛無縹緲、令人作嘔的愛討人喜歡。

 

傅琛說他給溫苒苒準備的禮物到了，邀請我一起觀賞。

 

畢竟她是我痛苦的來源。

 

完全忘記了，N待我的是他自己。

 

沾滿一面牆的鏡子前，我被按在椅子上。

 

溫苒苒被蒙著眼睛，和一個年輕男人進入隔壁房間。

 

她滿心歡喜：

 

「傅琛哥哥，過了今晚，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當然。」

 

與傅琛相似的嗓音響起。

 

我呼之欲出的溫字被傅琛捂回去。

 

他靠在我耳邊：

 

「別喊了，她聽不見的。」

 

「姝姝，她得到報應了，你開心嗎？」

 

卑鄙！無恥！下流！

 

我真正後悔，愛上這樣一個人渣。

 

把所謂的妹妹送給陌生人。

 

事情無法挽回那刻，溫苒苒的眼罩被粗暴扯下。

 

她看著身上的男人驚聲尖叫。

 

傅琛擋在我的身前：

 

「姝姝，太髒了，別汙了你的眼。」

 

10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苒苒被拖到我面前。

 

她看著那面碩大的單面鏡，掩面哭泣：

 

「傅琛，你在報復我。」

 

「為什麼？」

 

「就因為沈靜姝嗎？我隻是想看清在你心中的位置！」

 

「又不是我N待她！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

 

嘶啞的嗓音裡透露著絕望不甘。

 

傅琛冷笑：

 

「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誤會姝姝，我和她錯過的三年就用你的一輩子來補。」

 

「沒什麼比讓你擁有過再失去更痛苦的懲罰。」

 

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起碼不會讓你餓S。」

 

離開前，溫苒苒仍不S心：

 

「傅琛，你對我，就一絲愛意都沒有嗎？」

 

傅琛笑著，說出的話卻傷人：

 

「教訓不夠深刻的話，我可以替你再找幾個男人。」

 

她躺在地上，笑得癲狂。

 

我不忍心別過頭。

 

解決了麻煩，傅琛輕柔的吻迫不及待落在我頸間。

 

卻讓我渾身發寒。

 

才對自己視如親人的妹妹，做出那樣殘忍的行為，轉頭就能忘記。

 

他的額頭還發著燙，不住地親吻呢喃：

 

「姝姝，我們和好。」

 

「要個孩子，滿足你當媽媽的願望，好不好？」

 

可是，傅琛。

 

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奪走了我做母親的希望。

 

漫長的沉默中，他才終於想起這個事實。

 

有些無措：

 

「姝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我們去看醫生，看很多醫生，一定會好的。」

 

「別生氣……」

 

11

 

發現傅琛重感冒在床時，我並不意外。

 

他每晚都想靠近我，卻又不得不去陽臺吹冷風自虐。

 

趁著他迷糊，我連夜定了機票跑路。

 

反正他這種總裁，一天沒消息，很快會被發現，也不差我一份好心。

 

臨近開春，我找了一個溫暖的城市，租了個小院。

 

懶洋洋窩在搖椅裡曬太陽，幼小的貓咪蹭著我臉頰，呼嚕嚕撒嬌。

 

同住的奶奶帶著三歲的小孫女涵涵，在花藤架下追泡泡玩。

 

很可惜，這樣的好日子沒過幾天，被傅琛再度打破。

 

他總會挑我最開心的時刻出現，讓我的心情從頂峰墜落谷底。

 

「姝姝，跟我回家吧。」

 

我無視他的話，轉身抱起涵涵離開。

 

傅琛擋在門口，SS盯著我。

 

「如果沒被你扔在泳池裡，她也該這麼大了。」

 

男人猛地失去力氣，頹然靠在門邊。

 

天色暗下來也不願離開，固執站在院子裡。

 

直至夜半時分，站在窗口不斷呼喚我的名字：

 

「姝姝，姝姝。」

 

「我把欠你的還你，你別生氣了，好嗎？」

 

緊接著，傳來什麼東西沒入血肉的聲音。

 

我拉起被子蒙住頭，卻無法打斷他擾人的呼喚。

 

不想影響涵涵她們，我隻能打開門。

 

傅琛撐著門框，搖搖欲墜。

 

腹間刺著一把刀，血還在不斷下滴。

 

我壓低音量：

 

「你是不是有病？別在這發瘋，影響別人！」

 

「這不是你家，趕緊收拾好滾出去！」

 

見我生氣，他拉過我的手，按著利刃，又刺入兩分。

 

他根本不明白，S灰是不會復燃的。

 

「我會在天亮前收拾好，不會影響別人，別擔心。」

 

「但姝姝，欠你的我該還。」

 

他自顧自踏入淺水池，跪在中央。

 

一池清水瞬間成了紅色，在黑夜中很駭人。

 

「我會一直跪到你原諒。」

 

我瞄了兩眼外面的保鏢，松了口氣，回屋睡覺。

 

12

 

一連三天，傅琛每夜靜悄悄來靜悄悄走，重復上演這一套。

 

我不禁佩服他的體魄，身側醫生隻需稍微處理就無大概。

 

我的孩子要是能這麼頑強，或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很可惜，她們連長大都來不及。

 

溫苒苒很顯然發現傅琛的舉動，心疼得趕來阻止。

 

即便被送出去，她仍然不S心，高高在上指責我：

 

「你不是他的妻子嗎？你這是N待，是家暴知道嗎？」

 

「傅琛哥哥那麼愛你，你怎麼能無動於衷？」

 

我抬頭看了眼樓上熄燈的房間，剛想開口就被打斷。

 

傅琛一個眼神，溫苒苒就被堵上嘴，被丟進水池。

 

精致面容被浸花，黑發凌亂貼在面頰。

 

和宴會上狼狽的我很像。

 

她一掙扎就被安入水中，漸漸安分下來，跪在傅琛身旁。

 

遇到這兩人，我隻能自認倒霉，連夜找了新住處。

 

收拾好行李，打開車門，傅琛笑著拉我坐下。

 

「沒必要換住處，太麻煩。」

 

「我帶你回家，沒有你，它很冷清。」

 

車門上了鎖，我被迫回到厭惡的房子裡。

 

傅琛討好般靠近我，我感到陣陣反胃。

 

彎下腰幹嘔。

 

「你已經這樣討厭我了嗎？」

 

「我會離你遠點，別再嘔吐了，對健康不好。」

 

他失魂落魄離開。

 

晚上九點，才帶著一身酒氣出現。

 

我把自己所有東西都打包放在客廳。

 

他環視四周：

 

「姝姝，好空蕩……」

 

「家裡不能缺你，留下吧。」

 

他叫人鎖上別墅大門，在浴缸裡倒滿冰塊。

 

抬手就往腹上劃一道：

 

「姝姝，這樣夠嗎？」

 

「你一天不原諒我，我就一天加一刀，直到還清。」

 

我壓下無語的情緒：

 

「我隻想要離婚。」

 

「你想自殘就滾遠點，別在這髒我的眼。」

 

傅琛臉色慘白：

 

「我隻是，想離你近點，不會過多打擾你。」

 

我抱著睡衣，找了間客臥休息。

 

他願意懺悔，不代表我會接受。

 

13

 

溫苒苒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偷偷闖進別墅。

 

有從小的感情在，她篤定傅琛頂多給她些小懲罰，全然忘了那辱人的夜晚。

 

將所有緣由安在我頭上。

 

「沈靜姝，是你！是你拆散我們，你去S吧！」

 

她站在高處，捧著盆栽朝我砸來，我避閃不及，緊緊閉上眼。

 

陶瓷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卻沒帶來預料中的疼痛。

 

傅琛推開我，他的頭部被血染紅，淅淅瀝瀝在地上匯聚成一攤。

 

他悶哼幾聲，脫了力倒下。

 

溫苒苒大叫：

 

「傅琛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想傷你！」

 

她想看得更清楚，往欄杆外探身，卻把自己帶了下來。

 

狠狠砸在傅琛身上，隨即釀跄著跪在他身旁。

 

「為什麼？為什麼要替她擋？你就這麼愛她嗎？」

 

顫抖的聲線擋住她話語中的悲哀：

 

「你說過要娶我的，從幼兒園起，我一直期待著做你的妻子……」

 

「怎麼會變成這樣……」

 

傅琛胸腔劇烈起伏，顯然是氣狠了：

 

「過家家的遊戲，怎麼能算數？」

 

「看在兩家情面上，我一直放過你。」

 

「可你不該傷害姝姝，這次我不會再心軟了。」

 

最後，傅琛對她二十多年的期待隻給出異想天開四個字的評價。

 

血泊中的人費勁抬起手，拉住我的裙角：

 

「姝姝，我好累啊。」

 

「這麼重的傷，我是不是……」

 

「如果把命賠給你，我們就離不了婚了吧？」

 

「那我們，是不是也算相守一生？沒有違背婚禮誓言？」

 

14

 

救護車來得很快，但傅琛失血過多，頭部遭砸擊重創，生命體徵在慢慢流逝。

 

手術室進進出出很多醫生。

 

整整三天，傅琛才勉強保住命。

 

但成了植物人，能不能醒過來，全看運氣。

 

溫苒苒被診斷精神問題，會在進療養院渡過餘生。

 

我和他的事，圈裡沒幾個人不知道，更不用說傅家。

 

傅媽媽第一次主動找我，她將名下三套房產和傅琛的大半股份轉給我。

 

我的事業剛剛起步，有很多需要錢的地方，這份補償我盡數收下。

 

她感嘆：

 

「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小琛對不起你。但他畢竟是我的孩子，我隻能視而不見。」

 

「每次想起他做的事我都睡不著，現在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我的孩子還在，但不會做壞事……」

 

我神情冰冷：

 

「一個人阻止不了，一群人還不行嗎？別找借口，你們傅家每一個人都是霸凌我的幫兇。」

 

「還能活著，是因為我不想S。沒做過的事，我憑什麼承擔後果呢？」

 

「給再多都換不回我的孩子。」

 

她啞口無言，握著杯子的手緊攥到發白：

 

「抱歉……」

 

但傅母對我的愧疚，剛好能幫我徹底擺脫這段婚姻。

 

偽造些東西，對他們來說再簡單不過。

 

很快，我就拿到籤著傅琛名字離婚協議書。

 

我賣掉所有股份，和傅家劃清界限。

 

參加涵涵奶奶的葬禮後，我看著幼小的身影，被人用言語推來推去，像極幾年前的我。

 

我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決定帶著她找一個溫暖的城市生活。

 

但沒想到，會在遙遠的春日裡，看見傅琛。

 

他坐在輪椅上，很虛弱：

 

「醫生說，這是回光返照。」

 

「可我覺得好幸運，還能看見你。」

 

「姝姝，對不起。我的自私，讓你吃了很多苦。」

 

「這幾年，我每天無法動彈，意識卻清晰。我感受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數不清日夜，隻能靠病房門打開的次數分辨日期。」

 

「當我痛苦的活著，連S都做不到時，才發現自己曾經有多殘忍……」

 

傅琛說了很多，細數他的歉意。

 

過了安穩的日子，那種晦暗我已經很久沒想起。

 

如今再提起，我連看見他躺在病床是半S活的快意，都要忘記了。

 

他小心翼翼探聽我的近況：

 

「你過得還好嗎？有沒有……」

 

我勾起嘴角：

 

「嗯，很好。」

 

「前幾年，我遇見一個人，對我和涵涵都很好，他沒有亂七八糟的妹妹，也不會把錯強加別人身上……」

 

「和我自私暴戾的前夫正相反。」

 

咖啡店外的風鈴隨風而動，我向他告別：

 

「他來接我了。」

 

「傅琛，別再找我，我不想看見你。」

 

他垂下頭，掌心掐出血：

 

「好。」

 

「希望姝姝帶著我那份，一直幸福下去。」

 

最後一句話消散在風中，我忽視他，奔向我的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