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旭還在洗澡。

聽見她的聲音就慌亂地裹著浴巾出來。

 

「老婆，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心，你有病吧！我跟你很熟嗎？你這麼冒昧跑到我家來打擾我妻子！」

 

「沒關系。」

 

我打斷了他的話。

 

走到臥室替他拿了件衣服，「穿上吧，免得著涼。」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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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我要和我朋友出去玩，今晚不回來了。」

 

秦旭解釋的話全被我堵在嘴裡。

 

「你要去哪兒？」

 

話還沒說完，我的上班搭子就來了。

 

「小方方，我來接你去遊樂園。」

 

我的搭子今天打扮得特別帥。

 

一點姐妹的感覺都沒有，就連美甲也特地為我卸掉了。

 

「你什麼時候有了個上班搭子？」

 

秦旭看著面前的男人，臉色難看至極。

 

他沒想到，我也約了男同事出去玩。

 

有些破防了。

 

「方好，你才生完孩子，這是在幹嘛？」

 

「和男人出去玩，別人看到怎麼想我？」

 

我聳了聳肩。

 

「他隻是我的上班搭子啊，現在我休假，他關心我陪我逛逛而已。」

 

「我們正常社交，什麼出格的事都沒做。」

 

「你也可以查手機嘛。」

 

秦旭變了臉色。

 

「社交？你懂不懂曖昧？懂不懂分寸，懂不懂禮儀？」

 

我笑著點頭。

 

「我懂啊，所以我們離婚吧。」

 

秦旭愣在了原地。

 

他擰了擰眉心。

 

「方好，都一年了，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真的很累我求你別這樣了行嗎？」

 

「我哪裡惹到你了，你說，我都改。」

 

「媽他們年紀都大了，你能不能別讓他們操心這些瑣碎，懂點事不行嗎？」

 

我看著他自以為深情的面孔。

 

曾經心裡那些委屈如潮水般湧來。

 

他在裝什麼？

 

他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啪！

 

我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秦旭剛想動怒，一米九的男同事就用他健碩的胸膛擋在了我面前。

 

「方好，你究竟要幹什麼？」

 

秦旭疲憊無比，剛想拿出手機打給我媽。

 

我就把這些天所有兩人的支付寶的所有聊天記錄。

 

抖音裡兩個人合拍的視頻全部甩到了他面前。

 

「我要幹什麼？」

 

「你覺得呢。」

 

「離婚。」

 

秦旭臉色一變，慌亂地掐斷電話。

 

語氣有些歇斯底裡。

 

「老婆，我都說過了，我和江心隻是上班搭子，根本沒做過任何出格的事。」

 

「你憑什麼不要我了？」

 

事到如今，我隻覺得無比可笑。

 

「無論你們什麼關系，在我看來，能讓我 24 小時回復消息的人，我一定是在乎他的。」

 

「哪怕你們今天沒上床。」

 

「但我一想到未來的餘生裡都要時刻恐懼你們什麼時候會在我眼皮子底下上床，不堪。

 

這種恐懼讓我變成一個妒婦。

 

一個瘋婆子。

 

我受不了自己變成這樣。

 

我更受不了你的廉價。

 

像沒見過女人，沒聊過天似的。

 

「滾出我的生活，現在就滾！」

 

江心對上我的目光，咬著唇，害怕地躲到秦旭背後拉住了他的手。

 

「嫂子發什麼瘋啊又，我害怕。」

 

秦旭卻狠狠甩開她的手。

 

「你聽我解釋，別衝動，咱還有孩子。」

 

我打斷了他。

 

「孩子與你無關，會和我姓。」

 

在秦旭臉色大變之前。

 

我輕飄飄的說出最後一句忠告。

 

「這一年來你轉給她的 520,1314，代付的所有記錄我都找律師記錄好了。

 

「離婚時，我最好看見這些夫妻共同財產返回。」

 

「否則，我不介意親自去公司找她要。」

 

9

 

【秦旭視角】

 

離婚後，我的心好像空了一塊。

 

我不明白這麼點小事，為什麼也值得方好要S要活地離婚。

 

明明那時候所有人都站在我這邊。

 

就連丈母娘也因為勸她別離婚而和她徹底鬧掰。

 

可方好還是不依不撓。

 

我累了，

 

我真受不了長時間的冷暴力。

 

我明明沒做錯什麼，為什麼她還是要懲罰我。

 

於是如她所願，我們離婚了。

 

在某個意興闌珊的夜晚裡，江心約我出去了。

 

這是第一次她在我面前化妝。

 

比她平時好看。

 

她穿了高跟鞋，身上的香水味很濃。

 

吃飯的時候，她就坐在我旁邊。

 

我心裡卻說不出來的怪異。

 

她好像不夠白，不夠瘦。

 

不是長頭發。

 

後來我反應過來。

 

怎麼我一直都拿方好和她比較呢。

 

我覺得自己很可笑。

 

突然又很煩亂。

 

我說，

 

「我們隻是同事關系，這樣吃飯好像有些沒必要。」

 

也許是我在飯桌上冷落了江心，她有些委屈。

 

喝了一杯酒，就紅了眼睛質問我。

 

「沒必要？」

 

「那為什麼以前晚上我說餓了，一個電話打給你，你就能陪我去市區喝酒吃牛排？去酒吧聽民謠聊人生？」

 

「是不是你前妻還管著你。」

 

我忽然意識到。

 

方好沒管我了。

 

很早就沒管我了。

 

在我第一次扔下她出去那個夜晚。

 

在朋友圈看見她閨蜜文文痛斥她痛經沒告訴任何人，直到快暈過去了，才打電話找她。

 

那時候我在哪裡呢？

 

我和江心擠在酒吧沸沸揚揚的人群裡。

 

聽著臺上民謠歌手唱錯過的愛情，遺憾的青春。

 

在大汗淋漓的人群中。

 

我倆的手偷偷牽著。

 

十指緊扣跟著人群搖晃。

 

那時候我安慰自己。

 

朋友也可以牽手，又沒接吻，算什麼出格。

 

事到如今。

 

我忽然覺得羞愧。

 

一陣遲來的悔恨狠狠佔據了自己的心。

 

吞下一整杯酒。

 

我掏出手機，忐忑的發了個消息給方好。

 

「對不起。」

 

還好，

 

她沒有把我拉黑。

 

10

 

吃飯期間。

 

我一直心不在焉地看著。

 

可方好卻一整晚都沒有回復。

 

我忽然覺得這一ẗû⁾幕好熟悉。

 

好像我帶方好去過周年紀念日那晚一樣。

 

那晚江心說自己要出去相親。

 

在海邊欣賞落日時，我藏在桌子下的手機不停地盯著手機，發著消息問她。

 

「怎麼樣了，有沒有我帥？」

 

「說話啊，公主。」

 

「不理我是吧，好好好，我看周一上班誰陪你去廁所。」

 

——

 

「想什麼呢？」

 

我的失神打翻了江心遞過來的葡萄酒。

 

「對不起。」

 

今晚第二次道歉了。

 

什麼也不剩的葡萄酒杯上倒映著我失落的神色。

 

和那晚的方好一模一樣。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吧。

 

怪不得那晚她沒讓我碰她，卻在被窩裡哭了一整夜。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因。

 

我如鲠在喉。

 

江心突然親了上來。

 

我一下子慌亂了。

 

「我們不是好哥們嗎？你幹嘛？」

 

她眼眶一下紅了。

 

「好哥們？」

 

「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有女朋友，可我半夜睡不著找你，你也回，周末和你聊天你也隨時回，讓你幫我買衛生巾你也願意去。」

 

「有這樣的好哥們嗎？」

 

我忽然惱羞成怒，一把掀翻了桌子。

 

「我和你就是清白的，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呢！」

 

她眼淚一下出來了。

 

我愣在了原地。

 

11

 

再次聽見秦旭的消息，是在朋友嘴裡。

 

我們拿完離婚證後的某一天。

 

他喝醉了酒。

 

當晚就和江心滾到了一起。

 

曾經替秦旭說話的朋友紛紛替我打抱不平。

 

「看起來這樣好的男人離婚後也忍不住立刻偷腥，真惡心。」

 

「秦旭可真會演。」

 

「男人果然隻有掛牆上才老實。」

 

我看著這些話，心裡什麼波瀾都沒有了。

 

我現在隻想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

 

卻沒想到在半年後在家樓下見到了他。

 

秦旭紅著眼和我道歉。

 

「對不起，好好，我那晚是意外。」

 

「我發現我真的對江心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冷眼看著他。

 

他還在努力解釋。

 

「我那時候是腦子一時糊塗，我享受那種異性的依賴和青睞。」

 

「其實我什麼都懂，卻覺得隻要不過線就沒事。」

 

「就當排解寂寞了。」

 

秦旭痛苦地望著我。

 

我卻笑出了眼淚。

 

「排解寂寞？」

 

「結婚五年，相伴十年。

 

如果在身旁陪伴你最久的人都不足以排解你的寂寞，一個剛認識的年輕鮮活的女人卻可以嗎。」

 

秦旭苦澀地搖頭。

 

「你不懂，她不了解我，她隻會崇拜我。」

 

「可你呢，你了解我生活裡的一切缺點。」

 

「甚至我的工作，也是你指導, 找領導朋友提攜上來的。」

 

「我在你眼裡不成功, 不優秀，對你再好, 你看我的眼神裡也沒有那種光。」

 

光？

 

我哪有光啊。

 

結婚了，愛情就漸漸靠後。

 

柴米油鹽, 一個穩定的家, 一輛代步車，一套房子。

 

一切物質都排到了前面。

 

為了和他穩定的生活，我絞盡腦汁。,

 

費心費力託舉他的同時，也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

 

我有些聲嘶力竭。

 

「秦旭，我看你的眼神沒有光，是因為半夜十二點我還在加班。」

 

「你以為一線江景的大平層, 讓年輕女孩羨慕的豪車都是自己長腳跑到你身邊的嗎？」

 

「它們不用還貸款，不用交油錢嗎。」

 

「柴米油鹽，赡養老人, 結婚五年你何曾操心過一切。」

 

「那時候你對我好，所以我甘願, 我以為我們的共同進步, 步調一致的。」

 

「可你因為幾句崇拜, 幾句仰仗就亂了神, 」

 

「你跟沒見過好東西似的, 路過一堆狗屎你都要去嘗嘗鹹淡。」

 

「我現在覺得活該，因為你從頭到尾都配不上這一切。」

 

12

 

那晚罵走秦旭後。

 

他時不時就以看望女兒的名義出現在我眼前。

 

有時候是給我和女兒買一大堆吃的穿的用的，

 

有時候是去看望我媽。

 

還總是拿錢給她，請她代交給我。

 

我都照單全收。

 

離婚時那棟大平層我們一人一半。

 

他折算成錢給了我。

 

車子主動給了我，財產我六他四。

 

撫養費甚至也每個月按時打過來。

 

我知道他什麼意思。

 

但我隻覺得可笑。

 

冬天的時候。

 

我要去參加我那位好姐妹, 男同事在國外的婚禮。

 

他找了個異國大帥哥。

 

這次特地來接我出國。

 

在機場兩人一左一右圍著我, 一個幫我拉行李, 一個抱著我女兒。

 

剛進大廳。

 

正好碰上了出差回來的他。

 

他身旁依舊跟著江心, 還有其他同事。

 

隻是兩人臉色看起來都不好。

 

江心看到我，下意識的伸手挽住秦旭。

 

卻被他惱羞成怒狠狠甩開。

 

秦旭朝我走來，看見兩個大男人圍著我時剛想發作。

 

看到我的冷臉後，又硬生生憋住了。

 

卻依舊有些慍怒。

 

「方好, 你說我不保持安全距離, 那你又在做什麼？」

 

「孩子還這麼小就左擁右抱, 你這樣就對嗎？」

 

姐妹的好老公用英文問姐妹，這個傻唄是誰。

 

秦旭這才明白過來他們是一對。

 

他臉色一下變了, 尷尬地站在原地。

 

「對不起, 我隻是，是我誤會了。」

 

我隻想離開。

 

連話都沒接。

 

秦旭卻一把拉住我的手, 苦澀地解釋道。

 

「好好, 我做完這單我就辭職, 我和她真的沒關系。」

 

「你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

 

「我盼了五年，才盼來這個女兒。」

 

「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我當初真的沒想過和她有什麼。」

 

我甩開他的手, 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和江心。

 

「你和你的上班搭子有什麼發展不必向我報備。」

 

「畢竟你最讓你有分享欲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我扭頭走向登機口。

 

忽略了身後壓抑的啜泣聲。

 

到達夢幻的北歐。

 

看到人生中第一場極光時。

 

我心口的鬱結也跟著消散了。

 

我從未有這麼慶幸過自己的決定。

 

讓我在婚姻裡不至於跟著渣滓沉淪。

 

直到現在，我依舊覺得。

 

精神出軌怎麼就不算出軌呢。

 

人生短短。

 

要學會及時止損。

 

好好愛自己。

 

才是最重要的事。

 

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