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一件，臭了，扔了吧。

 

貼身衣服，放了那麼多天，扔了吧。

 

襪子，都發硬了，扔了吧。

 

……

 

一通收拾下來，我裝了滿滿一大袋全扔了出去。

 

陳瀟在一旁看傻了眼，半晌才反應過來想要罵我。

 

我壓低聲音，先開了口：「放了那麼多天，都是細菌了洗不幹淨了，要是你們穿了過敏了怎麼辦？」

 

一句為他們著想的話硬生生讓陳瀟把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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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如同往常一樣做早餐，叫陳一舟起床洗漱。

 

陳一舟也如同往常一樣對我冷言冷語。

 

我這才發現，陳一舟越來越像陳瀟了。

 

連說話的語氣都如出一轍。

 

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會說：「我爸說的！」

 

語氣甚是得意驕傲。

 

潛移默化的影響是真的很要命。

 

我一巴掌扇了過去：「你爸你爸，以後再在我面前說你爸我扇S你！

 

「還有，你可以是廢物但是必須學會尊重人！」

 

這一巴掌讓陳一舟老實了，捂著臉小聲抽泣。

 

陳瀟出來看了一眼，估計是我剛主動回來，他罕見地說了一句：「乖乖，要聽你媽的話！」

 

說完早餐都沒吃就哼著曲出門上班了。

 

看他這個樣子，壓根就對我沒有任何防備。

 

我悄咪咪給沈科發了一條微信：

 

「狗已放下防備出籠了！」

 

那頭回我：「那我馬上說要出差！」

 

沈科叮囑我不用過去，剩下的事交給他就行。

 

……

 

12

 

我送陳一舟上學時，突然想問問陳一舟我們離婚了他想跟誰。

 

他說：「媽媽，你變了。」

 

他沒由來的一句話讓我停下了腳步。

 

他繼續說：「以前你不會打人不會罵人，你是很聽爸爸話的媽媽。」

 

我頓悟。

 

陳一舟的盲目似乎也有我的原因。

 

我一味地遷就陳瀟，一味地忍讓讓陳一舟誤認為，爸爸說的話都是對的，爸爸說的話就要聽。

 

我突然從陳一舟身上看到我的影子。

 

小時候，我爸就一直打壓我媽。

 

我媽以丈夫為天，從不會反抗。

 

哪怕連當時年紀很小的我都知道是爸爸不對，可是我媽偏偏教育我說：

 

「家裡爸爸最辛苦，爸爸說什麼都不能反駁，爸爸做什麼都是對的。」

 

這種觀點讓我在婚後潛移默化地活成我媽的樣子。

 

原來，父母所造成的傷害效果遠遠不止當下。

 

它會貫穿歲月，像一根針一樣，深深地扎在子女的心頭。

 

我紅了眼眶，為自己也為陳一舟。

 

我伸手摸摸他的頭：「一舟，從前媽媽那樣是不對的，媽媽從前就是太委屈自己了。

 

「任何一個人都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們不該為了討好別人委屈改變自己。

 

「任何人都要先愛自己再愛別人。

 

「像你爸爸那樣做是不對的，不管是誰都要學會欣賞他人的好，不能心存偏見各種去打壓別人！

 

「你是小男子漢，任何時候都要學會尊重對你友好的人！這些道理媽媽希望你能記住。」

 

陳一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看著他小小的背影，我突然覺得攤上一個陳瀟他也挺可憐的。

 

13

 

下午，沈科給我發來了陳瀟和徐倩的照片，視頻。

 

兩個人被赤條條地逮住了。

 

看著陳瀟抱著頭求饒的樣子，我心裡無比的暢快。

 

我正收拾東西時，陳瀟鼻青臉腫地回來了。

 

遮遮掩掩的樣子都掩蓋不住那一臉的傷。

 

我問他：「這是走路摔了還是踩空樓梯了？」

 

他明顯心虛地回答：「嗯……踩空了……路……」

 

見我發現了，他幹脆就不遮掩了，吩咐我拿藥箱給他消毒。

 

見我慢吞吞的樣子，他開始發火。

 

「任意，你能不能快點！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怎麼一點都不心疼我！

 

「有你這麼當人老婆的嗎？趕緊地……」

 

他話未說完，我把我早就準備好的鹽水潑他臉上了。

 

他疼得跳著腳嗷嗷叫。

 

我把杯子摔到地上，玻璃炸開碎了一地。

 

「是沒人像我這麼傻給你當老婆的！

 

「陳瀟，這麼多年我怎麼樣你心裡真的沒點數嗎？

 

「你打擊我 PUA 我，你以為我是真的不知道嗎？

 

「你背著我做了什麼，你以為我是半點都不知情嗎？

 

「還是說，在你心裡我就是個傻子？」

 

「你……說什麼，你又發什麼神經！」他回過神來指著我罵，「我給你臉了是吧，才剛回來又要作！」

 

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我扯扯嘴角笑了：

 

「你剛才被人在床上逮著的時候也是這麼囂張的嗎？」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你……你！」

 

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我也不想再搭理他。

 

拖著行李出門時我說：「這個婚輪不到你不離，我也不想再跟你商量離婚的任何事宜，我會起訴離婚，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之前給你臉你不要，這次我可就要撕下你的臉皮了！」

 

我「啪」一聲甩上門走了。

 

這次，我直接把陳瀟那些精彩無比的照片和視頻發給我爸媽了，防止他惡人先告狀搞小動作。

 

如果他們在看到這些視頻後還要來說我罵我的話，那這樣的父母我不要也罷了。

 

想了想，好像還是不夠。

 

我直接把這些照片和視頻群發給陳瀟的父母、親戚、同事。

 

群發完，關機！

 

我約了離婚律師。

 

我的訴求很簡單。

 

離婚，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拒絕溝通，拒絕和解！

 

至於兒子陳一舟，我尊重他的意願。

 

律師聽完望向我說：「很少能碰到像你這麼堅定的女人，其他女人都會猶豫會心軟，可你不一樣。」

 

我笑了笑：「人到中年，該翻臉就翻臉吧。」

 

處理好一切，我收到了陳瀟的微信。

 

一篇不少於三千字的小作文。

 

大概的意思就是，他知錯了，求我看在孩子的分上原諒他回歸家庭。

 

我回了三個字：【不可能。】

 

14

 

陳瀟發動了他的父母來求我。

 

老兩口一見到我就哭了。

 

他們說這段時間他們老陳家的臉都丟光了，陳瀟的工作也沒了。

 

我坐在對面聽見他們的哭訴, 有一聲沒一聲地回答：「嗯。

 

「哦。

 

「嗯。

 

「哦。

 

「……」

 

見我不為所動，他們搬出了陳一舟說：「兒子的感受你都不考慮了？

 

「一舟還那麼小, 你忍心讓他沒媽媽了嗎？」

 

我覺得好笑，我是離婚了, 我又不是S了。

 

他又怎麼會沒媽媽呢？

 

隻要他懂事能改掉跟陳瀟學的那些壞習慣，我還是會像從前那樣愛他。

 

見我笑了，我那前公公瞬間氣急了。

 

「任意！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們都來求你，你還想怎麼樣？

 

「哪個男人沒點花花腸子, 他知錯就行了！

 

「你是個家庭婦女, 老公賺錢那麼辛苦，壓力那麼大, 他也是需要發泄的！」

 

「……」

 

聽著這些無比熟悉的話，我一點都不奇怪了。

 

我起身照舊回了一個「哦」字就走。

 

留他們在身後氣得破口大罵。

 

……

 

陳瀟終於還是來找我了。

 

幾天不見，他像老了十歲。

 

胡子拉碴，白色襯衫上一塊一塊的汙跡像極了他此刻的內心。

 

看見我, 他從前從不肯低下的頭還是默默低下了。

 

他問我：「能不離嗎？

 

「我真的知錯了，我真的會改。」

 

見我沒說話，他稍稍抬頭看了我一眼說：「一舟還小, 你忍心嗎？」

 

我覺得可笑。

 

孩子是雙方的, 為什麼一旦發生了什麼就拿孩子來約束母親？

 

那父親呢？

 

父親做什麼事前怎麼就不會想想孩子還小？

 

我為了孩子無數次妥協。

 

那雙早就磨破腳的鞋我忍著痛穿了又穿。

 

那碗夾生的飯我咽了又咽。

 

生活中, 滿地的芝麻，我再崩潰還是彎下腰一次又一次地去撿。

 

可你呢？

 

我理解你的辛苦, 你理解過我的不容易嗎？

 

你幹什麼了？

 

打擊我，拿捏我, PUA 我, 樁樁件件哪一件你沒做？

 

我把這些年積攢的怨氣全部發泄一通。

 

陳瀟像看陌生人般看著我, 半晌才說：「這些，你之前怎麼不說？」

 

我無語到笑。

 

「陳瀟，我不想再跟你談從前, 如果你稍微還有那麼一點良心, 我們就散了吧, 再糾纏對誰都沒有好處！」

 

「那孩子呢？」他問我。

 

我看著一旁的陳一舟認真地說：「隨他。」

 

說完,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段感情, 這樣的家庭耗盡了我所有的期待。

 

他吃定了我嘴笨，反應慢。

 

「（從」我隻想，好好愛自己！

 

15

 

開庭那天, 我化了一個精致的妝，換上了我好久沒穿過的吊帶裙。

 

我如同新生的樣子跟對面落魄的陳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錘定音，這段婚姻終於結束了。

 

陳一舟的撫養權歸陳瀟, 我拿錢走人。

 

我按時給撫養費, 按時探視。

 

陳一舟被爺爺奶奶拉上車時, 我對他說了一句：

 

「記住，千萬不要學你爸爸！」

 

轉頭想走的時候, 陳瀟喊住了我說：

 

「那個家永遠歡迎你, 你什麼時候回來都行。」

 

我說：「不必了。」

 

想了想, 我又補了一句：

 

「對了，我已經在市中心買了一套三居室，我有我自己的家！」

 

「你哪來那麼多錢？」他像是條件反射般脫口而出地質問。

 

我回：「關你屁事？」

 

再轉頭, 我大步往前，再沒回頭看他一眼。

 

從此以後，我的世界你除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