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送外賣時，有一單備注：

 

【我是孕婦，上下樓梯不方便，請幫我丟一下門口的垃圾。】

 

出於同情我答應了。

 

可第二天，又是這個孕婦下單。

 

【老規矩，丟一下垃圾，順便再給我帶兩桶礦泉水上來。】

 

我不可置信，她家住八樓，還沒有電梯，一桶礦泉水就有二十升！

 

這個忙我可幫不了，放下外賣轉身離開。

 

可沒想到，結束訂單後十分鍾我就收到了站長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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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性騷擾顧客被投訴了，從今天起，你的外賣賬號將被封禁，不能再參與優秀外賣員的評選，一千塊獎金也沒了。」

 

我當場傻眼。

 

不是大姐，誰說外賣員都是男的？

 

我 TM 是女的啊！我性騷擾誰？！

 

1

 

大學的暑假出來兼職，我借錢買了輛電動車，準備跑外賣。

 

又害怕別人看我是女孩對我動手動腳，跑外賣之前特地把頭發剪短。

 

頭盔一戴，再加上我天生煙嗓，根本分不清男女。

 

努力工作了一個月，我賺回了買電動車的錢。

 

不僅如此，因為我跑的單數夠多，眼看著月末就要被評上優秀外賣員，獲得一千塊錢獎金。

 

我又興奮又激動，隻等著這個月結束了。

 

可就在月末的最後幾天，我突然接到一個訂單，讓我送完外賣後，幫忙丟一下門口的垃圾。

 

按道理這種事和我們外賣員沒有關系，但那人特別在訂單上備注：

 

【我是孕婦，上下樓梯不方便，請幫個忙。】

 

出於同情，我答應了。

 

可剛爬上她所在的八樓，我傻眼了。

 

這哪裡是垃圾？這簡直就是廢品回收站！

 

亂七八糟的一堆紙殼，還有塑料瓶，零零碎碎加在一起，至少有五六公斤。

 

她家還住八樓，沒有電梯。

 

送外賣的我跑上來都是氣喘籲籲。

 

更遑論等會兒還要把這麼多東西帶下去。

 

敲門沒有人應答，手機鈴聲卻在下一秒響起，隔著一扇門，我能清晰地聽到她在房子裡說話的動靜。

 

「外賣放門口，門口的垃圾全都帶走。」

 

我深吸了一口氣，商量道：

 

「這麼多垃圾，又亂，我一個人扔不下去。」

 

「你再找個人吧，實在不行給我個袋子，把他們收拾好，我再拿走。」

 

沒想到裡面的聲音瞬間沉了下去。

 

「就是讓你扔個垃圾而已，怎麼搞得比登天還難？」

 

「我是孕婦，你還讓我幫你幹活？要是我孩子沒了，那算誰的？」

 

「你多多體諒體諒我不行嗎？」

 

我體諒她，那誰體諒我呀！

 

一單外賣送完了到我手裡才三塊錢，更別提像她這種需要腿上八樓的外賣，連我買瓶水的錢都不夠！

 

「好了，好了，你趕緊把垃圾拿下去，看見這堆東西我就心煩。」

 

「我懷孕都八個月了，你就當做善事吧。」

 

聽她說得可憐，我一時心軟答應了。

 

上上下下搬了兩趟，才把這堆垃圾全都扔了下去。

 

本以為這是個偶然事件，沒想到第二天，又是同樣的地方，又是同樣的人，不同的是，她這次要求更加過分。

 

這一次她備注的是——

 

【丟一下垃圾，順便再給我帶兩桶礦泉水上來。】

 

2

 

她的量詞用的是「桶」而不是「瓶」，那可是一桶二十升的礦泉水！

 

要我拿著外賣和兩桶二十升的礦泉水爬上八樓，簡直就是要我的命。

 

我立刻給她打電話。

 

「外賣可以送，但礦泉水我不可能給你送！」

 

「你家住八樓，還沒有電梯，知不知道二十升的礦泉水有多重？！你竟然還一口氣要兩瓶！」

 

那邊本來笑著說話的聲音一下就消失不見，她的語氣裡都透露著一股子陰陽怪氣。

 

「隻是兩桶礦泉水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你造火箭呢。對孕婦發這麼大的火，你可真有本事。」

 

「行吧，行吧，那你趕快把外賣送過來，帶走垃圾就行了。」

 

她的語氣像是在打發家裡的窮親戚，從頭到尾透露著一股勉為其難的意味。

 

我當場氣炸。

 

這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幫她丟垃圾明明是出於好心，到頭來卻攬了一堆破事在自己頭上。

 

可單子已經接下，要是不好好完成，讓她找到理由給我個差評，那這個月的優秀外賣員和一千塊獎金就和我無緣了。

 

沒有辦法，我隻能忍氣吞聲。

 

爬到八樓後，看到堆放在門口的垃圾，一股怒火直衝我的天靈蓋，我竟直接笑了出來——被氣的。

 

今天這堆垃圾比昨天的還多，裡面不知道灑了什麼液體，黏黏糊糊的一團，散發著惡臭。

 

她依舊讓我把外賣放門口，再把垃圾帶下去。

 

期間沒有露臉，隔著一扇大門，聲音無比的不耐煩。

 

「快點拿下去扔了，這堆東西在這兒放了一天，臭S了！」

 

她還知道臭？！

 

我剛爬完八樓上來，喘不過氣，聞到這股味道，惡心得我差點當場就吐出來。

 

裡面還在催促個不停，我忍不住衝她發了火。

 

「知道臭不自己收拾，你當我是你僱來的清潔工嗎？」

 

「我可是孕婦，你一個大男人和我計較些什麼？」

 

裡面的人很不高興，恨不得把自己孕婦的身份嚷嚷到全世界都知道。

 

「你肚子裡的孩子又不是我的，你是不是孕婦，關我屁事！」

 

罵回去後，我本想轉身就走。

 

但又實在不忍心看到一個孕婦託著大肚子，上上下下地跑動。

 

那堆垃圾，我拿了一些走，離開前還特地告訴房間裡的人：

 

「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可沒想到第二天，恰巧碰上午高峰，我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突然又收到了相同的訂單。

 

【送完外賣，給我把垃圾全都帶走。】

 

【還有，昨天誰允許你沒丟完垃圾就擅自離開？那些東西在門口放了一夜，臭得要S！】

 

【今天不把樓道打掃幹淨，你就等著差評吧！】

 

我當場就炸了。

 

3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個女人像鬼一樣纏上了我？

 

按道理來講，就算是同一家店的外賣，也不一定能碰上同一個外賣員啊。

 

可她的訂單卻連著三天都發到了我手機上，看備注的語氣，她肯定知道是我。

 

我去問外賣管家，管家給我的回復讓我更氣了。

 

【這位顧客很喜歡您，特地跟我們要了您的信息，指定您接單哦。】

 

她有病吧？！

 

同行輪流安慰我：

 

「你才剛外賣沒多久，沒聽說過這個人的故事吧？」

 

「她可是我們這兒出了名的潑婦，仗著自己懷孕，大事小事都讓外賣員來幹。你也是可憐，這種惡心的顧客也讓你碰上了。」

 

「實在不行，你就讓她給你個差評算了，沒必要為了一單外賣，浪費這麼多時間。」

 

「不行！」

 

眼看著今天就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天，隻要熬過了今天，沒有差評的我就會被評選為優秀外賣員，還有整整一千塊的獎金。

 

絕對不能被打差評！

 

咬了咬牙，我拿著外賣朝熟悉的地方跑去。

 

剛跑上八樓，迎面而來的惡臭直接讓我當場吐了出來。

 

我被那股臭味燻得睜不開眼，仔細一看才發現，外面地上躺著的，全是化開的凍肉，不知道過期了多久，臭得蒼蠅滿天。

 

聽到外面的動靜，裡面的人立刻打通我的電話。

 

「怎麼現在才過來？！都催了幾遍了，還不趕快把外面給我打掃幹淨！」

 

「我告訴你，你要是還敢像昨天一樣敷衍了事，我就給你差評，讓你這一天的努力全都白費！」

 

「外賣員還敢跟我囂張，想要收拾你們，還不是輕而易舉。」

 

好啊！

 

合著今天這地方臭成這樣，全是她在搞鬼。

 

為了教訓我，不惜把家門口糟蹋成這樣，真不知道她腦子是怎麼長的？

 

越想越氣，我冷哼了一聲，放下外賣轉身就走。

 

「我可沒有義務給你幹活，真想讓人給你收拾，找個保姆去。」

 

「你敢走！」

 

身後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一個黑色塑料袋從天而降，正好落在我的頭頂。

 

頭頂像撞了牆一樣痛得要命，最可怕的是，這塑料袋裡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才碰到它，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就肉眼可見的變紅。

 

「啊啊啊！神經病，你在幹嘛？！」

 

我慌張得在樓道裡大聲嚷嚷，那人從房子裡把塑料袋丟我腦袋上後，又立刻反鎖了房門，得意洋洋。

 

「不把我門口打掃幹淨，你就別想走！」

 

「拿了我的錢，還不幫我幹活，不要以為我是孕婦就好欺負！快點給我打掃幹淨！」

 

好不容易扒開塑料袋，那東西又流到眼睛裡，一陣火辣辣的痛。

 

整整三天的憋屈感終於在此刻爆發。

 

「你要是腦子有病，就去精神病院，點什麼外賣呀？」

 

「我給你送個外賣，一單就掙三塊錢，你恨不得讓我給你全家來個大掃除，比周扒皮還扒皮，還自稱孕婦，哪個小孩被你生下來，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霉！」

 

裡面的人聽見了，也提高音量和我吵起來。

 

「你一個外賣員，讓你幹點活怎麼了？！生下來就是下賤的命，三塊錢都算我給你的賞賜了，竟然還不知足！」

 

「罵我這個孕婦，話你也說得出口，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活成你這樣子，還不如去S！」

 

「也難怪你一直這麼沒出息，到頭來隻能幹幹外賣員的工作，像你這麼不會做人，這一輩子都掙不了大錢！」

 

4

 

外賣員怎麼了？

 

外賣員吃她家大米了嗎？

 

要被她這麼一口一個下賤的罵著。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肚子裡懷的是我的孩子呢，說話這麼理直氣壯！

 

「我愛幹外賣，關你屁事！」

 

「這麼看不起我們外賣員的工作，有本事你別點啊！點了飯又要叫，這跟在外面搖尾巴要飯的狗有什麼區別？！人家狗要到了飯，還知道搖尾巴感謝，你要到了飯，還嫌人家飯不合你心意！」

 

「我看這裡面，最不要臉的就是你，別以為自己是孕婦，就胡作非為。你是人，我們也是人，人人平等！」

 

論罵人，我從來沒輸過，要不是為了外賣好評，我早把她罵得狗血淋頭，哪還用忍到現在？

 

裡面的人不知道被氣成什麼樣，叮鈴哐啷的砸盤子聲就沒停止過。

 

不過這和我沒有關系，我正準備就此離開。

 

沒想到剛走一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臂。

 

轉頭一看，308 的門大打開著，看來這就是住在裡面的孕婦。

 

她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樣子恨不得立刻讓我去S。

 

「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這堆東西誰收拾？！」

 

她咬牙切齒。

 

「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連冰箱裡放了一年的肉都拿出來了，你不收拾完，不許走！」

 

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搞蒙了。

 

真當我是傻子吧？

 

冰箱裡凍了一年的肉拿出來當垃圾一樣擺在外面，明知道現在室外溫度高達 40 度，她還這麼幹，除了折磨我之外，也根本沒有別的心思了！

 

我攥緊拳頭，努力保持冷靜。

 

畢竟這是這個月最後一天，隻要熬過今天，我的優秀外賣員稱號和獎金都能到賬。

 

「我隻是個外賣員，不是清潔工，你要是不想自己幹，那就找別人幹，花點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