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驚春
第11章
雷狩雪卻不肯放過我:
「小春,你恨姐姐嗎?」
我別過頭去,不想搭理這人。
乍看高門貴女,風姿嫻雅,實則沒臉沒皮,討厭得很。
「恨我,恨雷家的人太多了。」
「雷家辜負你良多,你不喜父親厭惡母親,全然是人之常情。」
「但你得對姐姐好一些,再好一些。」
雷狩雪見我不答話,嗓音輕飄飄地落在了我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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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柴燃得噼裡啪啦,我的心尖似乎也被火苗舔舐了一下。
有些麻痒,也有些疼。
21
冬獵大致還是很有趣的。
挖陷阱抓野兔和狍子,鑿開凍住的溪面撈魚,帶著婢女們組隊打雪仗……
冰雕的匠人雕了晶瑩剔透的小動物,正放在我的窗棂外。
一開窗就能看到這些精細的小玩意兒。
若不是身處雷家,又實在擔憂朝中局勢,我可能會開心百倍千倍。
不過很快,事情就有了些轉機。
王載微混在了雷狩雪請來的冰嬉隊伍裡。
她臉上抹了層厚厚的油彩,混雜在人群中,不動聲色地衝著我做了個口型。
三更。
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看冰嬉。
甚至都沒有陰陽怪氣地衝著雷狩雪說話,惹來對方懷疑地打量了兩眼。
到了晚間三更,王載微果然揭了屋頂瓦片,順著屋梁悄無聲息地滑落。
屋內守著的婢女被我以睡覺為名都撵了出去,可外面守著的人不少。
我趕緊示意王載微去我床上,放下羅帳把兩個人都遮了個嚴嚴實實。
不便出聲的情況下,也隻能抓著王載微的手心寫字。
【殿下有聽從我的話嗎?】
王載微伸手回握,以飛快的速度在我胳膊上寫:【殿下已經和柳家敲定了盟約。】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李醉晚控制住了監察院這種喉舌,又以科舉舞弊案的方式扳倒了陳家。
在朝堂上的文臣清流那裡,嚴格來說算是已經通關了。
現下和其他皇子們相比,缺乏的也隻是武將們的支持。
陳驸馬被我弄S之後,長公主空出來的驸馬位置,剛好可以用來和武將結盟。
此事我早就想對李醉晚提及。
奈何還未開口,就被雷相以我娘的棺材反將一軍,被迫回了雷家。
那日倉促之下,我隻得用掌心的血在身上白狐裘內裡,粗粗地描畫了一個柳葉痕跡。
常年鎮守邊關的柳大將軍,家中還有兩個不曾定親的兒子。
無論李醉晚的婚事落在誰身上,都能夠通過姻親的方式得到部分柳家兵權。
如今王載微帶回來的消息,無疑是讓我放下心來。
阿蓉應當平安無事,不然她也不可能把狐裘上的暗示傳給李醉晚。
而且,李醉晚也沒闲著。
敲定了和柳家的盟約,謀國的事情便已經有了六成以上的勝算。
【陛下的身體如何?】我繼續在王載微的手心追問。
王載微輕輕搖了搖頭。
【陛下病重時,雷家定會找來禁軍封鎖宮闱,隔絕內外。】
【轉告殿下,提前收買御醫與宦官,讓他們看緊陛下的脈案與狀況。】
【一有陛下不好的苗頭,直接調動邊疆兵力,包圍帝都。】
我面無表情地寫著。
朝堂上的你來我往,不過是一時得失罷了。
真正決定勝負的關鍵,隻可能是在陛下瀕臨S亡的那天刀兵相見。
誰打贏了,誰就有權力判定輸家的罪。
王載微借著夜明珠的珠光,一字一句地把我的話看在眼裡,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想對李醉晚說的話已經盡數說完。
即便是在雷家的莊子上,守衛也相對森嚴,不能再留王載微在我的房間裡了。
剛想打手勢趕人,外間已經傳來了喧哗。
「讓我看看,是哪隻小老鼠藏在妹妹的閨房裡!」
雷狩雪的聲音近在咫尺。
王載微面色一變,順著房梁想要原路返回,卻暴露了蹤跡。
屋頂上登時傳來劈裡啪啦的打鬥聲,不時有碎瓦落砸進我的房間裡。
雷狩雪破門而入,臉上盡是陰霾的神情。
她先是抬手給了我一巴掌,打得我別過臉去。
旋即抓起我的手腕將我往外拖,一邊拖一邊發狠似的開口:
「小春,我就知道你今日在裝乖。」
「等姐姐當著你的面S了來人,斷了你的念想,你就老實了。」
我繡鞋都沒有穿好,就被雷狩雪踉踉跄跄地拽出了房門。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我登時被寒氣激得打了個哆嗦。
王載微武藝不弱,但在雷家重重侍衛的圍攻下,想要脫身還是不易。
不一會兒,便陷入了苦戰。
王載微從江南帶回的證據扳倒了陳家,今夜又不曾蒙面。
雷狩雪自然認出了她,揚聲冷笑:「是王大人啊,既然來了,就別走了吧。」
「不需要活口。」她豁然抬頭,衝著屋頂上的雷家侍衛下令。
雷家參與圍攻王載微的十幾個侍衛本想活捉王載微,因而才讓她撐了那麼久。
自家主子明言不要活口,那些侍衛的刀勢頓時開始凌厲了起來。
王載微一時不慎,腰間腿上,都多了幾道血口。
我心中著急,便也衝著屋頂大喊:「截S朝廷命官形同造反,你們豈敢?」
這話落在雷狩雪耳裡,更是火上澆油。
「王大人路遇山匪,不幸被亂刀砍S,與任何人都無關,你們盡可動手!」
她冷冷地衝著雷家侍衛吩咐。
見到我心急如焚的表情,雷狩雪更是憤怒,扭頭衝著一旁服侍的翠微低喝:「拿我的弓來。」
翠微回身進屋,很快便把冬獵所用的弓箭拿了出來。
早在打獵射狍子的時候,我便知道我這位便宜姐姐的弓馬很是嫻熟精湛。
果不其然,雷狩雪搭弓後眼睛半眯,在人群中稍稍瞄準後,驟然發出一箭。
箭矢的破空聲和王載微的悶哼聲同時傳來。
她那一箭不曾虛發,徑直射穿了王載微的左肩。
眼見雷狩雪從箭囊裡撈出第二支箭,我顧不了那麼許多。
幹脆搶先一步,從箭囊中也掏出一支長箭,箭頭搭在了雷狩雪脖頸上。
「讓她走!」我咬牙衝著雷狩雪喊道,「不然我就……」
眼見大小姐被劫持,翠微驚呼一聲。
包圍圈裡某個雷家侍衛聞聲下看,動作微頓。
王載微登時抓住機會,捂住左肩從屋頂跳了下去。
「你就如何?」
雷狩雪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就要為了個外人來S姐姐嗎?!」
我抿了抿嘴唇,沒有吭聲。
餘光中見屋頂還有人想要去追王載微,箭頭登時往雷狩雪脖頸處送了送。
明肌雪般玲瓏的脖頸處,流下了一抹血線。
「廢物!還不快追!帶屍體回來復命!」
雷狩雪無視了架在脖頸上的利器,衝著侍衛們吼道。
她執掌雷府不算久,但威壓甚重。
侍衛們聞言皆是齊齊一激靈,轉身立刻去追王載微了。
「你以為我真的不會S你嗎?」我渾身都在哆嗦。
雷狩雪昂起頭來,絲毫不讓地看著我,表情倔強得像個假意不饞糖果的幼童。
「動手啊,小春。」
我持著長箭,毫不猶豫地捅了下去。
身形卻是一歪。
旁邊翠微見事態緊急,幹脆利落地整個人撞了過來。
盡管捅歪了,但雷狩雪脖頸上還是被我這一下,劃出了第二道長長的血口。
血珠涔涔,染紅了她的襟口。
可雷狩雪仿佛無知無覺般,隻趁著我身形不穩之時,毫不猶豫地劈手奪過長箭,隨意地扔在地上。
箭頭與青石板地面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今夜無星無月,唯有連綿不絕的冷風掠過院子。
兩個身上流淌著相同血脈的女人,彼此絲毫不讓地對視。
臉上都充斥著S意。
良久,雷狩雪率先轉頭,看著縮在角落裡不敢作聲的翠微開口:「把明醫女找來。」
翠微如蒙大赦,夾著不存在的尾巴逃離了院子。
雷狩雪徑直進了我的屋子,拿出鞋襪,隨手丟在了我面前,聲音冷淡:
「穿上。裸足於地,不符合閨閣禮儀。」
我低頭才發現赤裸的腳已然在寒風中僵硬,開始青紫。
剛剛一片混亂,精神緊繃,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不承想雷狩雪在混亂之中還注意到了這點。
可是注意到了又如何?
越是面對居高臨下的訓斥,我越不願意屈服:
「我本就是玉京樓出身的野雞,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和你雷大小姐這隻鳳凰當然不同。」
雷狩雪聞言並未說話,隻是側過臉去凝視著王載微消失不見的方向。
她本就下颌尖利,臉上S氣又被滿院燈火浸到透亮。
整個人褪去了嫻靜雅致的外皮,露出鋒銳的骨。
像是要斬開暗夜一線裂痕的刀鋒。
我心中忽地為雷狩雪這沉默有些不安。
22
不安是有理由的。
因為那個明醫女剛進房間,醫箱還沒有放穩當,雷狩雪就淡然開口了:
「我妹妹不太聽話。」
明醫女琉璃似的眼眸在我身上略微停留,然後藏在面紗下的嘴角一抽:
「你妹妹那麼大個人了,怕是過了小兒多動的年紀吧?」
雷狩雪輕嗤了一聲:「叫你來不是為了讓你開藥的,而是讓你把她的腳筋抽了的。」
我聽明白了雷狩雪的意思,臉色一變。
明醫女同樣訝然:「抽腳筋的話,人會變成瘸子。」
「瘸了比跑了強。」雷狩雪聲音裡都似乎凝結出了冰碴子。
明醫女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低聲勸說道:「腳筋一旦抽出,絕對無法復原。」
雷狩雪面無表情:「雷家可以養她一輩子。」
明醫女再三向雷狩雪確認,到底還是沒有拗過對方。
隻得說自己需要準備些烈酒,浸泡刀具,以便消毒。
「還需要些麻沸散,得現調。」明醫女還表示。
烈酒和藥材莊子上有現成的,翠微忙帶著明醫女下去準備了。
房間裡隻剩下雷狩雪和我。
「別怕,明韶醫術很好,抽腳筋不會痛的。」
「等你瘸了,姐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顧你一生一世了。」
興許是我臉色太差,雷狩雪終究看不下去,柔聲寬慰了我兩句。
還不如不寬慰呢!
我整個人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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