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就這麼看著他一步一步朝我又來，緊繃的心緒突然就松了。

旁邊的楊馨兒起身，驚喜地挽住程穆的手臂。

 

程穆走向我的腳步止住。

 

「程穆哥哥，你回來啦！」

 

楊馨兒長得甜美，聲音嬌嗲，和跟我講話時截然不同。

 

程穆不動聲色抽出手臂，走到我身後。

 

他雙手撐在我椅背上，整個人仿佛環住我，低醇的聲音貼著耳邊響起。

 

「在聊些什麼？」

 

這姿勢也未免太過親昵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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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尖倏地燙了起來。

 

壓下狂亂的心跳，支支吾吾吾：「沒……沒聊什麼！」

 

似乎察覺到我的不自在，程穆微不可查地輕笑一聲，便拉開我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楊馨兒咬著唇，眼眶紅紅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心緒平穩後，我忍不住唾棄自己。

 

我剛剛在想什麼呢？

 

前幾天他倆才一起從同一家酒店出來，我剛剛竟差點被程穆給撩到了。

 

我估計這對小情侶應該是鬧矛盾了吧，程穆故意親近我想刺激楊馨兒吧。

 

程夫人看不過楊馨兒受委屈的模樣，瞪了一眼程穆。

 

「我們剛剛在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要個孩子了。」

 

「如果知秋生不出來，就早點離……」

 

「媽！」程穆冷聲打斷，「我們現在還不打算要孩子，不是知秋不能生，您別胡說！」

 

「知秋還小，孩子的事，再等幾年！」

 

我詫異，側頭看了程穆一眼。

 

飯桌下，程穆拉過我的手，安撫似的輕握一下。

 

我不自在想抽回手，手卻被握得更緊。

 

家裡破產時，我剛大學畢業。

 

即便已經結婚兩年了，實際上我也才 24 歲罷了。

 

我確實也不想那麼早生孩子。

 

程夫人還想說什麼，被程奶奶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程穆說得對，孩子的事情不著急，你一個做婆婆的，別瞎操心。」

 

10

 

按照慣例，來老宅我們都會住一晚才回去。

 

我和程穆在程奶奶面前一向是恩愛夫妻的模樣。

 

吃完飯，程穆便攬著我要回房間。

 

楊馨兒卻攔住我們的去路。

 

我以為她是想找程穆，打算識趣點給他二人獨處的空間。

 

程穆卻將我攬得更緊了一些。

 

我莫名側頭看了他一眼。

 

我都這麼懂事，不當你和你小青梅的電燈泡了，你幹嘛呢？

 

不過一想起他倆可能在鬧矛盾，他這個舉動倒也合理化了。

 

他大概是想讓楊馨兒吃醋吧。

 

可楊馨兒卻朝我甜甜一笑。

 

「知秋姐姐，能不能把程穆哥哥借我一會兒啊？我有點事想找程穆哥哥談談。」

 

身旁的男人卻不耐。

 

「馨兒，我剛回國很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楊馨兒瞬間垮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程穆卻捏了捏眉心，放軟了聲音。

 

「給你帶了禮物，你去找劉叔拿吧。」

 

楊馨兒雙眼放光，念念不舍地走了。

 

一關上房門，程穆便將我抵在門上。

 

一個綿長霸道的吻後，程穆埋在我脖頸處蹭來蹭去。

 

出口的話卻讓我悚然一驚。

 

「程太太，我們該算算賬了！」

 

我話都說不利索。

 

「算……算什麼賬啊？」

 

都過去這麼久了，我以為程穆早就把這件事拋到九霄雲外了。

 

誰知他現在竟說要找我算賬！

 

男人像一條大狗一樣，輕咬我的鎖骨。

 

我沒忍住輕呼出聲。

 

「聽說，為了區區一千萬，你就想離婚？」

 

「我……我沒有！」

 

男人惡劣地朝我耳邊吹氣，聲音暗啞：「都怪我不好，冷落了程太太。」

 

我想說沒有，嘴卻又被堵住了。

 

就在男人微涼的指尖，摸到我頸下那顆紐扣時。

 

我腦中驀地閃過他和楊馨兒一起從酒店出來的畫面。

 

我抬手止住他手上的動作，別過頭躲過他灼熱的呼吸。

 

「楊馨兒就在客房，你可以去找她。」

 

男人抬眸，疑惑看向我。

 

「我找她幹嘛，她又不是我老婆。」

 

我噎住。

 

可心裡卻總不是滋味。

 

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麼啊！

 

「你剛剛不是說累了嗎？」

 

「老婆都不累，我怎敢說累！」

 

最後，我還是放棄了。

 

我實在沒必要去計較那些。

 

我和程穆是夫妻，我沒理由拒絕他。

 

他似乎確實累了，沒像上次那樣不知節制的折騰。

 

11

 

早上我還睡得迷迷糊糊時，被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吵醒了。

 

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光著腳下床去開門。

 

「程穆哥哥……」

 

見到開門的是我，楊馨兒臉上的笑意霎時消弭。

 

很快，她眼中升騰起一股濃濃的嫉妒和怨毒。

 

隨著她的目光往下，我才發覺自己的絲質睡衣穿得松松垮垮。

 

脖頸和鎖骨處的痕跡，就這麼大剌剌露了出來。

 

我尷尬不已，趕緊捂緊領口。

 

「你在跟誰講話？」

 

我轉頭，便見到程穆正圍著浴巾，從浴室裡出來。

 

他的頭發還湿漉漉的滴著水，冷白緊實的胸膛上，還有幾道醒目的抓痕。

 

我沒忍住臉頰發燙。

 

瞥見開著的門，他眉頭微蹙，遲疑了一下，沒再繼續往前走。

 

我卻覺得諷刺。

 

不是早就和楊馨兒坦誠相見過了嗎？

 

現在作出一副謹守男德的樣子給誰看啊！

 

「程穆哥哥！」

 

聽見程穆的聲音，楊馨兒迅速斂去眼中的情緒。

 

她一把推開我，直接踏進了房間。

 

她推我那一下頗為用力，我沒站穩往旁邊倒，肩膀撞到了門上。

 

我轉頭看去，程穆不知何時已穿上了黑色的睡袍，胸口還遮得嚴嚴實實。

 

我撇撇嘴，壓下心底的憋悶，揉著撞疼的肩膀，準備出去將這裡讓給他們。

 

剛跨出門，身體驀地被人打橫抱起。

 

一抬眸，便對上程穆墨如點漆的眸子。

 

「怎麼不穿鞋就下床了？」

 

躺在他懷裡，正好可以看見他流暢的下颌，薄而粉的唇，還有高挺的鼻子。

 

他的頭發湿漉漉的，有水沿著他的額角往下淌，滑過他的喉結……

 

他身上是沐浴露的清香。

 

我沒忍住舔了舔唇。

 

男人微不可查地翹起了唇角。

 

路過楊馨兒時，我瞥見她臉色很難看，一副快要哭的模樣。

 

有外人在，我也不自在，掙扎著想下來。

 

程穆卻在我耳邊低語。

 

「別鬧！待會兒摔下去，就不止是一邊肩膀疼了！」

 

他竟知道我剛剛被撞疼了！

 

程穆將我抱到了床上，叮囑了一句「記得吃早飯」，便和楊馨兒走了。

 

幾分鍾後，我收到一條轉賬信息。

 

我數了數後面的 0，有種被超級大餡餅砸中的暈眩感。

 

程穆竟真給我轉了一個億！

 

12

 

不過直到我下樓吃飯時，都沒有見到程穆與楊馨兒的身影。

 

程夫人笑得很開心。

 

「程穆剛剛和馨兒一起走了，他沒跟你說嗎？」

 

「我就說嘛，他和馨兒從小就青梅竹馬，感情可不是隨便一個外人能比的！有些人啊，還是不要太自不量力了。」

 

直到離開老宅回到家，我都還是渾渾噩噩的狀態。

 

腦中不受控地一直響起剛剛程夫人那句話。

 

「他和馨兒從小就青梅竹馬，感情可不是隨便一個外人能比的！」

 

胸口仿佛被塞了一大團棉花，酸酸脹脹的難受。

 

我這才意識到，我對程穆好像生了妄想了。

 

聽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我不再無動於衷了。

 

即便我已經是資產上億的富婆，心情還是有點 down。

 

他攜楊馨兒離開時，連隻字片語都未給我留。

 

我本該不在意的，畢竟過去這兩年我們也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各自忙於自己的事情，無需給對方過多交代。

 

唯一的交集，幾乎都在床上了。

 

我隻是不明白，男人為何無法身心合一。

 

既然那麼喜歡楊馨兒，為何又要跟我做夫妻那檔子事。

 

剛結婚時，我就提過，我們可以做有名無實的夫妻。

 

我不會去幹涉他的私人生活，他如果遇見喜歡的女人，我可以讓位。

 

當時他是怎麼說的呢？

 

他聽完我的話後，皺眉。

 

「婚姻不是兒戲，我既娶了你，自然是要讓你做名副其實的程太太。況且，我不會去外面找女人！」

 

那時我信了，我以為他至少應該是個言出必行的男人，畢竟他可以不必對我說這些的。

 

13

 

當程穆與楊馨兒的緋聞在網上傳的鋪天蓋地時。

 

我才意識到我之前錯得有多離譜。

 

這次和上次不同。

 

上次是一個粉絲不多的營銷號發的偷拍圖，程穆的臉都模糊不清。

 

如果不是熟悉之人，根本認不出來那就是程穆。

 

可這次，先是營銷號曝出程穆和楊馨兒一前一後進入同一個小區的視頻，緊接著楊馨兒發博。

 

「你是我年少時的兵荒馬亂，亦是我共度餘生的白首良人。」

 

她這不就是明晃晃地承認和程穆的戀情嗎？

 

楊馨兒評論區直接炸鍋了。

 

楊馨兒和程穆的 CP 粉更是在過狂歡節。

 

「啊啊啊啊！流量小花和霸總的愛情，這不就是小說照進現實嗎？我無了！」

 

「媽媽，我嗑的 CP 這是官宣了嗎？好，我立馬把民政局給你倆搬過來，請原地結婚！」

 

「青梅竹馬唉！信女願用自身三十斤肉，去換一個身價幾十億的霸總竹馬？」

 

「樓上你還真是既要又要啊！你這算盤珠子打得我在月球都聽見了。」

 

「嗚嗚，我也想要這樣的竹馬！如果能給我一個，讓我不孕不育也願意啊！」

 

「樓上你別太離譜！」

 

......

 

小玲也歡呼雀躍請整個部門的同事喝奶茶。

 

吃飯時，她還嘰嘰喳喳在我耳邊念叨。

 

「這程穆這麼有錢，也沒聽說身邊有什麼女人，真是萬裡挑一的好男人啊！我女鵝的眼光可真好！」

 

我心裡堵得慌，連平時愛吃的糖醋小排都食之無味，沒忍住回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這男人沒別的女人？」

 

小玲擱下筷子。

 

「當然啦，我女鵝眼光可高了。之前大導演馮導那兒子和她拍戲時，想追我女鵝，我女鵝連個眼神都不給。」

 

「可程穆不同了，我女鵝竟直接官宣哎！」

 

我喉頭一哽，垂下眸子，扒拉米飯。

 

我和程穆結婚兩年，程家卻從未宣布過我和程穆的婚訊。

 

當時我們隻匆匆領了證，連婚戒都是程穆臨時讓秘書去挑的。

 

我當時並不在意，畢竟這場婚姻對我而言，能解除宋家的經濟危機，就足夠了。

 

更何況，平心而論，這兩年，程穆待我一直不差。

 

他雖長時間不在家，無論大小節日，我都會收到他送來的禮物。

 

程夫人對我不喜，每次回老宅，程穆對我都是維護的。

 

我爸爸再創業遇到困難時，不用我開口，他便輕而易舉幫我爸解決了。

 

不僅如此，因著程穆這一層關系，我爸這兩年的生意也慢慢有了起色。

 

程穆對我沒什麼不好，他隻是不愛我罷了。

 

14

 

我爸也給我打來電話，問我最近和程穆是不是吵架了。

 

我吸了吸鼻子，瓮聲瓮氣開口。

 

「爸，如果我和程穆離婚，對你和公司影響大嗎？」

 

電話那頭的我爸似乎愣住了，良久才嘆息一聲。

 

「秋秋，你別擔心爸爸和公司，如果在程家過不下去，就回家。」

 

「之前程家幫咱家還那五百萬，爸爸會慢慢掙出來還給他！你不用委曲求全！」

 

「你要知道，爸爸和宋家，永遠是你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