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曾經的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家人。

可後來我才知道，我自認為的家人，從來都將我排除在外。

 

再後來，因為流言的原因我徹底沒有了機會。

 

校長雖然對此感到惋惜，卻也無可奈何。

 

所以當我找到校長的時候，她微微有些驚訝。

 

「你現在終於想通了。」

 

「把這個報名表填了，下個學期就可以出差去外地了。」

 

說是出差，其實大概率可能就要留在外地定居了。

 

我深深地看了眼校長，朝她鞠了一躬。

Advertisement

 

「謝謝您。」

 

謝謝您，一直堅定地選擇我，沒有放棄過我。

 

哪怕是上一世，校長也為了我四處奔走，就為了證明我的清白。

 

校長朝我擺擺手。

 

等我心滿意足地填完報名表回家的時候，卻發現哥哥一家早已等候多時。

 

見我回來，嫂子立馬哭嚎道，

 

「妹子啊，我嫁到你們家來任勞任怨地照顧一大家子人。」

 

「你要是對我有什麼不滿，你就衝我來。」

 

「可你為什麼要害我兒子啊。」

 

05

 

嫂子知道我嘴笨又不善言辭。

 

所以特意挑了街坊鄰居放學下班回家的時間，將我堵在家門口。

 

她在我家門口又哭又鬧，哥哥和侄子也衝我怒目而視。

 

很快，就有不少同小區的人湊過來看熱鬧。

 

他們朝我指指點點，一如前世那樣。

 

「她不是老師嗎？怎麼心思這麼惡毒。」

 

「這還是她親侄子，要是她學生還指不定怎麼樣磋磨。」

 

前世我百口莫辯。

 

有些人本就是隻喜歡看熱鬧，卻對於背後的真相置若罔聞。

 

他們隻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見狀，嫂子有些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嫂子，你這是說什麼呢？」

 

「這可是我親侄子啊，我怎麼可能會害他？」

 

「至於報考學校的事，不是你們主動找到的我嗎？」

 

「他今年就考了 260 分，就算我找破天了，也隻能是個專科院校啊。」

 

「而且這些天他不是還天天來我家裡一起商討報名的事情嗎？」

 

「你們要是不滿意的話，完全可以那個時候告訴我，沒必要等現在……」

 

我的話並沒有說完，給眾人留足了想象的空間。

 

街坊鄰居也都不是傻子，甚至也看到過親戚間的腌臜事。

 

稍一想想，就會發現被嫂子給騙了過去。

 

沒有人喜歡被騙。

 

更何況侄子這些日子裡天天來我家報道，也是有目共睹的。

 

那天他笑容滿面地離開我家時，我還狀似無意地和鄰居談起了這件事。

 

「這麼多天，總算幫我侄子選出了幾所還不錯的學校。」

 

平日裡和嫂子素來不和的鄰居嘲諷道，

 

「整天說你家孩子多聰明，合著高考才考了 260 分啊。」

 

「我家孩子是學習不好，可也不像你到處騙人啊。」

 

「這點分數難不成還要人家付老師給他報考個清華北大嗎？」

 

嫂子的臉色霎時變得十分難看。

 

哥哥和侄子受不了旁人異樣的目光，隻得灰溜溜地離開了。

 

嫂子不甘心，嘴硬道，

 

「我家孩子是這次考得不太理想，但那又怎麼了？」

 

「他平時的成績有多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難道要因為這一次的成績，就否定他之前的所有嗎？」

 

看著嫂子強詞奪理的模樣，我差點被她氣笑了。

 

不管成績如何，這就是她潑我髒水的理由嗎？

 

我打開房門，淡淡道，

 

「如果你還想讓別人看熱鬧的話，你就繼續在外面待著吧。」

 

嫂子雖還想繼續據理力爭，但到底還是怕和這麼多人對嗆。

 

若是有理還好，偏偏她什麼理都沒有。

 

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恐怕今天晚上她就要淪為全小區的談資了。

 

看著不遠處不斷閃爍著的攝像頭，我到底沒有出聲阻止。

 

前世我被嫂子引導的輿論不堪其擾。

 

這一世也該讓她嘗嘗個中痛苦了。

 

06

 

嫂子道德綁架我的視頻在網上火了。

 

有許多和我有著同樣經歷的人紛紛在評論區下面留言。

 

哥哥一家也算是徹底在小區出了名。

 

每天他們出去的時候，都會有人在後面指指點點。

 

最嚴重的，是他們半夜還會接到不少威脅電話。

 

他們被騷擾得不堪其擾，短短幾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哥哥主動找到了我，哀求道，

 

「妹妹啊，這次是我家那口子做錯了事。」

 

「我們給你道歉，行不行？」

 

「能不能麻煩你在網上幫我們澄清一下，就說那就是在開玩笑鬧著玩。」

 

「我現在每天去上班，都感覺同事在背後議論我。」

 

「小付馬上也要去開學了，你總不能讓他頂著這個去學校啊。」

 

「看在咱倆兄妹的情分上，你就幫幫我們吧。」

 

若是哥哥沒有提及兄妹情分，我反而沒有這麼生氣。

 

可他偏偏提了。

 

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們之間的兄妹感情，我被嫂子汙蔑的時候，他在哪裡？

 

我被外人隨意指責辱罵的時候，他在哪裡？

 

我被侄子殘忍S害的時候，他又在哪裡？

 

其實早在很多年前，哥哥就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哥哥了。

 

隻不過我一直沉溺於過去，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罷了。

 

「我為什麼要幫你們？」

 

「你兒子的高考分數你真的不知道嗎？你老婆那天來找我的目的你不知道嗎？」

 

「你明明知道這一切，可你就是不說。」

 

「我把你當哥哥，你有把我當過妹妹嗎？」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

 

「就算是要道歉也是你們當眾給我道歉，而不是像這樣草草了事。」

 

見我態度十分堅決，哥哥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當真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

 

我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哥哥惡狠狠地踹了腳外面的牆壁，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但我知道，他肯定會答應我的要求。

 

畢竟現在他們家裡隻有哥哥有工作，靠他一個人賺錢養家。

 

若是他的工作就這麼丟了，他們家可能連侄子的大學都供不出來了。

 

果不其然，哥哥還是帶著嫂子和侄子找到了我。

 

他特意挑了個人多的時間點，將禮品全都放在門外。

 

嫂子和侄子就那麼直挺挺地跪在那裡。

 

而哥哥則在一旁直播。

 

因著這件事的熱度，剛一開播就湧進來了大批觀眾。

 

他大聲說道，

 

「前些天的事情，我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雖然我們已經向妹妹表達過歉意了，但還需要一個公眾的場合再次道歉表示我們的誠意。」

 

「我希望大家能來做一個見證，讓妹妹能夠原諒我們！」

 

許多網友被哥哥帶偏，已經開始有人責怪我了。

 

「好歹也是一家人，就讓人在外面這麼跪著，讓別人看熱鬧啊？」

 

「又不是故意的，至於這麼小氣嗎？」

 

看著上面的發言，和哥哥得意的面龐。

 

我推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打開了房門。

 

我震驚道，

 

「哥，你們是知道我今天要去出差，所以特意來送送我的嗎？」

 

「可是你們這樣的禮，是不是太大了？」

 

07

 

我震驚的表情不似作假，讓一眾網友心中升起了疑慮。

 

早不來道歉，晚不來道歉。

 

偏偏趕著我要出差的時候來道歉。

 

這不還是道德綁架嗎？

 

被當槍使的網友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怒火，紛紛開始在直播間留言。

 

哥哥看著上面刷得飛快的內容，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你今天要去出差，怎麼沒告訴過我？」

 

我低落地垂下頭，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樣。

 

我就差直接告訴別人，這裡面有他們不知道的內容了。

 

哥哥心一顫，下意識地看向直播間。

 

果不其然，裡面發言的人越來越多，內容也越來越惡毒。

 

一時不慎，他直接點擊了關閉直播間。

 

松口氣的同時，哥哥怒氣衝衝道，

 

「你是故意的？」

 

「你早知道我們會來找你，所以你故意選在今天出門？」

 

早在幾天前，我無意中偷聽到了哥哥和嫂子的談話。

 

暗暗記下了今天的日子。

 

我笑得意味深長。

 

「你確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

 

「我出差了不一定會回來，可你們家不還是要繼續在這裡住下去？」

 

「難不成你是想告訴所有人，你今天就是來道德綁架我的？」

 

哥哥的臉色一僵，下意識地看向周圍。

 

在看到眾人鄙夷的目光後，他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這樣啊，妹妹你可一定要一路順風。」

 

我假裝沒聽出哥哥口中的咬牙切齒，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至於跪在地上的嫂子和侄子，我從一開始就沒看向過他們。

 

他們既然想跪著，那就一直跪著好了。

 

反正丟臉的人又不是我。

 

就這樣，我好心情地坐上了前往外地的高鐵。

 

而我這一走，就是四年。

 

這四年裡，我也不斷地從鄰居的口中聽到過哥哥一家的近況。

 

比如他們因為實在受不了街坊鄰居異樣的目光，低價出售了房子後灰溜溜地離開了。

 

又比如哥哥到底還是失業了，現在每天隻能打著零工。

 

還有嫂子過得也不甚如意，現在哥哥在家發泄情緒的垃圾桶可就是她了。

 

至於侄子，剛開學的第一天他就被同校的人認了出來。

 

但因為他在大學中低調行事，很快就讓人忘記了從前的新聞。

 

因此也讓他在大學裡擁有了一個談了三年的女朋友。

 

隻不過他的女朋友是同城 985 的，而他隻是一個專科院校的。

 

現在兩人都已經畢業了，也有了談婚論嫁的身份。

 

可惜女方的家庭看不上他，有著棒打鴛鴦的意思。

 

想起前世的結局，我購買了回老家的機票。

 

時隔四年，我第一次踏上了故土。

 

憑借著前世的記憶，我很快就找到了侄子目前的女朋友，林清。

 

林清本不想見我，奈何我一直給她打電話約見。

 

剛一見面，她便語氣不好道，

 

「我知道你是我男朋友的姑姑。」

 

「但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找到我，當初你背叛了他們家怎麼還有臉回來的？」

 

「還是說你想讓我替你說好話，讓他們原諒你？」

 

08

 

我想過或許侄子會顛倒黑白。

 

但當我真正面對的時候，腦海裡還是有一瞬的愣怔。

 

被塵封多年的記憶突然如泉水般湧來。

 

「是誰告訴你的這些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的所有事情目前網上應該是都能搜到的吧？」

 

「我很疑惑，為什麼你不去批評施害者，反倒來質問我這個受害者？」

 

林清不耐煩道，

 

「當初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心知肚明。」

 

「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今天來找我幹什麼？」

 

眼前鮮活的林清，和記憶裡倒在血泊裡毫無生氣的人臉緩緩重合在一起。

 

前世，林清在侄子的挑撥下，對我的態度也是十分厭惡。

 

但她並沒有做什麼，隻是在看到我的時候將頭偏過去。

 

不過在看到有陌生人對我隨意折辱的時候，她還是會替我出頭。

 

「嘴巴這麼髒就去廁所洗洗啊，出來亂噴什麼。」

 

「你再繼續罵下去，信不信我把你曝光在網上？」

 

那人灰溜溜地離開了。

 

我有些驚訝地看向林清，不敢相信她居然會替我說話。

 

可她對我的態度還是十分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