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陸雲卿幹柴烈火，箭在弦上時，我的眼前突然閃過一行行彈幕。

 

【女配可真惡心，明知道男主心裡有人還要爬人家的床。】

 

【就是就是，最後借著自己清白被毀，賴上男主，害得他跟女主有了隔閡，虐了那麼久兩人才修成正果。】

 

【誰說不是呢，可最後她不也自食惡果了嘛，被男主斷了手腳丟到了城外破廟中，被乞丐蹂躪致S，想想都覺得她活該。】

 

我：「？」

 

我堂堂將軍府嫡小姐，陸雲卿正兒八經的未婚妻，竟還需賴上他？

 

還說什麼心上人，他剛剛分明嘴裡叫的是我的名字。

 

「姣姣，姣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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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卿還在叫，我卻越看越慌，一腳踹翻身上的他，不想出門就倒了一個姑娘。

 

看著她的臉，我心中一顫。

 

「我記得你也叫嬌嬌是嗎？」

 

1

 

我跟陸雲卿的婚事是他自己求來的。

 

他是大邺最年輕的大理寺卿，是日後的宰相根苗。

 

能攀上這樣的親事，我爹樂得三天三夜沒合上眼。

 

畢竟對於我們武將世家來說，自己缺什麼最喜什麼。

 

我爹爹雖然嘴上說著文人酸腐，他瞧著就吃不下飯，可陸雲卿上門提親那天，他挽起袖子直接吃了三大碗米飯。

 

其實仔細算起來，我是低嫁。

 

畢竟我家世代簪纓，而陸雲卿隻是一人得道。

 

但當我看到他時，還是沒出息地淪陷了。

 

隻因他長得實在跟爹爹人際圈裡的兵魯子們不一樣。

 

芝蘭玉樹，仿佛隨風就倒。

 

約我泛舟時，我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栽進湖裡。

 

可就是這樣的人，卻將我迷得雲裡霧裡，一聽說他被害時，我甚至都顧不上爹爹這些天找嬤嬤教授給我的規矩體統，眼巴巴地提劍就衝到了他府上。

 

沒注意看陸雲卿小廝古怪的神情，我著急忙慌地跟著他直接跑到了陸雲卿的臥房裡。

 

直到在門口聽到細碎壓抑的呻吟時，我更是急得一腳踹開了房門。

 

然後就看到香豔得讓人流鼻血的一幕。

 

2

 

陸雲卿半趴在床邊，仿佛快要渴S的魚一樣，拼命地仰著頭，發髻松散，有幾縷貼在他的眉眼間，汗水順著他的側臉滑進他敞開的衣領，有幾滴，還在他轉頭間滴落在了握著床邊的手背上。

 

滑過暴起的血管，落入修長的五指縫隙裡。

 

我咽了咽口水，轉頭看向一臉尷尬的豆金：「你家公子這是怎麼了？」

 

「還不是靖安侯，他家郡主一直喜歡我家公子，為了促成郡主的心願，所以才……」

 

我握著劍柄的手緊了幾分，換豆金咽了咽口水。

 

「但是公子心裡一直記掛著小姐您，所以察覺到不對就借口如廁偷溜了出來，這不，一個勁地喊您的名字，奴才這才自作主張去叫了您。」

 

豆金說完，我果然聽到意識不清的陸雲卿在呢喃著什麼。

 

湊近了才聽到他喊得姣姣。

 

我臉一紅，還來不及起身，腰上就多了一圈禁錮。

 

手中的劍滑落在地，發出「哐」的一聲，讓我清醒了神志，我忙掰開陸雲卿的手起身要往外走。

 

可抬頭才看見豆金不知什麼時候溜了出去，還關上了房門。

 

「姣姣，我好難受……」

 

身後的喘息讓我僵住了腳步，轉頭看見他迷離著眼神抬頭看向我，眼中似有淚意。

 

3

 

說實話，我不是沒見過男人哭，畢竟校場較量時，我也曾將那些兒郎打得痛哭流涕。

 

但哭得這麼好看的，我生平還是第一次見。

 

沒出息地又咽了下口水，糾結得不知該怎樣才好。

 

心裡兩個小人不停地吵架。

 

一個說：【收了他吧，反正遲早的事。】

 

另一個又說：【蔣姣姣你清醒一點，你難道又想讓別人詬病武將後人不懂規矩，不知羞恥嗎？】

 

我覺得話多的有理，剛準備走。

 

誰知道身後的陸雲卿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氣，將我拉扯到床上，欺身而上。

 

「姣姣，給我……」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四處找尋著我的腰帶。

 

我喘著粗氣，一把抓住他的手：「陸雲卿，你別……」

 

好吧，看著小狗一樣水汪汪的那雙眼睛，我到底是敗下陣來。

 

可誰知，就在陸雲卿埋頭解我腰帶之時，我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金黃色的彈幕二字。

 

我懷疑自己被欲望支配得眼睛已經花了，忙伸手揮了揮，怎料，一行行金色的字突然在面前滾動起來。

 

【女配可真惡心，明知道男主心裡有人還要爬人家的床。】

 

【就是就是，最後借著自己清白被毀，賴上男主，害得他跟女主有了隔閡，虐了那麼久兩人才修成正果，雖然最後結局還是悲劇，但要是沒有女配的話，兩人還能多甜蜜一會兒。】

 

【誰說不是呢，可最後她不也自食惡果了嘛，被男主斷了手腳丟到了城外破廟中，被乞丐蹂躪致S，想想都覺得她活該！】

 

4

 

我：「？」

 

什麼女配，誰是女配？什麼女主？我竟不是女主？

 

我很快反應過來彈幕裡說的應該是戲本子上的主角配角。

 

可我是陸雲卿正兒八經定了親的未婚妻，除了我，還有誰是女主？

 

還有，我堂堂將軍府嫡女最後會被斷手斷腳，被乞丐蹂躪致S？

 

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

 

真當我手裡的劍是吃素的嗎？

 

【其實也不怪女配，畢竟女主的名字跟她音同字不同，她以為男主叫的是自己也理所應當，再說了，人家本來就是男主未過門的妻子，提前行周公之禮沒什麼不行。】

 

就在我錯愕時，眼前所謂的彈幕又開始滾動起來。

 

【樓上的，你不會也是女配這樣的人吧？】

 

【你以為男主為什麼娶她？還不是以為她是武將後人，心胸寬闊能容人，誰知她過門後對女主非打即罵，還差一點挑斷了女主的手腳筋！】

 

【可即便是這樣，難道男主就不惡心嗎？】

 

【他明明心裡有女主，卻因為少時女主拋棄了他就懷恨在心，將人接了回來又不好好對待，非要讓女主當什麼貼身丫鬟，讓女主看著他和女配恩愛，轉頭自己又心疼上了，又哄又抱。】

 

【賤不賤吶？女配做錯什麼了？怎麼就落了個被陷害通敵舉家問斬，自己被斷了手腳扔進破廟的下場？】

 

我：「！」

 

通敵？舉家問斬？斷了手腳？扔到破廟被乞丐蹂躪？

 

當頭一盆盆冷水將我澆得哪兒還有半點欲火。

 

我看著已經解開我的外衫的男人，突然覺得他也沒那麼好看。

 

抬腳就將他踹到了一邊，邊整理衣服，邊往外走。

 

我得回去好好冷靜一番。

 

可誰曾想。

 

剛拉開門，我就看到了一張熟面孔。

 

一張不管是我和陸雲卿約著泛舟吃酒都在一旁低眉順眼地侍奉的熟面孔，陸雲卿的貼身婢女。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陸雲卿好像有一次也喊過她嬌嬌。

 

我冷著臉看著面前明顯哭過的女子，沉聲問道：「我記得你也叫嬌嬌是嗎？」

 

5

 

「是。」

 

那女子似乎很錯愕我會記得她的名字，但隨後就反應了過來，屈膝跪倒在我的裙邊，聲音顫顫，「奴婢並非有意冒犯小姐的名諱，奴婢的嬌是嬌氣的嬌，本名餘念嬌，跟小姐不是一個字，也比不了。」

 

她看著誠惶誠恐，但我看得出來，她跟府裡家生子和那些被人牙子搜羅來的窮苦人家過不下去賣身的婢女們都不一樣。

 

她足夠聰明，且還識字，又有名有姓，再加上我看了那些彈幕所說，若有所思。

 

「你並非生下來便是奴婢吧？」

 

「是，奴婢原是臨安府知縣第三女。」

 

「臨安府？」我皺眉，「陸大人老家好像也是臨安府的。」

 

聞言，下跪之人後背僵了僵，但還是柔聲答道：「是，奴的父親與陸大人家有舊，所以家破後，陸大人便對奴伸出了援手。」

 

「那想必你父親跟陸大人家關系非同一般，否則藏匿本該流放的罪犯子女可是要被問責的。」

 

臨安府知縣貪墨賑災白銀五十萬兩，家中十二歲以上的男丁都被問斬，十二歲以下的及家中女眷全被流放三千裡，無召不得入京。

 

饒是陸雲卿如今是大理寺卿，沾上這樣違抗皇命的官司也得脫一層皮。

 

可他為了心中所愛，卻瞞天過海。

 

膽子足夠大，也足夠深情。

 

怪不得那一聲聲嬌嬌叫得那般纏綿悱惻。

 

可惜了，餘念嬌是個蠢的，竟然當著我的面就報上了自己的來路。

 

抑或，她並不蠢，隻是在跟我炫耀，炫耀即便她是流放的犯人又能怎樣，陸雲卿依舊會護著她。

 

我下意識冷笑出聲，笑她餘念嬌沒必要。

 

可誰知，那方才消失的彈幕因為我這一笑又瘋狂地滾動了起來。

 

6

 

【她笑什麼？是覺得女主地位不如她嗎？】

 

【果然，一切都有跡可循，女配從一開始就是惡毒的，並非後面被逼到黑化。】

 

【剛剛女配一腳踹開男主時我還以為她突然想通了呢，原來在這等著！】

 

【樓上的，誰能告訴我，這女配到底是怎麼突然知道女主的存在的？】

 

【她接下來不會除掉女主吧？】

 

【畢竟以女配現在的地位，還有屋裡那半S不活的男主，我女鵝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啊。】

 

我嘴角抽了抽。

 

實在想不通，陸雲卿與面前這個叫餘念嬌的無媒無聘，不清不楚的怎麼她反倒就是女主了。

 

而我這個正兒八經的未婚妻反倒就成了女配？

 

我很疑惑，彈幕也好像並沒有給我解答的意思，隻是一個勁地滾動著罵我的話。

 

直到緩過勁兒卻依然被欲望支配的陸雲卿突然跌跌撞撞，衣衫不整地跑了出來，一把推開了我，抱起了跪在我面前的餘念嬌時，彈幕停了那麼一瞬。

 

「嬌嬌，我好難受……」

 

堂堂大理寺卿，好像是喪失了語言能力一樣，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

 

而被他禁錮在懷中的餘念嬌瞬時就紅了臉，一邊用柔弱無骨的手推搡陸雲卿，一邊跟我解釋：「蔣小姐，大人這是認錯人了。」

 

隻可惜，她的解釋很快就被拆穿。

 

「嬌嬌，我不會認錯的，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陸雲卿雙頰緋紅，說完便一個勁地往餘念嬌的脖間蹭。

 

而餘念嬌則是半仰著頭，明明嘴上對我說著抱歉，可嘴角卻緩緩地勾了起來。

 

我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最終，還是慢慢地松開了手。

 

「那我便不打擾二位了，二位繼續。」

 

我說完頭也沒回地往出走，走到門口時，聽到了身後關上了房門。

 

而那所謂的彈幕還在滾動個不停。

 

7

 

【什麼情況？女配就走了？】

 

【我都懵了，我之前看過一遍啊，明明不是這樣的，難道是我記錯了？】

 

【不是，你們有沒有察覺，女主的人設好像變了，她剛才那笑容描寫明明是在挑釁女配吧？】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注意到了這裡，我都懵圈了？這文老早之前的了，我也是看過一遍的，怎麼時隔多年就記憶錯亂了一樣。】

 

【樓上的，你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