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仙成道

第3章

 


我的能力有限制,距離、物體厚度、重量或者光亮,都會影響透視。


我看不清下面到底有什麼。


 


隻能走過去,摸索片刻。


 


終於,不知踏到了哪個機關,隻聽「咕嚕」一聲。


 


一道暗門從我腳下豁然打開。


 


猝不及防,我摔了個屁股蹲兒。


 


站起來,抬頭一看,裡面是黝黑曲長的洞,通往地底深處。


 


我遲疑心道:這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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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飛快回憶了下蓬萊的三百密道。


 


都不是。


 


又試探喊道:「有人嗎?」


 


沒有回音。


 


於是,我搓動指尖燃火照明,入眼的,是一堵巍然矗立的巨大石牆。


 


石牆斑駁,青苔雜著劍痕。


 


數十道符篆貼在其上。


 


我倒吸了口冷氣,不敢亂來,將篆文默背,回去翻找幾天找到解法。


 


又趁著一個暴雨的清晨。


 


打開了隱匿於叢林深處的地洞。


 


20


 


「咚」。


 


「咚」。


 


腳步沉悶。


 


踩著石階下沉,地道蜿蜒,牆上掛滿了鏽跡斑駁的鐵劍。


 


仿佛隻是一座屯置廢舊兵器的倉庫。


 


直覺卻告訴我,如果隻是尋常倉庫,不可能沒有記載。


 


也不會在大門貼滿符篆。


 


我壓下心中疑惑。


 


越走越快。


 


終於走到了盡頭——


 


還是空無一物。


 


指尖跳蹿的火苗打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光影群魔亂舞。


 


……猜錯了嗎?


 


我不甘心地咬緊牙根,又別無他法,深吸了口氣,隻能緩緩轉身,準備離開。


 


轉身時,過長的劍鞘尾部,掃到石壁,傳來清脆一聲的空響。


 


我意識到什麼,僵在原地。


 


隨即迅速蹲下,用指骨輕叩每一寸石壁。


 


空心的!


 


有地方是空心的!


 


隻是這石壁質地奇異,哪怕是我,也無法看透。


 


我很快判斷出區域,拿起劍就狠狠劈砍。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的石壁終於裂開猙獰縫隙。


 


縫隙裡,是個……


 


被釘S在凹洞裡的男人。


 


四肢、五髒六腑,都有一枚兩指寬的長釘嵌入。


 


數不清的玄鐵鎖鏈,透過他的琵琶骨、腕骨、脊椎骨,嵌入石頭。


 


肉體竟然還沒腐爛,我剛想試探他的呼吸。


 


他就像被吵醒一般抬起頭。


 


本該裝著眼珠子的眼眶裡,是一對空洞的血窟窿。


 


在紅豔的指尖火下,恐怖詭譎。


 


我:「!!!!」


 


我登時被嚇得後退幾步,貼在冰冷的石壁上,狠狠喘著氣。


 


指尖的燃火也滅了。


 


「七七九五四六七七三八……」黑暗裡,他嘴裡低聲咕嚕著什麼。


 


又嘶啞著聲音問我:「閣,下哪,位?」


 


我被嚇蒙了。


 


半晌才強撐著反問:「……前、前輩是誰?」


 


被砌進石牆還能不S,肯定也是修士。


 


他沒回答我,頓了頓,問了另一個問題:「今夕……何夕?」


 


我遲疑:「……東魏太平三年。」


 


「東魏?」他復述,似是不解,「劉,皇叔,入,蜀多少了?」


 


我半天才懂他意思,算了算:「三百多年。」


 


話音剛落,我腦海驚雷劃過。


 


他念的那串數字!


 


我知道是什麼了。


 


是按著呼吸數數,從三百多年前數起,數到如今的大概數目。


 


這個男人……


 


我渾身發冷。


 


他竟然被關在蓬萊山石壁裡,整整三百年。


 


無法動彈,不見天日。


 


21


 


要從他嘴裡套話不是容易事兒。


 


幾百年的孤寂,讓人的語言退化到極致。


 


我隻能隔幾天清晨,花上一盞茶時間同他攀談,獲取他的親近好感。


 


他的話漸漸流利起來。


 


三個月後,終於松了口:


 


「我為什麼在這?走火入魔,被封印起來咯。」


 


我盤腿坐在石道,沉默片刻,試探問他:「程算前輩?」


 


「你怎知道?」


 


我仰頭看他:「晚生翻閱了三國期間,所有走火入魔的記載名冊。


 


「當時共計十三人,處S十位,封印三位。而蓬萊的那位,是您。」


 


「沒想到還有人能記得我們。」他悶笑起來,轉而哈哈大笑,血淚從他眼角滑落,語氣也帶著兔S狐悲的冷:


 


「我還算好的啦,你知道另外兩位在哪嗎?他們那破仙門在海市蜃樓,所以,他們會被封入等身的鐵皮籠子裡,釘入長釘,鐵鏈鎖S,沉入海底。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人,還活著。


 


「不斷溺S,不斷清醒。」


 


「前輩。」我輕輕打斷他,「走火入魔,會SS蠕蟲嗎?」


 


程算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哆嗦道:「你……」


 


「我能透視。」我同他透了個底。


 


「你丹田處的蟲子,是S的呢。」


 


22


 


良久的S寂。


 


我接著平靜開口,聲音在幽深的石洞內,層層疊疊:


 


「我的親人被蓬萊SS了,前輩,我該怎麼辦呢?」


 


程算古怪地笑了一聲:「銅鈴。」


 


我:「什麼?」


 


「修仙門派,必掛闢邪銅鈴。弟子外出歷練時間長的話,也需要在劍柄佩戴銀鈴。鈴聲能安撫蟲體。」


 


程算那雙被挖的眼,SS「盯」著我。


 


語氣裡透露出詭譎的興奮:


 


「將鈴鐺舌全部摘掉,不出三個月,度劫以下,所有人都能走『走火入魔』。」


 


我仍舊輕輕回他:


 


「我知道了。」


 


23


 


修仙體系如今趨於成熟。


 


從低到高,分別是:


 


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度劫、大乘、化神。


 


整個蓬萊,大乘期的太上長老,不過三位。度劫期一位,就是我師父。


 


所以……


 


度劫期以下……幾乎佔了蓬萊九成九。


 


自小透視,讓我熟練於木工技巧。


 


於是,我花了幾天做了個飛爪。


 


每天乘人不備,偷偷摸摸咬斷屋檐下鈴鐺的銅舌。


 


許是做賊心虛,這日立在廊檐水榭處,有人拍我肩膀時,我嚇了一個激靈。


 


差點沒跳起來。


 


對方也被我過激反應嚇了一跳,嗔怪道:


 


「師弟,幹嘛呢?」


 


回頭看,宣燕紅衣勁裝,鹿皮長靴還沾了泥濘,顯然是剛從山下回來。


 


她手裡還提著隻S虎。


 


纖細的身段,和猛虎強壯有力的軀幹,形成鮮明對比。


 


「看天上仙鶴。」我微微一笑,「我家鄉叫白鶴村,算是睹物思人了。」


 


我又問她:「師姐呢?剛回來?」


 


「嗯哼。」宣燕挑起下巴,朝我示意這個勝利品——


 


「附近村民說,猛虎襲人,我就去幫他們處理一下啦。」


 


她看向我單薄衣物,笑道:


 


「馬上入冬,我讓天樞院的師兄師姐們,給你做件虎皮內袄。」


 


我的手剛要碰到她劍懸銀鈴,聞言,猶豫了下,還是垂了手。


 


朝她頷首應道:「謝謝師姐。」


 


24


 


很快,蓬萊就出現異樣了。


 


不少剛築基的弟子道心不穩,半夜時分,尖叫著從居所衝出,聲嘶力竭喊著「怪物」或者「S」「S光」。


 


師父立刻發現端倪,火速鎮壓。


 


他隨手一揮拂塵,逼人的靈力就將滿眼通紅的弟子們,壓得跪趴在地。


 


師父皺眉緩道:「怎麼回事?可是貪圖進度,修煉邪門功法了?」


 


邪門功法不講究循序漸進,而是一蹴而就。


 


最會讓人道心不穩。


 


在各個門派都是禁物。


 


我靜靜看著那些行將崩潰的弟子。


 


他們一個個顫抖著手,不敢置信地對著師父和其餘尊長吼道:


 


「有怪物啊!」


 


「哈哈哈哈哈瘋了,都瘋了。」


 


夜風很涼,我能見到師父蹙起的眉,他沉吟道:


 


「將他們送進靜心淵,魏旻,你去看顧。」


 


「是。」大師兄沉穩應了。


 


師父又眼神一凜,揮袖掃下一個屋檐懸著的銅鈴,稍一端詳,面色大變,厲聲吩咐:


 


「銅鈴口舌被拔,查!」


 


四周沸騰一片,尚且「清醒」的眾人都唏噓起來。


 


拔銅舌這事兒,我是趁著四下無人偷偷做的。


 


拔下的銅舌,也全都插在仙鶴羽毛裡,早就四散各處了。


 


可那隻爪勾,我沒來得及處理。


 


所以,有執法弟子從我房裡搜到飛爪時,我心底還是沉了沉。


 


師父目光狠毒,透過小小一個爪勾,我不確定,他能猜到什麼。


 


眼看執法弟子要呈遞到師父面前,我咬了咬後牙槽。


 


要用什麼理由搪塞過去?


 


該S的!


 


我喊道:「谷師兄……」


 


執法弟子眨了眨眼:「怎麼了?」


 


我卡了殼。


 


就在我頭疼時,一道懶洋洋的嗓音響起:


 


「哎谷師弟,那個別拿,師父發現了要罵S我們。」


 


執法弟子頓住腳步,驚訝:「祁師兄?」


 


祁莫做賊一般晃了晃腰間酒葫蘆:


 


「看到沒,從錢長老那偷的供酒。就是用那爪勾抓的,小師弟幫我做的。」


 


他哥倆兒好一般,攬住執法弟子肩膀:


 


「錢長老前幾天還為這事暴跳如雷呢,師兄落到他手上,能有好果子吃?不得給我塞一堆功法心經誊抄?讓我喂兔子,清掃滿蓬萊的落葉?」


 


執法弟子:「……」


 


祁莫:「給師兄個面子,當沒看到行不,改天請你吃酒。」


 


執法弟子將爪勾塞回祁莫手上:


 


「去去去,自己壞規矩就壞規矩,還帶小師弟?德行!下不為例啊。」


 


祁莫笑眯眯的:「定無下次。」


 


等執法弟子走遠,祁莫才將鐵爪隨手拋給我。


 


一雙笑眼讓人看不透:「欠我個人情。」


 


25


 


這次「走火入魔」,並未引起太大波瀾。


 


出現異樣的都是些築基弟子。


 


被送去靜心淵,不出半月,已是道心穩固。


 


魏旻一板一眼地和師父稟報:「回師尊,兩百一十二人已清醒。自請去執法堂謝罪了。」


 


真諷刺啊。


 


糊塗成了清醒。


 


清醒反倒是糊塗。


 


我抬起眼,看到師父大方地一揮手:


 


「免了,錯不在他們。」


 


「是。」魏旻接著問道,「師尊,咱們蓬萊,可是有外敵暗入啊?這次銅鈴是,上次小師弟築基受傷也是——」


 


師父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瞥了我一眼。


 


沒說什麼,但我知道,他在懷疑我了。


 


活了幾百年的修士,哪個不是人精?


 


師父:「已讓人去查了。近來各國紛爭,天下也不太平,有勢力想顛覆我蓬萊仙山,再正常不過。」


 


他似笑非笑:「對於這種人,蓬萊不懼。來者,S。」


 


度劫期修士威壓頗盛。


 


我背後冒出冷汗,沒躲開他的視線,裝作狂熱的樣子鼓掌贊道:


 


「師父霸氣威武。」


 


魏旻:「……」


 


宣燕:「……」


 


祁莫:「……」


 


就連師父也無語地轉開了目光。


 


26


 


一計不成隻能再圖。


 


但在這之前,我要搞清楚祁莫是怎麼回事。


 


與他拉近距離的最好方法——請他喝酒。


 


這天,我們來到附近城池。


 


此處地處平原,算是方圓幾十裡的糧倉,農耕收成向來不錯。


 


米釀的酒也味道醇香。


 


我排出幾個銅板,就買到兩碗好酒。


 


祁莫落座,挑眉:「才給師兄喝一碗?太小氣了吧?」


 


我理直氣壯:「每家喝一口,說不準下家味道更好呢?」


 


祁莫不置可否。


 


店家酒旗橫斜,在午後微醺得風裡獵獵。


 


我三紙無驢地嘮了會嗑,才試探道:


 


「走火入魔是什麼感受啊,師兄,你知道嗎?」


 


祁莫拋起小二送的蠶豆吃進嘴裡:「誰知道呢。不過……」


 


他笑得依舊隨意:「有機會試試。修仙之路,不走火入個魔,都不好意思說功德圓滿不是?」


 


我:「……」


 


我一時分不清他是玩笑,還是認真。


 


隻能透過酒鋪的木桌,看向他丹田,那裡寄生物種精神抖擻,有觸手直通人的心肺、大腦和頭顱。


 


……不是S的啊。


 


我沉默片刻,應道:「上次飛爪,多謝師兄。」


 


祁莫卻道:「你要謝我的事兒多著呢。」


 


我愣了愣,祁莫就喝幹淨酒,將海碗扣著,招呼道:


 


「走走走,去下一家。」


 


這一天,祁莫帶我將整條街喝了個遍。


 


我陪他喝到最後。


 


喝得扶著門框在街邊大吐。


 


他看起來沒事人一樣,抱臂笑說風涼話:


 


「哎小彤,你酒量也太差了吧,比宣燕都差,丟不丟人。」


 


我接過店小二遞來的清水漱口,用手背一擦嘴角:


 


「不丟人。你和師姐同時入山門,師姐實力還在你上面呢。」


 


見我緩過來,祁莫帶我往酒街外走,哼了聲:


 


「那是她作弊,兩把彎刀,自帶越級,我和大師兄加在一起都打不過她。」


 


走到街角處,有一家胭脂鋪子。


 


臨近傍晚,老板娘要收攤,卻在看到祁莫的那瞬,笑開花道:


 


「公子又來買脂粉啊?新進了一批貨,要看看麼?」


 


我見鬼一般看著祁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