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

 

看著紙條上如妃的字跡，我笑了出來。

 

我的好姐妹如妃竟然要我去冷宮相會，莫不是她終於發現，皇上早已忘了這個人？

 

看著眼前為她奔波的雲侍衛，我後退一步，輕輕說道：

 

「請雲侍衛告訴姐姐，今晚子時，本宮會前往冷宮，和姐姐一聚。」

 

前往冷宮前，我讓梳妝宮女好好為我打扮一番，頭上插滿了各種之前皇上賞的華貴珠翠。

 

這麼多的好東西，不戴豈不可惜了？

 

上一世，因為她一句話，「皇上賞給本宮的，才是獨一無二的，其他妃嫔，怎會得到皇上這般獨特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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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把所有的賞賜都封在箱匣中，不敢戴出來，擔心她看到多心。

 

而她口中獨一無二的賞賜，不過是皇上一時興起，為她編的花環罷了。

 

她不知道，皇上對每個妃嫔的賞賜，都比她的多得多。

 

果然一番熟悉打扮後，看到華貴精致的我，她一向平靜如水的眼睛裡瞬間多了幾絲憤懑：

 

「蘭兒，你如今倒也學會這些勾引皇上的下三濫手段了嗎？」

 

「我雖身在冷宮，可後宮的情況都有雲侍衛稟報，尤其是關於婉貴人，哦，現在應該說是婉嫔了。」

 

「婉嫔她手段下作，為了勾引皇上無所不用其極，這等做派，我是萬萬瞧不上的。」

 

看她神情激動，我面上假裝擔憂，隔著門拉著她的手：

 

「姐姐這麼說，可就是誤會我了，蘭兒不過是和她表面交好罷了。」

 

「她如今正得聖寵，我也是為了讓皇上放姐姐出宮，這才讓她幫忙美言幾句。」

 

「不過皇上見姐姐主動自請冷宮，可真是感動的很，連連稱贊姐姐品行高潔，讓他欽佩萬分！」

 

言罷，她一臉激動地握著我的手，眼神瞬間有了光：

 

「皇上當真這麼說？！」

 

「那他既然這麼說，是不是很快就會放我出冷宮了？」

 

聽到這裡，我一把攥緊她的手：

 

「姐姐切勿心急！如今姐姐剛在皇上樹立人淡如菊，不爭不搶的形象，萬一現在有任何動作，隻怕會引起皇上的反感。」

 

「這樣的話，姐姐剛樹立起來的形象，豈不是被姐姐親手打破了？」

 

「要蘭兒說，皇上心系姐姐，一定會讓姐姐出冷宮的，隻是皇上越提這件事，姐姐一定要愈發拒絕。」

 

「隻有這樣，皇上才能更高看姐姐一眼啊。畢竟放眼整個後宮，又有誰有姐姐這般的氣魄和膽識？」

 

聽到我的誇獎，如妃很是受用。

 

看到一旁筆直站立，忠心耿耿保護著她的雲侍衛，如妃露出又炫耀又心疼的神色：

 

「婉嫔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被佳妃折磨時，還是雲侍衛為她奔波，結果為了榮華富貴，她連年少情深的少年郎都能背棄，當真是好手段！」

 

「隻是苦了雲侍衛，被這樣一個女子始亂終棄，真是可憐啊。」

 

看著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妒意，我莞爾一笑，輕輕開口：

 

「既然如此，姐姐必得心疼該心疼的人。」

 

「雲侍衛在冷宮照拂姐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姐姐你看，雲侍衛身上的衣衫都破掉了。」

 

「嘖嘖，再過月餘就是秋冬了，他穿的這般單薄，又怎扛得過？」

 

見她陷入沉思，我知道今日的目的已然達到，便當即借口回了宮。

 

12

 

冬天很快翩然而至。

 

此刻大雪紛飛，宛如鵝毛般洋洋灑灑，整個皇城粉妝玉砌，盡顯天家威嚴。

 

而今日，正是皇上的壽宴。

 

婉嫔已經懷胎五月，甚得聖寵。

 

皇上見她伶俐乖巧，特地將她升為婉妃。

 

至於如妃，皇上曾有意讓她出冷宮，甚至不願意再追究此事。

 

可如妃聽說後，當即連寫了三封信給皇上。

 

說皇上不願意追究，她願意自證清白到底，直到皇上相信她是清白的。

 

聽說皇上看到那幾封信，驚得臉都綠了。

 

直接放話，往後誰為如妃求情，誰便陪她一起去冷宮呆著。

 

自此，便沒有再說她出宮的事。

 

宮宴上，身著素白羽衣的歌舞樂女輕盈起舞，猶如謫仙降臨凡間。

 

伴著絲竹聲聲，她們舞姿婀娜，美的不可方物。

 

金鑾殿上，大臣們相互祝賀，笑容滿面，盡顯天家安樂之景。

 

看著向我點頭的婉妃，我知道，今日的宮宴上，定不會太平。

 

就在皇上喝酒吃菜最開心的時候，一個下人匆匆來報：

 

「啟稟皇上，大事不好了！」

 

「冷宮走水了，如妃娘娘她，被困在火中了！」

 

13

 

皇上聽說後，一下又驚又急，當即去了冷宮。

 

是啊，就算他對如妃的情誼已經今非昔比，可當著數位大臣的面，基本的情分還是要顧的。

 

隻是皇上剛去冷宮，片刻後就臉色冰冷的回來。

 

甚至下旨撲滅大火後，繼續讓如妃呆在裡面。

 

而英勇救如妃逃出生天的雲侍衛，卻被皇上下令擇日杖S。

 

隻因皇上趕到冷宮時，映入眼簾的。

 

是如妃穿著肚兜，雲侍衛脫下大氅，將她緊緊抱在身下的香豔場面。

 

14

 

如妃早就厭倦了冷宮。

 

可如今就算她想出冷宮，隻怕皇上成了不願的那個。

 

聽說雲侍衛被杖S後，她竟買通侍衛，換作宮女的衣服，偷跑出冷宮。

 

隻是剛見到皇上，她就開始噘起了嘴。

 

說皇上懷疑她，再也不是當初單純誠摯的少年郎。

 

皇上看著她嘴巴嘟嘟的模樣，當即就對她大吼起來：

 

「你神經病啊！」

 

「滾出去！滾回你的冷宮去！」

 

「朕是皇上，別說他敢覬覦真的女人，就算他沒有覬覦，你們二人親密無間的模樣，你當朕是瞎子？」

 

「那侍衛身上穿的大氅，分明就是你一針一線繡的，你當朕是傻子，什麼都不知道？」

 

此時，正好我和婉妃前來請安。

 

看著婉妃身懷六甲，如妃再也忍不住了，當即破防：

 

「你竟然和婉嫔生孩子？你可知她手段下作，為了榮華富貴不擇手段……」

 

可皇上當即一手將她推開，連忙將有孕的婉妃護在身後：

 

「為了榮華富貴又如何？」

 

「別說是後宮之人，就說是天下之人，誰不是為了功名利祿？朕倒希望你也能學學婉妃，這樣朕還能少操些心！」

 

「皇上怎可將臣妾和婉妃相提並論？！」

 

「她就是比你強，和她在一起，朕就是開心，能夠短暫的不再擔憂國事，你呢？你能做到嗎？」

 

「皇上若這麼想，那臣妾無話可說。」

 

聽到她嘴巴嘟嘟，又說出這般話，皇上當即暴怒，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

 

「朕看見你這張臉就夠，看見你就覺得掃興！」

 

「朕真是後悔，當初竟然看上你這個喪門星，天天噘個嘴，委屈給誰看？！」

 

「朕一點都不欠你的，反而是你，一天天掃朕的興！」

 

「來人，將如妃烏意如貶為庶人，即日起幽居冷宮，非S不得出！」

 

看著下人將如妃拖下，將她拉進冷宮，我悄悄跟了出去。

 

15

 

「姐姐，事已至此，望姐姐不要再為一個侍衛難過。」

 

聽了我的話，烏意如閉上眼睛，好像在思念和那個侍衛一起度過的曾經。

 

可看我不似往日一般熱情，她不滿地噘起了嘴：

 

「蘭兒，你變了。之前的你一定會為本宮求情。」

 

「沒想到，我一向保護的妹妹，也開始變得有心計起來。」

 

「不算計，就不能活嗎？」

 

看著她清澈且愚蠢的眼神，我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勸告她：

 

「姐姐怎麼能誤會我呢？」

 

「皇上正在氣頭上，我若是貿然為姐姐求情，說不定反而犯了皇上的忌諱。」

 

「眼下唯一的辦法，隻有苦肉計。皇上和姐姐數年的情誼，怎會比得過婉妃？隻要姐姐……」

 

聽完我的話，烏意如面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你說的當真？」

 

「是呀姐姐，我可是聽侍寢的後妃親口說的，皇上睡夢中還喊你的閨名如兒，足以見得皇上對你用情頗深。」

 

「再說，上次皇上見冷宮走水，關心的不得了，若非這個侍衛讓皇上看到不該看的，皇上早就放姐姐出宮了。」

 

「姐姐，你一向人淡如菊，品行高潔，如今能否出冷宮，就看姐姐豁不豁得出去了。」

 

說完這句話，我當即頭也不回地離開冷宮。

 

16

 

婉妃很是爭氣。

 

數年過去，她已經生了幾位皇子，身份也成了婉貴妃。

 

而她雖然是宮女出身，可身居高位後，並未有一絲小人得志。

 

除了佳妃屢屢犯上被她責罰，最後賜了一杯毒酒。

 

其他宮妃在她的仁德教化下，很是團結一心。

 

我的孩子，這輩子在太後的看護下，也安全健康地長大。

 

整個後宮上下，沒有人不誠信敬服婉貴妃。

 

看著曾經畏畏縮縮的小宮女，如今一言一行貴氣十足，成了萬人之上的後宮掌權人，我很是開心。

 

她雖然位分比我高，可依然如往常一般敬我，每每尊稱我一聲姐姐。

 

隻是，後宮雖然沒了之前的烏煙瘴氣，皇上卻出事了。

 

太醫前來回稟時，我正在和婉貴妃下棋。

 

聽說皇上最近沉迷丹藥，身子已經垮了，隻怕撐不了多久了。

 

至於從前的如妃，情況更是不太好。

 

我面色如常地下了一個黑子，讓太醫退下。

 

婉貴妃小心地看著我，低聲問道：

 

「姐姐，下一步怎麼做？」

 

我彈了一下她的小腦瓜，戲謔開口：

 

「既然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那我們何不送他一程？」

 

「不過，也是時候去冷宮看看舊人了。」

 

17

 

再次見到烏意如，我吃了一驚。

 

她面色慘白，行若枯槁，雙腿俱斷，上面爬滿了蛆蟲。

 

隻是她的手中，一手握著雲侍衛舊時的香包，一手握著皇上御賜的香囊。

 

見她對兩個男人都如此痴情，我控制不住地笑出聲。

 

她看著我，臉上顯出再也裝不下去的惡毒，此刻雙眼猩紅，大聲嘶吼：

 

「都是你搞的鬼！」

 

「是你讓我自殘，作出傷害自己的事，還說這樣皇上一定憐惜我，放我出宮！」

 

「可我成了如今的鬼樣子，皇上再也沒有見過我！」

 

「都是你害慘了我！你真該下地獄！」

 

看著她狀若瘋婦，我笑的暢快恣意：

 

「姐姐這麼說，就是折煞妹妹了。」

 

「畢竟妹妹和姐姐對著幹的事，可不僅僅隻有這一樁一件。就比如好好的冷宮，怎麼會突然走水呢？」

 

「又比如好好的婉婉，又怎會被我救下，從此一飛衝天？」

 

看著她一臉瘋狂，我拍手大笑：

 

「我的好姐姐，你可知因為你，我S過一次？」

 

「為了你，我得罪了佳妃，她害S我的孩子，後來又陷害你。可我為你頂罪，被慎行司打斷了腿。」

 

「可你嫌我主動踏進宮鬥，不許太醫來看我，說反正我也S不了，不如讓我多受些罪。」

 

「我S後, 你連皇陵都不許我葬入，我隻能一卷草席被扔進亂葬崗。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所以這一世，我一定要讓你嘗嘗我所受的一切苦難啊。不然數月前, 你怎麼一覺醒來, 斷腿俱斷？」

 

聽罷, 她一向毫無波瀾的眼睛終於露出一絲恐懼。

 

可依然噘著嘴巴，挺著脖子, 傳來嘶啞的聲音：

 

「你機關算盡, 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而且, 皇上是我的少年郎, 一定會救本宮！」

 

聽到她依然掛念著她的少年郎，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皇上？」

 

「你不會天真的以為, 皇上還記得你吧？」

 

「皇上有口諭，烏意如言行無狀, 私德有虧, 與你此生不復相見。」

 

話音剛落，宮中就傳來九聲喪鍾。

 

皇帝薨了。

 

18

 

烏意如S了。

 

是被活活疼S的。

 

幾碗辣椒水下去，她原本潰爛的雙腿更是流出膿水, 當晚就發了高燒。

 

聽說伺候的宮女, 見到她的慘狀，差點吐出來。

 

冷宮的慘叫聲持續兩天兩夜，終於在天剛破曉時分，再也沒了聲。

 

宮人前來回稟時，我正和婉貴妃, 不，是婉太後說笑。

 

我的兒子被封了親王, 剛剛賜了府, 我正和婉太後一起，為他操心王妃。

 

聽到烏意如S去的消息, 婉太後看了看我，讓我拿主意。

 

我吃了一口香噴噴的茶, 淡淡地開口：

 

「既然如此, 也別髒了先帝的眼，一卷草席胡亂裹了去，隨便扔了吧。」

 

隨後又和婉太後等一眾太妃聽戲嗑瓜子兒, 好不熱鬧。

 

此刻，屋外又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眾人驚嘆, 新帝剛剛即位，就天降瑞雪，實乃祥瑞之兆。

 

1

 

「（伴」看著外面一陣亂瓊碎玉，我捂緊了手中的湯婆子，朱唇輕啟：

 

「這雪好呀, 倒落了個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婉太後一下搶過我的湯婆子, 笑著開口：

 

「那可不，姐姐今兒可別回去了，就住在這宮裡，你我姐妹好作伴！」

 

「太後吩咐, 臣妾不得不從。」

 

「哎呀，姐姐你……」

 

伴著一陣嬉笑打鬧聲，炭烤慄子的香味逐漸飄向整個後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