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彈幕空白了一瞬，隨後鋪天蓋地地滾動。

 

【什麼什麼什麼？豪門大戲！】

 

【虞沁真的是和江以淮結婚了？】

 

【逼江以淮結婚？虞沁賤不賤吶！】

 

【什麼年代了，還整包辦婚姻那套？】

 

【所以江以淮和李杏一直沒在一起是因為虞沁從中作梗？】

 

【腦補一出江總愛而不得的戲碼，憐愛了。】

 

【連江以淮都會被逼婚，資本真是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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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保持清醒：【江氏科技雖然有低谷期，江氏也不至於那麼頹唐，怎麼可能犧牲江以淮啊，說不定他是自願的。】

 

我百口莫辯，因為事實如此。

 

我回答：「是。」

 

李杏露出了一抹竊竊的得意。

 

還不等綻開笑容，我立刻反擊：

 

「江氏科技幾近崩潰，李小姐立馬出國，真的是為了進修，而不是為了避嫌嗎？」

 

李杏的笑僵在臉上，顯得不倫不類。

 

她語氣幹巴巴地避重就輕：「你酒瓶轉到我，我才需要回答問題。」

 

「好。」我轉動酒瓶，瓶口偏差，卻對準了江以淮。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江以淮毫不猶豫：「真心話。」

 

我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她？」

 

14

 

「是你。」

 

江以淮今天很奇怪。

 

再看不出端倪我就是個傻子。

 

數學很差。

 

愛吃玉子燒。

 

拖延的離婚協議。

 

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對我的喜歡那麼內斂。

 

這不像他。

 

李杏的臉色刷白，不可置信。

 

我還要再問，江以淮搶走酒瓶轉了一圈，瓶口再次對準我。

 

他迫不及待地發問，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哥？」

 

15

 

啊？

 

我腦子徹底空白。

 

彈幕也是一長串的：【？？？？？？？？】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我急急給導演組打手勢。

 

停止直播，再播下去要出事了。

 

其他藝人都被 PD 和助理帶下去休息，導演貼心地幫我們清了場。

 

《一起出發！》的熱度被這S亡三連問炒爆，熱搜前二十全都跟我們有關。

 

導演笑得嘴都合不攏。

 

我唰地站起身。

 

「江以淮，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喜歡你喜歡那麼多年，你說我喜歡你哥？？」

 

我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湧出：

 

「你眼睛不要可以直接捐掉。

 

「你心裡有白月光，我忍著；我跟你的白月光長得像，我也忍著。

 

「我求了我爸三天，讓虞氏控股大量買進江氏科技，讓你家起S回生，你狼心狗肺啊。」

 

我委屈地抹了一把臉：「你是不是瞎，我要是喜歡你哥，為什麼要跟你結婚？」

 

江以淮目光漸漸變得心虛，聲如蚊蚋。

 

「我沒有白月光……我也喜歡你。」

 

我淚眼蒙眬：「那你跟李杏？」

 

「網上鋪天蓋地地炒你倆 CP 你都不管的嗎？」

 

「已經叫公關部在撤稿了，是我太遲鈍。」江以淮真心實意地道歉，「這次拉你一起錄綜藝，就是打算澄清的。」

 

「那朋友圈李杏發的照片？」

 

江以淮好看的眉頭皺起：「什麼照片？」

 

「就是盛典那天，李杏發照片說是你去替她接風洗塵，你衣服穿的都是盛典那套。」

 

「沒有。」他立刻反駁，「李杏落地那天我在機場看見她了，我穿的也是那套西裝。」

 

「她偷拍我。」

 

他認真解釋：

 

「我沒有喜歡過李杏，就是同校的同學，認識而已。

 

「高中春遊她吃的玉子燒便當，本來就是做給你的，結果你沒去。

 

「好劇盛典是為了去看你，那天公司真的有急事，沒來得及聽你的獲獎感言，隻聽到了你名字的報幕。

 

「我以為你喜歡我哥，他過世了，跟他長得最像的就是我，我以為你想跟我結婚是這個原因。

 

「你心裡惦記著他，我不敢和你表明心意。萬一你嚇跑了怎麼辦？」

 

哈？

 

怎麼劇情詭異地走向了雙替身？

 

我狠狠打了他一下：「之舟對我很照顧，但他就是我們的哥哥。」

 

「他走得好突然，我害怕有一天你也會突然離開……所以我才要跟你結婚，我想在有限的生命裡和你多待在一起。」

 

江以淮一把摟住我，頭順從地低下埋進我的肩窩。

 

滾燙的呼吸侵蝕著我的背。

 

他眼眶通紅，語調裡帶著委屈和無助：「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亂猜亂想了。」

 

「我發誓，我也不會跟別人炒緋聞惹你傷心，馬上我就去澄清！」

 

他懇求道：「沁沁，我們好好的，不離婚了好不好？」

 

16

 

我沒說好。

 

也沒說不好。

 

但是說開了之後，在節目裡和江以淮不再那麼刻意避嫌。

 

下播之後，經紀人面色復雜地看著我。

 

助理把手機還給我，小心翼翼地開口：

 

「姐，你要不……看看評論呢？」

 

她語出驚人：「你倆後來在涼亭裡對質的那一段，導演沒切掉，都播出去了。」

 

我仿若五雷轟頂。

 

趕緊打開手機回放，評論裡先是一片：【Vocal Vocal。】

 

後來就是：

 

【我人都麻了。】

 

【好大一口瓜。】

 

【那李杏就是自己炒作咯，什麼《I BELIEVE YOU》，打自己臉嗎不是？】

 

【我隻關心江氏科技和虞氏控股，虞沁竟然也是內娛在逃大小姐，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嗎？】

 

【再一次直觀感受到自己隻是一個 NPC。】

 

【感謝一起出發，感謝讓我大開眼界。】

 

也有人質疑：

 

【那小藝術家是誰，這沒得洗吧？虞沁隻是演員，又沒什麼藝術水平。】

 

【這是什麼新寫的劇本嗎？把人家逝者都拉出來當借口，真沒人性。】

 

【陰謀論一下，江以淮是喜歡過李杏的，但是李杏家裡沒有虞沁有錢，於是就做了這麼一出戲，好穩固虞氏的投資。這麼看江以淮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以淮雖然退隱，但他的粉絲戰鬥力不是蓋的，對那個人窮追不舍：

 

【就你心眼子髒，看什麼都是陰謀。】

 

【這麼抓馬又誠摯的感情你見過幾個？如果這都不是真的，告訴我那什麼是真的！】

 

【生活不如意就不要上網發泄了，隻會顯得你很 low。】

 

【江總事業輝煌，愛情即將圓滿，這是踩到某些人痛腳咯。】

 

彈窗提示江以淮發了新的微博，我點開：

 

【@江以淮 Hh：她是我的小藝術家，雖然她跳舞跳得很蹩腳，鋼琴彈得像魔音貫耳，但是我還是願意做她的第一個觀眾。】

 

配圖是八歲那年我坐在鋼琴前，臉皺巴巴地團在一起，頭發被抓得很毛躁。

 

江以淮在一邊捧腹，哈哈大笑。

 

照片，是江之舟拍的。

 

我的眼睛漸漸湿潤。

 

與此同時，江以淮工作室發布了法院起訴書和聲明：

 

【@江以淮工作室：本工作室以江以淮先生個人名義起訴，嚴厲追訴網絡造謠行為，現就以下幾點進行澄清：

 

1）江以淮先生與李杏小姐沒有任何的親密關系。

 

2）虞沁小姐與江以淮先生於三年前在海市西區民政局登記，二人為合法夫妻關系。

 

3）逝者已矣，請保持尊重，不要對逝者進行語言侮辱。】

 

營銷號一致轉了口風，再也不提江以淮和李杏的神仙愛情。

 

有李杏同學爆出她在大學期間，曾多次曠課，而且一曠課就是十天半個月。

 

H 國的網友則多次拍到李杏出入整形醫院。

 

一開始她的臉蛋，也很漂亮、嬌俏、靈動。

 

那時我的五官不像她，更多的是氣質相像。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調整，她的眼睛、鼻梁和下巴，越來越接近我的比例。

 

這才有了我「小李杏」的由來。

 

原來，不是我長得像她，而是她刻意整成了我的模樣。

 

樂子人嘲諷：

 

【這就是粉絲口中純潔無瑕的小提琴家？沒想到是這種人。】

 

【粉絲別洗地了，她照著虞沁整容，又買通稿說人家像她踩著她出道，好賴話都被你們說了。】

 

【這個世界好癲啊。】

 

李杏繃不住了，在微博上隔空@[w1] 江以淮，大聲宣告。

 

【@李杏-杏杏啊醒醒：@江以淮，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我對你的喜歡一點都不比虞沁少。她脾氣很差，你是看上她的臉了嗎？那我現在已經很像她了。高中的時候你誇過我琴拉得很好聽，我一直記得，所以我堅持在藝術演出。你來看我的盛典表演，陪我錄綜藝，你難道不也是喜歡我的嗎？】

 

她的粉絲都跑路了：

 

【姐，你小提琴拉得很好，別栽在男人身上行嗎？】

 

【別做夢女了，江以淮去盛典是因為虞沁得獎，錄節目是為了追妻，跟你有什麼關系啊？】

 

【學琴是為了自己，可千萬別拿男人當借口，太沒品。】

 

【小道消息，這檔綜藝是李杏聽說江以淮會參加，頂替了一個 00 後小花的名額。】

 

【小花實慘。】

 

17

 

我放下手機，疑問道：

 

「江以淮，你到底對她釋放了什麼信號讓她覺得非你不可啊？」

 

江以淮無辜：「天地良心，我沒有啊。」

 

我眯了眯眼：「那你高三的時候約她在圖書館，到底是說了什麼？」

 

他一聳肩：「時間那麼久遠，我早忘了。」

 

「江以淮，離婚協議我還沒撕。」我微笑著威脅。

 

預感大事不妙，江以淮趕緊老實交代：

 

「你數學太爛，我怕你考不上大學，問問她的專業老師是誰，實在不行培養你走藝考路線。」

 

這話聽得讓人又愛又恨，我卻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為什麼……突然想跟我表白？」我不解，「不是打電話跟你說要離婚嗎？」

 

江以淮摸出手機，打開語音備忘錄，播放了一段錄音。

 

錄音前半段刺啦刺啦的，像是誰在快速清理桌面紙張。

 

還夾帶著微微的急促呼吸聲。

 

然後是語音電話被接通，我聽見我的聲音說：「江以淮，我們離婚吧。」

 

醉醺醺，口齒不清, 語速又快, 生怕自己反悔。

 

電話到這裡我就喝斷片了。

 

一陣窸窸窣窣, 我又接著嘟囔：

 

「我那麼……喜歡……你, 為什麼……你不願意……對我……好一點……我受夠了。」

 

通話戛然而止。

 

江以淮比我先紅了眼睛：「我不知道你等了我那麼久, 我以後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老婆。」

 

我笑著罵他：「怎麼以前從來沒發現, 你還是個哭包, 丟不丟人啊。」

 

18

 

江以淮視角：

 

第一次見到虞沁的時候，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竟然敢拿水槍指著我。

 

哼，這麼大膽, 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小學、初中, 一直到高中，她就像跟屁蟲一樣粘在我的身後。

 

煩S了！

 

吵得要命, 成績還差, 每次都纏著我給她講題。

 

回到家裡還要跟我媽說我每天怎麼惹事。

 

告狀精！

 

但是哥哥對虞沁很好，總是會摸摸她像小獅子的腦袋，說：

 

「沁沁說得對，你以後可要牢牢盯著以淮，監督他，不許他犯錯。」

 

虞沁就會甜甜地答應：

 

「好，之舟哥哥！」

 

哼, 叫什麼之舟哥哥，那是我哥！

 

我比虞沁還大兩歲, 她怎麼不叫我以淮哥哥。

 

後來虞沁跟我越來越不對付，她會大聲說：

 

「江以淮，我真的討厭你！」

 

對著哥哥卻又很乖, 什麼話都對他說。

 

有一天我突然發現, 一直跟在我後面的小姑娘長大了。

 

她不喜歡我。

 

她好像喜歡我哥。

 

但我已經離不開她了。

 

我哥那麼好, 他的離開讓所有人都難以接受。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好像隻要不踏出這間屋子，就不會知道我哥不在家裡。

 

暈暈乎乎地, 我好像看到虞沁了。

 

她已經是有點小名氣的演員，踩著一雙奢牌高跟鞋。

 

噠、噠、噠。

 

是李杏。

 

「（「」我是不是太久沒吃飯，餓出幻覺了？

 

我看著她悲憫的眼神, 遲鈍的腦子木了很久, 終於明白了。

 

我哥走了，虞沁也很難過。

 

如果我這張臉能給她帶來慰藉, 那也行。

 

結婚以後，我克制住自己, 少跟她交流, 少跟她碰面。

 

不然我怕我自己忍不住。

 

忍不住告訴她我有多喜歡她。

 

但是不行，她心裡的人是我哥，而我隻是個替身。

 

替身就要做好替身的本分。

 

好劇盛典那天, 說好了不去, 可我還是去了。

 

虞沁那麼耀眼，像搖曳而來的山茶花。

 

我坐在辦公室回味著那一抹遠遠的對視，突然她打電話過來。

 

要離婚。

 

但說喜歡我。

 

我慌了。

 

19

 

我揪住江以淮的衣領把他往下拉。

 

「為什麼你偷偷錄了這麼多我們的通話？」

 

江以淮說：「我一年到頭不敢和你多說一句，隻好在每次打電話的時候錄下來。這樣我就可以聽很多遍, 就像你一直陪著我。」

 

「刪了。」

 

「為什麼？」他驚訝，抵S不從。

 

我順勢抱住他。

 

「以後我每天跟你說早安午安晚安，跟你說好多好多話。

 

「你就不需要再錄音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