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依我看，直接宰了燉湯才好！」

然而，我終究對靈狐懷有一絲情意，縱然飢腸轆轆，也未曾想過吃它。

那日，凌霄和月瑤尋我而來的時候，我正滿身血汙，正從靈狐的身上，剖出它的內丹。

這被我以珍貴靈藥喂養數百年的靈獸，吞服它的元丹後，我身上累累傷痕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

緊咬牙關，甚至能勉強催動已實施魔力。

凌霄皺眉看著我，眼中透出驚訝，「若芷，你做了什麼？怎會一身血腥味？」

我鎮定自若地引他們步入院內。

月瑤見到庭院中的景象，幾乎驚駭欲絕，「你怎麼能如此狠心？！靈狐畢竟被你養了幾百年，如今說殺就殺？！」

靈狐在看到朝思暮想的人時，眼中終於閃爍起一絲希冀之光。 它拼盡全力挪向月瑤，用最後的一絲妖力，在她面前化為一名銀發飄逸的俊美男子。

靈狐深情款款地看著月瑤，虛弱地說：「主人......靈狐月喜歡你......」

月瑤尖叫得更大聲了，一腳踢向靈狐，厲聲道：「滾開！你這隻畜生別黏上來！」

原本就奄奄一息的靈狐，這一腳之下更是命懸一線。

而另一邊，凌霄眉頭緊鎖，仿佛能夾死一隻蚊蠅。

他顯然沒料到，區區一隻妖獸竟敢對他的心上人心存妄念。 手輕輕一揚，那隻無辜的狐獸便魂歸天外。

靈狐啊，你看，到最後還是我對你最好。

在仙界第三日，凌霄終於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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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遲疑地看向我，「月瑤得了惡疾，發作時猶如烈火焚燒。我們遍查古籍，發現唯有你的冰霜之力能......」

後面的言語凌霄沒有說完，但我們都明白他的意思。

隻是，月瑤所患何止是惡疾？

隻有歷經幾百載痛苦的我知曉，這是聖女與生俱來的煎熬。

人前光鮮亮麗，背後卻要承受千百倍的苦楚。

這才第十年，月瑤就已經忍受不了心火焚心之痛了嗎？

我沒有接續凌霄的話題，反問他。

?「凌霄仙君，何時與我舉行結契大典？」

結契大典相當於人間的大婚。

月瑤聞言，急得幾乎跳了起來，尖銳的聲音響起，「若芷，你在做白日夢嗎？凌霄哥哥根本不喜歡你，怎可能與你結契！」

我並未理會她，而是把目光轉向凌霄。

?凌霄輕咳一聲，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得意。

?他婉轉道：「月瑤聖女惡疾未愈，我便無法......」

話到最後，凌霄無奈嘆息。

我笑了，凌霄還是想用以前的招數來敷衍我。

凌霄莫非真的以為，我是因為深愛他，才願意把一切都給月瑤？

但我對此並無太大興趣，直言道：「要我的冰霜之力可以，前提是必須先舉行結契大典。」

凌霄聽後愣住，連月瑤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憐憫。

他們或許真覺得，我愛凌霄已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甘願付出一切隻為與他相守。

但他們卻不知，他隻是我的一步棋。

5

結契大典那日，魔教、仙界的各路妖魔、神仙幾乎傾巢而出，都來湊這份熱鬧。

畢竟，魔界聖女和俊俏仙君的結合可不是尋常可見的。

凌霄一改平日的淡雅裝扮，換上了一襲莊重的藏藍長袍。

按照古老規矩，雙方要交換三滴血，互通神識，即為禮成。

我和凌霄依照古籍中的記載，一步步進行儀式。

當我和凌霄結為伴侶的那一刻，我真切地感覺到，壓在我身上的那道無形枷鎖終於消失了。

而今，我終於能全然掌控自己的魔力了。

隨著最後一抹光散去，周圍發出驚嘆，「魔界又添一對璧人啊！」

「明明是凌霄仙君胸懷寬廣，縱使若芷聖女如今境況如此，他依然不離不棄，堪稱我仙界的典範！」

「凌霄仙君風姿出眾，前途無量，真是便宜了若芷這個魔女！」

「就是，曾經還是聖女，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了，我覺得她根本配不上凌霄仙君。」

「沒錯，要是月瑤聖女能與凌霄仙君結為伴侶，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這些議論紛紛的話語，一字不落地飄入我的耳中。

也許是在凡間度過的十年時光，讓我變得狹隘，聽不得半句流言蜚語。

大手一揮，將現場的仙官顛得嘴都歪了，一個個像智障模樣。

鎖定那些對我出言譏諷的仙官後，我掐了個決，讓他們享受在寒冬刺骨的雪景裡修煉。

瞬時，眾仙被這突如其來的冰霜刺激得瑟瑟顫抖。

唯有凌霄和月瑤還能保持鎮定的姿態，他們兩人擋住了我。

月瑤滿目貪婪，急不可耐地道：「若芷，快把你體內的冰霜之力交給我！」

她還真是臉皮夠厚，搶別人的東西竟然理直氣壯。

「你真的想要？」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月瑤誤以為我要反悔，立刻貼近過來，想要硬來。

我不動如山，卻在她即將觸及我的剎那，瞬間閃至她的身後。

月瑤撲了個空，腳步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幸好被反應敏捷的凌霄一把扶住。

二人近在咫尺，恍若天生一對。

到了此刻，凌霄也不再偽裝，直言道：「若芷，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我願意給你三分薄面。

但我心之所系，自始至終都是月瑤。與你結為伴侶，不過權宜之計，若你能識相，就盡快交出你的冰霜之力吧。」

月瑤被凌霄的話深深打動，眼中閃爍著滿滿的愛慕與感動道：「凌霄哥哥……」

凌霄聞聲，同樣動情，更加緊地擁住了月瑤。

「若芷，既然你不肯給，那就休怪我們動手了！」

我被他們的強盜行徑逗笑了。

視線落在凌霄身上，我玩味地問：「凌霄啊，你知道曾為雜犬的你，為何能做我的伴侶嗎？」?

「雜犬」二字顯然觸怒了他。

自打凌霄成仙以來，總是有魔教和仙界的拿他的雜犬出身說事。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其中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6

他們常說，「你看吶，再卓越又如何？終究還是條狗。若非得了天意眷顧，他凌霄怎可能與我們在同一片天地。」

後來，凌霄對「雜犬」二字產生了強烈的抵觸。

幾乎在下一瞬，凌霄接過了我的話頭，「自然是本座資質——」

「資質超群？能超越仙界的仙官嗎？」

我接過他未盡的話語，反問起來。

凌霄被氣得臉色漲紅。

但事實擺在眼前，他無法與仙界的眾仙相比，也比不上稍有魔力的妖魔，甚至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

真相是，他凌霄表面正義、實則自私自利、罪孽深重，才被選中成為我的伴侶。

所有人都以為，成為聖女的伴侶是一件榮耀的事情。

可隻有我知道，這哪裡是在挑選伴侶，分明是我在選一名仙君在祭天。

聖女生來就要承受心火焚燒之苦。

然後證明自己無欲無求，才能成為真正的聖女，解脫心火焚燒的痛苦。

隻是我之前太任性太傻，被他虛偽的表面蒙騙，死心塌地的維護他，不願利用他。

然而凌霄啊，我對你的情誼從今往後就此了斷。

「若芷，你休要轉移話題！是你用魔力害人在先，就別怪我們動手強奪了！」

月瑤突然出聲，打破了此刻的僵持。

凌霄也怨毒地盯著我，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

我淡然回應，「誰說我沒打算給你們呢？」

凌霄和月瑤的動作一頓，神色也緩和下來，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從未發生過。

「不過......」我話鋒一轉，「你確定自己能夠承受奪取我冰霜之力的後果？」

說完，我直視著月瑤，期待她的反應。

月瑤卻不以為然，隻當我這是在找借口不給。

她連我的命都敢搶，區區魔力，在她眼中自然不算什麼。

「少說廢話，快將你的冰霜之力交出來，我們就此兩清。」凌霄催促道。

兩清？

我在心中咀嚼著這個詞，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我和他之間，何曾有過恩？

想要兩清哪有那麼容易，好戲才剛剛開始。

7

「三日後，到魔界的瑤池宮來找我。」

留下這句話後，我轉身離去。

靈狐的屍體仍舊孤獨地躺在破敗的宮內，狼臉扭曲，像是死前對某人充滿了恨意。

靈狐啊，你終究是跟錯了主人。

我把靈狐的屍身埋在魔教瑤池宮的庭院內的梨花樹下，微風吹過，梨花紛紛揚揚飄落。

視線模糊間，似乎又出現了兩個身影。

嬌媚的少女呼喚著，「阿靈，我在這兒，快來呀，給你肉吃！」

那時的小狐狸剛學會走路，步履蹣跚卻堅定地走向少女。

恍惚間，小狐狸變為大狐狸，一口咬在我的腿上。

我不禁動了動腿。

傷口雖愈合，卻仍隱隱作痛。

無論是阿靈還是凌霄，我都真心對待，被背叛時心口難以避免地湧上一陣陣抽痛。

三日後，月瑤和凌霄如期而至。

大概是怕我反悔，他們身後浩浩蕩蕩跟著一群仙官，比飛升之時還要壯觀。

月瑤臉上掛著志在必得的笑容，「若芷，現在該你履行承諾了。」

「還有，凌霄哥哥其實並不愛你，過去的種種，皆是因為鍾情於我。識相的話，你就把冰霜之力傳給我之後，主動解除與他的伴侶關系，免得最後難堪。」

我不急不躁地喝了口桂花露。

片刻後，我才將視線投向他們身上。

我輕輕一笑，全然不顧周圍仙人的目光，隻淡然道，「你們以為，我對那凌霄又有幾分情意？給你聖藏丹非我所願，今日付出的冰霜之力亦非凌霄所有。我會解除與他的伴侶契約，但這並非你們設想的方式。」

8

月瑤隻認為我在故作神秘，揮手間一股仙力直奔我而來。

「若芷，你果真是個背信棄義之人！今日眾多仙家在此評斷是非，你以為還能蒙混過關嗎？」

我指尖微動，化解了她的攻擊，「若要得到我的冰霜之力，月瑤，你得親自過來。」

話音剛落，仙官們立刻圍攏過來。

凌霄率先站出來，撂下狠話：「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瞬息之間，四面八方的攻勢如潮水般向我湧來，裹挾著天地之力。

然而，我之所以能成為魔界唯一的天生聖女，自然不是這些普通仙人所能匹敵。

縱使我如今失去了聖女命格，隻需輕拂衣袖，眾仙如同撞上無形屏障，紛紛被彈開數丈之外，實力較弱者更是口噴鮮血，狼狽不堪。

月瑤面色蒼白，下意識退後兩步，驚駭萬分地道：「你、你不是已經被廢了嗎？」

片刻沉吟後，她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稍微恢復了幾分血色。

「若芷，既然你先出手，那就別怪我們自衛了。後果如何，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我當然明白，並且深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