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自己的明星

第1章

50 歲的我追星被全家指責。


兒子質問:「有這闲錢怎麼不拿來給我買房子?」


女兒把我掛上熱搜:【我媽一把年紀追星還追了我對家,我把她買的周邊全燒了嘻嘻。】


我在這個家當了一輩子老黃牛,老了想追星放松一下,卻被全家指責嘲笑。


最後死於丈夫的家暴。


重來一次,我重生回 30 歲。


村口的大嬸告誡我:「每個好女人都應該為家庭無條件犧牲自己。」


我冷笑:「報一絲哈,我不想當好媽媽,更不想當好妻子。」


我果斷離婚,拋夫棄子,成了村口人人詬病的「壞女人」。


可後來。


我一舉拿下最佳女主,我追過的影帝親手為我頒發影後獎杯。


我不需要再追星。


因為,我是我自己的明星!


1


「媽媽,你把碗裡的雞腿給爸爸吃。


「你又沒有上班,爸爸上班很辛苦的,不上班的人不能吃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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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秦澤和秦恬兩個孩子主動把我碗裡的雞腿夾給了他們的父親秦宏遠。


他們現在才上初中,十分青澀稚嫩。


任何母親面對這個年齡的兒女都會心軟順從,可我不會。


因為我知道,這兩個孩子再長大一點,就會成為迫害我的白眼狼。


我是重生的,前世死的時候是個聲名狼藉的笑話。


50 歲那年,我把秦澤、秦恬供到大學畢業,又靠擺攤還清家裡所有外債後,終於卸下身上的重擔,有了自己的時間。


我迷戀上了當紅影帝江序。


我學著年輕人去給自己的偶像打榜控評,發短視頻表達愛意。


還買了不少周邊貼在家裡的牆上。


我女兒秦恬回家看到江序的海報黑了臉:「江序是我愛豆的對家,媽你品位夠差的,居然喜歡他?」


她轉頭把我掛上了追星吐槽 bot。


【我媽 50 歲居然追星,追的還是我愛豆的對家,懷疑她故意跟我作對。趁她出去買菜,我把她買的海報燒了,周邊扔了,嘻嘻。


【都 50 歲了還學我追星,真無語。話說回來,喜歡江序的不會都是我媽這種 50 歲的老太婆吧哈哈!】


她還拍了我親吻江序海報的視頻發在網上,配文:【50 歲的媽媽突然春心萌動了。】


這條博文被推上了熱搜,不少人嘲諷我為老不尊,還有讓江序快逃的。


事情一夜之間鬧大。


全村的人都跑來我家圍觀。


說我這麼大年紀還想著外面的男人不害臊。


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牛想吃嫩草。


說我不守婦道不老實。


我兒子還從外面特地趕回來,大概是從秦恬那裡聽說那些周邊不便宜,進門就跟我吼:


「媽,你有這錢還不如拿來給我湊首付買房!」


丈夫秦宏遠拿起鋼筋朝我抽來:「你敢當著我的面想別的男人?!」


2


十八歲那年,我被秦宏遠用 5000 的彩禮娶進了秦家村。


嫁過來才知道秦宏遠好吃懶做還欠了一屁股債。


那個時候,身邊所有長輩都勸我忍一忍,總能熬出頭的。


我天真地信了。


嫁過來這三十年,我給秦宏遠生了一兒一女,每天打三份工補貼家用償還外債。


可我從未在這個家得到任何一句感謝,任何一份愛意。


那天刷短視頻看到江序真誠地跟所有粉絲道謝,並說他愛每一個粉絲時,我無可自拔地陷了進去。


我 50 年的人生,從來沒有體會過被愛。


我就是這個家的老黃牛,一輩子埋頭苦幹,好不容易成全了兒女成全了整個家庭,我也想抬頭看看星星。


我忘了,20 歲的女孩追星叫天真浪漫,50 歲的婦女追星,在世俗的觀念裡就是老不羞。


似乎女人老了就不配享有快樂的權利,甚至連渴望被愛都是有罪的。


我仿佛犯了重罪,在家庭這個刑場裡,在兒女的注視下,丈夫用鋼筋抽破了我的血肉,最後失手將我打死。


我嫁給秦宏遠二十餘年,被家暴已是家常便飯,秦澤、秦恬看到爸爸打媽媽眼都不會眨一下。


他們大概沒想到我會被秦宏遠打死。


他們或許會傷心。


不是因為失去母親失去妻子傷心。


隻是因為失去了一個免費的保姆而感到傷心。


我沒想到自己還能醒來,還回到了 30 歲這年。


一對兒女已經生下,嫁給秦宏遠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可我不甘心。


「媽媽好吃懶做,不配吃雞腿。」


女兒秦恬正把盤子裡的雞腿全部發給了她的爸爸和哥哥,唯獨略過了我。


我冷笑,反手掀了整張桌子!


「雞腿是我買的!我做的!我不配吃,你們又有什麼資格吃?」


3


秦恬被我嚇了一跳,看了一眼秦宏遠,立刻委屈得哭了起來。


「葉欽,你反了你?」


秦宏遠暴怒而起,指著我罵,又四處找那根鋼筋。


那根鋼筋是他從工地上撿來的,放在這個家裡被他稱作家法,專門用來打我的——家法。


我冷眼看他:「這頓飯吃完,我們就去離婚。」


離婚兩個字就像一盆冷水潑在了秦家三人身上。


秦宏遠的怒火一下蔫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秦澤和秦恬都哭了起來。


前世我一聽兩個孩子哭就心軟,我自認自己是個再溫柔不過的好母親。


可惜,好母親換不來兒女同等的好,那還當什麼好母親?


「葉欽,你跟我開玩笑是吧?」


秦宏遠的態度忽然溫和下來。


因為這一年家裡的外債還沒還清。


他每天打著工作的名義去工地上闲逛,給兩個孩子造成爸爸工作很忙的假象。


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每天連五十塊都賺不到。


家裡的經濟支柱一直是風雨無阻出去擺攤的我。


隻是因為我每天都能趕回來做飯,兩個孩子就以為我遊手好闲。


現在離婚,以後就沒人給他還債,他當然慌了。


「秦澤,秦恬!別哭了!你媽媽都生氣了!把地上收拾一下!跟媽媽道歉!」


原來這個男人不是不會管教孩子,隻要這些瑣事沒有觸到他利益,他就高高掛起。


地上一片狼藉,我踢開一個碎碗離開了家。


如果我沒記錯,這一年,村裡來了一個電影劇組招當地的群眾演員。


那部電影上映之後大火,我要抓住這次機會,給自己的人生一個新的開始!


4


趕去電影取景地前,我先去了一趟王家,找到了 30 出頭的李秀言。


秀言是我嫁過來後唯一的好姐妹,她五十歲那年,和我一樣追星,隻不過她沉迷的是短視頻裡的男明星靳西。


這些短視頻盜用靳西的臉,用拙劣的特效合成手段來欺騙老年用戶。


視頻內容往往是假靳西說「阿姨,弟弟愛你」「阿姨是弟弟的心頭寶」這種甜言蜜語。


年輕人一眼就能分辨出這是假的,但秀言卻堅信這是真的靳西。


甚至為了靳西離家出走要去上海找他結婚,後來被她的家人攔下,還登上了新聞。


那則新聞下所有人都把這件事當笑話看。


隻有我知道秀言婚後過得有多苦,假靳西是她的「麻醉劑」。


她見我來,把身邊的一袋藥往身後藏了藏。


我知道那是治婦科病的藥。


秀言的丈夫王全一直在外面亂搞,帶了一身髒病傳給她。


村裡人人都知道秀言身上有這種病。


所有人都罵她不檢點,真正的罪魁禍首王全卻美美隱身。


假靳西之所以能騙到秀言,並不是秀言真有什麼妄想症。


而是多年壓抑的婚姻讓她絕望,隻有假靳西能救她,短暫地脫離痛苦。


可惜這背後的隱情沒有媒體願意深挖。


那些年輕人也不會在意一個老太婆孤獨的內心世界。


他們隻會把這件事當成笑話,笑過之後再嘲諷幾句玩個梗抖機靈。


重生而來,我不僅要救自己,我還要救秀言。


「秀言,跟我去劇組!」


我牽起秀言的手,秀言局促不安:「葉欽,你不嫌我髒嗎?」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說什麼胡話,你不髒,髒的是王全!」


我帶著秀言趕到了劇組,正好撞上導演選角現場。


挑中的群演會有兩分鍾的出鏡機會,因為要求會說景城本地話,所以導演組才臨時現場招人。


我拉著膽小的秀言擠到導演面前,用標準清晰的景城本地話大喊:


「導演,我們來試試!」


5


秀言不敢在鏡頭前表現自己,隻推著我出去。


我是死過一回的人,臉皮厚,背下那幾句臺詞就敢放開了演。


從劇組試鏡結束已經是下午。


選角的導演十分欣賞地看著我:「今天之內就會有消息。」


我帶著手機,一刻不停地趕到市裡——我要找專業的律師幫我處理離婚的事宜。


本來想拉著秀言一起,但她沒有離婚的勇氣,所以先回了家裡。


傍晚時,我才從市裡坐車回來,一到村口,就見秀言歡天喜地地朝我跑過來:


「葉欽!葉欽!導演去你家裡了!你肯定是試上戲了!」


我難掩激動地跑回家,到了家門口,卻發現屋裡並沒有客人,隻有秦宏遠和兩個孩子在。


「張導演呢?」我感到不對,問。


「我讓他走了。」


秦宏遠一邊吸煙一邊說:「兩個孩子還小,你就想跑去當什麼戲子?」


秦恬走過來,抓住我的衣袖:「媽媽,我和哥哥馬上就要中考了,為了我們,你能不能老實待在家裡?」


秦澤也說:「是啊,我同學家的媽媽都在家給他們洗衣做飯,不會亂跑。」


秦宏遠走到我面前,對我吐了一口惡臭的二手煙:


「那個導演說你試上什麼角色了,隻要籤了合同就能進組。


「我以你老公的身份直接拒絕了他,說你沒想當什麼大明星,要老老實實在家裡相夫教子!」


6


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被秦宏遠以夫權毀了。


他吸著煙,眼睛微微眯著,自上而下地打量我——他在欣賞我的憤怒,他在等我發狂。


然後他就能找到機會,再次動手家暴我。


我的一對兒女也用微妙的眼神看著我——似乎在怪我不務正業。


我壓抑著怒火,沒有跟這家人多說一句話,轉身跑去劇組拍攝的地方。


我一路飛奔,秀言在後面都追不上我。


著急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胡亂抹去。


葉欽,自己的命要自己改!


老天讓你重活一次,不是讓你繼續給丈夫和兒女陪葬一生的!


我這樣告誡自己,到了劇組現場,我把眼淚抹得幹幹淨淨。


劇組已經開拍,之前選中我的張導正忙著拍主演的戲份。


我沒有拿到群演證,連棚都進不去。


場記小哥一直攔我,不讓我見導演:「你那個配角已經換人了。」


他指了指不遠處已經化好妝的男群演。


我疑惑:「明明要求的是女群演,為什麼現在變成男的了?」


「找不到方言好的女群演,你又拒演,所以編劇幹脆把這個女配改成男配了,對劇情也沒什麼影響。」


「這不公平!」


我不甘心,為自己不甘心,也為那個隻有幾句臺詞的女性配角不甘心。


「憑什麼她就這樣被輕易改了性別?憑什麼我就這樣被秦宏遠再次耽誤了人生?」


場記不知道我在激動什麼,他讓我趕緊走,別耽誤拍攝。


這時,一個短發幹練的女人走了過來,場記立刻喊了她一聲:「林制片。」


聽到她是制片,我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不管她有沒有在聽,我大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說了。


林制片原本隻是來拿中午的盒飯,聽到我說:「是我的丈夫擅自作主拒了這個角色,他沒權利幹涉我的意志!」


她回頭仔細地看了我一眼。


她多拿了一份盒飯遞過來:「吃飯了嗎?」


我愣了一下,我當然沒吃,我這一天隻在進城的時候胡亂吃了兩個面包。


「我……」


我還想再爭取,林制片直接打斷了我:「晚上要熬大夜戲的,你不吃飯,怎麼保證狀態?」


我一愣:「啊?」


7


她把盒飯塞到我手裡,這份盒飯裡居然是有雞腿的。


後來我才知道,劇組裡的盒飯不是每一份都有雞腿的。


是林制片特意挑給我的。


我接過盒飯後,林制片就讓正給男群演化妝的化妝師過來,指著我說:「那個有三句臺詞的配角人選還是她,你,叫什麼名字?」


「葉欽!我叫葉欽!」


「葉欽。」


她遞給我一張名片:「我是林美瑜,制片兼執行經紀人。」


林美瑜?


好熟悉的名字!


我想起來了,前世我追的明星江序,就是林美瑜一手捧起來的!


被大佬眷顧,我驚喜又惶恐:「為……為什麼幫我?」


林美瑜伸手捧著我的臉,左看右看,眼神中帶著評估與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