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實在沒忍住，嘔了一聲。

這人，怕不是有什麼腦子上的毛病吧。

8

我將我自己的情況和警察講了一遍。

「那好說，去恢復數據就能看出來，之前你們到底有沒有聊天記錄。

「但數據恢復需要一段時間，並且我們也要從其他方面入手調查，你二人是否有過接觸。可這都需要時間。」

我沉默了，這莫名其妙招來的禍患。

雖然我知道後面不會有民事刑事責任，但我卻因此被網上惡意謾罵，還因此丟了比賽資格。

我捏緊了拳頭。

他們就是想耗著我，等我耗不起了，或者被罵得受不了了，就會妥協給他們錢！

想得美！

警察帶我去醫院見趙大龍。

上一世，我去天臺勸解他，可那晚他一直戴著口罩，天又很黑，我又不敢靠得太近，我根本沒看清他的正臉，所以也沒認出來。

如今再見到，果然是當初那個變著花樣要我微信的顧客。

可也僅僅是一面之緣。微信上那些，隻是他單方面的騷操作，我從未給過回復，後面便拉黑了。

「趙大龍，你可認識這個人？」警察指著我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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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病號服的趙大龍此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兩條腿的地方空空如也。

「她是我媳婦。」他淡淡的，那表情就好像我是他結婚多年的媳婦。

警察也無語了。

我忍著脾氣開口問：「趙大龍，那我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戀愛的？」

他別過臉不看我：「媳婦你別鬧了，彩禮我真拿不出來，你讓我去死，我也跳了樓，如今你還想怎麼樣？」

此話一出，我和民警都大吃一驚。

造謠我和他戀愛關系就夠雷人了，此刻居然還說是我讓他輕生！

要是被他咬上是我教唆他人自殺，那可就是刑事案件了。

「趙大龍，你說你們之前是戀人關系，可我在你們微信裡面，並沒有查到之前有過聯系。」

「那個手機吵架的時候，被我媳婦扔到河裡去了。我這個手機，是兩個月前新買的，我們吵架也有兩個月了。」

說完，他扭過臉去，任憑我們怎麼問，他再不說一句話。

最後老太婆急了：「你們是在逼口供嗎？這還有什麼好問的，禿子頭上的跳蚤明擺著，就是她讓我兒跳樓，說跳了樓就嫁給他！

「可如今，我兒截肢了，她卻假裝不認識我兒！她就是個白眼狼！我老趙家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我不活了！」

說著，老太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幹號起來。

9

我們在醫院的一幕，被趙老太避開警察的畫面錄了下來，發到了網上。

最後停留在我灰頭土臉地離開。

【呸，看這女的最後沒話說了吧！連警察也敢騙，活膩歪了！】

【長得人模狗樣，還大學生呢，怎麼這麼惡毒。】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看她還能蹦跶幾天。】

【教唆自殺是要負刑事責任的，蹲蹲結局。】

……

我知道這事兒早晚會調查清楚，畢竟我和那趙大龍並沒有任何交集。

可如今，我的比賽資格徹底被取消了。

每天早晨一醒來，就有一大堆記者堵在學校門口。

輔導員找我談了好幾次話，最後，我被迫出去租房子住。

我真被這一家子煩死了。

而此時趙大龍那邊，卻是一片陽光。

學校給他申請了學費全免，還有助學金、獎學金，校報上還登了身殘志堅的故事。

每天各路記者輪流採訪。

趙老太婆每次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演技絕佳地賺足了大家的同情。

可奇怪的是，任憑大家如何採訪，那趙大龍始終是再不開口。

然而他那臉上毫無生氣的表情，看在大家眼裡，就是對「媳婦」離開的悲痛欲絕。

於是大家對我的攻擊程度又深了層。

【嘖，如此深情的男人，現在不好找啊，這女的居然不珍惜……】

【一個物質女，何苦被她傷成這樣。】

【就是個惡毒的賤人，大家都扒了她，看她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與此同時，我收到了法院傳票。

趙大龍告我教唆他跳樓，導致高位截肢。

且索要高額彩禮，涉嫌詐騙，導致趙大龍重度抑鬱！

10

警察不是傻子，我相信很快就能查清楚真相。

可就在這時，趙家老太居然還敢打電話威脅我。

「賤妮子，你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我告訴你，之前一百萬能解決的事兒，如今沒三百萬，你別想平息！你那個破大學也不用上了，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我假裝害怕：「哎呦，那你咋樣才能放過我？」

那邊更得意了：「首先把三百萬打過來，然後去派出所澄清我那老頭子的事情，就說是你自導自演的，我老頭子出來，我就撤了網上的那些視頻。

「還有，我兒子如今這個樣子了，後半輩子也不指望找媳婦，你得給他生個娃！」

我差點笑噴。

「你這是想屁吃呢，你兒都那樣了還能生？他能給你生個叉燒！還有，我有的是錢，可我怕給你你都得當冥幣花。你大早晨把腦袋插公廁裡了吧，一腦袋屎！

「老東西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澄清事實還有機會輕判，等警察查清楚了，你就帶著你那腿癱腦也癱的兒子一起去監獄吧。」

「我艹#￥%，就你這態度，沒有五百萬我跟你沒完……」

我直接掛了電話。

真是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趙家這一家子是拖著殘廢兒子一步步往死裡走呢。

11

還沒等到警方調查結果出來，趙大龍學校的一個小學妹聯系上了我。

「學姐，這趙大龍可不僅僅是騷擾你，他給許多同學都發過類似的微信。」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

隨後，她將我拉進一個群。

群裡十幾個姑娘，大家都將「飛龍在天」微信截圖發了出來。

屏幕上一片「寶寶」，甚至有些言語更是辣眼睛。

群裡一片「嘔」，咒罵聲不斷。

【學姐，要不是大家刷到了你的視頻，我們都還以為隻有自己受到過趙大龍的騷擾呢。】

【這人真惡心，我甚至還被他跟蹤過。】

【我聽說，他還偷過其他女生內衣。】

【這人，怕不是有什麼精神病吧。】

……

我沉默，半晌在群裡問。

【那出事那天，他也給你們發了信息嗎？】

此言一出，群裡扔出來一片截圖。

原來，那句【寶寶，我已經決定離開這個世界了。】居然是群發！

可趙大龍手機上交給警方的時候，單方面刪掉了微信裡所有其他女生。

隻留下了我。

12

開庭的那天十分熱鬧，不僅有許多記者，還有一些圍觀群眾。

大家都想來看看我的下場，順便「唾棄」一下我。

可今天，終究是要讓他們失望了。

趙老太婆推著不能走路的趙大龍進來時，一臉志在必得的表情。

我一臉嫌棄，正要越過幾人，她卻不放過我，直接推著趙大龍，用輪椅攔住我。

「於音，事到如今，你還在掙扎什麼？你要是識相的話，就趕緊給我轉三百萬！

「否則今天上了法庭，你不僅要賠錢，還得名譽掃地！你那個大學也不用念了，直接滾回家種地去吧。」

看著得意揚揚的老太，我翻了個白眼：「不是我說，你們老趙家就沒生過正常人，都是把胎盤當孩子給拉出來了吧。就你那腦仁還沒瓜子大，也配跟我說話？」

老太婆瞬間變了臉：「我呸，你個賤蹄子，不見棺材不落淚，你給我等著！」

懶得聽她噴糞，我抬腳進了法庭。

可自始至終，那趙大龍仍是默不作聲，一臉冷漠。

「法官大人，我們要告 C 大的學生於音，她和我兒趙大龍談戀愛期間，索要高額彩禮，導致我兒重度抑鬱，後來，我兒因為給不起彩禮，被她挑唆跳樓，如今趙大龍已經沒了雙腿，還染上了重度抑鬱，我們要求於音賠償我們三百萬！」

老太婆一口氣說完，拿出了她所謂的證據，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朝她笑了笑。

我看你到底要怎麼蹦跶。

坐在一旁的趙大龍還是一言不發，那麻木的表情看在眾人眼裡，就是個傷心過度的模樣。

「被告於音，你有什麼話說？」法官問向我。

13

我剛要開口，大門忽然打開，呼啦進來一群人。

居然是群裡那些被趙大龍騷擾過的小學妹。

事前，我叮囑過這些小學妹，我已經拿到證據，她們不需要出庭做證。

我怕萬一這件事給她們帶來不良影響，那就不好了。

可沒想到，她們不僅來了，還是集體出現。我很是感動。

當眾人將證據展示出來的時候，在場的記者和圍觀的群眾震驚得一片唏噓。

「我的天，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不是懲罰渣女嗎，怎麼這男的比女的還渣。」

「這男的看著一副冷漠樣子，居然是個猥瑣狂。」

「他們家還敢在某音上唾沫橫飛博同情，這也太惡心了。」

……

正在這時，警方的調查結果也送來了。

各種證據顯示，我和趙大龍除了在餐館見過面，其餘時間地點都不存在任何交集。

手機修復顯示，一直是他單方面對我進行言語騷擾。

並且，趙大龍對其他女同學的騷擾記錄，也被修復出來。

醫院聯網查到的病歷顯示，早在一年前高考前夕，趙大龍就已經有了抑鬱傾向。

此事學校也不知情。

當時是在老家，老太婆兩人以為那麼小的地方，警方查不到端倪。

可他們不知，如今全國醫療系統早已聯網，很容易就能查得到。

一樁樁一件件，砸得老太婆面如土色。

全場一片哗然，眾人都忍不住憤怒地指責。

「黑的愣是讓你說成白的，你們全家把人都當猴耍啊！」

「這還真是好演技，人家小姑娘就報個警，被這一家子吸血鬼粘上就不放。」

「嚴懲！這母子倆不嚴懲，實在是天理難容！」

……

而奇怪的是，那趙大龍依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正在大家情緒激動的時候，老太婆捂著胸口申請休庭。

14

老太婆推著趙大龍出來時，就像丟了魂一樣嘴裡絮絮叨叨。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這樣啊，我們應該很順利拿到錢的啊。」

忽然抬眼看見我，想了想疾走幾步撲通就跪在我腳邊，伸手就要抓我褲子。

我嚇得趕緊往旁邊跳。

「幹嘛幹嘛，你還想怎麼賴我？」

「不不不姑娘，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之前是我們錯怪你了，如今警察也找到了真相，這個事情錯不在你，都是我的錯，咱們，就兩清了吧？」

我撲哧笑出了聲。

「兩清？你還真敢想！」

老太一聽急了：「我這麼大歲數都給你跪了，你還要怎樣？我家大龍也沒了雙腿，你還覺著不夠嗎？你非要我們全家去死嗎？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我一聽氣樂了，這還是想往我身上賴啊！

「你們一家子作精關我什麼事，你全家死絕都跟我沒半毛錢關系。

「如今可不僅僅是你誣陷我的問題，還有你們故意欺騙警方，造謠生事等等，這些可不是單純能和解的事情，你們這是自作孽嘍。」

老太又要撲過來，趙大龍忽然機械地偏過頭：「媽，我想去衛生間，憋不住了。」

老太號哭著推著趙大龍走了。

可沒想到，沒一會兒就出事了。

15

誰也不明白這倆人是怎麼去的天臺。

天臺風很大，眾人趕到的時候，倆人正在拉扯，趙大龍聲嘶力竭：

「媽，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吧, 我是一個人！我不是你養的狗！

「誰家好人家上大學，全家跟著啊！你們根本不是來照顧我, 你們就是要控制我！恨不得像狗一樣拴著我！

「你天天查我手機, 我上課你在後面旁聽，我和同學出去玩你在後面跟蹤！

「我稍有不聽你的話，你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還威脅我要曝光到學校。媽！你和我爸就是要逼死我啊！

「我是因為你們, 才不想活在這個世上！」

周圍的人都震驚了, 原來趙大龍輕生的原因，居然是他的家庭。

「我壓抑啊，我心裡好難受, 就這樣，我染上了壞習慣！我騷擾女同學，我跟蹤，偷內衣, 我這樣做感覺特別開心！我知道我是個變態,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就是想這樣做！

「媽！這一切都是你們害的！

「如今, 你還逼著我冤枉於音！逼著我跟你一起說瞎話！我跟你說了多少遍, 那是犯法的, 你不聽，這下好了，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老太婆手裡緊緊抓著輪椅，抖得不成樣子。

「大龍, 媽都是為你好啊, 我和你爸千裡迢迢來照顧你, 我還錯了嗎？我怕你走上歪路, 我時刻盯著你，提醒你，我有錯嗎？你怎麼這麼不孝順，吃我的喝我的，居然還敢指責我！」

這話讓趙大龍更崩潰了, 嘶吼著大哭：

「媽！我是一個有思想的人！不是你們的傀儡！我要活在我自己的世界，沒有你們的世界！」

說完, 趙大龍一把推開他媽，不顧一切地轉動輪椅, 朝著邊緣衝去。

「大龍！」

我呆呆地看著手裡的外賣訂單，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而而」16

這世上的事情,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不要妄圖去鑽法律的空子，那會付出成倍的代價。

事發後，網上的流言瞬間平息, 我的世界回歸平靜。

而屬於我的比賽資格也還給了我。

學校因為此事, 特地派人對我進行心理疏導。可我沒有那麼脆弱。

因為我是死過一次的。

我深深地知道，做人可以善良，但前提是, 善良要給善良的人。

而對於那些吃人的惡魔，不能軟弱地去屈服。

而是需要拿起武器，堅決對抗到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