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既然池先生這麼愛自己的兒子，為什麼不肯相信他的選擇，去了解他所熱愛的事業呢？」

池哲看著我深思了很久，最終威嚴的神情中流露些許笑意，他也答應了我。

那之後我和池煜分了手，孤身一人回了國。

我騙魏秦那些照片已經被池煜看到，他十分介懷，我們二人因此分手。

我嘗試著在演藝圈埋頭苦幹，想著能憑借自己闖出一片天地，徹底擺脫魏秦。

或許等我到某種程度，我會有勇氣親口說出曾經受到的那些傷害。

有勇氣回頭找到池煜，告訴他真相，告訴他我有多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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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終，我還是沒能親自將這些說出口。

但如今我也不想再放手，自私地想要擁有池煜。

下定決心後，我看去身側的男人：「池先生......」

我剛開口，便被池哲彎起嘴角打斷：

「不過我也沒遵守當初的約定。」

我愣住，看他指去光彩陸離的大屏幕。

「五年過去，我還是沒能看懂這些那年輕人搞的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不過」，他看著池煜露出屬於父親的笑容，「我在這小子身上看到年輕時我的那股衝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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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小煜真的能從其中獲得意義與快樂的話，我尊重他的選擇。」

池哲轉頭看向我，帶著愧意：

「慕小姐，很抱歉過去可能對你造成了傷害。但我仍不後悔當初讓你離開小煜。」

「我們都是需要成長、改變的，五年時間讓我對電競事業改觀，小煜褪去了當年的衝動與稚嫩。我相信現在的你，也有了面對過去的勇氣。」

「如果你和小煜仍深愛著彼此，做為他的父親，我希望你們能相信彼此，堅強地相伴餘生。」

池哲話音剛落，場館中乍然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聲。

「中國隊！中國隊贏了！」

我看去臺上與隊友相擁在一起的池煜，他們高高舉起獎杯，就算是鐵血男兒，也不免在這一刻紅了眼。

他們熬過了日復一日的枯燥訓練，一路披荊斬棘。

終於在異國他鄉，為國爭光，贏得屬於他們的榮譽。

在眾人的祝賀與贊賞聲中，池煜和臺下的我含淚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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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完出來場館後，瑞士剛下完一場大雪。

池煜帶著我去了他們的慶功宴，沒有過多的介紹，他們熱情招呼我坐到池煜身邊。

更有人直接對我喊道：「嫂子，你和煜哥這算不算雙喜臨門啊！」

「今天我們可是打算挨個灌煜哥，不醉不歸，嫂子可不要介意啊！」

突如其來的稱呼，讓我猛地紅了臉。

這一路來，我和池煜還沒有時間提起復合的事。

「沒有......」

池煜一把握緊我的手放到桌面上，笑得燦爛。

「行啊，今天陪你們這群單身狗們好好喝喝。」

他轉頭看向我，滿眼深意：「反正以後都有人送我回家了。」

一頓飯就在大家的打趣與歡聲笑語中度過了。

那些說要灌醉池煜的男孩們挨個倒了下去，池煜卻還能睜著眼繼續倒酒。

「池煜，你酒量比上次好多了啊。」我狐疑地看去他。

下一秒，他手中的酒杯就失力落在桌上，他暈乎乎地靠到我身上。

「不行，喝不了了，要跟姐姐回家。」

包廂內還有幾個不能喝酒的人聞聲看了過來，直呼池煜好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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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池煜回去時，一個外國人走來和池煜打招呼。

他替我拉緊外套：「這是瑞士俱樂部的教練，我去和他打聲招呼，你去門口等我。」

池煜和那個男人走到不遠處，用我聽不懂語言交流著。

我忽然想起些什麼，剛暖起來的心又落了下去。

這時小穆走到我身邊，問我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我指指不遠處的池煜，問道：「他和瑞士俱樂部籤了十年合同，是不是很少有時間回國了？」

小穆一愣，繼而含含糊糊地說：「啊回國這個......那個，我聽說瑞士俱樂部這邊管得特別嚴，都沒有節假日。」

「煜哥怕是不會再回國了......」

聞聲，我垂下眼眸，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我和他的關系剛剛復合，又即將面對分別。

我終要回國面對輿論，而他也該為了自己的事業留在瑞士繼續拼搏......

「姐姐，你也別太難過......哎喲！」

一個爆慄落在小穆頭上，他捂頭痛呼：「煜哥你幹嗎又打我！」

池煜不知何時已經交談完走了回來，他攬過我的肩。

「瞎認什麼姐姐，叫嫂子。」

小穆這才反應過來，悄悄白了池煜一眼：「知道啦，煜哥你真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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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池煜的隊友道別後，池煜拉住我想要打車的手。

「離住的地方不遠，姐姐，我們一起走回去吧。」

我點點頭，和他一起漫步在積雪的街頭。

這樣的場景，好像曾在我們熱戀期發生過無數次。

如今重現，盡管已然過去的五年發生了很多，卻好像什麼都沒變。

「池煜，你是不是要留在瑞士，十年都不能回國了？」

池煜沒有應聲，我以為他也在難過，於是擠出一個笑容：

「沒關系的，等我回國處理好那些事，就嘗試往這邊發展。或許一兩年，或許五年......」

「池煜，你能不能等我？」

許久我沒有得到回應，轉頭看去時，池煜彎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沒忍住笑出了聲。

「那小子這麼和你說的？小穆這呆子是真軸啊，讓把我說慘點，也不至於這麼慘吧。」

我這才隱隱反應過來，從上次小穆讓我送池煜回家，就是兩人聯合起來騙我的一出好戲。

我羞紅了臉，加快速度往前走：「你能不能教小穆點好？」

池煜爽朗地笑著，追上來攬住我。

「他編得這麼假姐姐都信，姐姐居然這麼舍不得我？」

「我都二十多歲了，哪還能打十年比賽呀。不過......」

說著他牽起我的手，與我面對面站定。

他緩緩低下頭，抵上我的額頭，而後是鼻尖。

「今天是我拿的第一個世界冠軍，以後每一個冠軍，姐姐都陪在我身邊，可以嗎？」

「不管過去，現在，未來，發生什麼，我們都一起面對，好嗎？」

他的氣息包裹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與堅定。

我踮起腳尖，吻上他。

「好，謝謝你。」

謝謝這個世界還有你，池煜。

32

回國後，慕清歡拒絕池煜的陪伴，一個人站在了記者見面會的現場。

閃光燈在她臉上閃爍不停，無數犀利的問題向她拋去。

她隻淡淡地笑著，卻好似有無所畏懼的勇氣。

她用風輕雲淡的語氣告訴過去的自己，還有某些與她有著相似經歷的女孩。

「每個女孩生來都是能長出美麗羽翼的蝴蝶，或許會有人想骯髒的方式毀掉我的翅膀，但這不會毀掉我愛與被愛的權利。」

「我沒有做錯過什麼，也不想獲得憐憫與可憐。我會永遠自愛，永遠堅強，直面殘缺，浴火綻放。」

她又回到充滿能量的狀態，眸中亮起的光，和池煜第一次見到慕清歡時一樣——

那時池煜還不知道自己是被池哲聯系俱樂部受到打壓，被隊中前輩否認，被教練臨時取消上場的資格，這些無一不讓池煜有些懷疑自己。

沒了家庭背景的支持，他真的不能靠自己拼出一條路嗎？

那場比賽，池煜所在的隊伍慘遭零封，輸得慘不忍睹。

被教練派出來買咖啡的池煜，在出咖啡廳前，將他曾引以為傲的身份牌丟棄在垃圾桶上。

和隊友一起走出比賽場館時, 門口還聚集著些支持他們戰隊的粉絲。

他們舉著的燈牌中，沒有一塊屬於從未在比賽中露過面的池煜。

粉絲們對於他們今天的敗績表示不滿, 批評聲愈演愈烈，這讓本就氣氛低迷的戰隊加快了腳步。

池煜一個人走在最後，經過那群粉絲時, 有幾個外向的女孩指著他竊竊私語：

「走在最後的也是 T 戰隊的嗎？弟弟長得好嫩啊。」

「沒見過啊，他也是選手嗎？有點帥啊，不會是明星吧？」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T 戰隊今天都輸成什麼樣了, 找個廠上班得了。」

「......」

後來有人衝池煜大喊一聲：「喂！小帥哥, 你叫什麼名字啊？」

池煜皺著眉看過去, 那些帶著輕浮意味的話都落在了耳朵裡。

這時有個穿著旁邊咖啡廳工作服的女孩，手裡拿著印有他照片與姓名的身份牌，向他打量來。

顯然慕清歡也感受到面前男孩的低迷情緒，她站在那群女孩中高舉起池煜的身份牌晃著。

「池煜！加油！等你奪冠！」

就是那一瞬, 池煜甚至都不知道這個看著比她大幾歲的女孩叫什麼名字。

可她充滿能量的笑容與喚他姓名的聲音，卻在他心底牢牢扎根。

所以在後來酒吧那一晚, 他短暫清醒的一瞬，月光打在身下慕清歡的臉上, 他以為是自己的幻想。

第二天醒來, 他再三確認慕清歡那張烙在他心頭的臉, 驚喜之餘卻隻剩茫然。

他被自己一見鍾情的人下藥，一夜情了？

......

後來池煜向慕清歡提起時, 她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隻是她在後來亂七八糟的生活中, 遺忘了那個男孩的名字和臉。

對此池煜悶悶不樂了很多天，他不停地追問慕清歡，這是不是她勾引他這種純情弟弟的手段。

慕清歡笑著：「是個好辦法，下次你比賽我去場館外, 蹲被你打敗的弟弟。」

好一手火上澆油，慕清歡一句玩笑話又給自己找了一晚上的罪受。

33

再得到魏秦的消息時，是他的死訊。

他嘗試盡各種手段後，依然沒能換上錢。被催債的人打到奄奄一息後，他像殘狗一樣用最後力氣爬著，最後在郊外的垃圾場邊徹底沒了力氣。

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 野狗瘋狂撕咬掉他全身各處的肉。

警方說他是流血過多死亡的，在生命最後一刻, 他無力去反抗那些野狗, 生生地感受自己的身體被撕咬成一塊一塊。

他的屍身面目全非，宛如他早已腐爛的人性。

他低著頭，碎發落在額間。

「【這」女人歇斯底裡地咒罵慕清歡：「我可憐的兒啊！賤人！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麼會殺魏明，怎麼可能會待在這裡一輩子！」

或許以前的慕清歡還會顧及她的養育之恩，可現在她已經明白, 不是所有母親都配做母親的。

「你不用再道德綁架我了, 明明是你自己受夠了魏明的打罵欺辱，何必把一切推卸在我身上。」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有屬於自己的新家庭了。」

「而你，就在這裡孤獨終老吧, 魏明和魏秦會在地獄等你。」

關上的門阻隔斷女人瘋狂的嘶吼聲，池煜就站在門外等待慕清歡。

少年就站在光中，向她敞開懷抱。

這將是她充滿愛的新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