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一秒，卻被一隻滾燙有力的手拉到床上。

陌生男人的氣息佔據我的全身上下，我哭喊著掙脫不開。

在最痛的那一瞬，月光打在我的臉上。

掙扎間，我看到身前男人猩紅雙眼中閃過一絲清醒。

或許是我的錯覺，他在看清我臉後，放柔了動作。

可漸漸地，理智被藥物衝擊得一絲不剩。

15

第二天渾身酸痛地醒來時，池煜蹙著眉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望著我。

沒有暴怒，他不解地問我：「你給我下藥？」

我看著面前素不相識的少年，腕間不可估價的百達翡麗，代表著他非富即貴的身份。

我恨不得將魏秦全盤供出，讓他好好被收拾一頓。

但以這些富家公子的手段，收拾了魏秦，他們又會放過我嗎。

大腦飛速運轉，我編出最合理的謊言：

「我看你長得好看......一夜情，懂吧？」

想起別人口中這些富家公子玩得有多花，我故作風情地利索穿上衣服。

「你我都沒什麼損失，想必你也不屑於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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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著編著，我越來越沒底氣。他被下了藥，他怎麼可能不計較。

我偷偷打量去時，少年似沒想到我的回答，愣在了那裡。

我想趁著他沒反應過來，溜之大吉，回去好好找魏秦算賬。

卻被池煜拉住了手腕，他眸中帶著光看向我：「我有損失。」

「我是第一次，你得負責。」

這就是魏秦一手造就的，我和池煜荒誕的開始。

我怒氣衝衝找上他時，他卻得逞地笑著：

「姐，他可是池家的獨子啊！你好好敲詐他一筆，我們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啊。」

「或者你弄個孩子直接找他爸媽要股份？」

16

那次後，我徹底和魏秦斷了關系。

可池煜純情地纏上了我，要我負責。

我一面不敢說出真相，一面又逃不掉池煜的熱情主動。

於是，漸漸地，在少年最真摯的感情中沉淪。

藏起自己不堪的過往和累贅魏秦，選擇性遺忘我和他充滿謊言的開始。

做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感受自己所奢求的愛與被愛。

在每一次池煜深情看著我時，我都會恍惚在這不真實的感受中——

原來我也配被人珍重，也配值得別人縱容小脾氣。

可本就建立於虛假的一切，終將迎來破滅。

我知道那一天終將來臨，但我祈求著，

祈求那一天晚些到來，祈求我能離開得體面些。

......

雖然和魏秦斷了聯系，可他依然會在出事的時候找上門來。

就像現在這樣，用他的爸媽道德綁架我，朝我怒吼。

這麼多年，我早已看透了他這些手段。

上次他偷走我捐款的錢，害我事業深陷泥潭，沒把他直接送進監獄已經是我對他最後一次容忍。

更不可能再為了他，回頭找池煜。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我丟下魏秦，頭也不回地上了樓，拉黑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如果注定要被他拖累一輩子的話，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17

在家裡渾渾噩噩度過的幾天裡，我刷到了無數謾罵的評論。

魏秦聯系不到我便來砸門，又被喊著要報警的鄰居嚇走。

期間池煜打來過兩通電話，都被我靜靜地看著，自動掛斷。

直到第四天早上家裡的冰箱全空，我不得不出門。

剛下樓便碰到來接我的王姐，我這才知道，上次大筆一揮籤的直播合同，還有第二場。

能怎麼辦呢，就算被罵得骨頭都不剩了，吃飯錢還是要賺的。

我硬著頭皮來到現場時，所有人都在暗悄悄地打量我和池煜。

慶幸的是，今天分組沒有和他分到一起。

剛松一口氣，卻見池煜拿著分組紙條，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走到和我一組的小穆身邊。

他們就當著我的面，進行黑幕交換了分組。

池煜走到我身側，壓低聲音問：「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我不應聲，走到對面組的女明星身邊，提出和她換組。

本來那女明星是不屑於同我講話的，可看到我那組有池煜時，她雙眼瞬間亮了，一把扯走我的紙條。

下一刻分組公布，池煜坐在我對面憤憤不平地盯著我。

18

巧的是，小穆就坐在我身側。

他滿含歉意地看向我：「清歡姐，我這個人除了打電競，在其他方面反應都很遲鈍。上次的事真不是故意的，煜哥已經教訓過我了，你能不能原諒我啊？」

我看去他清澈的眸子，笑著和他說了聲沒關系。

「我不在意這些，反正被罵習慣了。」

可顯然小穆還是放不下，在選擇分路時，他主動提出讓我給他打輔助。

「姐姐，我射手很厲害的，我保護你，人頭全給你。」

我淺笑聲，應了下來。

剛按下確認鍵，抬頭便對上池煜冰冷的視線。

小穆吞咽口水，輕扯我衣袖：「姐姐，我怎麼感覺煜哥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殺穿我一樣......」

下一秒，池煜的眼神更凌厲了，嚇得小穆趕緊乖乖把手放回鼠標上。

果不其然，之後的比賽，池煜全程追著小穆的角色殺。

殺掉小穆後，再泄憤般地殺我的角色幾滴血，最後卻還是放水留我一命。

我不禁牽起嘴角。

在這件事上，池煜還是和當年一樣，簡直比小他幾歲的小穆還要幼稚。

19

結束錄制後，大家約著一起去吃宵夜。

本想溜之大吉的我，被導演組喊住：「小慕，這次收視率可多虧了你和煜神啊。不來可太不給面子了。」

盛情難卻，我坐上了和他們同行的車。

到達時，藝人和導演那桌大部分人已經落了座。

隻剩下池煜身側的一個位置，還有他對面的一個位置。

大家一臉吃瓜的表情，甚至特意拉開池煜旁邊的座椅，招呼我坐過去。

池煜低著頭把玩酒杯，沒有看過來。

我悻悻地坐到了離池煜最遠的位置，在大家失望的氣氛中，埋下了頭。

大圓桌的對面，池煜噔地一聲重重放下了酒杯。

人來齊後，大家開始用餐，還有不可避免的敬酒環節。

自知沒瓜可吃的眾人，也沒再搭理隻顧埋頭吃飯的我。

我全程不敢抬頭，可還是能感覺到對面池煜注視過來的目光，以及他接下的一杯又一杯敬酒。

他喝趴導演後就繼續和副導演喝，副導演趴下了就旁邊的影帝，像是刻意要灌醉自己。

在有人起身離席後，我也連找理由離開了包廂。

站在路邊打車時，小穆攙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池煜走了過來。

「姐姐——啊嘶......」

小穆後腰一挺，朝靠在他身上的池煜小聲嘟囔：

「煜哥，你喝醉了怎麼還亂掐人呢。」

他看向我，面露難色：

「慕姐，煜哥喝醉了，可我還得回去照顧其他隊友。」

「你能不能幫我把煜哥送回家啊？交給其他人我不放心。」

這時，我網上約的車停了過來。

「我......」我看著難受得蹙起眉頭的池煜猶豫。

小穆這時倒是反應不遲鈍了，看出我的為難，他帶些惋惜地說：

「我們下周就要去瑞士打總決賽了。煜哥已經和那邊的俱樂部籤了十年合同，比賽結束後就留在瑞士訓練。」

「慕姐，十年啊。反正今晚說不定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你就幫幫我吧。」

聞聲，我指尖輕顫。

小穆像是捕捉到我眼底的動容，便直接打開車門把池煜放了進去。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跑了回去：「慕姐，煜哥就交給你了！」

20

網約車的後座，我坐在一端，池煜坐在另一端。

師傅明明開得很穩，池煜卻還是滑向我，沉沉的腦袋靠在我肩頭。

我身形一僵，作勢就要推開他。

可還沒碰到他時，他便蹭了蹭我的脖頸，閉著眼低喃：「難受。」

想要推開他的手，還是輕輕落在了他蹙起的眉間。

我無聲用目光，打量這張著朝思暮想的臉。

像是感知到我的存在，池煜挪著身子靠近我，擁緊了我，說著醉話：

「姐姐，是你嗎？你終於肯回頭找我了嗎？」

「我好想你。」

我拉不開他的手，便放任他抱著。

反正他喝醉了，反正......也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是啊，如果他去瑞士十年，而我永遠是現在這般模樣，我們之間就會不了了之了吧。

一瞬間，不舍與惋惜蔓延心頭，喉間泛起酸澀。

我輕輕問：「池煜，你不恨我嗎？」

他帶著酒意開口，說話斷斷續續：

「恨啊。我想過，如果你離開我後混得好，我就爆你黑料，讓你乖乖和我認錯。」

「如果你混得不好，我還要爆你黑料，讓你雪上加霜，知道當初離開我是多麼錯誤的決定。」

「可真當我看到網上那些不好聽的話時，我隻有心疼。我多想站出來保護你，可我沒有立場。」

埋在我頸間的頭驟然抬起時，我慌了一下。

可他睜開的眸中仍是混濁：「姐姐，你為什麼要躲著我？為什麼不肯回頭看看我呢？」

難以說出口的話停在喉間，我避開池煜深邃的眸。

於是錯過了他混濁眼底滑過的一絲失望。

他又靠回我肩頭，自顧自地說給我聽：

「姐姐，其實在你離開以後，我調查過你。」

我呼吸一滯，雖然知道他查不出什麼，卻還是不由地緊張。

「可我什麼都查不到。你好像，瞞著我很多事。」

是啊，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池煜頭埋得更深，吐灑的氣息擾動我頸間的皮膚。

「可我確信和我在一起時的你是真實的。」

「我不信你眼裡的愛意是假的，也不信你願意陪著我追逐電競夢是偽裝的。」

「所以我也不信，你當初甩了我是因為名利。」

池煜輕輕的一言一語，猛烈地敲擊著我的心靈。

鼻尖酸澀，我忍著不讓眼前的一切模糊，卻還是悄然落了淚。

「你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為什麼不能說出來，和我一起面對呢？」

「為什麼」三個字，是與池煜重逢後，他對我說過最多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