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點點頭：「他講得可真好看。」

呵，我就知道。

「我們打算明天去見父母了，寧從聞家裡隻有一個母親，所以他想帶我去見見老人家。」

他倆是結緣於一個雨天，宋心月沒有帶傘，寧從聞便將傘借給了他。

我也見過幾次，長相倒是真不錯，一點兒不輸周長瀛。

為人穩重，品行也好。

我倒是不打算攔著。

宋心月已經開始試衣服了：「這個怎麼樣？」

「活潑不失穩重。」

「這件呢？」

「穩重不失優雅。」

……

旭星眼巴巴地看著我，似乎想和我說什麼。

「姐姐，我……」

他的話還未說完，門就被「通」的一聲撞開。

一隊皇家侍衛魚貫而入，將我們團團圍住。

Advertisement

旭星嚇得躲在我身後：「姐姐，我害怕。」

「別怕，有我在呢。」

宋心月又換了一套衣服出來：「這套怎麼樣？從聞他母親會喜歡嗎？」

「很美，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欣賞。」

周長瀛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冰冷又隱忍。

宋心月還未做出反應，就被侍衛一掌劈暈，人軟軟地跌入周長瀛懷中。

他將人小心翼翼地抱起，像是抱著無上至寶。

「你給我放下她。」

我急忙起身追出去，卻被旭星一把拉住：「姐姐，你別走我害怕。」

我敷衍地摸了摸他的臉：「別怕，有我在。」

「你確定能護得住他嗎？」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了個徹底。

路止淵緩緩走進來，白玉般的面容上，掛著陰惻惻的笑意：「茵茵乖，跟夫君回家。」

５

路止淵這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我卻十分驚訝，他怎麼瘦了這麼多，臉色也是不尋常的白。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路止淵長長地睫毛動了動，慢慢轉過頭看我：「你關心嗎？」

他撫摸著我的手，輕聲問：「還是你想等我死了，徹底離開我？」

「不是啊，我是關心你。」

他的表情終於不那麼僵硬，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此刻他的心情似乎不錯，我趕緊趁機問：「你知道周長瀛把宋心月帶到哪兒去了嗎？她會不會有危險？」

路止淵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諷刺地笑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關心我，隻是想知道她的消息而已。」

他猛地撲過來，將我按在他的身下：「現在，你比她危險。」

說完，猛地將我衣服撕開，一寸寸吻著我的肌膚，卻似乎還不滿足，力道越來越大上癮一般不肯撒手。

「路止淵你是不是瘋了？這是在馬車上。」

他充耳不聞：「那個娘娘腔有沒有這樣對過你？」

「沒有。」

他眼中是我捉摸不透的情緒，我說的是實話，卻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相信。

半晌，路止淵才點頭：「你變聰明了，以後無論我什麼時候問你，都要這麼說，知道嗎？」

「停手。」

他偏偏不讓我如願。

等到結束，已經到了京城。

下馬車時，我沒有一點兒力氣，縮在他的披風裡被他抱進了府中。

院子，房間，都和我走的時候沒有什麼變化。

隻是臥房裡，有一個非常濃的藥味。

我們剛一進來，管家就端著一個藥碗過來：「大人，快把藥喝了，出門這些日子，沒犯病吧？」

「無礙。」

說完，端起碗將聞著就苦的藥一飲而盡。

做這些事的時候，他總是抓著我的手，怕我走掉似的。

「你怎麼了？看上去臉色很不好。」

「沒事。」他身上為我攏了攏被子：「雖然還未好全，但我也可以滿足你。」

「神經病啊，我說的又不是這個？」

知道和他說不通，我爬起來準備穿衣服。

「你又幹嘛？」

「去找宋心月啊，她被周長瀛那個負心漢帶走了，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樣了。」

路止淵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讓你出去嗎？」

他說到做到，接下來的日子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即便實在有事離開，也會讓他精心挑選的高手陪在我左右。

我沒有一點兒能出去的機會。

越是這樣，我越是擔心宋心月。

是夜，路止淵回來了。

「你什麼時候放我出去，我會回來的，我隻是想去找宋心月，她是我的好姐妹。」

路止淵直直倒在我的身邊，身體痛苦地蜷縮在一起，不停抽搐，嘴唇白得嚇人。

「你怎麼了？」

他卻死死抓著我的手：「你別想離開我，一步都不行。」

「我去給你找大夫。」

路止淵抓得更加緊了。

好在，他沒多久就暈了。

我趕緊跑出去喊來了管家。

「大人。」管家哭喊道：「已經一年沒有發病了，這次怎麼這麼嚴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路止淵身上，此刻就是離開的最佳時間。

我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脆弱得好像隨時都要離開的路止淵。

我閉上眼，一狠心：「對不起了夫君，心月是我唯一的家人。」

我提起裙子，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太子府外面可以用重兵把守來形容，我找到之前經常偷偷和宋心月相聚的狗洞。

還好，這裡還沒有被封住。

我手腳麻利地溜進去，宋心月不在原來的房間。

太子府很大，我不知道從何下手。

「宋小姐？」

我嚇得一個激靈，小蝶一把將我拉到假山後面。

「你家小姐呢？」

小蝶哭了起來：「小姐死了。」

６宋心月

宋心月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太子府了。

周長瀛就坐在她的床邊，見她醒來便立即柔聲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宋心月看著他，不由想起了他們剛結婚時，她生病周長瀛也是這樣照顧她的。

高高在上的太子，為了她徹夜不眠守在床邊。

那種擔憂又心疼的神情，她現在都記得。

可是如今，她不會再感動了。

因為她不愛他了。

周長瀛是最清楚宋心月的變化的，那種冰冷的，疏離的眼神，像無數根利箭似的，射進了他的心口。

但他裝作看不見，照顧她，想要和她恢復如初。

「沈竹茵呢？我要去見她。」

周長瀛隻能告訴她：「她在太傅那兒，很安全，你身體不好先休息好嗎？」

沈竹茵不想和他對著幹，卻無意間聽到小蝶說周長瀛抓回來一個書生。

宋心月立即明白了過來，這人是寧從聞。

周長瀛得知宋心月去了地牢，急忙趕去，就看到他心愛的女人，抱著渾身是血的寧從聞失聲痛哭。

他本可以直接殺了這個男人的，他是太子，要殺一個人實在太容易了。

但是，他不能這麼做，他要讓宋心月死心。

於是他告訴寧從聞：「隻要你去和宋心月說，這些日子都是騙她，你對她沒有絲毫真心，我可以讓你仕途通達，或是你想要錢，多少都可以。」

沒想到寧從聞卻微笑著搖搖頭：「我不會說的，我愛她，我不喜歡撒謊。」

周長瀛忍著怒火，繼續和他談條件。

可是每一個任何普通人都無法拒絕的條件，都被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利誘不行，那就用刑吧。

寧從聞將牢獄裡的刑罰受了個遍，可在他看到周長瀛時候，依舊拼盡全力告訴他：「我愛宋心月。」

宋心月找到他時，他已經奄奄一息。

「周長瀛，我恨你。」

周長瀛扶住門框，心絞在一起，她說恨他。

「你怎麼能恨我呢？我是你的夫君啊，你以前是愛我的。」

宋心月卻不再說一句話，因為她懷中的寧從聞已經沒了呼吸。

周長瀛不知道該如何挽回宋心月，他將寧從聞的屍體運回他的村子厚葬。

宋心月這才有了些笑意。

「我想去寺裡給從聞點一盞長明燈。」

周長瀛盡管十分不願意，但這是宋心月這些時日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還是答應了，不過得由他陪同。

就在這途中，宋心月縱身毫不留戀地跳進了湍急的河水中。

周長瀛也跟著跳了下去，不過很快被人撈了上來。

那天之後，周長瀛就病了，徹底沒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我又一次，殺死了她。」

他總是念著這一句話。

「那你知道路止淵的身體怎麼了嗎？」

小蝶嘆了口氣：「這事兒賴我。」

７

我和宋心月離開後，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死了。

隻有路止淵，他始終堅信我還活著。

因為小蝶告訴他的那句我的臨終遺言，路止淵又哭又笑地說：「她還活著，她怎麼可能祝福我和葉木荷，她不罵我三天三夜就不錯了。」

那天後，他和周長瀛就發了瘋似的找我們。

葉木荷沒有想到，自己要攻略的男主，為了這個惡毒女配竟然這麼傷心。

她住到太傅府的第二天，就被路止淵趕了出來。

於是，她想到了一個辦法，在緬甸販子那拿了些五石散，又用我的東西哄騙他，隻要他乖乖吃下去，就告訴他我的位置。

沒想到他這麼聰明的人，竟然會上這種當。

路止淵染上了毒癮，但並不聽從葉木荷的話，更不可能愛上她。

她劍走偏鋒，竟然和端王一起謀反，被周長瀛一箭射死在了城牆上。

難怪他瘦了這麼多。

「小蝶，跟我回太傅府吧。」

她又開始哭：「我家小姐。」

「別管她了，良禽擇木而棲，以後我養你。」

「啊？」她張大了嘴巴。

我們回去的時候，管家正在門口等著：「哎喲夫人，您可算是回來了。」

我剛進去，就聽到裡面噼裡啪啦打砸的聲音。

府裡隻剩了管家一人，其餘人都出去找我。

「路止淵，我回來啦。」

下一秒房門被打開，他呆呆地看著我，慢慢紅了眼睛。

「過來，抱一下。」

他別過臉，別扭地走過來，將我一把拉進懷裡，抱得很用力。

「好了好了，都是你不給我錢鬧的，你說你不喜歡葉木荷，你給她花錢幹嘛呀？」

路止淵吸吸鼻子：「我不是給她錢，我給的是讓她整頓軍務的費用。」

「那她失蹤，你急得鬼跳牆。」

「因為她手裡有我軍的布防圖，我能不著急嗎？」

我一愣，這樣啊。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花錢？」

他支支吾吾不肯說了。

「好啊，你還是不夠愛我，再見吧。」

他趕緊將我抱得更緊了些：「我，我，我偷聽到你和宋心月談話，說攢夠錢就要離開這裡。」

什麼？

我和宋心月每次對話，如此缜密小心，竟然被偷聽到了？

「卑鄙。」

他低頭看著我的眼睛：「別走了好嗎？我的錢都給你，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好不好？」

他說著，將庫房的鑰匙放在我的掌心：「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還沒說話，他臉色突然變得陰沉：「進了這個門，我就沒打算讓你再出去。」

「我沒說要走，你別犯病行不行。」

眼瞅著他就要把我拉進他精心準備的密室裡去了，我趕緊解釋。

「真的？」

他狐疑地看著我。

「真的。」我說著說著哭起來：「宋心月死了，這個世界上我隻有你了，不在這兒我還能去哪兒啊？」

路止淵眼珠子轉了轉，甄別我這番話，最後信了。

８

路止淵的疑心之重, 我後面才算是見識了。

從我回去到如今，已經三年了，他才算是對我放松了一些警惕。

周長瀛登基為帝，卻無心朝政，四處尋找和宋心月容貌相似的女子。

如今最得寵的是賢妃，我隻在宮宴上遠遠見過一面。

乍一看，我還以為見到了宋心月呢。

路止淵如今成了攝政王, 十分忙碌。

夜裡, 他第三次叫了水，抱著我過去。

「我想去還願。」

他動作停住，警惕地看著我：「你又要耍什麼花樣，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把你的腿打斷，鎖在府裡。」

「不是不是，當初我和宋心月在村子裡的菩薩泥像前許了願, 她如今不在了, 我得去啊。」

「我跟你一起去。」

「你這麼忙走得開嗎？」

他低頭沉思著，過了許久, 我仰著頭脖子都酸了，他才開口：「可以，但是我會讓人跟著你。」

「好。」

直到出發那天, 我才後悔答應路止淵的提議。

他派了將近一百人跟著我, 好在有小蝶陪著我。

我們到了之前住的村子外，找到菩薩泥像我跪下真誠叩了三個頭。

晚上，窗戶被打開。

「沈竹茵！」

「該死的宋心月，你還敢來？」

她嘿嘿一笑。

當初一聽到小蝶說, 她跳進了水裡，我就知道她一定活著。

否則那麼多死法, 怎麼偏偏選了跳河呢？還是一條可以通到這裡的河。

小蝶進來時隻是哭, 絲毫不驚訝。

周長瀛為了追求她，下了很多功夫，終於抱得美人歸。

「（在」「我和從聞成婚了。」

「他對你好嗎？」

宋心月老臉一紅：「嗯。」

她這才說起, 當初寧從聞沒了呼吸, 是吃了她的藥, 並不是真的死了。

看到她如今這麼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 就打道回府。

我怕待得太久，會引起周長瀛的注意。

沒承想剛回府, 管家就說：「陛下在裡面。」

見我進來, 周長瀛免了我的行禮, 繼續和路止淵闲聊。

我和小蝶聽得犯困，這兩人很明顯就是在尬聊。

一直到傍晚, 周長瀛才要擺駕回宮。

我和路止淵起身相送, 走到門口時周長瀛突然停下，回頭看我，呢喃似的問了一句：「她還好嗎？」

我當場愣在原地。

又聽到他說：「好就行。」

等人走遠, 我擰著路止淵的胳膊：「你告訴他的是不是？」

路止淵苦笑：「他是皇帝, 想找一個人還不容易嗎？」

我在想要不要通知宋心月搬家，可一想能搬到哪裡去呢？

「別擔憂了，陛下是不打算去打擾他的，不然不會等這麼久。」

「也是。」

路止淵猛然將我打橫抱起：「你走了好久, 我很想你。」

他的臉貼在我的臉上，像隻黏人的狗狗。

在我快熟睡時，我聽到路止淵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愛你。」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