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過一個轉身，他就連著碰倒了兩把椅子，打落了一個酒杯。

別人跟他說話。

他甚至都沒聽見，魂不守舍的就出了門。

18

江浔去盛家門口堵我。

剛好我跟盛淮從超市買菜回來。

看見我們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有說有笑，江浔瘋了一樣衝了上來。

他揮拳就要打盛淮。

被盛淮躲開。

盛淮反手就朝江浔的臉打了一拳。

江浔一個踉跄，趴在汽車的引擎蓋上。

我擋在盛淮面前，「江淮，你有病就去打狂犬疫苗，跑到這發什麼瘋！」

江浔用手擦了下嘴角的血，指著盛淮問我：「夏遇，你跟他結婚，就是為了氣我是不是？」

「你跟我在一起三年，你在我身上付出了那麼多，我不相信你會真的變心！」

「夏遇，我不相信你會嫁給別人！」

盛淮還要揍他，被我攔住，「我跟他說幾句話，你先進去洗菜。」

Advertisement

盛淮不走，被我硬推進門。

我走到江浔面前，嘲諷他：「你是不願意相信我會嫁人，還是不願意接受夏家秘方屬於別人的現實。」

江浔眉心一跳，「你、你說什麼？」

我笑了。

「那天你們在書房的對話，我全都聽見了。」

「你媽罵你不該這麼衝動，明明已經堅持了這麼久，下個月就是婚禮了，秘方就拿到了，怪你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跟我攤牌。」

「江浔，我從來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竟然是為了秘方。」

「這個甚至比你出軌還要可恨。」

江浔還想狡辯，「不是這樣的，夏遇。」

「我起初跟你在一起，是真的愛你。」

我打斷他：「後來不愛也是真的。」

江浔倒打一耙，反倒怪我。

「不是不愛，是太熟悉了，我在你身上找不到激情的感覺了。我每天下班回來看到你，不是端著水盆給我媽擦身體，就是在廚房打轉，渾身的油煙味，我每次想跟你親近，都覺得嗆得慌。」

「夏遇，你多久不用香水了？你多久沒有好好的化個妝了？難道我們變成今天這樣，你就一點責任沒有嗎？憑什麼你一味地指責我！」

我無語死了，不想再對牛彈琴。

「江浔，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幸福。」

「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跟我的先生。」

江浔不甘心的拽住我胳膊，「夏遇，三年的感情啊，你真的說放下就放下嗎？」

我甩開他的手。

「在你跟年瑤上床的那一刻，你我之間，就再無感情可言。」

「如果你再糾纏，我會報警，告你性騷擾。」

「滾開！」

我懶得看江浔的失魂落魄。

這一刻，他真心後悔也好，執念作祟也罷。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都跟我無關了。

19

晚上洗過澡，我在浴室吹頭發。

盛淮開門進來，將我掐腰抱坐在洗手臺上，手貼著我飽滿的臀側。

「在門口的時候，你跟江淮說什麼了？」

一股子醋味。

我放下風筒，雙手勾住他脖子，「警告他不要再來打擾我，否則我老公打死他。」

盛淮用力掐我鼻子，「最好是這樣。」

他的氣息滾燙低沉，命令卻是那麼好整以暇，「我不準你想別的男人，一秒都不行。」

「知道啦。」

我主動啄了下他的唇。

但很快就後悔了。

我不該撩撥他的。

微張的紅唇被盛淮吻住，他一雙手託住我的屁股，將我從洗手臺上直接抱出去，摔落在床上。

我在盛淮懷裡軟成一團。

他玩弄我的唇舌，由摩挲，至勾纏，至最終兇狠的吮弄。

我被迫張大唇，接受了他全方位的侵襲。

我的口鼻間彌漫的都是他的氣息，從身到心都毫無招架之力，任他予取予求。

空氣裡都是交吻間細微的水聲。

他從後面貼緊我的背，在我耳畔低聲問：「他到過你這嗎？」

「嗯？」我鼻腔間微弱疑惑的一聲，毫無抵抗的承受著他。

「那這呢？到過嗎？」

我終於明白過來，又羞又怒，「沒……」

不知道折騰了我多少次，等我筋疲力盡，盛淮才肯放過我。

澡算是白洗了。

……

深夜，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裡，問我：「你為什麼會喜歡江浔？」

我往他懷裡拱了拱，閉著眼回憶。

大概是那年……

盛淮被奶奶帶去國外讀書，我跟著爸媽搬到新家，周圍誰都不認識。

我爸常年忙於工作，我媽跟他一直在吵架，說他不顧及家裡，幾次差點離婚。

盛淮也突然對我敷衍起來。

信息要隔好幾個小時才回，視頻電話也總是不接。

我在家裡呆的煩躁，就一個人跑出去喂流浪貓。

然後我認識了江浔。

他陪我過生日，陪我聊天，陪我看日出日落，陪Ṫū́₎我去蹦極。

所有家裡不允許我做的叛逆的事，江浔都會依著我，那種感覺讓我覺得刺激又自由。

真正動心，大概是那次去爬山，遇上暴風雨。

我差點以為就要死在那了。

是江浔強撐著身體，把幾乎失溫的我背出來，我們才被救援人員發現。

我後知後覺的發現，或許我沒那麼愛江浔。

他的出現，隻是剛好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恰好補了那個空缺。

是爸媽的爭吵聲，讓我有了逃離那個家的衝動。

是江浔的關心，讓我對他有了依賴。

我在盛淮懷裡抬起頭，看著他說：「如果當初你沒有出國，如果當初我沒有搬家，或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我不知道盛淮聽沒聽懂。

他隻是抱我抱得很緊很緊。

「小遇，除了死亡，再沒什麼能把我們分開。」

現在回想，我第一次被江浔吸引，就是因為他穿了一件深紫色的夾克，和盛淮的那件一模一樣。

讓我覺得很安心，很想要相信他。

或許從一開始就Ṫũₛ弄錯了。

20

盛家是制香世家。

因為有了夏家的秘方，在國際上名聲大噪。

以「遇淮」命名的香水一經問世，就被搶購一空，刷新了各大國際品牌香水的購買記錄。

江浔隻能眼睜睜看著盛家做大做強，他再也無法趕超。

而他在乎的年瑤，也離他而去。

21

接到年瑤的電話，我很意外。

她約我在咖啡店見面。

她說：「我把江浔的孩子做掉了，因為我根本就不愛他。但代價就是，我這輩子都不能再做媽媽了。所以夏遇，我不欠你的了。」

她給我看了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裡，女孩笑容青澀卻異常美麗，在她身後的籃球場上，是盛淮在扣籃。

從角度看，是偷拍的。

「我喜歡盛淮，一直都喜歡。」

年瑤目光望向窗外，像是在追憶那段美好的過去。

「盛淮跟著盛老太在國外讀書定居的時候，我媽是他家的保姆，我因此也跟著住在那。」

「盛淮是我見過最完美的男生，高大帥氣，有很多外國的小姑娘都喜歡他。」

「可他就像是天上月，我怎麼都夠不到，所以我隻能拼了命的努力，就隻為了能讓他看我一眼。」

「盛老太知道我喜歡彈琴，就出錢資助我。」

「於是我沒日沒夜的練習，好幾次都差點把手練廢了。你知道人站在懸崖，拼了命的想抓住救命草，想要改變命運的痛苦和急迫嗎？後來我終於熬出了頭，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鋼琴家。」

「我終於鼓起勇氣跟盛淮告白，可他卻拒絕了我，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但我不死心，我以為是他拒絕我的借口，因為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和哪個女生接觸過。」

「為了能得到他，我什麼尊嚴都不要了。可就算我脫光了爬上他的床，他也還是無動於衷。」

年瑤突然將目光收回來，恨恨的看著我。

「就是那天晚上，他摔門而去，我在他房間看到了你的照片！我才知道，他真的有喜歡的人。」

「我不服！夏遇你是千金大小姐，而我隻是保姆的女兒，我恨命運的不公！憑什麼有人出生就是站在雲端，難道像我們這種底層的人就活該被瞧不起嗎？我明明那麼努力了，他為什麼就是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盛淮再沒給我接觸他的機會，第二天，我媽就被盛家辭退了。」

「夏遇，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

「所以我回國打聽到你的消息後，就處心積慮的勾引江浔。那傻子是真好挑唆，很快就上道了，他開始和我糾纏，漸漸把你拋到腦後。」

「那段時間我真的特別高興，因為我終於要搶走你愛的人了。夏遇，我就是想看你痛苦，想讓你體會一下，被人橫刀奪愛的痛苦。」

「因為我根本就不愛江浔，所以我不在乎名分，更沒想過嫁給他，我就是想膈應你。」

「但我萬萬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又把你送回盛淮的身邊！」

不知不覺，年瑤已經淚流滿面。

可她仍然倔強的仰著頭。

「夏遇，我輸了。」

「但我並不比你差，我隻是比你遇見盛淮的時間晚了幾年。」

「你最好能牢牢的把盛淮拽住，別讓我逮住機會，否則，我一定會把他搶回來。」

我很平靜的聽完這一切。

隻問了年瑤一個問題，「在你眼裡，盛淮是怎樣的人？」

她很肯定的說：「他自信張揚，是我見過最優秀，最完美的男人。」

我笑了。

「年瑤，你其實從未了解過他。」

「你愛的，隻是你臆想出來的盛淮，那不是真的他。」

盛淮的內心是孤僻自卑的，他沒有安全感，外表的強大隻是為了不被人看穿內裡，是他的保護色。

「不過謝謝你願意跟我分享這一切，我會牢記你的話，緊緊把盛淮握在手裡。」

「也祝你幸福。」

22

江浔因為沒能得到夏家的秘方，生意上被盛淮碾壓。

他自尊心受挫，瘋了一樣的四處投資，企圖能將身價翻幾倍。卻被有心人利用，血本無歸。

而情感上，他失去了我，又遭遇了年瑤的背叛。

一時受不了刺激，當場腦出血。

好不容易搶救回來，聽說癱在床上了。

江浔媽媽來求我去看看江浔的時候，像是蒼老了十幾歲，滿頭華發。

她拉著我的手，給我下跪，痛哭流涕。

「夏遇，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江浔，去見他一面吧！！」

「他現在已經神志不清了，唯一清醒的時候就是在喊你的名字。夏遇，我知道他對不起你，但請求你看在這三年的情分上，去看他一次，就一次！阿姨求求你！」

我甩開她的手，冷眼看著她。

「江家對不起我的人，又何止他江浔一個。」

「你口口聲聲叫我夏遇，在你心裡，從來沒有真的把我當成過一家人，現在又怎麼有臉來求我？」

「命運是公平的，當年我沒日沒夜的照顧你，如今換你沒日沒夜的照顧江浔。你也該體會下這種其中的辛苦和心酸，你們母子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是自作孽。」

「我不會去見江浔！」

「他早就跟我沒關系了。就算他死了，我也不會有一丁點難過，隻是覺得他活該。」

「而你，往後餘生都將在痛苦中度過，這是你欠我的！」

這家人的本性，我已經看透了。

我說完就讓保安把人撵了出去。

我想，像江浔那樣驕傲自負的男人，這樣窩囊痛苦的活著，大概比死了更難受。

23

我的事業迎來了好消息。

Anna 告訴我，我的設計稿入圍了。

她誠邀我去國外參賽。

若我能一舉奪冠，她就相信我的誠心，收我為徒。

我相信，我的未來會越來越好。

24

出國的前一晚，盛淮把我摁在床上。

他朝我撒嬌：「這麼快就要把我扔下，一個人出去瀟灑了？」

「外國帥哥那麼多，誰知道你會不會變心？」

「你不會見一個愛一個吧？」

我驕傲勁又上來，抿唇一笑：「那可說不準。」

他五指攏入我濃密的黑發，迫使我仰起脖子。

纖細的一截頸落入他兇狠親吻中，接著整個人都被徹底壓下。

床墊的咯吱聲讓人不堪忍受。

我慌亂的推開他，「不行……」

他委屈的看著我，「你在拒絕我？」

我臉色紅得厲害，「不是拒絕……是情況不允許。」

「因為……我懷孕了。」

「下午剛到醫院驗了血，已經一個月了。」

盛淮半天沒反應過來。

我伸手敲他腦殼，「高興傻了？」

他忽然間熱淚盈眶，想哭又想笑，激動的說不出話。

半響，他才稍稍冷靜下來, 緊緊抱著我：「謝謝你, 小遇，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

「我愛你！」

我抬眸笑望他, 「盛淮，我也愛你。」

番外：盛淮視角

我沒有告訴夏遇, 其實當年我在國外出了很嚴重的車禍。是後媽找人做的, 她想霸佔盛家的家產。

醫生說, 我這輩子可能都站不起來了。

那一年很灰暗，我覺得我的人生完了。

我不想讓夏遇看見我坐在輪椅上的樣子，那麼頹廢。

我開始疏遠她，不再跟她分享我的生活。她的視頻電話我也開始回避不接, 微信消息都是「恩啊」的敷衍著。

慢慢的, 她也不怎麼聯系我了。

奶奶日常東奔西走, 為我忙碌。

看著她日漸疲憊的樣子，我心酸又愧疚。

最後同意上手術臺。

那場手術的風險很大, 要麼我恢復行走能力, 要麼很大可能會在過程中碰到神經，我會癱一輩子。

手術全麻。

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我仿佛回到了那年盛夏的小院裡。

夏遇坐在花棚下，一邊在畫板上素描, 一邊用眼神兇我：「別動, 再動這張又畫廢了。」

我隻能頭頂著蘋果, 乖乖的坐在太陽下, 熱的汗流浃背。

我想，如果我能活著, 如果我能恢復健康，我一定告訴夏遇，我喜歡她，我想娶她。

手術很順利。

我醒來後，看到的第一條消息, 是夏遇發來的。

她說, 她戀愛了。

我Ṫů³在她朋友圈, 看著他和江浔的感情越來越好。

在他們一起喂養流浪貓, 一起蹦極的日子裡, 我在艱難的復健。一次又一次的跌在地上，再努力爬起來, 狼狽卻不甘。

我恢復健康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顧我爸祈求, 把後媽送了進去。

然後繼續生活, 學習, 悄悄把夏遇藏在心裡。

其實當年江家破產，單憑夏家是不足以讓他們翻身的，是我在背後推波助瀾。

我想, 隻要她幸福就好。

可江浔他竟然出軌了, 和年瑤，那個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

我一早就看穿了年瑤的心思。

但我沒阻止。

挺好的。

她把他們攪黃了，我就有理由把人搶回來。

……

七歲那年, 我在房間割腕自殺，是夏遇把我的命救回來的。

所以。

她的餘生，換我來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