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孟鬱臉色黑得嚇人，言語冰冷道：

「很快就不是了。」

16

孟鬱那天把謝悠悠趕走後。

送我回家時提出了讓我當他女朋友。

這讓我更加確信。

孟鬱這個人找的不是愛情，而是親情。

誰能安撫他的精神焦躁，誰能幫他獲得父親的關注。

他就「愛」誰。

我拒絕了他。

理由是：他是有未婚妻的人。

於是孟鬱迅速出手了。

這也讓我見識了他的狠戾。

他找營銷號曝光了謝悠悠找我當舞替，還在團裡霸凌新人的事情。

網上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天啊！虧我還把她當女神，德不配位的霸凌女，趕緊滾出舞蹈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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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初就說過她和舞替的眼睛不像，她粉絲還罵我，這下正主自食惡果了吧。」

「有一說一，戴面紗的那個舞替真的跳得好好啊，想粉，有沒有認識的？」

「面紗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女神！」

孟鬱在網友們議論紛紛的檔口下，輕飄飄發了一則聲明。

宣布和謝悠悠退婚。

這又掀起了新一輪的風波。

網友們對孟鬱更多的是理解，認為謝悠悠才是過錯方。

「孟鬱做得很可以了，他們訂婚一年多，孟爸不同意進門也還守著她。」

「不懂得珍惜好男人，謝悠悠真該死啊。」

「隻能說惡有惡報，謝婊滾吧！」

就這樣，孟鬱在這段感情中全身而退。

而謝悠悠不僅臭名昭著，還被舞劇團除名。

愛情和事業都沒了。

網上還傳出她要自殺。

但這條新聞很快就被封鎖了。

退婚事件過去的第四天，謝悠悠找上了我。

17

她眼睛哭腫，眼下有一道憔悴的烏黑。

一進門就張牙舞爪的樣子沒有半點往日古典舞蹈女神的形象。

「你到底用了什麼妖術迷惑孟鬱的？！」

「他居然為了你毀了我！」

「我拼搏了這麼多年才換來今天的榮譽，都被你這個賤人毀了！」

她掐著我的脖子尖叫發瘋。

我拼死掙脫後，火速拿起手機打了一行字。

【我可以幫你挽回他，讓他滿心滿眼都是你。】

謝悠悠像看到了笑話：「你做這麼多不就是為了得到孟鬱嗎？裝什麼裝！」

我打字。

【我不喜歡他，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但他和我告白了，我想請你幫幫我。】

【因為……我真的是美人魚。】

謝悠悠先是愣了半晌，隨即朝我露出一個邪惡至極的笑。

像是有了什麼壞主意。

我趕忙又打字。

【我知道你想故技重施，但如果你還想要孟鬱，就聽我的。】

她半信半疑。

我把孟鬱在乎的點分析給她聽。

【你要練好舞，最好能達到他媽媽那種程度。】

謝悠悠不滿：「他媽媽是頂級舞蹈藝術家，我再練個五六年都達不到好吧？你出的什麼餿主意！」

【我們家鄉有一種神奇藥水，喝下它會先變成美人魚，過了三天蛻變期就能和我一樣，變成極具舞蹈天賦的人了。】

【但它有個缺點，會變成啞巴。】

【所以你考慮清楚吧。】

【不過我覺得孟鬱既然會和我告白，說明他應該是不在乎啞巴的，更在乎舞技。】

謝悠悠狠狠皺眉。

「你騙人吧？這種事我隻在童話裡見過。」

「再說了萬一變不回人怎麼辦？」

【我不就變回來了嗎？】

我在她眼前轉了一圈，比了個很 OK 的手勢。

謝悠悠咬著手指考慮：「變成啞巴我不就成殘疾人了嗎？這不行……」

這時，孟鬱打了個電話過來，要約我出去吃飯。

謝悠悠被刺激到了。

她尖聲道：「你不準去！」

「我喝！敢騙我你就死定了！」

18

我把從女巫那換來的藥水給了謝悠悠。

然後去赴孟鬱的約了。

他和我談感情。

我和他談他爸。

【我知道有一種藥可以治好孟叔叔的癱瘓。】

一說到這個話題，孟鬱就把感情的事全拋到腦後了。

他手指敲著桌面：「你一個跳舞的還懂這些？」

我把假的身份信息放上臺，又打字和他對話。

【我去世的爸爸是海洋生物專家，他曾經做過一項研究。】

【是關於美人魚的。】

【它們的幹細胞就是你想要的東西。】

孟鬱拉下了臉。

「這招謝悠悠用過了，你們一個說心髒，一個說幹細胞，把我當傻子耍嗎？」

我沉默數秒，把一小瓶子的幹細胞擺上桌面。

【你可以先試試，但痊愈需要三個療程。】

這麼一點是我從自己身上抽取的。

我們美人魚確實渾身都是寶。

隻是他不懂得如何正確使用。

孟鬱很謹慎，深不可測的目光看著我，一邊洞悉我話裡的真實性。

「為什麼突然想幫我治好我爸？」

【孟叔叔人很好，我明白身體有殘缺的人的難處，我想幫助他。】

我滿臉真誠。

孟鬱很不走心地笑了聲，笑得讓我不舒服。

許是覺得我單純到發蠢。

他拿過桌上的幹細胞，轉著瓶子端量。

「我會拿去鑑定再配型，要是你敢騙我。」

「你那雙眼睛就會是我下一幅珍藏品。」

我頓了頓。

心道：果然是個變態。

19

三天後，孟鬱迫不及待地找上了我。

他興奮得手指都在顫抖。

他耗費了這麼多年的人力物力財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一瓶幹細胞就輕松搞定了。

「快帶我去找那條美人魚，我要抽掉它的幹細胞，那樣我爸就能重新站起來了！」

見他落入圈套，我在心底森森一笑。

把他帶去了謝悠悠所在的水池。

不，她已經不是謝悠悠了。

它成了一條披頭散發，身上長滿鱗片，已經看不出原樣，外形神似美人魚的海妖！

瘋魔的孟鬱哪還會仔細辨別。

他最多覺得這是一條長相相對醜陋的美人魚。

他把它帶回了實驗室。

我也跟去了。

孟鬱的工作場所陰森冰冷。

實驗器材都仿佛冒著冷光，針管和尖刀口隱隱泛著血腥味。

姐姐就是在這種讓人膽戰心寒的地方度過了她的最後時光。

孟鬱把海妖放進水缸。

它龇牙咧嘴地劇烈掙扎，惡狠狠的目光看著我，尾巴不停拍打水缸壁。

我眼底的快意都要藏不住了。

馬上，馬上它就要經歷我姐姐遭受過的痛苦了。

它會被最愛的男人當成實驗對象。

每日受盡折磨，等榨幹它身後最後一點價值，就會慘烈地死在愛人手中。

我擔心自己笑出來。

偷偷安放好攝像頭後，打字給孟鬱。

【我有點害怕，就不陪你了。】

孟鬱拿著粗大的針管走向海妖，心思已然不在我身上了。

他敷衍道：「那你先出去吧，我晚點再去找你。」

這下他真的滿心滿眼都是「謝悠悠」了。

20

安了監控我才知道。

孟鬱的暴行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

這人一沉浸到工作中就好似變了個人。

他沒日沒夜都待在實驗室，強光燈二十四小時對著海妖照。

海妖發狂他就用電棒電暈它。

發怒不聽話就會被各種試驗利器殘忍伺候。

孟鬱抽取出的幹細胞，會先在小白鼠身上試驗。

但這次無論他怎麼嘗試，換多少劑量的幹細胞都沒有效果。

他焦躁不安，每次抽取的手法也越發粗暴。

再一次失敗後，孟鬱情緒失控了。

他像是一頭喪失理智的野獸，舉著匕首來到奄奄一息的海妖面前。

這把匕首正是孟鬱當作禮物送給謝悠悠那把。

他發微博宣布退婚那天，謝悠悠以自殺威脅過他。

孟鬱去見了她後，把匕首拿回來了。

孟鬱握緊匕首，憤怒地看著海妖。

手起刀落瘋狂砍它。

「為什麼會失敗！為什麼沒有用了！到底哪裡出錯了？！」

「是不是你誤食了什麼東西？還是你感染病毒了？！」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海妖在窄小的水缸裡痛苦扭曲嘶叫。

眼眶瞪得幾乎撕裂，尖利的牙齒上滿是鮮血，猙獰的臉色詭異滲人。

孟鬱砍到筋疲力盡，丟了匕首狼狽軟滑在地。

水缸和地板上布滿了扎眼的紅色液體。

他目光渙散地喃喃自語：

「我誇下海口要在一個月內治好我爸的。」

「又要失言了。」

他手指抓扯頭發，瘋瘋癲癲道：

「不，不，肯定還有辦法的……」

「舒绾？！對，找舒绾！」

我正用手機看著監控，下一秒就響起了來電鈴聲。

我掛斷, 把孟鬱的號碼拉黑。

用手機打了一行字，遞給我身旁的化妝師看。

【一會舞蹈結束, 麻煩幫我把這個錄像投影到背景牆上，這是驚喜彩蛋。】

然後再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妝容。

就和成員們走向了舞臺。

這時的我由於出色的舞技，和網上大批網友們的支持。

成了謝悠悠原本那個舞團的替補。

而今天舞臺下坐著的觀眾裡。

有一位我特別邀請的來賓。

孟鬱他爸。

21

在孟鬱忙著做實驗時, 我想方設法接近了他爸爸。

上次生日宴我給他留下了不錯的第一印象。

又言語暗示和他兒子的關系不錯，盛情邀請之下孟鬱他爸應許了。

我和成員們站上舞臺。

幕布拉開，燈光打下，舞蹈音樂響起。

我緩緩睜開眼, 隨著音樂的節拍起舞。

這支舞是姐姐教我的, 編舞者也是她。

要想跳好, 需要演出者身體有很強的柔軟度來完成高難度的動作。

舞曲名為《自由》。

講的是一條美人魚衝破重重阻礙，奔向心之所向的故事。

我今天就要用這支舞。

作為孟鬱和謝悠悠死亡的結尾曲。

是告別，也是新生。

22

我在臺上翩跹而舞時。

孟鬱那邊因打不通我電話暴跳如雷。

他醉心研究幹細胞，好長一段時間都處在精神極不穩定的狀態中。

當下正暴躁地摧毀實驗器材。

水缸裡的海妖僅剩一口氣, 苟延殘喘時激怒了孟鬱。

他猩紅著眼，一刀下去捅死了海妖。

「吵！讓你吵！死了活該, 晦氣的死魚！」

海妖漸漸失去生命特徵，身體慢慢發生了變化。

它褪去了粗糙醜陋的外皮, 慢慢浮現出謝悠悠本來的樣子。

我當初騙了她。

這瓶藥水並非過了三天蛻變期就能變回人。

而是需要她本人身亡, 才會變回原樣。

此時的孟鬱看著水缸裡的人驚恐失色。

他搖著頭一步步後退, 直到撞上實驗臺，碰倒桌上的儀器試管。

「謝、謝悠悠？怎麼可能……一定是我看錯了, 我殺的明明是美人魚！」

與此同時。

我這邊的舞蹈收場。

臺下孟鬱他爸嘆賞點頭，含笑鼓掌。

但很快, 他的笑容就僵在了滿是皺紋的臉上。

全場觀眾的驚嘆聲也成了驚嚇聲和吸氣聲。

我身後的背景牆上，正播放著孟鬱在實驗室殺人的畫面。

監控裡，他神志不清的話語傳遍能容納上百人的舞場大廳。

「一定又是謝悠悠搞的鬼，她為了和我復婚連自殺這種事都幹得出！」

「肯定是她偷走了我的實驗品, 謝悠悠這個賤人！」

「你快點給我起來！別裝了！」

「給我變回來！啊！」

他癲狂地補刀，用刀鋒割下她的外皮。

兇殘程度令人發指。

舞場裡的觀眾看了嚇到尖叫。

孟鬱他爸面色發青，氣得捂住心口，身子不斷打著抖。

「這個賤種！畜生！」

「我這就去打死他！」

孟鬱他爸險些從輪椅上站起，又摔了回去。

他身邊的隨從扶住他，推著他的輪椅離開了舞場大廳。

23

警察衝進孟鬱的實驗室時, 他還在負隅頑抗。

態度惡劣地說他背景強大。

他們抓了他就是惹禍上身。

直到孟鬱他爸吸著氧氣瓶出現。

他就像是被打斷了脊梁，撲通一聲跪下了。

他扇著自己的耳光, 卑微乞求父親的原諒。

「你要找好歹找個高級點的貨色當替身，我可是拿過金獎的舞蹈新星。」

「去我」孟鬱一生都在向父親證明自己。

他整個人生都是圍繞父親而活的，父親就是他的燈塔。

如今被父親放棄, 他也沒有了活著的意義。

他甩開扣押他的警察，用那把匕首捅入心髒。

以絕望而慘烈的方式死在了父親面前。

24

孟家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

網友自發猜測孟鬱殺害謝悠悠的原因。

最終認為最合理的是。

謝悠悠被退婚後死纏爛打孟鬱，還去毀掉了他的實驗品。

眾所周知孟鬱是個科研瘋子。

動他的實驗品就跟動他的命差不多。

孟鬱忍無可忍殺了謝悠悠也是有可能的。

出了這樁醜事，孟家的生意受到影響。

而孟鬱他爸病倒後也無心再管制藥廠的事情。

半年後, 孟家的產業接二連三被收購。

興盛的過往不復存在。

彼時的我已身處異國, 當起了背包客。

我每天走不同的路，看不同的風景，結識不同的朋友。

呼吸每個城市的空氣，感受自由的氣息。

我曾經的夢想是能一直陪在姐姐身邊, 無論去哪。

現在也是。

我走進一家咖啡店，選了個風景最好的位置。

把背包小心翼翼放到凳子上。

那裡邊，有從孟鬱家裡偷來的美人魚眼睛。

我要帶著她。

去看她喜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