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吧，還是睡不著。

許敬辭今天的模樣一直在我的腦海裡重復放映，他坐在我的對面直勾勾地看著我，深邃的目光裡透出淡淡的笑意。

然後對我說「林榆，先別急著拒絕我，你可以好好想想」。

接下來的這幾天時間裡，我再也沒見到許敬辭了。

平復了我凌亂的心情之後，我真覺得那天下午的許敬辭可能腦子突然壞掉了。

我依舊有條不紊地當我悲慘的高中班主任，每天三件套之備課上課開會。

就在我以為我近期可能不會見到許敬辭時，他突然出現在學校門口。

「許敬辭，你怎麼在這？」

他站在學校門口，夜色下清雋身影卓然而立，一身幹淨的白衣黑褲穿著，星眸劍眉，神色寧和冷漠。

看見我時，他笑了笑「接我侄子放學」。

「這麼巧，你侄子叫……」

「林老師好。」

就在我準備開口時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這不是咱班裡面令我頭疼的江逸嗎。

「林老師，這我是小舅舅，是不是很帥」我還沒開口，一旁的江逸熱情地介紹起來了。

我心裡面翻了個白眼，但是表面還是不動聲色地保持我作為教師的高冷形象，轉移話題道「今天作業別忘記了，明天第一個檢查你的」。

「yes，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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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這一個星期裡我時常能夠碰到許敬辭來學校接江逸，我沒開車上班時江逸這小子總能發現，然後熱情地將我推進許敬辭的車裡。

美其名曰，擔心老師的個人安危。一來二去我倒是和許敬辭熟悉了幾分。

這一天江逸剛好來辦公室交物理作業，我想到了最近的事情，有些疑惑地問「江逸，你之前晚自習一直是家長來接嗎？」。

一旁的江逸忙著整理班裡的作業，連頭也沒抬「怎麼可能，我都是……對，最近我爸媽有事情，所以都是我小舅來接我」。

走的時候，江逸這小子對我曖昧地眨了眨眼睛「犧牲我沒事的」。

這小孩，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8

那次相親後，王女士熱情地問我感覺怎麼樣。我用還在接觸這樣的借口搪塞過去了。

終於換來了一段寧靜的日子。

可是這段時間王女士顯然發現我的借口已經看上慢慢站不住腳了，於是又開始張羅起來。

「小榆，你小姨給我介紹了她同事的兒子，我看了小伙子還可以」

「媽，不用了」我一邊改著手中的作業，一邊習慣性地拒絕道。

王女士依舊堅韌不拔「那你看看，你小蔡阿姨也介紹了……」

「媽，不用了」我繼續拒絕。

「林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上次那小伙子沒認真接觸」

「媽媽和你說，找男人就像買菜，你不早點去菜市場就隻能撿別人不要的爛菜葉」。

「你要聽話，這是最後一次……你看看」。

我停下來手下的動作，莫名覺得無比煩躁，自從開始工作我的人生莫名其妙好像多了一項任務，找一個合適但是和我毫無感情基礎的男的，然後嫁出去。

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許敬辭說的話「林榆，這個年紀我們大部分人都在找合適」。

「媽，我不去」

「你這孩子這麼不聽話，林榆……」

我打斷了她的話「其實我和上次的相親對象在一起了，目前我們還在嘗試」。

電話那頭的王女士沉默了幾秒後，語氣變得歡快起來「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呢」

然後開始向我詢問關於許敬辭的各種消息，最後叮囑我有時間帶著許敬辭回家吃頓飯。

「好好好，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我松了一口氣，但下一秒我卻覺得太草率了，如果後面王女士知道我騙她的話，又是無止境地循環相親。

我看著桌前我和姜枝的合照，她笑得一臉燦爛。

姜枝和我不一樣，她勇敢而坦率，而我好像一直喜歡瑟縮在屬於自己的小角落。

她無數次鼓勵我別瞻前顧後，不必擔心還沒到來的未來。

這一刻我想，大膽一些又何妨。

我打開微信界面，打開熟悉的聊天框發了一條消息。

「許敬辭，我覺得你那天說得對，我們試試」。

點了發送後我立馬掩耳盜鈴般地關掉了手機。手機熄屏那一秒，我開始後悔了。

安慰自己說不定許敬辭可能現在還沒看到消息。

好吧，我還是成為不了一個勇敢的人。

現在剛打開手機準備撤回時，下一秒我愣在了原地。

許敬辭說「好」。

我想，許敬辭可能瘋了，而我也是。

?9

我和許敬辭見家長了。

「叔叔阿姨，不知道二老的喜好，我隨便帶了些東西，下次我問問小榆」我剛剛踏入家門就聽見了許敬辭的聲音。

我看著茶幾上堆滿的各種禮品，這也叫隨便帶了點？

「爸媽」直到我開口，兩位才注意到門口的我。

但顯然兩人沒時間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許敬辭身上，我好幾次想插話都沒插進去。

直到我上了個廁所出來後發現二老都在廚房忙活了。

而許敬辭坐在沙發上，長腿闲闲地搭著，身體慵懶地往後靠，正在看手機，看到我後他關掉了手機對我笑了笑。

「你怎麼突然今天來家裡了？」沒錯，我是臨時被通知的。

他不經意間往我的身邊靠了靠低聲說道「阿姨一直給我打電話，原本是隻想送個東西就走的，不過現在看來可以嘗嘗叔叔阿姨的廚藝了」。

現在這場意外來自前天晚上，來學校接江逸的許敬辭和我剛剛走出校門就碰到了一時興起來給我送宵夜的王女士。

接下來的路程裡王女士和「小許」一路上氣氛融洽，談古論今。

最後王女士成功加上了許敬辭的聯系方式並熱情邀請來家裡吃頓飯。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的四個人在桌上吃飯的場面。

這一頓飯令我爸媽感到十分滿意，特別是王女士的嘴角都快咧到了天靈蓋了。

我一直以為許敬辭不算個健談的人，可是今天卻發現他滴水不漏地回答了王女士的所有問題，不動聲色地將我爸的態度一點點變得柔和。

「林榆，我媽過幾天生日，她叫我帶著你一起吃個飯」許敬辭低啞的聲音打破了車裡安靜的氣氛。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說了句「好」。

禮尚往來，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10

今天是許母生日

吃完晚飯後許敬辭一個人在廚房裡收拾碗筷，許叔叔接了個電話後便匆匆趕去工作了。

現在隻有我和許阿姨坐在沙發上闲聊。

我看著在廚房忙碌的許敬辭。

在學生時代我總在想什麼樣的家庭才能夠培養出許敬辭這樣的人。

但今天我想我明白了。

父愛則母靜，母靜則子安是許敬辭家庭的真實寫照，不用開口說愛，卻讓我感受到真切的愛意。

「小榆，阿姨送你個禮物」

「這還是當年敬辭他奶奶送給阿姨的，現在阿姨想送給你」

許阿姨從身後拿出來一個盒子，打開便看見裡面晶瑩剔透的手镯。她的語氣真摯而親昵，一時讓我有些愣住了。

「阿…阿姨，這太貴重了」

「收下吧，遲早都會給你」就在我和許阿姨不斷推辭時，不知何時許敬辭出現在了旁邊。

於是許阿姨順手便給我戴上了，她欣賞了一些镯子，笑著說道「這個镯子還是小榆戴著好看」。

從許敬辭家裡出來時已將近十一點了。

夜色的照耀下，手镯散發出淡淡的光澤。我看著手中的手镯，若有所思。

突然我覺得婚姻背後的責任過於沉重了，我不確定我和許敬辭是否能夠延續這段沒有任何基礎的感情。

「林榆，你在害怕嗎？」

四目相對，在此刻，周圍靜謐到像是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我從容不迫地收回視線，內心的情緒卻如同驚濤駭浪般翻湧。

我驚訝於許敬辭敏銳的觀察力，他看出了我隱藏在角落裡的退縮逃避。

但我打算如實相告「許敬辭，我們會不會太草率了？」

換來的是許敬辭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他伸出修長又白皙的手揉了揉我的發頂，我身體一僵，心跳漏了半拍，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收回了手。

「有人也許談了幾年的戀愛結婚以後依舊沒有好結果，有人也許一面之緣就能長相廝守」

「林榆，不必過於擔憂未來，而且你要相信我」

「晚安，睡個好覺」

?11

我越來越覺得許敬辭可能真的瘋了。

一句「趁熱打鐵」便在早上七點叫醒了一臉懵的我。

八點四十五分我看著手中的結婚證才真正地反應過來，我和許敬辭真的結婚了。

「我結婚了」

我看著我手中結婚證上的照片，相比一旁的許敬辭我笑得略顯僵硬。

「結婚挺好的啊……不對，你剛剛說誰結婚了」電話那頭姜枝尖銳的爆鳴聲響起。

我默默地把手機遠離我的耳朵

「林榆，大早上你說什麼夢話，你接什麼婚，誰和你結婚」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我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地告訴了姜枝，然後電話裡的姜枝沉默了五秒。

「林榆，我知道結婚需要衝動，可是你也太悶聲做大事了吧」。

「這不像你的作風啊，也不像許敬辭的作風，按道理你倆八竿子打不著啊」

「但我想想如果對象是許敬辭的話，我猶豫猶豫也結了」

掛完電話後我又從抽屜裡拿出了結婚證，我承認這是我二十幾年來的人生中做過的最離經叛道的事情。

「林老師，你手機一直在響」辦公室裡的老師指著我的手機說。

難道有什麼工作群重要通知，我帶著疑惑打開手機，卻發現映入眼簾的是一群幾百年不聯系的老同學紛紛給我發來了消息。

「林榆，你結婚了？」

「你和許敬辭啥時候的事啊？」

「林榆，真的假的？」

……

我有些驚訝，這消息未免過於靈通了。

當我正準備打電話質問姜枝這張瞞不住事的嘴時，突然看到了朋友圈的消息我愣在了原地。

「結婚了」

萬年不發朋友圈的許敬辭發了一條消息，配圖是我和他的結婚證合照。

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的第一條朋友圈。

?12

自從領了結婚證以後，接下來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我和許敬辭忙得找不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