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燕分飛

第2章

​‍‍‍​‍‍‍​‍‍‍‍​​​​‍‍​‍​​‍​‍‍​​‍​​​​‍‍‍​‍​​‍‍‍​‍‍‍​‍‍‍‍​​​​‍‍​‍​​‍​‍‍​​‍​​​‍​‍‍‍‍‍​​‍‍​‍​​​‍‍​​​​‍​‍‍​‍​​‍​​‍‍​‍‍‍​‍‍‍​​‍‍​‍‍​​‍‍​​‍‍​‍​​‍​​‍‍​‍​‍​​‍‍​​​​​‍‍‍‍​​‍​‍‍​​​‍​​‍‍‍‍​‍​​​‍‍​​‍​​​‍‍‍​​‍​​‍‍‍​‍‍​‍‍​​‍‍​​‍‍‍​​‍​​‍‍​‍‍‍‍​‍‍​‍‍​‍​‍​‍​‍‍‍​‍‍‍‍​​​​‍‍​‍​​‍​‍‍​​‍​​​​‍‍‍​‍​​​‍‍​‍​‍​​‍‍​​‍​​​‍‍​‍‍‍​​‍‍‍​​‍​​‍‍​​‍​​​‍‍​​‍‍​​‍‍​​‍​​​‍‍​‍​​​​‍‍​​​‍​​‍‍‍​​‍​​‍‍​​‍​​‍​​​​​​​‍‍​​​‍‍​‍‍​‍​​​​‍‍​​​​‍​‍‍‍​‍​​​‍‍‍​​‍​​‍‍​‍‍‍‍​‍‍​‍‍‍‍​‍‍​‍‍​‍​​‍‍‍​‍‍​‍‍​​‍‍​​‍‍​‍​​‍​‍‍​‍‍‍​​‍‍​​​​‍​‍‍​‍‍​​​‍​​​‍‍​​‍‍‍​​‍​​‍‍​‍‍‍‍​‍‍​‍‍​‍​‍​‍​‍‍‍​‍‍‍‍​​​​‍‍​‍​​‍​‍‍​​‍​​​​‍‍‍​‍​​‍‍‍​‍‍‍​‍‍‍‍​​​​‍‍​‍​​‍​‍‍​​‍​​​‍​‍‍‍‍‍​‍‍‍​‍​‍​‍‍​​​​‍​​‍‍​‍​‍​​‍‍‍​​‍​‍‍​‍​‍​​​‍‍​​‍‍​​‍‍‍​​‍​‍‍‍​​​‍​​‍‍‍​​‍​‍‍​‍‍‍​​‍‍‍​​‍​​‍‍​​​‍​​​‍‍​​‍​​​‍‍​​‍​沒想到,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7


我到的時候,陳志洲和白薇正在吃早飯。


兩個人對我的出現非常意外,表情有幾秒的怔忡。


我注意到白薇身上穿的是家居服,沒忍住譏笑出了聲。


陳志洲真是好手段啊。


一邊拖著我不離婚,一邊老三都帶回家了。


陳志洲見到我很緊張,猛地站了起來,碰到了手邊的咖啡。


「啊!」白薇驚呼出聲。


不過她脾氣確實好,即使這樣也沒有發火,甚至還貼心地把空間留給我們。


陳志洲臉色幾番變化,欲言又止:


「白薇她前幾天不小心暈倒了……出院後我不放心她自己住,來我們家裡住幾天……」


「不過她住客房的,主臥的沒讓她進的。」


我非常善解人意地點頭。


見我是這樣的反應,陳志洲肉眼可見的煩躁。


他伸手想拉我,白薇含笑端來兩杯水,適時打斷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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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蘭妹妹,我是白薇。」


「我聽說你和志洲因為我生氣鬧別扭,遲遲沒有回家,我很抱歉也很擔心。」


「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解釋一下,我當年和志州是有過一段感情,不過那早已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很清楚他的妻子是你。」


「至於去內蒙,那隻是赴一場年輕時的約定罷了,你不要放在心上。現在我們都把彼此當好朋友,你們夫妻因為這點小事鬧矛盾,這真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覺著很可笑。


她話裡話外讓我不要誤會,卻登堂入室,一副女主人做派。


她和陳志洲可真是天生一對啊。


一樣的既當又立,自私又惡心。


我仔細打量著她,笑容溫婉氣質出眾,雖然面容不再年輕,但能看出受過良好的教育,並且過去生活優渥。


和她比起來,我確實像個市井老太太。


也難怪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陳志洲仍然對她念念不忘。


聽完她那段看似安慰實則挑釁的話,我扭頭問陳志洲:「如果你暈倒了,你會給張姐打電話嗎?」


張姐是我們寡居的鄰居,和陳志洲還是老同學。


陳志洲下意識搖頭。


緊接著,他反應過來什麼,臉色白了。


「看吧,你不會。」


「我也不會,我沒有孩子嗎?沒有家人嗎?這才是我第一反應會找的人,實在不行我還能報警,生病了我會住院,和一個 70 歲的老頭子住一起圖什麼?真指望他照顧我?」


陳志洲羞愧地低下了頭。


白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笑容再也維持不住。


他們的表情取悅了我。


做錯了事情的人,就給我夾著尾巴老實做人。


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還使這些不入流的手段,當誰是傻子嗎?


我發出最後通牒:「陳志洲,我沒這麼多耐心陪你耗著,如果你還不同意離婚,別怪我把你這些破事抖落出去。」


他牙關緊咬:「我……我不離婚,為什麼非要離婚?我們過了快一輩子,以前明明很好——」


我突然打斷他。


「陳志洲,你為什麼從來不坐在我旁邊?」


他不解地看著我,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注意到,吃飯時你永遠都是坐在我對面的,我們過了幾十年了,我以為這是你的習慣。」


「可是剛剛,你和白薇吃早飯時,你明明就是坐在她身邊的,按社交距離算,你究竟是把誰當成親近的人了呢?」


陳志洲僵了下,手足無措地站起身。


我抬手制止他:「你別過來。」


「我不想聽你所謂的解釋,這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承認吧陳志洲,你就是個自私的懦夫,既舍不得被人伺候的生活和好名聲,又做不到從一而終,你讓我覺著惡心,離婚吧。」


陳志洲被我罵得怔在原地,神情中竟有幾分慌張和無措。


他在這一刻才真切地意識到,我是真的要離婚,也是真的厭惡他。


他無助地看著我:「我.......我以後改,可以不……離婚嗎?」


我搖搖頭,把離婚協議書和筆遞給他,用行動證明了我的決心。


他的臉色迅速灰敗。


8


得知我們離婚的消息。


兒子怒氣衝衝地來找我算賬,指責我太冷血,好好的一個家說不要就不要了。


我面無表情看著這個被我一手養大的孩子,平靜地說了一個字。


「滾。」


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像被人突然攥住了脖子:「你簡直是不可理喻!我爸和你離婚一點都沒錯,你就是活該,絲毫不為子女考慮一點——」


我不耐煩看他發癲,一把將門關了。


聽到他氣急敗壞離開,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其實我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這麼無所謂。


三十多年的感情,即便是養條狗,都有感情了,更何況是我最親近的兩個人呢?


我不是機器人,我也會傷心,也會難過。


可是,每一次的傷心和難過都在提醒我,這一切的痛苦都是他們帶給我的。


我一遍遍強迫自己認清這個事實,逼自己往前走。


我告訴自己,再也不要為別人傻傻準備放涼的早餐。


陳志洲可能早就忘了,為什麼我們的早餐永遠是熱騰騰的包子和粥?


我們剛結婚的時候,陳志洲瘦得和麻秆似的,走路直打晃,經常胃痛得直冒冷汗。


鄰居大姐告訴我,他這是胃壞了,以後要受大罪的。


我嚇壞了,求老中醫開方子,醫生告訴我,是藥三分毒,胃病要靠養。


我開始學各種食養方子,毋米粥、滋補湯、豬肚雞、手擀面……我甚至還在家折騰起了烤面包和涼茶,最後我發現,隻有粥和包子才是最適合他的。


一碗粥,兩個手工包,一個雞蛋。


他剛好能吃飽,又不會有任何不舒服。


為什麼不給他準備牛奶或咖啡?


因為他喝牛奶會脹氣,喝咖啡胃酸和心髒受不了,他的早餐是我這麼多年一頓頓總結出來的。


可他卻說沒胃口。


或許連陳志洲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令他沒胃口的,到底是早餐,還是準備早餐的人?


不過這些都和我沒有關系了。


自從上次和陳志洲談完離婚,我徹底把他放下了。


他仍然锲而不舍地給我發信息,反倒是兒子,說了不見真的再沒聯系過我。


不過也無所謂,人這一生,總是要接受各種分別。


我有屬於我自己的人生。


9


我逐漸適應並享受現在的單身生活。


每天早起買買菜,跳跳舞,白天看書喝茶曬太陽。


我還把當年織毛衣的手藝拾起來了,發到網上,一群人說想要,爭著喊我奶奶。


半個月後。


我上完舞蹈課回家,突然在門口看到了兒媳。


她有些局促地拉著孫女:「朵朵她……說想奶奶了,非鬧著來找您,我拒絕不了。」


我擺擺手示意她不必解釋。


我隻是和陳志洲離婚了,又不是六親不認。


朵朵這孩子從生下來數我照顧得最多,我怎麼舍得不見她?


笑眯眯逗她:「朵朵是想奶奶了,還是想奶奶做得好吃的了呀?」


她親昵地抱住我:「都想了,奶奶你怎麼搬家了呀?上次我問爺爺你去哪兒了,爺爺都哭了。」


兒媳尷尬地解釋,從她的口中,我聽到了陳志洲和白薇的現狀。


「您走後她當天就搬出去了,本來還不願意,聽說是爸要求的。」


「左鄰右舍都傳遍了,上次張姨還嘆著氣和我打聽您……白阿姨整天和爸鬧,現在哭得跟什麼似的,還拉著我評理,我看他腦子不太正常,真不知道爸看上——」


她飛快閉嘴,偷覷我的臉色。


我不以為意的笑了。


我如今是真的不在意。


從圍城裡走出來後,我發現原來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大,我都已經六十五歲了,實在不願把剩下的人生放在沒有意義的人和事上。


從那天後,兒媳隔三差五帶孫女過來看我。


偶爾工作忙,也是打電話讓我接送孫女上下課。


我沉浸在退休帶娃的快樂中,時間轉瞬即逝。


一個深夜,我突然接到了陳志洲的電話。


接聽後,那邊沒人說話,隻傳來壓抑的呼吸聲。


我喂了幾聲準備掛斷,那邊才沙啞著嗓子:「秀蘭,我胃疼……」


我遲疑了幾秒鍾。


而後心平氣和地開口:「醫藥箱裡有胃藥,疼得厲害也可以去醫院,醫生會好好照顧你的。」


電話那頭的陳志洲又沉默了。


就在我要掛斷電話的那一刻,他急促開口:「我後悔了。」


後悔了?


我冷笑,是真的後悔?


還是發現白月光成了飯黏子,又想起我的好來了?


「秀蘭,我們能不能……」


「不能!」我斬釘截鐵拒絕。


我不是別人招招手就搖著尾巴回去的狗。


我是趙秀蘭,不比任何人差的趙秀蘭。


沒有人值得我畫地為牢,我的腳步也不願再為他停留。


10


拿離婚證那一天。


我左等右等都不見陳志洲。


打聽了才知道,陳志洲住院了。


兒子在電話那頭態度很好:「媽,你就當可憐可憐我爸,不說日後的復健,就眼前的一日三餐誰來解決?你總不忍心讓他一直吃外賣吧?你又不隻是不知道,爸吃慣了你做的菜。」


我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想了想,還是決定不過去了。


他身邊不缺能照顧他的人。


至於醫院的飯菜沒胃口?多餓幾頓就好了。


但兒子接受不了,他衝上門指責我:「爸都這樣了,以前的事還有什麼可計較的?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


剛好那天孫女在,她嚇得哇哇大哭:「爸爸壞,爸爸欺負奶奶,朵朵不要爸爸了!」


兒子氣極之下推了她一把,我怒火上衝,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陳喆,你簡直是個不孝不仁的畜生!」


「我是你媽,這是你親閨女,你怎麼下得去手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他的嘴張了張,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落荒而逃。


兒媳來的時候孫女已經被我哄好了,我再三道歉,她都一言不發,目光裡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


過了兩天,孫女的幼兒園老師突然給我打電話。


我急匆匆趕過去,隻看到了兒子。


他有些心虛地看了我一眼。


「媽,爸他就想見你一面,說有話和你說。」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抓住我的胳膊,將我帶上了車。


我沒有掙扎,隻覺著心寒。


我本來以為他隻是自私,但沒有想到他為了利益,竟然不顧人倫親情。


這個兒子,徹底地歪了。


正午的陽光很暖,我卻覺著渾身冰涼,我盯著太陽看了許久,直到眼睛酸澀,眼淚流了出來。


11


陳喆拽著我進了病房。


陳志洲躺在病床上,費力地睜大眼睛,看到我眼神一亮。


才短短數日不見,他憔悴的我幾乎不敢認,頭發花白,兩腮深深地陷進去,整個臉毫無血色。


四目相對,他扯出一抹微笑:「秀蘭,你來了。」


我掙脫陳喆的手腕,直白地說:「本來不想來的,你兒子逼我過來的。」


他面上露出苦笑,認識他快四十年了,終於聽到了他說對不起。


「過去那麼多年是我對不起你,委屈你了,兒子也怪我沒有教好……我會和他溝通的。」


我禮貌地道謝,說完就準備離開。


時至今日,我想不到還有什麼和陳志洲能說的了。


他急得伸手拉我,重重地咳嗽起來。


「秀蘭,別走……和我說說話好不好?這些天我經常做夢,夢到我們剛結婚時,我真的好後悔。」


「那時候人人都羨慕我娶了你,我們一起拼搏,還有了兒子。」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你走後我也搬家了,我不敢住在那裡,家裡處處都有你的身影,提醒我有多愚蠢。」


「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如果能重來一次的話,我一定和你好好過日子。」


他提起以前的事,我胸口發悶。


他分外懷念的過去,是我如牢籠般的幾十年。


明明才一個多月,回想起從前,我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都說家是最溫暖的港灣,我卻好似住在四面透風的洞穴,一個人在漫長冰冷的婚姻裡掙扎了許久。


好在,我活著走出來了。


如今看著他在我面前一副痛哭流涕的悔恨模樣,我絲毫沒有快意或者悲傷,隻覺著莫名的刺眼。


「別裝了陳志洲,即使重來一次,你的選擇也不會變的。」


「你如今覺著後悔,隻不過是白月光照進現實幻滅了,而我離開得夠決絕,你心有不甘而已。」


「你永遠都是這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不……不是的,你說得不對……」


我沒有繼續爭辯,如果這樣想他會好受點,那隨他。


剛起身,陳志洲突然掙扎了起來:「秀蘭,你別走!」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做對不起你的事,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頭也沒回,隻留下一個背影。


像過去無數次,他對我的那樣。


推開病房門,是急匆匆趕來的兒媳,旁邊是臉色陰沉的兒子。


他見到我第一句又是指責:「你滿意了?現在我老婆也要和我離婚,你是不是巴不得所有人都不好過!」


我絲毫沒客氣,又給了他一巴掌。


「什麼時候你能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甚至還不如你爸,落到這個下場是你活該!」


他崩潰大哭:「為什麼啊, 你是我媽啊!如果不是你非鬧著要離婚,咱們這個家怎麼會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們那代人不都這麼過得嗎, 為什麼你就不能湊合?」


兒媳抿緊唇, 眼神裡是徹底的失望。


12


半個月後, 陳志洲出院了。


我如願拿到了離婚證, 又見到了白薇。


她和上次見面時一樣, 打扮得依舊很精致,隻是臉色不太好看, 不復當時的自得。


「你贏了。」


我啞然失笑:「贏了什麼?陳志洲?」


她沒回復我,自顧自地看著眼前的杯子。


「我本來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真愛, 為了他, 我甚至能豁出去自尊, 可他是怎麼對我的?」


「他把我當佣人老媽子一樣使喚,處處貶低我, 說我不如你, 既然如此,他當初為什麼要招惹我?」


我有些想笑, 我是實在弄不清楚白薇的腦回路。


這是陳志洲的字,我很熟悉。


「作(」想起了兒媳的那句「她腦子不太好」, 我莫名覺著很貼切。


我原本該罵她的, 可卻有些說不出口。


「白薇,你所謂的真愛這麼重要嗎?當年你為了現實拋棄了陳志洲,等你老了想追求真愛, 又不顧對方是否有家庭,某種意義上, 你和陳志洲是一種人,別把自己包裝得這麼完美。」


白薇走了, 桌子上的咖啡動也沒動, 她也沒自己說得那麼喜歡。


陳志洲出院後跟著兒子生活,聽說父子倆現在經常鬧矛盾,過去父慈子孝的景象再也尋不到。


兒媳帶著朵朵搬出來了,我每天的生活又多了一項,陪著朵朵一起去上舞蹈課。


六十六歲生日那天, 兒媳定了酒店給我慶生。


我們都默契地沒有通知那父子倆, 誰知他們竟然自己趕過來了。


陳志洲手裡提著蛋糕, 拘謹地站在我面前:「我沒別的意思, 就是六十六歲的生日……熱鬧點好。」


大半年沒見,陳志洲更瘦了,老態龍鍾, 說一句話都要喘息好久。


可即便他慘兮兮地出現在我面前, 拿從前的一切說事,也絲毫不能撼動我的心弦。


對背叛最好的回擊, 不是報復, 而是無視。


我笑著衝他點頭,讓兒子攙扶他坐好。


而後在孫女奶聲奶氣的生日歌中,閉眼許願。


我六十六歲了,此時, 我正處於我人生最好的年華。


我希望,我能永遠不缺從頭再來的勇氣,不為任何人蹉跎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