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是惡毒女配

第3章

她輕撫著自己的平坦的小腹,溫聲說:「我其實更喜歡女兒,可它必須是個兒子。」


直到有一天她哭著叫來我娘,她說昨日她孕吐很難受,太子在一旁陪著她,太子妃差人去叫太子回去,太子竟不管不顧拋下她就走了。


「都是因為柳知夢,害得殿下忘記了我們的諾言,是她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沈步步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說著她的黑化宣言。


我在一旁悠哉地吃著點心,隨口問道:「可是最應該受到懲罰的,不應該是違背諾言的人嗎?」


沈步步和我娘一齊愣住,有些僵硬地扭過頭看我。


她們從未想過事情還能這樣看?


「是這個道理,許諾要娶你的是太子,又不是柳知夢,若是他真的心中有你,即便一百個柳知夢勾引他,他也不會背信棄義的。」我娘也恍然大悟,順著我的話勸解好友。


「不是這樣的,殿下他隻是暫時被迷惑,他總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沈步步的辯解略顯蒼白。


我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湊到沈側妃身邊,佯裝好奇地端詳著她的佛珠。


「沈娘娘,你的佛珠好漂亮。」


沈步步看著佛珠甚是驕傲:「這是殿下送我保平安的,讓我日日戴在身上。」


「還有淡淡的香味呢,我在西市胡商那裡也聞到過這種香味,娘你還記得嗎?」我歪著腦袋看向我娘,「那胡商還說我是女娃不讓我多聞呢。」


我娘自然記得,她面色一變像是猜到了什麼,立馬將我拉了回來,惶恐不安地推說家裡有事便趕緊帶著我離開了太子府。


上次我們一家三口在胡商那裡聞到的是麝香,胡商說女娃聞多了以後會不孕,所以讓我別靠近,我娘自然也是記得的。


在回去的路上我娘面色慘白,看樣子是被嚇怕了。


林嬤嬤見我娘自從上了馬車就臉色難看,擔憂地詢問她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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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連自己的枕邊人都算計。」我娘摸著我的腦袋,長長舒了口氣,「幸而我當初沒有嫁給他,否則如今戴著那串佛珠的人就是我了。」


太子府那邊很快就傳來沈側妃小產的消息,緊接著又有小道消息說沈大人親自去太子府將女兒接回了娘家,隻留了一封和離書。


太子與太子側妃和離,還是我朝頭一遭。


太後為了保住皇家顏面,特意讓我娘去沈家當說客,勸說沈步步回去。


誰知我們趕去的時候,正巧碰上太子親自登門接人,我娘拉著我站在湖心亭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柳如夢也跟著一起來了,她擺出太子妃的姿態,苦口婆心勸道:「沈側妃,你若跟我們回去,過去你做的事情我既往不咎,還可以重新開始。」


太子坐在一旁冷著臉開口:「我知道你鬧無非是想要太子妃的位置,除了這個,別的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我心中的太子妃,隻有知夢一個人。」


「我想要太子妃的位置,是因為那是你十歲那年允給我的,本該是我的。」沈步步冷哼。


「那不過是兒時的一句戲言,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你的孩子沒了怪不了任何人,是你沒福氣罷了,休要將責任攀咬到我身上。」太子慍怒,失了耐心。


「連一個八歲的孩子都知道,先違背諾言的人應該受到懲罰!」沈步步突然失控大喊,指著不遠處的我歇斯底裡道,「殿下對我的孩子做過什麼,還需要妾身幫你回憶嗎?」


「為了幫你看著八王,我沈家甘願呆在濟州十幾年,就為了你兒時一句戲言,我等你至今,等來的卻是你已經娶了別人為妻。我夠對得起你了,就算看在我父親為你效忠半輩子的份上,你放我走吧。」


沈步步每一句控訴都讓太子的臉色黑上一分,到最後太子面色鐵青,拍案而起。


這都是他的帝王謀劃,他從不覺得自己有錯,可當有人指著他的鼻子說他錯了時,他有種被當眾揭破面具的羞恥。


「好,和離就和離!」太子惱羞成怒,憤然離去。


他這一走,也宣告沈家自此與太子決裂。


柳知夢提著裙子去追趕太子,在看到護在我身邊的錦楓時,柳知夢整個人呆若木雞,難以置信地瞪著雙眼。


「你怎麼會跟她在一起?難怪我找了你這麼久都沒找到你……」


女主派了許多人在長安尋找錦楓的蹤跡卻一無所獲,她沒想到人會在侯府。


如今太子失去了沈家,猶如斷掉左膀右臂,日後又沒有杜爾部的幫助,拿什麼和其他幾位王爺爭?


「錦楓,你認識太子妃娘娘嗎?」我淡淡地問。


錦楓垂首:「小人並不認識太子妃。」


「錦楓自小便跟在我身邊,從未離開過我半步,娘娘應該是認錯人了。」我仰頭與柳知夢對視,從她的眼中看出了探究,她或許已經懷疑到我頭上了。


柳知夢縱是再不甘,錦楓已經是我的人,從小長大的情誼她搶不走。


有人在朝堂上參奏太子管束內宅不力,側妃和離的事情有損皇家體面,民間更是議論紛紛。


太子被罰,外放到離京城幾千裡外的蜀地。


柳如夢舍不得京城苦苦經營的產業,她在京城耗了一陣子,被皇後和太後叫進宮去談了幾回話後,不得不收拾行囊投奔太子。


他們這一呆就是整整八年。


6


八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夠讓人忘記許多事情。


沒有柳知夢在身邊,我不必提心吊膽哪天我們侯府就被抄了家,也不必時刻盯著我娘有沒有黑化的跡象。


我爹承襲了侯位,對我娘依舊百依百順,兩人時常拋下我出門逛街幽會,實在不地道。


我最近在攢錢,打算攢夠了就偷偷帶著錦楓去外面遊山玩水,玩夠了再回來。


就在我我以為日子會平安過下去時,太子回來了。


太後病重,臨終前想見一見自己的孫子,皇帝正好借這個由頭將他召回京城,即便是言官也說不出什麼。


太子還帶回來了一個女人,據說是在蜀地立的側妃,是當地名門望族之女。


原書中並沒有這個女人,但我看到太子與她站在一處時卻格外順眼,仿佛兩個人天生就該是一對似的。


與太子一並進京的,還有一位從匈奴遠道而來的世子。


我朝與匈奴關系僵持多年,終於匈奴主動派了一個世子來求和,太子作為儲君負責接待他。


我聽聞世子進京,恍若晴天霹靂。


該來的,總歸是逃不掉嗎……


原書中沈步步死後不久,世子便來了京城,我娘勾引他,讓他幫自己對付太子和柳知夢,被柳知夢一劍斬殺。


匈奴與我朝大戰一觸即發,太子領兵,我娘將兵圖獻給敵軍。


最後事情敗漏,侯府滿門抄斬。


一切都是源於這位匈奴世子。


或許因為我篡改了原劇情的走向,導致很多事件發生的時間都與原來不同,原書中年輕妖豔的西域帥哥此時已經變成成熟妖豔的西域大叔。


我算著我娘與我爹濃情蜜意,沈步步在沈家也過得不錯,我娘自然無暇去勾引世子。


不曾想,宮宴上世子對我娘一見鍾情,竟追到了侯府,還揚言要跟我爹公平競爭,我爹黑著臉讓家丁把他趕出去。


推拉間世子一頭栽進我家花園的水池中。


世子死了,就淹死在我家僅膝蓋深的水池裡。


仵作來看過,將我爹叫到一邊偷偷地說:「世子被撈上來時嘴唇發紫,死狀並不像溺斃,倒像是……中毒。」


匈奴想要打這一仗,所以世子必死無疑。


我站在閣樓上,看著禁軍將世子的屍體抬走,我爹也被他們押了出去。


「錦楓,去找你的家人吧,我長大了,不需要你保護了。」我頭也不回地說,但我知道錦楓一定在我身後。


我做了很多事情,最終都沒能改變侯府被抄家的命運,既然如此,我想盡可能保全所有我在乎的人。


幾日前我就無意間看到錦楓在和幾個黑衣人談話,應該是他部族的人找到了他。


「我沒有家人,侯府就是我家,離開侯府我不知道能去哪裡。」錦楓執拗地說。


也罷,等到抄家前再把他送走也不遲。


皇帝很快就下了決斷,為了給匈奴一個交代,定遠侯被剝奪爵位,秋後問斬,其餘親眷流放三千裡。


抄家那日我娘格外鎮定,她一身素衣卻難掩絕色,這些年在我爹的呵護下她臉上看不出一點歲月的風霜。


她將我交到林嬤嬤手中,說自己想起屋內還有物件沒收起來,要去再看一眼。


我娘這一去久久沒回來,我心口沒由來地一陣絞痛,立馬抓住一旁錦楓的手。


「快去,快去我娘的房裡!」


我娘在房梁上吊了白綢,幸而錦楓趕過去將她救了下來。


我們被士兵押解著離京,有不少百姓前來送行,都是這些年受過侯府恩惠的百姓。


自那年侯府放糧賑濟災民後,我娘很是享受別人對他感激涕零的感覺,於是年年都會設粥棚開義診。


依她原話是左右花不了幾個銀子,老娘就是喜歡被誇人美心善。


我們在城門口遇到了柳知夢,她坐在馬車上,看到我娘脖子上的紅印時神色復雜。


「從今日起,過往種種一筆勾銷, 來世我再不想見到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隻有出題的人停下,這張卷子才能真正的落幕。


可是我好像明白的有些晚了。


我們一路北上來到邊境小城, 護送的士兵對我們一家人格外客氣,所以並未遭多少罪。


到了城中聽說匈奴還是借機發難,前幾日已經正式出兵三萬南下進攻, 我朝被打得措手不及,邊境隻有不到一萬駐軍奮勇抵抗。


眼看著匈奴大軍就要打到這裡,我們住在驛站日日提心吊膽。


錦楓在一日說要出門探查消息後,就再沒回來, 我猜他應該回家去了, 這些年若非有我牽絆著他, 他早就該回部族繼承王位。


這樣也好,起碼他能活下去。


敵軍很快便兵臨城下,我們這座邊陲小城不過三千守備軍,各個留了遺書打算殊死一戰。


奈何著實實力懸殊, 才守了一晚上就被鑿開城門。


想必這位就是我的便宜老爹了。


「(「」「是援軍!援軍來了!」


匈奴如何也沒想到, 本該在天牢中等待秋後問斬的定遠侯, 神兵天降般出現在戰場, 帶領十萬定遠軍,將敵軍圍困城中, 來了個瓮中捉鱉。


原來我爹被押走那日並非直接去了大理寺,而是被皇帝密召入宮。


我爹將仵作的驗屍結果如實稟報, 既然匈奴玩陰的,那他們幹脆將計就計,也演一出戲。


這場仗杜爾部也是出了力的,他們的小王子帶兵從敵後方繳了主帥的大本營, 敵軍因群龍無首而不得不投降。


此戰大捷,兩位身披鎧甲浴血奮戰的將軍脫了戰袍,齊齊地奔向城中驛站的一間小屋子。


我娘與我爹相擁而泣,我爹摟著我娘笑中帶淚:「我說讓你演得真些,你怎麼還真去吊脖子!」


我娘嬌嗔地捶了我爹胸口一拳:「我聽著呢,外面有人過來我才吊上去的。」


敢情從始至終就隻有我被蒙在鼓裡?


我笑著望向錦楓, 他有些害羞地躲開我的目光,我上前拉住他的手, 用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說:


「錦楓, 我存了一筆錢,我們去闖蕩江湖好不好?」


「好。」


7


半年後——


初春時節, 草原上黃綠交接。


以前在京城街巷到處都是行人,連馬車都要緩緩的行駛,這裡天地廣闊,能讓我無拘無束地縱馬馳騁。


不遠處的山丘上, 一個錦衣少年身姿挺拔, 衝我揮了揮手。


我翻身下馬一路小跑至他身邊,自然地挽住他的臂膀。


「他們來信了。」


錦楓將一封來自長安的信遞給我。


我娘的信言簡意赅:


「臭丫頭,你要是再不死回來完婚,我就讓你爹親自拿麻繩把你捆回來, 你知道的,你爹絕對聽我的話。」


我收起信衝錦楓眨了眨眼:「有一樁需要兩個人完成的事,你願不願意同我回長安辦一下?」


錦楓笑容明媚。


「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