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橡樹

第1章

我的霸總未婚夫失憶了。


醒來看見我的孕肚。


他眼神陰翳,面色沉沉:


「我會將他,視如己出。」


我:「……」


1


眼前男人剛剛做完手術,一張帥臉還沒恢復氣色,被病房的牆襯得更顯蒼白。


顧佩亭的眼神從我的臉挪到微微隆起的小腹,很快像被燙著了般飛速挪開。


出口的腔調冷冰冰的:「顧妍,這麼多年沒見,你怎麼沒一點長進。」


此話一出。


我懵逼了。


我和顧佩亭青梅竹馬二十年,幾乎天天黏在一起。


哪來的這麼多年沒見?


大概是我吃驚的表情嚇到了顧佩亭。


病床上的人抿了抿唇,輕輕嘆了口氣:「算了。你還知道來投奔我,也不是傻到極致。」


他黑著臉看我的肚子:「我會將他視如己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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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直接宕機。


什麼意思?我孩他爹要給自己的崽當後爹?


我正要反駁,姍姍來遲的主刀醫生連忙拉住了我。


嘰裡咕嚕地一番解釋。


他總結道:顧佩亭腦子被撞壞了,忘記了我十八歲之後的一切事。


更離譜的是,他車禍前最後的記憶是:我意外懷孕給他打電話求助,他著急趕來見我,才不小心出了事故。


剛從國外籤約巨額合同的我:「……」


不管怎麼說,自己的未婚夫還是得自己寵著。


答應醫生盡量不刺激到他後,我跟著顧佩亭回了家。


推開別墅門,我正要脫鞋。


旁邊顧佩亭忽然一手虛握著拳,抵在唇邊低咳。


我偏頭看他。


顧佩亭半垂著眸,冷冷道:「這間 720 平米的四層別墅,隻是我 23 處房產中不算起眼的一個。」


我:「……」


顧佩亭說著,緩緩俯身脫下皮鞋,修長的手狀似隨意地打開鞋櫃。


長長的嵌入式鞋櫃裡,百分之九十都是我從世界各地買來的大牌新款。


為數不多的男士鞋子被可憐兮兮地擠在一個角落。


他似乎也怔了一下,但很快熟練地將自己的鞋塞進角落,起身時掃了我一眼:


「那些鞋子,是管家為將來的女主人準備的,現在便宜你了。」


我抽抽嘴角:「那真是謝謝了。」


顧佩亭走向客廳,路過中控時,「隨手」打開了全屋的智能開關。


頓時,客廳的巨幕投影,落地窗邊的自動窗簾,頭頂的星空燈全都工作了起來。


烈日晴空隻瞬間便成了靜謐星夜。


顧佩亭在沙發上隨意坐下,投影幽藍色的光照亮了他半邊臉龐,將優越的骨相凸顯得淋漓盡致。


平時我們的工作都忙,我都快忘了,眼前男人擁有怎樣一副蠱人面龐。


「看呆了?」顧佩亭手指在沙發上輕敲,胳膊上浮起的血管也被藍色的光照得格外惹眼。


我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帥,真帥啊。


顧佩亭嘴角勾起笑,淡淡道:


「這房子裝修我花了 200 萬。」


我:「……」


2


家人們,他是不是有病?


他是。


我真無語了。


顧佩亭出院已經三天了。


這三天裡,他事無巨細地把這間我們已經住了三年的房子介紹了個底朝天。


但他根本不知道。


他這房子的設計圖是我畫的。


他這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他更不知道——


他那「不小心」露出來個邊的全球限量內褲,是我在 PDD 買的高仿。


我憋笑憋得臉疼。


顧佩亭正在書房看公司的文件,聽見我的笑聲,臉色一凜:


「顧妍,我還沒問你,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眨眨眼,笑嘻嘻答:「你的唄。」


顧佩亭不為所動,兩手支在一起,眯眼盯我。


我和顧佩亭從小在孤兒院相依為命。


但他和我這個被富豪父母認領回去的幸運兒不一樣。


顧佩亭能有今天的成就,憑的全是能力本事。


在商場浸淫多年的男人眼神犀利,氣勢十足,就連我這個和他認識二十年的老熟人被猛然這樣一盯著,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耳朵發燙。


半晌,他略一點頭,壓著眉頭道:「不要以為哄我開心,就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


我挑挑眉毛,毛絨拖鞋踩在毛毯上,發出曖昧的摩擦聲。


顧佩亭坐在椅子上抬頭看我,脖子揚起時,頸間的青筋也隨之凸起。


我抬起手,涼風拂過他領口的皮膚,還沒來得及碰到他的皮膚,下一秒,手腕被緊緊攥住。


顧佩亭少見地有些失態。


我心裡頭覺得有趣,勾唇問道:「忽然問這個做什麼?你不想當他的父親了?」


顧佩亭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下,眼中閃過一瞬的驚怒。


很快,他平靜道:「我是你最好的選擇。」


我微微聳肩:「那可不一……」


下一秒,我被一個熾熱的懷抱緊緊環繞。


顧佩亭一手扶住我的腰腹,護著我的肚子,另一隻手卻不容置喙地抵緊我的肩。


「顧妍。」他咬著牙,「不許再找別人。」


雖然顧佩亭有記得護住我的肚子,但我也仍然被他這莽撞的行為弄得有些生氣。


「怎麼不許?」我故意頂他,「小院裡不少人現在發展得都不錯,比如那個冷邵啊……唔……」


餘下的話,被狂風驟雨般的吻拍回了肚子裡。


失憶的顧佩亭,就連吻技也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那些隱忍、克制全都被打回原形,退化成了年少的衝動與急切。


難以想象,老夫老妻多年,我卻還被他吻得心如擂鼓,氣喘籲籲。


「別走。」


唇舌交纏間,顧佩亭下意識呢喃。


我忽然泄了氣,不再忍心逗他。


我想,在顧佩亭現在的記憶裡,那沒有我的八年,大概過得不好。


顧佩亭大概是啃夠了,他撫了撫我的臉,往後退了半步,情緒低落地拉住我的手:


「妍妍,我不會再問你孩子的父親是誰了。」


我松了口氣。


他憤憤:


「那種人渣,不提也罷。」


3


不知道怎麼回事。


顧佩亭認定了我會在「意外懷孕」之後選擇投奔他,是因為我覺得他有錢。


雖然他如今的確是孤兒院裡這幫小孩裡第二有錢的。


——他本來能是第一的。


但誰能想到,十八歲那年,我的億萬富翁父母橫空出世。


正想著,我爸發來微信。


【妍妍,零花錢還有嗎?】


我回復:【有~】


他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消息一連串地發來:


【每次問你都說有。


【轉賬 20 萬元。


【今天限額了。


【明天再給我的寶貝轉。


【沒錢一定要說啊 [ 擁抱 ][ 擁抱 ]。】


這小老頭。


我捂著嘴笑,手機滑動表情列表,想回復一個擁抱的表情。


沒想到,還沒等我找到。


一隻覆著薄肌的手臂倏地從我背後伸出來,兩根手指有力地按住了我的手機。


我嚇了一跳。


回頭看去,顧佩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身後。


他此時下颌繃得緊緊的,唇也抿在一起,好像在做什麼激烈的心理鬥爭。


過了一會,他開口:「別收他的錢。」


「啊?」我滿臉迷茫。


顧佩亭眉頭擰在一起:「顧妍,你是不是蠢?」


我的唇始終保持著半張的狀態,更迷惑了。


顧佩亭閉了閉眼,指著我給我爸備注的【老頭】二字,忍無可忍: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給你給錢,這老頭出手這麼大方,一定別有用心。」


「可……」


可他是我爸啊?


我欲言又止半天,目光在顧佩亭壓不住怒意的俊臉上停駐。


好吧好吧。


你是病號,你說了算。


盯著我把轉賬退回,顧佩亭皺著的眉頭總算恢復平整。


他在我身邊坐下,從錢包的夾層裡抽出一張銀行卡。


「之前是我疏忽了,這個給你,有五百萬的額度。」


我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卡,感覺有點牙疼。


這是一張副卡。


而它的主卡,很不巧,就在我的包裡。


顧佩亭見我不動,把卡強行塞進我手裡,表情有些小小的得意:「怎麼?嚇到了?」


他在我一言難盡的目光中略抬下巴:「不過是五百萬,以後隻要你乖乖地在我身邊,你和孩子的生活都不會差的。」


這是什麼糟糕的霸總發言。


我忍。


但沒忍住。


學著顧佩亭剛才的語調,我調笑著復述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給你錢,出手這麼大方,一定別~有~用~心~」


顧佩亭的臉色隨著我的話越發變紅。


我看向他,滿臉無辜:「你剛說的。」


顧佩亭對自己的臉色全然不知,胸膛上下起伏幾次,他重新坐穩身子,目光如墨:


「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的心怦地一跳。


我和顧佩亭在一起實在太久,我們之間的感情似乎已經從愛情轉變為了親情、默契搭檔、靈魂伴侶。


這種直抒胸臆的佔有,幾乎已經從生活裡消失。


我盯著顧佩亭晃神。


男人看似擲地有聲的宣言落地,卻也路過他紅透了的耳根,泛粉的脖頸……


我福至心靈,站起身,兩隻胳膊在顧佩亭的衣領後交疊。


他後腦的發梢扎得我手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將那張銀行卡裝進口袋。


我覆在顧佩亭僵硬如石的身上,貼著他耳邊吐氣:「來吧,我準備好了。」


顧佩亭眼睛猛然瞪大,耳根的紅意一瞬間布滿整張面龐,說是潰不成軍也不為過。


他如面臨虎狼般兩手下意識地要推開我。


可快碰到我的肚子時,又像碰到烙鐵般,連忙剎車停下。


「顧妍!」


他驚魂未定的聲音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你知不知道自己還懷著孕?」


我一愣。


差點忘了。


顧佩亭臉色酡紅,硬邦邦地解釋道:


「我剛才是怕你不收那張卡才逗你的。你放心,你還懷著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我緊接著問:「那我卸貨之後呢?」


顧佩亭瞪我一眼,左腿絆右腿地上樓:「睡覺!」


4


顧佩亭最近愛上了買買買。


每天下班回來,都會帶一些貴且不實用的怪東西。


我正盯著他昨天買的 Cherry Jacques 香水發呆。


今天他就又提了個喜馬拉雅包回來。


沉重的皮包被哐當一聲放在桌上。


顧佩亭在我身邊挑眉:「喜歡嗎?」


講真,我覺得喜馬拉雅太老氣。


但我也實在不忍心打擊自己的失憶傻未婚夫。


我艱難開口:「喜歡。」


不料顧佩亭卻很快接道:「喜歡怎麼沒見你發朋友圈?」


哈?


顧佩亭淡淡地哼了一聲:「之前你所託非人,日子過得不好,也就算了。」


我心中瞬間了然。


這是邀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