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以為不會再遇到沈聞錚了。

 

可是不久後，我們公司項目招投資方。

 

助理告訴我，有一家大公司想和我們合作。

 

是沈聞錚的公司。

 

這個項目基本沒有什麼盈利空間，所以很長時間沒有找到合作方。

 

沈聞錚他們這樣的大公司卻主動來求合作。

 

會是因為我嗎？

 

聽到這個消息我幾乎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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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緊張什麼。

 

籤合同那天，我鬼使神差花了全妝，忐忑不安地期待著那張熟悉的臉出現。

 

會議室內，沈聞錚拿著合同姍姍來遲。

 

我剛想開口打招呼，一個年輕女孩從他身邊蹦跳著走進來了。

 

她對著沈聞錚說：「車已經停好了，這次可沒刮花你的車。我果然很厲害吧。」

 

那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上揚的語調，顯然希望得到誇獎。

 

沈聞錚有些無奈地看向她，小聲叮囑道：

 

「穩重一點，成天沒個正行。」

 

我覺得刺眼極了。

 

也對，沈聞錚這麼優秀，想也知道這麼多年，他身邊的追求者不會少。

 

他已經有了女朋友。

 

而我還在自作多情。

 

（16）

 

我垂眸，斂下眼中濃烈的悲傷，專心投入到工作中來。

 

女孩兒是沈聞錚的助理。

 

隻是業務看起來並不熟練的樣子，籤合同的時候，大多都是沈聞錚操作。

 

看著兩個人相處模式。

 

我突然發現，原本沈聞錚面對喜歡的人，包容性是可以這麼強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個女孩兒一直在打量我。

 

女孩子之間總有特殊的磁場。

 

難道她聽說了我以前追沈聞錚的故事了？

 

我隻是一味的低頭，躲過了她的視線。

 

籤完合同，我讓助理去送客。

 

沈聞錚突然伸出手。

 

「裴聽棠同學，合作愉快。」

 

我遲疑片刻，握住了他的手：「合作愉快。」

 

手心的溫熱過電一般，自指尖傳來，酥酥麻麻。

 

我慌亂中又趕緊收回了手。

 

沈聞錚和他的小助理已經說說笑笑地出了會議室。

 

「好漂亮啊。」

 

「嗯。」

 

「怪不得你這麼多年……」

 

兩個人的談論聲越來越遠了。

 

會議室隻留下我一人時，空曠地令人心慌。

 

我感覺有東西落下來。

 

伸手一摸，竟然是我的淚水。

 

（17）

 

「沈聞錚這個王八蛋，當初對我那麼兇，現在對別人卻這麼溫柔。我到底差哪兒了啊？」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木木摸摸我的頭，長嘆了一口氣：「咱們以後再也不提他了。」

 

為了讓我走出來，木木帶我去了新開的酒吧。

 

聽說這裡的男模個個一米八濃顏系大帥哥。

 

木木堅定地認為，忘記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投入一個新男人的懷抱。

 

可我看著站在我面前的一排男人。

 

帥是帥的，就是都沒有沈聞錚好看。

 

我恍然發現，我又在無意識比較。

 

這麼多年，見到男人，我總會想要把他們和沈聞錚做比較。

 

然後絕望地發現，沈聞錚是多麼的獨一無二。

 

在木木的催促下，我選了一個穿白襯衫的年輕帥哥。

 

他應該剛二十多歲的樣子。

 

聽說家裡缺錢，做了這一行。

 

不管這是人設還是真的清貧，我恍惚中從他略顯倔強的眼中，找到了幾分沈聞錚大學時的影子。

 

這就足夠了。

 

我喝了很多酒，想去外面透口氣。

 

撐著身子要往外走。

 

「我先去個洗手間。」

 

小帥哥已經跟了過來：「姐姐，我扶你過去。」

 

突然的肢體接觸，讓我下意識想躲開。

 

往後踉跄幾步，落入了一個人的懷中。

 

我剛想道歉離開，一個熟悉的帶著些許惱意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裴聽棠？」

 

是沈聞錚。

 

我怎麼每次都能遇上他？

 

他身邊站著幾個朋友。

 

其中一個朋友說：

 

「聞錚，你們認識啊？早說嘛，下次美女來我這酒吧，免費。」

 

沈聞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圍人眼看形勢不妙，趕緊拽著剛剛說話的朋友走開了。

 

這裡隻剩下我，沈聞錚和那個小帥哥。

 

沈聞錚攬著我的腰，俯身聞到了我身上的酒氣：「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18）

 

小帥哥還以為沈聞錚是和他搶生意的。

 

裝得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指著沈聞錚問道：

 

「姐姐，他是誰啊？」

 

沈聞錚大概也看出了小帥哥是什麼人。

 

他咬牙切齒，聲音裡透露出不可估量的危險：「姐姐？」

 

我想要逃跑卻被沈聞錚SS地抓住了手腕，怎麼也掙脫不開。

 

偏偏小帥哥還沒有眼力見地添油加醋。

 

「姐姐，你不是說今晚隻有我一個人嗎？」

 

雖然醉酒，但我感受到沈聞錚周身氣溫瞬間降低。

 

我無奈，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小帥哥：「裡面有五萬塊，密碼六個 0，你今天先走吧。」

 

等小帥哥終於走後。

 

我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不等我逃走，沈聞錚已經將我打橫抱起來了。

 

「沈聞錚，你幹什麼？你把我放下來。」

 

他像沒聽到似的，抱著我往外走。

 

為了不讓自己摔下來，我隻能緊急攬住了他的脖子。

 

沈聞錚今天並沒有帶司機。

 

他把我丟在副駕駛，又系上了安全帶。

 

車輛啟動前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朝著我撲了過來。

 

狹窄的空間裡全被他沉重的呼吸聲填滿。

 

我被盯得發慌，別過臉推搡他。

 

「沈聞錚，你想幹什麼？」

 

他啞了嗓子：「是他對你不好嗎？他冷落你，所以你需要來外面找……找這些男人消遣。」

 

我醉了酒，大腦處理不了太多的信息。

 

隻聽著那句「找男人消遣」，好像隱約有一股質問的意味。

 

管得真多。

 

我負氣道：「我花我自己的錢找男人，沈總應該管不著吧？」

 

他又算我的什麼人呢？

 

我說完，空氣裡沉默了好長時間。

 

沈聞錚臉上流露出幾分掙扎，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說：「你要是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

 

「別走。」

 

（19）

 

沈聞錚按著我的頭，落下了一個纏綿悱惻的吻。

 

像是吻著一個稀世珍寶一樣，虔誠又溫柔。

 

我腦袋轟一下炸了。

 

他在幹什麼？

 

他在親我。

 

反應過來，我趕緊推開了他。

 

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

 

「沈聞錚，你瘋了？」

 

可是這一巴掌並沒有把沈聞錚扇清醒。

 

他甚至拉著我的手，在他臉上蹭了蹭。

 

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大狗狗找到主人一樣。

 

眼睛裡寫滿了難以言說的激動和希冀。

 

他的視線緊緊地纏著我。

 

「聽棠，如果你需要在外面找男人消遣，為什麼不能是我呢？你看看我，我很合適的，我健康又幹淨。而且，我不要錢。」

 

我驚得許久說不出一句話。

 

好像是醉了。

 

又好像是陷入了我一人編織的荒誕的夢。

 

夢裡的沈聞錚和我十指緊扣。

 

一邊親吻一邊哭著說愛我。

 

兩個人一同墜入了無盡的雲層之中。

 

……

 

（20）

 

醒來時，外面天已經大亮。

 

宿醉的頭還是有點暈。

 

我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茫然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

 

沈聞錚端著粥推門進來了。

 

「醒了？」

 

他把粥放在桌子上，走過來看我。

 

「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還疼嗎？」

 

看著他那雙眼睛，昨晚荒唐的一幕幕在腦海重映。

 

昨晚我和沈聞錚……

 

我短暫地閉上了雙眼，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件事。

 

沈聞錚以為是我不舒服。

 

身子蹭了過來，手環住了我的腰。

 

「是不是哪裡還不舒服啊？還疼嗎？對不起，昨晚是我第一次，我……我太激動了，沒控制好力度。」

 

他頂著一張一本正經的臉，是怎麼說出這麼令人羞恥的話的？

 

我扭過頭。

 

偏偏沈聞錚一定要讓我看他。

 

「聽棠，我發誓以後一定好好學習，做一個合格的情人，下次絕對不會讓你這麼難受的。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沈聞錚，我們不可以這樣。這是不對的。」

 

他還有女朋友。

 

我真是罪大惡極。

 

「我知道不對，可我不在乎了。哪怕被所有人謾罵唾棄，我也不在乎。聽棠，我隻想留在你身邊。」

 

沈聞錚眼裡染著一層偏執，握著我的手不願放開。

 

（21）

 

「沈聞錚你冷靜一點，我們這樣，你女朋友怎麼辦？」

 

「我哪兒來的女朋友？」

 

「公司籤合同那天，你帶來的那個助理。難道不是你女朋友嗎？」

 

一看就不是普通上下級關系。

 

他難道還想抵賴？

 

聞言，沈聞錚笑了。

 

「那是我表妹。她暑假需要一段實習經歷，被安排進了我公司，實習結束就回學校上學了。籤合同那天是她想見見你，非要跟著我去。」

 

怕我不信，他甚至直接給表妹打去了視頻電話。

 

表妹解釋清楚了他們兩個人關系。

 

她是沈聞錚親舅舅的親女兒。

 

確實是我誤會了兩個人的關系。

 

隻是表妹看見我和沈聞錚在一起，還舉止親密。

 

沈聞錚睡衣衣領下藏不住的吻痕。

 

明眼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表妹嘆氣：「我早就料到得有這麼一天。」

 

但很快她又說：「不過表哥，我是永遠支持你的決定的。就算你以後被男方揍成豬頭，也是我永遠的表哥。而且嫂子這麼漂亮，她談倆確實也不過分。」

 

沈聞錚臉色黑了下去。

 

不等表妹再多說什麼，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吧？聽棠，我從來不會騙你。這麼多年，我隻喜歡你一個。」

 

和沈聞錚在一起像是做夢一樣。

 

沈聞錚他竟然喜歡我。

 

面對他的噓寒問暖，處處關心，我反而不適應。

 

兩個人相處，他成了話多黏人的那一個。

 

（22）

 

正吃著飯，我的手機鈴聲響了。

 

我不小心按了免提，陸漾的聲音傳來。

 

「聽棠，我下周日回國。」

 

「什麼？你要回來了呀？」

 

「對，好不容易回來，所以想辦個聚會和大家聚一聚，你到時候有時間嗎？」

 

聽到陸漾的聲音，沈聞錚夾菜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像是一個被定住的木頭人一樣。

 

眼裡隻剩下不可言說的苦澀。

 

我沒注意沈聞錚這邊, 隻顧著應下陸漾的話。

 

「嗯, 我應該沒工作。到時候你把聚會地址發給我就好。」

 

沈聞錚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碗, 滾燙的粥灑在他手上。

 

他輕嘶了一聲, 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趕緊說道：「你手沒事吧？」

 

然後一邊拿著手機, 一邊拉著沈聞錚到洗手池下衝涼水。

 

聽到這邊的動靜，陸漾遲疑了一陣。

 

「聽棠, 你身邊有別人嗎？」

 

聞言，沈聞錚再次頓住了呼吸。

 

隻是任由水流衝過剛剛被燙的手背，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點頭：「是沈聞錚。」

 

沈聞錚震驚到眼睛都大了。

 

陸漾嗷了一聲：「你們在一起了？」

 

「嗯，等下次聚會，我帶他去見你們。我現在還有事, 先掛了。」

 

掛斷電話，我看著沈聞錚依舊通紅的手，不禁蹙眉。

 

「看起來有點嚴重, 你家裡有沒有燙傷膏？沒有的話我現在去買一隻。你等我……」

 

不等我說完, 沈聞錚已經急切地將我擁入了懷中。

 

我感受到他心情的轉變, 問道：

 

「沈聞錚, 你怎麼了？」

 

「聽棠, 陸漾不是你老公嗎？他接受我的存在？」

 

「啊？你在說什麼？隻有你是我男朋友。陸漾什麼時候成我老公了？」

 

他深吸一口氣, 終於問出了困擾多年的疑問。

 

「你沒有和陸漾結婚嗎？」

 

「我當然沒有和陸漾結婚啊。」

 

（23）

 

我不知道沈聞錚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面對我的疑惑, 他解釋：

 

「當時知道你家破產，我想要賣掉那個研發的軟件幫你還債。後來我拿到那筆錢，第一時間聯系你，可是你把我拉黑了。我找了個新號碼給你打過去電話, 是你爸爸接聽的。」

 

當時我手機被沒收了。

 

我爸一直看不起沈聞錚的家庭。

 

面對沈聞錚詢問我的去向, 我爸說我和陸漾出去散心了，沒拿手機。

 

他說我和陸漾已經要商業聯姻。

 

他說我們昨天剛訂婚，小情侶正是膩歪的時候。

 

還假惺惺地邀請沈聞錚來參加我們下個月的婚禮。

 

沈聞錚愣了好長時間, 反應過來時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他以為我已經嫁給了陸漾, 也不敢再聯系我。

 

對於這些我一概不知。

 

「對不起，沈聞錚，我不會嫁給別人, 我心裡隻有你。也隻喜歡了你一個人。」

 

沈聞錚小心翼翼地幫我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當時那麼需要我，我卻沒在你身邊。甚至之後也沒勇氣再聯系你，聽聽你本人的話。

 

聽棠,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我一直都很喜歡很喜歡你，第一面就喜歡。隻是當時我什麼都沒有, 家裡還有一個爛攤子, 我覺得配不上你還要拖累你。

 

我想我可以研發軟件, 賺很多很多錢, 就像你當初說的，就算我們不是一路人, 我也要把我們變成一路人。」

 

「沈聞錚, 我們就是天生一路人。」

 

「嗯，天生一對。」

 

在我二十七歲生日那天，我和沈聞錚去領了結婚證。

 

沈聞錚捏著紅本本拍照發了朋友圈，想到些什麼似的, 輕笑著：

 

「韓冰當初說得真對。」

 

「他說什麼了？」

 

回應我的是一個吻。

 

韓冰當初說，追到沈聞錚的三要素：裴聽棠，裴聽棠和裴聽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