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分鍾後，我和沈以棠站在交警室裡接受教育。

 

「情侶之間有什麼過不去的咧，所謂床頭吵架床尾和……」交警同志操著一口方言口音，苦口婆心地對著我們一頓輸出。

 

我沒想到沈以棠能當著交警的面，氣定神闲地把我的身份證號和家庭住址都報了出來。

 

兜兜轉轉，我還是坐上了他的副駕。

 

沈以棠開了暖氣，溫暖的環境讓我戒備的情緒慢慢放松下來。

 

「你調查我？」

 

「嗯。」沈以棠坦然承認。

 

我轉頭看他，故意調侃他：「沈總，你該不會還對我舊情難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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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以棠轉頭看我，眼裡的認真讓我後悔問出這句話。

 

連忙在他開口前打馬虎糊弄過去：「咳咳，我開玩笑的。」

 

10

 

最近，偶遇沈以棠的頻率出奇高！

 

出門剛想打車，熟悉的邁巴赫就停在了面前。

 

「好巧，去哪，我送你。」

 

「沈總，我們好像不順路。」

 

「以我的投資範圍，在 A 市，沒有哪條路是我不順的。」

 

「……」

 

和店裡的小伙伴想改善伙食，心血來潮去餐廳吃飯也能遇見他。

 

「好巧，剛好拼個桌。」

 

本想拒絕。

 

「我買單。」

 

拒絕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店裡小伙伴沾了沈總的光，吃了好幾頓大魚大肉，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崇拜。

 

在店裡忙著記賬的時候，沈以棠又來了。

 

他手上拿著一枝開得正好的梨花，熟練地插進櫃臺上的花瓶裡。

 

「路邊隨手摘的。」

 

騙人，明明梨樹長得那麼高。

 

我忍不住問他：「沈總，你這麼闲，都沒有工作要忙嗎？」

 

「作為老總，當然可以自由安排工作事項。」

 

我承認此時的自己有些仇富，同樣是老板，怎麼人和人之間的差別這麼大？

 

「你闲我可不闲，我還要出趟門，沈總自便。」

 

我打算繞過中介，再找房東談談咖啡店的續租問題。

 

沈以棠見我把桌面上的賬單資料收進包裡，忽然出聲：「如果你是想找這家咖啡店的房東，那你可以不用出去了，找我就好。」

 

我動作一頓：「你什麼意思？」

 

沈以棠莞爾一笑：「我已經把這家咖啡店買下來了。」

 

仇富+1。

 

「關遠我已經幫你處理掉了，你以後不會再見到他。」

 

「你該不會把人給……」

 

我誇張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沈以棠被我逗笑：「原來在你眼裡，我是這種人？現在是法治社會，讓一個人消失的方式有很多。」

 

病嬌陰湿男鬼懂得講法制了，看來黑化值確實在安全阈值。

 

可看不見沈以棠的黑化值始終讓我不安。

 

我嘗試呼叫系統，卻一直沒有回應。

 

這麼不靠譜，等我回去後一定要投訴它！

 

沈以棠忽然滿眼認真地問我：「簡梨，你當初答應我的事情，還作數嗎？」

 

我想起高中畢業前答應他的，高考後就做他的女朋友。

 

「沈以棠，我們不可能的。」

 

沈以棠有些氣急：「為什麼，你任務不是做完了嗎？」

 

「因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

 

我們都沒再說話，無聲對視著。

 

最終以沈以棠接了個鬧鍾離開收場。

 

「我公司有事情需要處理，我明天早上八點再來。」

 

好精確的時間，大學生都沒他卷。

 

第二天，比沈以棠來得更早的，是許嘉也。

 

我剛到店，就看見他悽涼地埋頭靠在店門口坐著，滿身狼狽。

 

「你該不會是在我店門口坐了一夜吧？」

 

許嘉也沒理會我的調侃，隻是抓著我的手，聲音止不住慌亂：「小梨花，怎麼辦？簡悅把我拉黑了，我聯系不上她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皺眉：「怎麼回事？」

 

簡悅性子那麼沉穩，不會無緣無故鬧脾氣。

 

「我才知道，我媽私下找她了，說了些難聽的話，還寫了張支票侮辱她，都怪我沒用，沒有保護好她。」

 

許嘉也陷在情緒裡自說自話。

 

「要是有個哥哥就好了，他們就不會隻盯著我了。從小到大，我都在他們的安排下長大。抗爭到現在，連喜歡的人都護不住。」

 

他抓著我的手腕很緊，抓得我有些疼，七年了，還是這麼沒輕沒重。

 

「你冷靜一點，你抓疼我了。」

 

我還沒來得及抽回手，突然出現的沈以棠一拳把他打了出去。

 

「放開他！」

 

反應過來的許嘉也和沈以棠扭打在一起。

 

我連忙拉架：「你們別打了！別打了——」

 

混亂中，我把情緒明顯更激動的沈以棠推開。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護著他？你喜歡他？怪不得一次次推開我……」

 

沈以棠忽然自嘲地笑了起來，眼裡滿是破碎。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喜歡他！他哪點比我好？你們都要拋棄，我選擇他！」

 

許嘉也皺眉看著沈以棠，他不明白沈以棠話裡的意思，我卻很清楚。

 

「沈以棠，我……」

 

我想解釋，沈以棠卻失望地轉身離開。

 

我心裡一慌，下意識想去追他，卻被許嘉也拉住。

 

「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悅悅？她現在還好嗎？」

 

我腳步頓住，給沈以棠發了個明天店裡見的消息，立馬趕回家去看簡悅。

 

簡悅昨晚很晚才回來，我沒能察覺到她的情緒。

 

現在才反應過來，她昨天回來，很反常地沒開燈。

 

家裡窗簾被拉得嚴絲合縫，房間裡光線昏暗，簡悅雙手抱膝，坐在沙發上，看著桌面上的支票發呆。

 

我輕聲叫她：「姐……」

 

「小梨，我們這樣的家庭，是不是不該高攀？」

 

我很少看見簡悅這麼不自信的樣子，她從來都是發光發熱的太陽，怎麼能因為感情自卑成這樣。

 

「才不是高攀！你學業優異，還考上了博士，你配許嘉也八百個來回都不帶拐彎的。」

 

我拉開房間的窗簾，讓陽光照進來。

 

「我印象裡的簡悅，從不服輸，你怎麼能因為情情愛愛自暴自棄成這樣？」

 

簡悅終於抬頭看我。

 

「可是你對沈以棠不也是這樣嗎？你也一直在躲避。」

 

我愣住，半晌才開口：「我們不一樣。」

 

我和沈以棠，終究隔著兩個世界。

 

「簡悅——」

 

窗外傳來許嘉也的叫聲。

 

「簡悅，我都已經跟我爸媽說好了，我隻要跟你在一起！」

 

簡悅跑到陽臺，看著樓下的許嘉也，哭了。

 

我直到現在才明白，買股文很早之前就分出了勝負。

 

從放學回家身體靠近的距離、自習室裡默認的座次、開心時第一眼看向的人……

 

時光裡一直埋藏著答案。

 

簡悅和許嘉也因為身份階級兜兜轉轉了七年的感情，終於獲得圓滿。

 

我問許嘉也，他到底用什麼籌碼讓他父母松口。

 

「回家繼承家業唄。」許嘉也滿不在乎地說著，「小爺我在哪都可以發光。」

 

放蕩不羈的二世祖，為了喜歡的人，甘願背上家族重擔。

 

一向不著調的許嘉也其實不知不覺中，也成長了好多。

 

沒人會一直停在原地，劇情終究一直向前走著。

 

簡悅和許嘉也終成眷屬，沈以棠沒有像原劇情裡那樣黑化。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的任務完成了。

 

咖啡店裡，我沒等來沈以棠，卻先等到了沉寂許久的系統。

 

【你做得很好，這邊沒有檢測到沈以棠的黑化值，劇情也即將走向結局。】

 

我問：「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是的，等簡悅和許嘉也訂婚後，我就送你回到原本的世界。】

 

「好。」

 

我終於可以回去了，這明明是我夢寐以求的，可為什麼心裡卻滿是苦澀？

 

我不該對異世的 NPC 有留戀，他們終究都是虛擬的。

 

我在咖啡店裡等了幾天，沈以棠都沒再出現。才發現，我好像對現在的沈以棠知之甚少。

 

他不來找我，我就找不到他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簡悅和許嘉也訂婚這天。

 

我看著簡悅滿臉幸福地站在許嘉也身邊，為他們鼓掌的同時也在心裡倒計時，回家的時間快到了。

 

唯一遺憾的是，沒能見到沈以棠，和他好好地告別。

 

他現在，應該還在生我的氣吧。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大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踹開，眾人轉頭看向門口。

 

沈以棠滿臉陰鸷地走進來，我瞪大了眼睛，分明看見他頭頂的黑化值顯示 99%！

 

我眼睜睜看著沈以棠朝我走來，有些心驚地後退幾步。

 

他要做什麼？

 

沈以棠卻冷漠地越過我，在眾人來不及反應時把簡悅拉走了！

 

系統在我腦中驚呼。

 

【怎麼回事？男二黑化值達到臨界值了！他搶走女主，崩壞劇情還是上演了！完了！】

 

11

 

簡悅失蹤了，沒有人知道沈以棠把她帶到了哪裡。

 

許嘉也急得想報警，我阻止了他，報警的話，沈以棠就毀了！

 

許嘉也媽媽連聲說著報應。

 

這麼多年，許嘉也第一次知道，他這位和藹的繼母，原來一直有個親生兒子，那個兒子就是沈以棠。

 

「怪不得他第一次見我，就滿眼敵意。」

 

我勸許家不要報警，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簡悅安全地帶回來。

 

也許是對一直以來佔盡母愛的愧疚，許嘉也點了頭。

 

但他們也隻給了我一天時間。

 

我讓系統查詢沈以棠的位置，居然就在我租的房子樓上。

 

沈以棠打開門看見我的時候，並不驚訝。

 

他知道我找得到他。

 

沈以棠嘲諷地看著我：「你終於來了，比我想象得慢一點。」

 

簡悅被他綁在椅子上，堵住了嘴，看見我，不斷掙扎著搖頭。

 

她不想我涉險。

 

我問沈以棠：「你要怎麼樣才能放了簡悅？」

 

「我要你留下來。」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好。」

 

簡悅臨走前，一臉擔心地看著我。

 

「放心吧，他不會傷害我的。你先回去吧，別報警。」

 

簡悅走後，沈以棠抓著我離開，換了個新的地方。

 

剛進門，他就掐著我的脖子抵到牆上。

 

「你就這麼篤定，我不會傷害你？」

 

沈以棠頭上的黑化值始終顯示著 99%。

 

我被他掐得有些喘不過氣，卻還是自信地開口：「不會，你舍不得。」

 

沈以棠眼中蘊含著暴風雨，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我眼角被逼出淚水。

 

他忽然收了力，滿臉挫敗。

 

「你接近我，隻是為了利用嗎？擾亂我的心，為了降低我的黑化值，然後再拋棄我回家。」

 

我驚訝地看著沈以棠，看來那天我在咖啡店和系統說的話他都聽見了，怪不得後來幾天都沒出現過。

 

「不是的，我喜歡你，是真的。」

 

沈以棠愣愣地看著我。

 

我抱住他，試圖安撫下他的情緒。

 

黑化值開始下降，從 99% 下降到 89%，我心裡松了口氣時，它卻又突然漲回 99%。

 

沈以棠推開我：「你又在騙我！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

 

我被沈以棠囚禁了，或許說他把我圈養了更合適。

 

他頂著 99% 的黑化值，每天給我洗衣做飯，隻是不會跟我說話。

 

我嘗了沈以棠做的菜，很驚喜：「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真好吃，都可以媲美五星大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