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以，我像個斯德哥爾摩症患者一樣，聽了他的話，留在了 A 城，以為自己其實是被愛著的。

 

結果，前世，我媽暗中搞小動作，逼我離婚時，他全程沒有幫我說過一句話，讓我丟了條命。

 

我回去找他幫忙，卻聽得一番讓我徹底心寒的話。

 

10

 

「小語，你跟你媽怎麼了？是你媽又說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話嗎？」

 

電話那端，我爸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淡然道：「我跟謝祈分手了，媽不退人家的彩禮錢。」

 

我爸笑了笑：「為了這事啊，小語，你媽也是怕你吃虧了，你跟謝祈好歹談了這麼多年，耽誤了這麼久的青春。現在分手了，你媽是為你不值，才不退這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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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直白問：「爸，其實你也同意媽拿著這錢給我哥，然後，讓我自己再出十二萬八給謝家的，對嗎？」

 

我爸沉默了。

 

就說他隻是話說得好聽。

 

他若真的愛過我哪怕分毫，我這些年都不至於在家一點地位都沒有。

 

好半晌，我爸長長嘆了口氣，才說：「小語，不是的，我也因為這事兒跟你媽吵了幾次了。但你媽那人，你知道的，很倔。這樣，爸給你轉三萬過去，你先應應急。」

 

我聽笑了。

 

這操作不就是他跟我媽一個人唱白臉，一個人唱紅臉嗎？

 

我收了，最後我媽拿近十萬給陳晨，我又是他家的女兒，還可以繼續薅羊毛。

 

於是，我說：「爸，不用了，這錢給媽了，是我跟她斷絕母女關系應該給她的撫養費。以後，她就是快S了，住院要錢，也不要再找我了。如果她不要臉，一定需要我給她養老，你幫我轉告她一聲，讓她去法院告我。」

 

我爸急了：「小語，你這是要幹什麼？一家人哪有這樣賭氣的？」

 

我反問：「她真的把我當一家人了嗎？」

 

我爸：「……」

 

11

 

我去了我很久以前就想去的 C 城。

 

重新找房子，找工作，換號碼。

 

除了我爸的微信，我將家裡所有人的聯系方式都全部拉黑刪除。

 

一年後，在我適應了 C 城的生活後，陳晨離婚了。

 

如同前世一樣，我媽跟陳晨為了惡心嫂子，一定要兩個孩子的撫養權。

 

要到兩個孩子的撫養權後，因為我已經不在 A 城，我媽讓我爸來問我要錢，幫忙養侄子。

 

我都懶得回。

 

在我爸說了幾次，都沒有得到我的回應後，我媽用我爸的微信給我打個語音通話。

 

我不知道是她，接了。

 

剛接，我媽跟前世一樣，上來就是一頓哭訴，連話語都沒變，還是說陳晨把孩子丟給她就不管了，也不給錢。

 

我笑著回：「關我屁事，陳晨不是你自己養成這麼沒有擔當的廢物的嗎？你現在來跟我說陳晨不管孩子，你是等我罵你一聲活該嗎？」

 

我媽：「……」

 

我媽暴怒：「陳語，我好歹把你養大了，這麼些年沒少你吃，沒少你穿，還讓你上了大學，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你那些年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我也怒了：「阿姨，你是不是忘了，一年多前，你為了十二萬八，已經跟我斷絕關系了。」

 

我媽：「……」

 

我還氣她：「阿姨，兒子都已經被你養廢了，就別再繼續禍害孫子了，不然，孫子也得廢。」

 

說完，我直接掛了。

 

我這些話，有故意氣她的成分，但也是事實。

 

陳晨就是從小被她慣成如今這副沒有擔當，沒有責任心的模樣的。

 

猶記得，陳晨上小學的時候，學校安排學生搞衛生，我媽在家裡教陳晨如何偷懶不出力。班主任因此教育陳晨，我媽還跟陳晨的班主任吵過架，認為班主任不應該讓她的寶貝兒子在學校搞衛生。

 

她理直氣壯：「我兒子是去上學的，不是去做給你們學校當保潔員的。」

 

班主任跟她講幾句大道理，她揚言要告班主任N待學生。

 

班主任被她的言論驚呆了。

 

此後，班主任不想惹我媽這種蠻不講理的家長，幹脆就不管陳晨了。

 

陳晨那會兒學習成績其實還不錯，老師這一放手，陳晨更放飛自我，成績一落千丈。

 

上了初中後，陳晨跟班上幾個不好學的同學一起鬧事，初中的老師叫家長。我媽依舊認為陳晨沒有任何錯，有錯也是孩子小不懂事。

 

所以，到了高中後，陳晨逃課，上網，早戀，老師都懶得叫家長了。

 

這些都還不是最離譜的，最離譜的是，陳晨有問題，她不罵陳晨，反而來罵我。

 

我記憶裡挺深刻的一件事，是我十五歲那年，陳晨高考完，分數出來不理想。

 

我當時剛好在看電視，我媽走過來在我頭上狠狠甩了一巴掌，遷怒於我，罵道：「陳語，都怪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看電視，聲音還放這麼大，影響你哥的學習。若不是你，你哥至於隻考這麼點分數？」

 

我：「？」

 

我想反駁，在陳晨上高三的整整一年裡，我連電視都沒有開過。但剛說了半句，我媽又一巴掌拍在我的頭上：「還敢頂嘴，我看就是你見不得你哥好。」

 

我呵呵。

 

陳晨大專畢業後，我媽更是將他慣的沒型。

 

畢業一年，沒出去找工作，天天在家裡打遊戲，我媽那時候還沒有退休呢，卻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出門上班去前，都還得先給他做好飯菜。

 

好不容易陳晨出去找了份工作，嫌棄工作太累，我媽直接讓他離職，重新託關系給他安排一份輕松的。

 

結果，輕松的也做不下去，又回家天天打遊戲打了一年多。

 

從始至終，我媽一句話都沒有嫌棄過他。

 

唯一嫌棄的一點是，天天在家打遊戲，找不到女朋友。

 

為此，每個月給陳晨四千，讓他出去找個喜歡的工作，順便找個女朋友回來。

 

啃老啃到快生活不能自理，他不廢誰廢？

 

我媽還不準別人說她的寶貝兒子是個廢物。

 

12

 

據我爸說，我媽就因為我罵了幾句陳晨廢物，被我氣得高血壓進醫院了。

 

但真假有待商榷。

 

反正我是不會回去幫她養孫子的，也一分錢都不會給。

 

大概是我媽在我這裡一分錢也沒有要到，所以，沒幾個月，我爸也親自給我打了電話要錢。

 

當然，他比我媽說得好聽多了。

 

他道：「小語，家裡現在有點困難，你先借爸兩萬塊錢。」

 

我明知故問：「家裡能有什麼困難？你跟媽不是有退休工資嗎？」

 

兩個人的退休金加起來差不多八千左右，雖說在 A 城那個物價高到離譜的城市，不至於能奢侈地揮霍，但養活兩人是不成問題的。

 

我爸說：「我最近身體不舒服，昨天去醫院做檢查花了些錢。」

 

我：「？」

 

騙人之前，能不能把某音上的視頻先刪除了。

 

這段時間，我爸某音的動態，天天下棋，麻將，公園打太極。

 

我：「樓下公園什麼時候成了醫院了？又是媽讓你問我要錢幫忙養侄子？」

 

我爸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說：「你哥兩個孩子幼兒園要交學費了，要一萬多，我跟你媽手裡沒那麼多錢。」

 

我問：「陳晨自己呢？他的孩子他不管，要我給錢？憑什麼？」

 

我爸嘆了口氣：「你哥離婚後，很消沉，這幾個月一直也沒有個正經工作。」

 

我聽笑了：「爸，他到底是很消沉，還是很逍遙？」

 

我都能想到，陳晨離婚後，沒了嫂子的碎碎念，孩子還有人幫忙養，他有多快活。

 

我爸：「……」

 

我爸：「小語，你哥那人從小就這樣廢，你比他強一些，有本事點。這次，就當是幫幫爸爸了，給爸爸救個急，等你哥上班去了，我就讓他還你。」

 

我：「……」

 

說起讓陳晨還錢，我倒是還有一些事想問問我爸：「他拿什麼還？你這些年從我這裡幫他借的錢，他還了嗎？」

 

陳晨買車的時候，我爸幫他從我這裡借走了三萬，陳晨結婚的時候，我爸幫他又從我這裡借走三萬。

 

可從來都是有借無還。

 

先不說事不過三，而且……

 

我再道：「爸，我不願意借了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不管你信不信，我現在自己也是一窮二白。」

 

我爸急了：「你上班這麼多年，存款怎麼也得有個幾十萬啊，怎麼可能一窮二白呢？爸現在就等著你的錢，給倆孩子交學費呢。」

 

看，他連急了，也不是急我沒錢了該怎麼辦，而是我沒錢了陳晨的兩個孩子該怎麼辦。

 

我沒回答他，因為我在 C 城買房了。

 

C 城的房價沒有 A 城離譜，我的存款剛好夠付首付和簡單的裝修。

 

前世，我沒有自己買房的原因是，跟謝祈戀愛之前，沒存夠錢，等存夠錢了，已經在跟謝祈談婚論嫁了。

 

13

 

又三個月，我爸再次給我打了電話。

 

開口還是借錢，這次是雙胞胎哥哥生病了，住院要錢。

 

當然，還是被我拒絕了。

 

我淡漠道：「孩子有爸有媽，來找我做什麼？養不起就把孩子的撫養權還給人母親。」

 

然後，坐在我爸旁邊的我媽，徹底坐不住了。

 

她喝罵我爸：「你跟她那麼客氣幹嘛？還讓她蹬鼻子上臉了。這本來就是她應該給的，她欠我們的。早些年，我就跟你說過了，讓你直接問她要，你非要說借。現在好了，她還讓我們還錢了，真是給她臉了！」

 

她罵完我爸，搶過我爸的手機，對著我又是一頓輸出：「陳語，我明白地跟你說，這錢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你若不出，我就去法院告你不赡養老人！」

 

我「哦」了一聲：「你去唄，我又沒攔著你。」

 

我媽：「……」

 

她真打算去了。

 

於是，沒幾天，我爸又又給我打電話，勸我：「小語，一家人何必搞得這麼難堪呢，也就萬把塊錢的事。」

 

我嗤笑：「爸，是這個月萬把塊，下個月接著萬把塊吧。再說，是我一定要把事情搞得這麼難堪的嗎？」

 

我爸：「……」

 

大概是他心裡的想法被我直白地說了出來，我爸也怒了。

 

他沉默片刻後，憤懑道：「陳語，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哥離婚了，現在有點困難，讓你幫點忙而已，你不但不幫，還要在一邊說風涼話。你是非得把這個家給拆散了，你才滿意嗎？」

 

他頓了頓，再道：「你一天天說你媽重男輕女，就你這個態度，誰看了不心寒？我那些年護著你了吧，可你現在對我呢，還不是跟對你媽一樣。」

 

再頓了頓，又道：「早知道你是今天這個態度，我當年也不該護著你，你媽說得沒錯，你就是純純一白眼狼，把你養大還養成仇人了！」

 

我：「……」

 

我沉思了須臾，道：「爸，你說錯了，應該是我有時候比討厭媽更討厭你。」

 

因為他比我媽更讓我惡心。

 

明明不愛，卻要表現出愛著的樣子，讓我不能跟恨我媽一樣，也徹底恨上他。

 

我爸更怒了：「我這些年對你還不夠好嗎？」

 

我反問他：「當年陳晨要結婚時，前嫂子嫌棄我住家裡礙眼，你幫我說過一句話嗎？你沒有，你默許了我趕緊滾出家門。媽問我拿錢補貼陳晨拿不到的時候，你幫我說過一句話嗎？也沒有，你幫媽從我這裡借給陳晨，還是有借無還的那種借。現在我告訴你，我自己都一窮二白了，你關心過我一句嗎？還是沒有，你隻關心能不能從我這裡拿到錢幫忙養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