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還是蠻讓人感動的。

 

於是下班的時候。

 

我決定大方地把自己的工資分他一半。

 

陸知禮更高興了，大手一揮：

 

「雖然是你分給我的，但這也算是我人生中靠自己賺到的第一筆錢。

 

「今天必須去吃點好的，我請客。」

 

我以為用那筆工資隨便吃頓肯德基就差不多得了。

 

沒想到陸知禮徑直帶我去了一家高檔西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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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單上嘰裡咕嚕一堆英文，看也看不懂。

 

隻能看明白價格。

 

我不斷衡量著要賺多久的工資才夠點一道菜。

 

我這個窮人還是退下吧。

 

臣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我不忍心再看，把菜單一推：

 

「你點吧，少爺，我去上個洗手間。」

 

15

 

我沒想到。

 

世界會這麼小。

 

就在去洗手間的這條窄窄的路上，我都能撞見林望北。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牛仔外套。

 

隻是外套袖口低調的 logo 燙印依舊彰顯了價格不菲。

 

燈光昏暗，卻顯得他耳朵上的克羅心鑽飾更耀眼了。

 

我下意識地躲到了門後。

 

心裡在天人交戰。

 

怎麼說呢？這不會是工作服吧？

 

也是啊，現在已經入夜了，林望北已經搖身一變成為男模了嗎？

 

另外一個同樣穿搭很潮的男生，也跟在林望北身後走了出來。

 

潮男點燃一根香煙，慢吞吞地吐了口煙。

 

林望北皺著眉後退了一步，面色不悅：

 

「離我遠點。

 

「她說過不喜歡煙味。」

 

那人叼著煙笑了：

 

「我真服了，今天不是都和她說過不去上班了嗎？

 

「又見不到面，哪裡還能聞到你身上的煙味啊。

 

「哥，我真好奇，她怎麼把你調成這樣了啊？」

 

林望北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閉嘴，你很吵。」

 

「哥，我從京城特意飛來看你，你就這態度啊。」

 

潮男呼出一口煙，輕踢了林望北一下：

 

「當時你開摩託車飆到 180 碼，老爸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你離家出走轉學到杭城，真給他氣S了。

 

「不過他就斷了你銀行卡沒幾天，還是老老實實解開了。

 

「後面幾個月你都沒露出破綻嗎？喬言心到現在還相信你是貧困生？」

 

驟然聽到我的名字。

 

我下意識地抬頭，從門縫裡偷偷望向林望北。

 

他的神色有點不自然，半晌才回答：

 

「嗯，初見的時候，她信了我隨口說的那些。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

 

「隻能不斷完善人設了，我還和她說我在打工。

 

「新年給她轉賬，我都不知道要發多少才好。最後發了 52 塊，感覺還是太少了，有點虧欠她。」

 

潮男揶揄地斜睨著林望北：

 

「哥，你真是為了保持你在她心中的形象無所不用其極。

 

「面不改色刷卡買下一家蜜雪冰城的人，也能是貧困生啊。

 

「對了，我在家裡還聽到，你打電話讓老爸幫她家解決供應鏈問題的事了。

 

「這她也不知道吧？」

 

林望北煩躁地將劉海撩到了額後。

 

隻悶悶地回答了一個「嗯」字。

 

潮男低聲笑了，拍拍林望北的肩膀：

 

「哥，謊言說得太多，會不好收場的。」

 

16

 

目送林望北和他弟弟離開後，我才從門後走出來。

 

我現在心裡五味雜陳。

 

老天奶。

 

玩我也不帶這麼玩的啊。

 

已經有一種淡淡的S感了。

 

誰願意看 120 秒廣告復活我？

 

我發了一會兒呆。

 

突然想起來，陸知禮還等著我。

 

我腳步虛浮地走回餐桌。

 

才發現桌上已經擺滿了菜餚。

 

正中央還有一個很精致的奶油蛋糕。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農歷正月初二，今天是我的生日。

 

陸知禮單手撐著臉，笑意盈盈地望向我：

 

「喬言心，你發什麼呆？

 

「不會是連自己生日都忘記了吧？

 

「還是看到我給你的驚喜，太感動了？」

 

心情大落大起。

 

眼睛有點酸酸的。

 

我揮了揮手，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是嗎？沒有很感動，也就一丟丟。」

 

陸知禮歪著頭，清清嗓子：

 

「好吧，接下來還有重磅節目。

 

「接下來，就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哦。」

 

他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一把吉他。

 

輕撥琴弦，低聲唱著：

 

「如果痴痴地等，某日終於可等到一生中最愛……」

 

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

 

《一生中最愛》。

 

我才發現，陸知禮準備的是燭光晚餐。

 

溫暖的燭光搖晃著，他原本硬挺的面部線條也被映照得柔和。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學的吉他。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粵語練得這麼熟練的。

 

而陸知禮就這樣很溫柔地含笑望著我。

 

他唱道：

 

「留意到你我這段情，你會發覺隔著一點點距離。

 

「無言地愛，我偏不敢說。」

 

這一刻，我突然福至心靈。

 

好像，隱隱讀懂了他的心意。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聲響動。

 

我望去。

 

林望北和潮男並排站在一起。

 

他和我對視。

 

表情流露出一種無措的茫然。

 

17

 

回到家後，我收到了林望北的消息。

 

【抱歉，我並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我送給你。】

 

聊天框頂部顯示了很久的「對方正在輸入……」。

 

可他沒有再發來信息。

 

我抿了抿唇，慢慢打字：

 

【那個，其實我今天在飯店聽到你和你弟弟說話了。

 

【你一直都在騙我，是嗎？】

 

「對方正在輸入……」的標志消失了。

 

林望北：

 

【對不起……是我的錯。

 

【我就在你家樓下，可以見面嗎？】

 

我走到窗邊。

 

樓下昏暗的路燈下，蹲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林望北把頭埋到兩膝之間。

 

形單影隻。

 

看起來就像是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我火速下樓，氣喘籲籲地跑到林望北面前。

 

他鼻子有點紅紅的，眼圈也紅紅的。

 

「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

 

我裝出很兇的樣子。

 

林望北專注地看著我，表情也緊張起來。

 

我挑了挑眉，故作疑惑：

 

「欸？我有說討厭你嗎？」

 

18

 

林望北這才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他垂眸看著我，慢慢解釋道：

 

「我爸停了我的卡，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很窮。

 

「你發現我在食堂隻打免費的米飯，還請我吃飯，我真的很開心……

 

「你和我說你家裡剛剛破產，我沒想到，我們會因為這樣玩在一起。

 

「和你一起用奶茶團購，一起去超市搶雞蛋，我覺得超幸福。

 

「知道他解開了我的卡，第一反應不是高興，是怕失去你。」

 

他抿了抿唇，目光真摯：

 

「擔心我們的共同話題變少，也擔心你去買打折雞蛋再也不叫我。

 

「我給自己找的理由很多吧……

 

「還有當男模的事……其實也是騙了你，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說出真相。

 

「我知道說謊是我的不對，真的、真的對不起。」

 

我和他對視著，也很認真地說道：

 

「我接受你的道歉。」

 

林望北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從書包裡拿出了打著蝴蝶結絲帶的奢侈品禮盒。

 

裡面裝著一條粉色可愛圍巾，很有少女心。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知道你今天生日後，我馬上就去買了禮物。

 

「希望你喜歡。

 

「生日快樂。」

 

感覺好像在給小狗順毛一樣。

 

我重重點頭，安撫道：

 

「我很喜歡這個禮物的。」

 

林望北小心翼翼地為我戴上了那條圍巾。

 

我把臉埋在圍巾裡，輕聲道：

 

「但我不喜歡被你騙的感覺哦。」

 

頓了頓，我繼續說：

 

「我不知道什麼才是真實的你，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在撒謊，什麼時候在說真話。

 

「說起來很難相信呢, 原來之前幾個月我接觸的林望北，是假的。

 

「其實, 聽到你和你弟弟對話的時候。

 

「我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騎摩託車飆車的你會是什麼樣子。

 

「有點叛逆，也很酷吧？應該跟我認識的那副乖乖模樣差別很大。」

 

林望北的臉色在慢慢變白。

 

他怔怔地回應：

 

「如果你想見到我的那副樣子的話, 隨時都可以的。

 

「我以後不會再對你撒謊了。」

 

我抬眸, 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那以後請讓我多多見到真實的你吧。

 

「讓我和真實的你, 重新認識一下。」

 

19

 

我沒有再去蜜雪冰城上班。

 

陸知禮怒斥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害得他新買的電瓶車沒了用武之地。

 

嘻嘻，我一笑了之。

 

如果他知道蜜雪冰城是林望北買下來的。

 

他還給林望北打了兩天白工。

 

恐怕他會氣得跳腳吧？

 

不過, 在蜜雪冰城兼職的兩天讓我深深體會到了自己賺錢的快樂。

 

為了讓陸知禮的電瓶車物盡其用。

 

我借來了它，還在騎手平臺注冊了賬號, 開始送外賣。

 

陸知禮硬要和我一起。

 

他理直氣壯地說, 有了他的陪伴, 賺的錢也要分他一半。

 

我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還別說，陸知禮之前說的話還有點道理。

 

穿梭在大街小巷還真的蠻有趣的耶(＾－＾)V。

 

我偶爾會接到蜜雪冰城的單子。

 

陸知禮和林望北碰面的時候，依舊火藥味十足。

 

對了。

 

我還在超市和林望北偶遇過幾次。

 

很潮很精致的小伙擠在人群中買打折雞蛋。

 

潮到我風湿了。

 

20

 

寒假的時間過得超級無敵快。

 

不過我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實。

 

而且爸爸媽媽的生意也在漸漸變好, 總有喜訊傳來。

 

真是開心捏！

 

最後一天, 我決定好好地出去玩一趟。

 

離家很近的地方就有一片海灘。

 

我騎上了電瓶車，向著海灘進發。

 

雖然是冬天，但今天的太陽很溫暖。

 

沿岸的風也柔和。

 

沙灘上傳來孩子玩鬧的聲音。

 

我眯著眼望過去。

 

好吧, 海水沒有那麼蔚藍, 反而帶點黃色。

 

不過一點也不影響好心情。

 

我拍了一張海灘的照片, 帶上定位發了朋友圈：

 

【一直遊, 遊到海水變藍。】

 

樂觀的心態決定一生ღ(´･ᴗ･`)。

 

21

 

我在海邊逛到了天黑。

 

遠處的太陽沉到地平線以下。

 

我拿出了電瓶車鑰匙, 準備打道回府。

 

就在這時。

 

海灘上傳來一聲呼喊：

 

「喬言心！」

 

我轉頭看過去。

 

陸知禮蹦蹦跳跳地對我招手。

 

我向他跑過去, 同樣揮著手。

 

「好巧, 你也來這裡玩啊？」

 

陸知禮笑眯眯地搖頭：

 

「不是啊，看到你朋友圈的定位了，我特地來找你的。」

 

我有點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啊？」

 

「看天空, 有驚喜。」

 

原本平靜的夜空, 突然綻放燦爛的煙火。

 

海灘上的人群傳來驚喜的歡呼。

 

極致的絢爛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呈現在眼前。

 

煙花的星火降臨到人間。

 

照亮了靜謐的夜。

 

「喬言心，假期最後一天了, 是結束，也是開始。

 

「我決定把沒說完的話說出來。

 

「憑我們的默契, 你應該猜到我想告訴你什麼，對嗎？」

 

我側過臉, 對上了陸知禮滿含笑意的眼。

 

腦海裡突然就浮現出了那天在路上他中斷的話語。

 

「這還需要問嗎？因為我喜……」

 

因為我喜歡你啊。

 

陸知禮湊近我, 眨眨眼睛：

 

「我喜歡你, 可不可以給我機會。

 

「從朋友變成男朋友？」

 

因為總覺得彼此是S對頭。

 

所以好像忽略了很多寶貴的瞬間呢。

 

連夜從英國飛回來, 隻為了和我一起過年。

 

心甘情願地陪我打工。

 

默默地給我準備很多驚喜。

 

原諒我那麼晚才察覺對你的心動。

 

我對他露出一個甜蜜笑容：

 

「成為男朋友, 就可以盡情用親情卡了, 對吧？

 

「好吧——

 

「那我勉強同意了。」

 

陸知禮環住我，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

 

他低笑：

 

「我會把親情卡的關系改成戀人的。

 

「我有好多好多錢，全部都給你用。」

 

22

 

【番外之另外一種可能】

 

我在海邊逛到了天黑。

 

遠處的太陽沉到地平線以下。

 

我拿出了電瓶車鑰匙，準備打道回府。

 

就在這時。

 

耳邊傳來一陣轟鳴聲。

 

一輛張揚的杜卡迪摩託車停在了我身邊。

 

那人摘下了頭盔。

 

鑽石耳飾格外晃眼。

 

我在心裡吹了個口哨, 定睛欣賞了一番。

 

林望北騎摩託車的模樣。

 

比想象中更酷啊。

 

林望北唇角微彎。

 

黑色眼眸裡隻有我的身影。

 

他輕輕笑了：

 

「說好的，我們要重新認識一下。

 

「所以，能不能把這當成是我們全新的第一次見面？」

 

我笑吟吟地靠近他：

 

「當然可以啊。

 

「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林望北的臉籠罩在月光下, 顯得溫柔非凡。

 

他說：

 

「初次見面，想對你說的第一句話是——

 

「我喜歡你。」

 

林望北從包裡拿出了另一個頭盔。

 

依舊是粉色。

 

「可以帶你兜風嗎？

 

「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