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孩笑得更甜了：「我是裴澤哥哥的表妹。」

她說完，身後又有女孩接了話。

 

「姐姐快去啊，別讓裴澤哥哥等著急了。」

 

她們太過熱情，對於現在是非纏身的我來說，如此舉止反而惹人懷疑了。

 

不過想起裴澤昨夜說讓我證明自己，我便想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是按照女孩指的方向去了。

 

12

 

蘭亭閣位置稍偏僻，我停在門口搖頭苦笑，側眸卻看到了江暖。

 

江暖見了我很是驚奇，我看她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口。

 

「你找魏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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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有人說裴澤在這裡等我。」

 

江暖面露不解，我這才想起來幾乎沒幾個人知道我和裴澤的關系今非昔比了。

 

「嗯，說來話長，總結出來就是我現在在追求他。」

 

蘭亭閣房門突然開了，裡面出來的果不其然是林魏雲。

 

我看向江暖，後者「啊」了一聲後也笑起來。

 

「怪不得剛剛表妹非要拉著我讓我幫她拍照。」

 

我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朝江暖勾了勾手指。

 

半個小時後，蘭亭閣被人從外面暴力推開，我和林魏雲以及江暖抬頭看去，見那群女孩果然扯著裴澤來了。

 

我撩起臉上貼的長紙條朝裴澤委屈擠眼淚。

 

就這三十分鍾，我鬥地主竟然連輸了十七局！

 

簡直是被碾壓到土裡去了！

 

「裴澤，這夫妻倆聯手欺負我！」

 

因為盤腿坐在椅子上，起身時我腿腳麻了，一路蹦蹦跳跳地趕去裴澤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裴澤剛才好像在偷笑。

 

再看那個自稱是裴澤表妹的女孩，此時氣得臉通紅。

 

13

 

從蘭亭閣出來後，我朝女孩吐了吐舌頭，踮起腳尖湊到裴澤耳邊邀功。

 

「怎麼樣，我機智吧？」

 

裴澤耳尖動了動，偏過頭低聲道：「機智到沒邊兒。」

 

我高興了，走遠幾步後拉著裴澤停下，轉身朝林魏雲和江暖抱拳。

 

「多謝妹妹，妹夫配合，新婚快樂！」

 

林魏雲張嘴「啊」了一聲，我得意洋洋地捅了捅裴澤。

 

「孟一漁說到做到，坦坦蕩蕩。」

 

裴澤應得真誠，對他表妹留下「祠堂，家規，十遍」六字後帶我去吃晚飯。

 

十點左右，宅子裡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裴澤也沒有留，開車帶著我回市區。

 

途經一片江灘時車子好不湊巧拋了錨，我倆隻好坐在車引擎蓋前等裴澤助理解救。

 

今夜無星，江對岸反而綴了條七彩的銀河，不多時，天空飄起來小雪。

 

不遠處的江灘上有一群男男女女在燒烤，有人拉了一首《告白》，聲音傳過來後我磨了磨左手拇指。

 

「裴澤，你想聽小提琴嗎？」

 

裴澤偏頭垂眸望著我：「又是系統出的攻略？」

 

我搖搖頭：「是我自己想給你拉。」

 

言罷，我跳下車跑去那堆人裡借了小提琴，調了調音後當即上手拉起來。

 

《遇見》。

 

一分鍾後，兩輛汽車的車燈在我身後打開，驟然的銀白把眼前裴澤的身影悉數淹沒。

 

過了會兒，逆光的身影越來越近，直到我的鼻子貼上滿滿的冷松味道。

 

裴澤又一次擁抱我。

 

我趁機問他為什麼抱我。

 

「因為你讓我心動。」

 

我立刻揚起來一個大大的笑，系統也在為我歡呼。

 

14

 

把小提琴還給人家後，裴澤的助理也來了。

 

她開車將我們送回裴澤別墅，離開前還喂了家裡的幾隻毛孩子。

 

我和裴澤洗漱完畢後默契地沒有各自回房，他坐在客廳看書，我抱著幾隻三花逗狗玩。

 

其實我在一心二用，腦子裡的系統說它們後臺今天更新，更新之後計算了我的攻略進程，發現數值很微妙，忽高忽低的。

 

系統解釋著：「大概是你攻略的方式不太行。」

 

我不解，我明明是對症勾引的。

 

「你們的相處太順暢了，彼此沒有危機感，這不利於感情的迅速升溫和穩固。」

 

「所以？」

 

系統笑得奸詐：「知道什麼時候最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一個人嗎？」

 

「什麼時候？」

 

「吃醋的時候。」

 

我頓悟：「你要給我安排情敵？」

 

系統「no」了半天糾正我：「是給裴澤安排情敵。」

 

我覺得它忒不靠譜。

 

「裴澤吃醋的前提是他喜歡我。」

 

系統拿出數據說話：「後臺計算了這兩日裴澤對你的感情指數平均下來維持在四點八，這是我見過的最高的初始數值。」

 

四點八，最高的，裴澤對我印象還挺好？

 

我忍不住樂了，下意識地笑出聲，惹得對面的裴澤看過來，眼神示意我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突然覺得自己的人品也不是很糟糕。」

 

「嗯？」

 

我張了張口，系統立刻提醒我這次不能再多透露了。

 

於是我話鋒一轉：「我大學可有愛心了，學校裡的流浪貓狗我天天喂著，還救下過兩隻得了貓瘟的三花貓，被撞斷腿的金毛和剛出生沒睜眼的小奶狗……」

 

「隻可惜我媽動物毛發過敏，我養不了，不然我就全收入囊中了。」

 

我笑著看著裴澤，後者目光落在我身上一刻，踹了一腳偷偷銜他拖鞋的狗子，「嗯」了一聲轉而繼續看書了。

 

15

 

將近年關，裴澤越來越忙，經常早出晚歸見不上人。

 

而我的親親抱抱舉高高對他的心動效果也越來越低。

 

顯然如系統所言，我和裴澤的相處有點超乎想象般順理成章。

 

系統便見縫插針地再次提起情敵一事。

 

這次，我果斷表示執行。

 

元旦前兩周，奧地利一個小提琴賽事的賽方邀請我去做主持人，系統挑明了參賽選手裡會出一個裴澤的情敵。

 

周凱，據說是小我六屆的同門師弟。

 

三天後我落地奧地利，機緣巧合地在機場外遇到他了。

 

當然，我不認識他，是周凱主動問起我是不是那個小提琴賽事大滿貫得主孟一漁。

 

那時候我正在和裴澤報備安全，隻來得及點頭，還沒來得及拒絕寒暄時，這小孩一句「孟學姐，我喜歡你好久了……」給錄到語音裡，被我手一抖發出去了。

 

我直覺這裡面還有系統的手筆。

 

因為那條語音無論我怎麼撤回都撤回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它被大洋彼岸的裴澤點開接聽，然後收到一句：「走了一個林魏雲，又來了一個某學弟？」

 

我欲哭無淚，最後按照系統的要求把賽事時間發給了裴澤。

 

裴澤沒回復我的主動邀約，甚至此後這幾天他也沒有聯系我。

 

等到賽事結束那晚，系統向我報備裴澤正火速趕來。

 

然後它讓我去選手休息室安慰沒有取得好名次的周凱。

 

我想著裴澤幾天前發的語音是有點吃醋的意思的，於是答應了下來，借此打探一下裴澤有沒有喜歡我一點。

 

16

 

休息室很大，容納下十幾名選手，周凱坐在靠近門的沙發上，我一進門就看見了他。

 

年輕人什麼心思都表現在臉上，這會兒垂頭喪氣的，像隻哈巴狗。

 

「周凱。」

 

周凱看見我眼睛亮了亮，三兩步走近，問學姐怎麼來了。

 

我說當然是來安慰他的。

 

周凱登時笑得更燦爛了。

 

他是混血，個子高，模樣俊俏，往人群裡一站便是焦點。

 

這會兒他和我熱絡地聊天，周圍人已經把打量的目光投到站在焦點區域的我身上。

 

有人開始問周凱我是不是他女友。

 

系統提醒我裴澤還有半分鍾抵達現場。

 

我擺擺手說不是。

 

周凱卻一把攬住我的肩膀朝他懷裡扣。

 

「現在還不是，但也快了，成了請你們喝酒。」

 

「？」

 

Excuse me?

 

「呵。」

 

系統：「裴澤已至。」

 

我腦門飛過一群烏鴉。

 

很快，我被另一股力量扯出了周凱的懷，撞進另一個胸膛。

 

下巴還磕上了那人的鎖骨，疼得我飆眼淚。

 

「老婆，一周未見，不知你有沒有覺得我哪裡不同了。」

 

我被那一聲磁性的「老婆」激得一陣耳鳴，腦子發沉地抬眼看向裴澤。

 

「……更英俊瀟灑了呢。」

 

裴澤很快接話：「可能是因為戴了一頂帽子襯的？我剛覺得自己皮膚白了不少。」

 

我嘴角抽了抽。

 

也隻有裴澤能夠把戴綠帽說得這麼清新脫俗了。

 

17

 

「學姐，這是怎麼回事啊？他是誰？」

 

周凱的臉色很不好看，看向裴澤的眼神也滿是敵意。

 

裴澤咳了一聲，拍拍我的肩膀。

 

我能從那一下一下沉穩又緩慢的拍打中讀出三個字：好好說。

 

我朝周凱友好地笑笑：「介紹一下，這是我先生，合法領證的那種。」

 

周凱蹙起眉：「不是學姐，你結婚了還給我暗示？」

 

我當即收了笑臉，但還是好脾氣地問他：「什麼叫我暗示你？」

 

周凱雙臂交握在胸前，一雙茶色的眼睛向下睨視我。

 

「追求你啊，你來找我不就是對我也有意思嗎？還對我投懷送抱的。」

 

「……」

 

裴澤落在我身上的眼神要S人。

 

系統，你幹的好事，找的好人。

 

系統為自己辯解：「隨機分配的，再說了，我總不能讓他撬有夫之婦，自信就自信點吧。」

 

我懶得和它掰扯更多，也不想和周凱這想象力爆棚的小孩鬥嘴。

 

牽起裴澤的手，我將人一路帶出音樂會館。

 

18

 

前些日子下的雪沒有化完，夜晚外邊天寒地凍的。

 

裴澤摘了自己的圍巾纏在我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最後抓住剩下的兩頭朝前一扯。

 

我被扯得離裴澤更近了，說話時彼此嘴裡哈出的白氣交融在一起。

 

「系統教你的？」

 

「什麼？」

 

「找那個小孩。」

 

我偏了偏頭，輕輕「嗯」一聲：「但我絕對沒有暗示，也沒有投懷送抱。」

 

「嗯，你想做什麼？」

 

「測試你有沒有吃醋，是不是喜歡我。」我大大方方承認。

 

裴澤又問：「得出的答案？」

 

「我認為喜歡一個人才會為那個人吃醋，裴先生吃醋了，所以應該是喜歡我的。」

 

裴澤沒有明確表示些什麼，我也不著急。

 

反正有系統在，它的數據還是有一定說服力的。

 

而後挨了誇獎的系統一喜之下給我也安排了一個情敵。

 

「這可是你說的啊, 不僅會讓裴澤愛上你，你也要愛上裴澤。」

 

石頭砸自己腳上我知道疼了。

 

「我不想搞雌競那一套。」

 

但情敵已經擬定，系統說什麼都要我上陣S敵。

 

19

 

小提琴賽事結束後，我和裴澤留在本地準備玩幾天。

 

平安度過兩天後, 第三天早上，系統在我耳朵嘮叨, 我的情敵要出現了。

 

「大概是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

 

「哦。」

 

「她可是一位金發碧眼的西方人哦。」

 

這種開放透明的情敵公開賽讓我根本生不出一絲酸意。

 

我一點都不慌張, 早飯吃過後還拉著裴澤給他挑了一款戒指，午飯時還把他妥善打理的發型重新抓了個個性發型。

 

「下午不去畫展了, 我們去看電影吧。」

 

裴澤頂著難以言盡的發型，唇角含笑，問我為什麼不去畫展了。

 

當然是因為系統說情敵出現的地點在畫展上啊。

 

懂得緊急避險也是一位攻略人應該具備的優良素養。

 

裴澤難得沒有按我的心意來，午飯後強硬地拉著我去了畫展。

 

觀展全程, 我以腳疼為借口讓裴澤攬著我的肩走, 用搭在肩上那枚晃瞎人眼的戒指向所有人暗示, 這個男人是我的。

 

但我還是低估了西方美人的開放性。

 

她竟然要和我玩多人遊戲。

 

我嚇得當場買了回國的機票。

 

20

 

「孟一漁，這是什麼意思？」

 

彼時我正在往行李箱裡塞衣服，裴澤倚著房間落地窗朝我舉起那隻戴戒指的手。

 

「什麼什麼意思？」我裝傻。

 

裴澤歪頭盯著我看了三四秒後朝我走來。

 

我連忙道：「系統要求的。」

 

「哦？」

 

裴澤的眼睛似有一種魔力, 很容易讓人心虛。

 

這時候系統又開始在我耳邊嘮叨：「老孟，快說你吃醋了, 你喜歡他。」

 

這才多久, 老孟都被系統喊出來了。

 

「你能不能矜持些？」我痛斥系統。

 

系統道：「矜持個毛啊, 你倆在數據面前跟脫了衣服沒啥區別。」

 

「……」

 

「系統又說什麼了嗎？」

 

裴澤溫潤的聲音落在我的耳畔。

 

我耳後登時一陣發熱，眼神左右飄忽，最後逐漸下移，落到那枚戒指上。

 

「系統讓我承認自己吃醋了。」

 

「那你的答案是？」

 

我抬起頭和裴澤對視著，不知為何覺得自己輕松了不少。

 

記憶裡，那場對林魏雲的愛戀似乎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

 

我撫上戒指, 揚起一個笑。

 

「如你所見, 當然。」

 

在得知系統要給我安排一個情敵的時候，我心中的迷茫遠大於無所畏懼。

 

而等那陣子迷茫散去後, 我發現自己很生氣。

 

氣系統為什麼非要找情敵測試我和裴澤。

 

氣它攪擾我和裴澤相處的舒適區。

 

最後等那股氣氛也散去了, 我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吃醋。

 

我是有些喜歡裴澤的。

 

裴澤抓起我的手放在唇邊落下一個吻。

 

「那麼恭喜你, 孟一漁，你成功攻略我了。」

 

21

 

回國的飛機上，我還沉浸在攻略成功的飄飄然中, 系統也朝我道恭喜，末了才說出它即將離開的消息。

 

我頓時有些難過和不舍。

 

系統忙說千萬別留它, 它這次任務完成得快，回去早的話, 能有三個月的假期。

 

「所以我現在是歸心似箭啊。」

 

真是白瞎了我的眼淚。

 

系統又道：「不過，臨走前我給你透露一個秘密吧。」

 

「什麼秘密？」

 

系統：「你的任務其實不是攻略裴澤, 而是愛上裴澤。」

 

我愣住了。

 

系統最後留下一句「裴澤對你的愛意一直都是滿的」便脫離出我的大腦，獨獨留下我消化這個大瓜。

 

注意到我身體的僵硬，裴澤換了個姿勢將我攬進他的懷裡。

 

「怎麼了？」

 

我抬眼和裴澤對視, 腦海中開始回想我攻略這一路的歷程。

 

末了我禁不住笑了。

 

為什麼輕易就相信一個交流不深的女孩說的系統的話。

 

為什麼配合她做親密的行為。

 

為什麼偷偷養著那些毛孩子。

 

這些放在她身上會把對方當神經病的事情，裴澤都心甘情願做了。

 

「想採訪一下裴澤先生，為什麼結婚後不能離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