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向北
第3章
江時他，隻不過是暫時忘了我。
12
我慢步走到江時的面前。
忽略了姜溫的所有舉動。
盡管她瞪了我數十眼也好。
言語上對我的諷刺也是一句接著一句。
讓在場的所有賓客都有理由認為我才是破壞他們婚禮的小三。
姜溫此刻面色沉靜，眼神中卻是有鋒利的寒芒在凌厲地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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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卻對這些都不在意。
我隻在意江時。
「江時……你真的忘記我了嗎？」
我含著淚，帶著點點哭腔。
冬日午後，陽光正足。
明亮的陽光晃在人眼上，刺得眼睛直發疼。
我知道我現在的行為舉止不好看。
甚至連模樣都可能盡是狼狽。
但我不在乎。
要是江時真的和姜溫結婚了。
那等他恢復記憶了。
我又該怎麼面對他呢？
明明他曾經那麼愛我。
我卻因為這一點磨難都不願意等待。
盡管……
姜溫下一瞬啪的一聲將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
江時也無動於衷，甚至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他明明以前最在意我受委屈了。
就算是與人有點小磕小碰他都無條件維護我。
他說：「在我這裡，你永遠都是對的。」
無論發生任何事情。
「沈眠，你真想當我們之間的小三嗎？
「你可真不要臉！」
姜溫氣憤十足的話語幾乎在我的鼓膜裡炸開。
我是……小三？
我冰冷的目光隨即看了一眼挽著江時手臂的姜溫。
她的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就算與我對視，也是理直氣壯。
13
「怎麼，不服？上次的那一巴掌今天還給你了，要是你還不走的話，我不介意再給你來一巴掌。」
姜溫說完又攏了攏一直在沉默著的江時的手臂。
企圖尋求他的支持。
「沈小姐，今天是我和姜姜結婚的日子，還請你別……打擾我們。」
江時今天的態度似乎與上一次有點不一樣。
盡管改變得很輕微，但我還是感覺到了。
他或許，能想起我了？
被江時忘記的苦澀感像是一片暗淡的陰影。
籠罩在我心靈的每一個角落，根本無法擺脫。
我咬咬牙關，隨即按下了手中的控制器。
原本播放著江時和姜溫婚照的大屏幕，轉而放出了有關我和江時的一切。
有我和江時第一次約會的照片。
也有我和江時第一次看電影過情人節的照片。
還有我們一起參加比賽得獎的照片。
……
無數的第一次襲面而來。
饒是江時盯著那些照片也有些動容。
原本有些緊張的神色又加重了些。
我看著他，慢步靠近。
眼淚瞬間盈滿眼眶，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襲來。
江時卻是眉頭緊蹙。
一張又一張地看過那些照片。
塵封的記憶似乎在慢慢打開。
我靠近，試探性地伸出無名指。
身體顫抖，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想嘗試盡力去勾住江時，卻被姜溫一把打斷。
「沈小姐，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插足別人的婚姻。」
隨即，姜溫拍拍手，屏幕上的照片瞬間更換。
是她和江時那又澀又甜的曾經。
一張張少年模樣的兩人。
盡管青澀稚嫩，但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是屬於他們最開心的時光。
江時動搖了。
他緊蹙的眉頭漸漸放松下來。
原本凝重的眼神也逐漸清透開來。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嘴唇微張，但又不說話。
轉而將深情的目光放到了姜溫的身上。
堅定開口：
「這輩子我要娶的隻有姜溫一人。
「沈小姐請回吧，我們要繼續婚禮了。」
短短兩句話。
江時主動切斷了所有我們曾經擁有過的過往。
14
我眼神空洞地看著他。
氣息有些不穩，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支撐般搖搖欲墜。
伸出的無名指還停留在半空之中。
那裡還有他曾經許諾給我的餘生。
可如今，他的餘生卻給了別人。
「江……」
後半個字還沒說完，江時就轉身牽著姜溫半步跨出。
將我落在身後，熟視無睹。
「姜姜，我們繼續。」
江時餘光看了我一眼，但也隻一眼。
更多的還是放在他身旁那位準妻子身上。
姜溫肆意而張揚的笑容像是在宣告她的勝利。
明明離開了江時那麼多年，但仍舊刻意地一回來就佔據我的一切。
這不僅僅是靠江時失憶。
更重要的是活在江時記憶裡的她，比我更重要。
以至於在看到我和他曾經的照片時。
江時依舊不願意醒。
取而代之的是他和姜溫的曾經。
讓他沉浸在曾經的溫柔鄉裡，久久不能自拔。
姜溫她終是輕易就偷走了我在江時身邊的五年。
還不忘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嘲諷我：「你隻是江時這麼多年的一個過客，他一直深深愛著的隻有我，相信今天你也看出來了吧，不是江時不願意想起你，而是你在他心裡的地位遠遠比不上我。
「沈眠，早點開始新的生活吧。江時他不再適合你了。」
姜溫在維護他和江時的同時，還不忘提醒我早日開始新的生活。
或許說，這是另一種讓她堅守住江時的借口罷了。
看著姜溫那副趾高氣揚，勝券在握的樣子。
我真覺得自己好爛。
這麼多年在江時心中的位置竟然連一絲一毫都比不上她。
一點都比不上……
15
婚禮的喧鬧與我無關。
江時與姜溫肆意的笑容與曖昧舉止也與我無關。
我就像個過街小醜一般痴坐在舞臺邊上任人凌辱。
路過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那個搶婚不成功的小三。
一個隻想破壞別人婚姻的小三。
沒有人會主動靠近我這種人。
我這種不幸的人。
一顆心像被人緊緊握住，然後決絕地掏出。
又一把扔在了冰天雪地裡。
寒冷至極。
也可笑至極。
我……
每一次回憶湧上心頭，都帶來一股深深的苦澀，像是一顆難咽下的苦果。
我強撐著讓自己不要倒下，捏緊手指。
仰著頭看向遠處的他們，眼裡的淚水卻是因為突然的動作不小心墜落。
「……江時……」
我的聲音輕得幾乎到了低不可聞的地步。
隨後無力地遮住了眼睛，指縫間霧氣環繞。
直到一抹熟悉的微笑突然出現。
刺破了點點寒冷，帶著陽光而來。
「沈小姐？」
他笑了笑，嘴角還是同一個酒窩。
我有些錯愕：「顧北辰？」
因為滿心失落。
我甚至連情緒都沒把控住就直接喚出了他的全名。
顧被辰先是一愣，但隨即卻又是隨心一笑：
「終於不叫我顧先生了？」
我苦笑著點點頭，剛想與他道歉。
卻又見他將手中的帕子遞給我。
我頓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隨即才感受到臉頰上劃過的一道道淚痕已經凝固了。
被風一吹，盡是涼意，直達心底。
隻覺得有股鑽心的疼痛彌漫在四肢百骸。
我接過帕子，輕道一聲謝。
看著人群中最繁華的位置。
那是江時在和姜溫接吻。
明明那麼多人，可他們就是那麼明目張膽。
所有人都在祝福他們。
就像當初所有人都在祝福我一樣。
我抿了抿嘴唇，想說什麼終是沒有說出口。
隻看了一眼，目光一直放在我身上的顧北辰。
短暫的失落迅速被他捕捉到。
「走嗎？」
他問我。
我點了點頭，緩緩起身跟上他。
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
江時還是那麼盡興，摟著姜溫。
將他的愛意表達得酣暢淋漓。
我側目，咬緊了舌尖，才勉強沒讓眼淚流出來。
直到口腔裡突然出現的澀甜感。
我才逐漸回過神來，轉身離開。
隻留下了那一幕的甜蜜。
16
「……為了他？」
車上。
顧北辰看著我臉上的淚痕小心翼翼地輕聲問我。
我點點頭，順手用他給我的手帕擦拭著眼淚。
流淚的酸澀感已經讓我的淚腺都有點無力了。
奪眶而出的眼淚總是在一次次地止住。
漲得生疼。
「對不起。」
他又說。
像是沒想到我反應會如此之大。
我搖搖頭，放下了帕子，安慰自己：
「沒關系，都……過去了。」
「那和他也過去了？」
顧北辰突然追問我。
本以為我會回答「是」，可我卻是掙扎了很久連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在我旁邊的顧北辰愣了愣，眸子裡似乎劃過一絲失望。
他似乎讀懂了我的表情。
「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沒作聲。
良久才點點頭，「……謝謝你。」
一路上，顧北辰的目光總是無意間放到我的身上。
但我卻並未在意。
腦子裡盡是江時牽著姜溫時幸福的笑容。
耳旁回蕩著的甚至還是曾經他給我的許諾。
江時會在午後陽光的樹蔭下，替我遮擋住婆娑的光影。
陽光打在他的側臉，襯得無比柔美。
「眠眠，我們以後老了一定也要這樣。」
江時笑嘻嘻地開口，隨即用力扣緊我的手指。
他說，等我們到了六十歲也要像今天這樣享受愜意的午後時光。
可，已經沒有可能了。
江時他忘了我。
再也想不起來了。
17
那天顧北辰在送我回我爸媽家後。
一個人在門口站了很久。
一次次欲言又止，又一次次躊躇不前。
落在我媽的眼裡，以至於她突然問我。
「眠眠，那個是不是你幼兒園……」
我媽話說一半，有些卡住了。
我抬眸看向我媽，忍不住糾正她：
「媽，那是我的客戶，哪裡來的幼兒園？」
我媽被我這一問，更是極力思索。
「他的酒窩……」
終於，幾句思索良久的話從她嘴中脫口而出：
「就是你幼兒園那個總是喜歡扯你小辮子的男同學。
「好像是叫什麼北……顧北辰！」
我媽突然叫出了他的全名，讓我有點詫異。
她說因為顧北辰獨特的酒窩所以記住了他。
那我為什麼會記不住？我去翻看了許許多多兒童時期的相冊。
終於，在一張塵封數十年的照片裡想起了他。
一個小男孩的模樣開始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18
小男孩胖胖的，肉肉的。
笑起來酒窩尚淺，不仔細看是壓根看不出來的。
第一次和小男孩坐前後桌。
他就扯我的小麻花辮。
我哭成淚人般問他：「你幹嗎扯我的辮子？」
他笑了笑，臉上的肉肉擠成一團，淹沒了原來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