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不是看在我們是老同學的交情份上，我才不會過來聯系你。」

 

「我要不是因為受到缺德網友的蠱惑，我也不可能和我女朋友分手，她比你漂亮，還比你有錢，哪還輪得到你啊？」

 

啊？不是吧？他好像已經自動把我帶入了是他女朋友的備選清單當中？

 

「對對對，你前女朋友哪都好，但是跟你沒半毛錢關系，再好也都不是你的。」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什麼樣子，居然好意思脫了褲子亂找人。」

 

「草，我算是看透了，你們這些女的都是一路人，一個個又物質又貪心，」

 

「我告訴你，我現在在的公司很有發展前途，等我到時候漲薪了，你可別哭著來求我。」

 

「那麼多老同學，我偏偏就找了你，那是因為我覺得你這個人還挺優秀的，但是現在我發現，你也不過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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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不過就說了幾句大實話，陸金源居然就跳腳了。

 

「呵呵，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覺得我優秀？」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因為沒有人要，所以過來找我，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垃圾回收站。」

 

我想起來前段時間刷到的視頻，如果是那種長久不聯系的老同學突然開始找你，十有八九是找了一圈，發現社會上的不好騙，覺得以前老同學會比較好騙。

 

而被找的當事人，就屬於那種他覺得自己可以配得上的，也可以拿得出手的。

 

這麼一想，我突然覺得自己的魅力真是倒霉，居然被造我黃謠的男生看上了。

 

不過我越看，越覺得他的話好像都還挺眼熟？

 

上一個被我懟過的摳搜男，他跳腳的時候發的也都是這些內容。

 

無非就是捧高自己，拉踩別人。

 

看樣子，讓人覺得惡心的男人，連說話方式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種是批量生產。

 

「我直說了吧，我初中的時候喜歡過你。反正你現在也沒有男朋友，不如和我在一起。」

 

「你也都一把年紀了，再不結婚到時候根本就找不到對象，我這也是為了你著想。」

 

「滾，你不配。」

 

陸金源沒有再回話，等我闲下來的時候，發現之前的摳搜男又更新了一條帖子：「發現我初中的女生，也都和社會上的那些女人一樣爛了。」

 

要不是他設置了不可評論，我高低得衝他幾句。

 

這一切，巧合得讓我有點不敢相信。

 

我把截圖甩給了陸金源。

 

他有一種趾高氣昂的態度：「你都刷到我這個賬號了？」

 

「對，沒錯，說的就是你。」

 

這個消息就是如同驚雷，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小時候討厭的男生到底是長成了令我厭惡的男人，本質從頭到尾，都很穩定。

 

可是我一想到他在網上對我立下的豪言壯志，就忍不住笑得發抖。

 

我很好奇，他要是知道了，我就是那個缺德網友，會是什麼表情？

 

網上說著我沒人要，實際卻來找我，想和我在一起？

 

想想我都覺得很刺激。

 

「原來你說不缺女生要，就是來騙初中同學啊？沒想到初中同學也沒騙到，這回惱羞成怒了？」

 

「用不著你管，我隻是不想再被社會上女人騙感情。初中找不到我可以找小學同學。」

 

我發出了雷鳴般爆笑：「你怎麼不說找高中同學？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上高中？」

 

陸金源就像被我猜中心思了一樣，直接發了暴躁語音過來：「我沒上高中怎麼樣？沒上高中賺的錢也比你多。」

 

「我到時候馬上就要升職了，你不是在朋友圈說自己找不到工作嗎？你要是來求我，說不定我還能讓你當我的員工。」

 

「或者我養你也行。」

 

最後這一句話，屬實是油到我了，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還能這麼大言不慚地找我在一起。

 

「哥們，就你那月薪 5000 的工資，你是想讓我喝西北風嗎？都不夠我一件衣服的錢。」

 

陸金源再蠢，他也想到了哪裡不對，他的工資，隻對我一個人說過。

 

「你？」

 

「對，沒錯，我就是拆散你和你女朋友的那個網友。」

 

對方顯示一直在輸入當中，良久，他發來了讓我能談論一年的笑話。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也暗戀我，所以才想辦法偽裝成網友讓我分手對不對？」

 

「你們女生就是喜歡口是心非，你就是在試探我。」

 

7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被陸金源的自信給打擊到了。

 

我有時候都做不到像他這樣的不要臉。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我就是看不慣這種男的？」

 

對方繼續發出金句：「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去找借口，我都懂，反正你要是當了我的女人，我也不會虧待你，房和車我都會準備好的。」

 

「可是我自己有車，還有房。」

 

「那就更好了，我直接跟你住一起，省下來的錢，我給你辦個豪華婚禮。」

 

說完，陸金源給我發來了一張現場自拍：「帥吧？到時候穿西裝更帥。」

 

我實在不想點進去看到他那種令我反胃的臉。

 

大白天的，確實挺適合做夢，但是他為什麼要為難我？

 

可很快，我又覺得那張自拍的背景圖有點熟悉。

 

好奇心讓我還是放大了圖片。

 

好，很好，後面露出的半截字樣，不正是我給老爸吐槽了好久的審美嗎？

 

陸金源在我家公司的廠裡上班？

 

我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對方很是驕傲：「對啊，你怎麼知道我馬上要升廠長了？」

 

「我跟你說，這家公司的前景很好，你要不要考慮過來跟我一起上班，到時候我還能罩著你。」

 

我謝謝他對我們家公司給予這麼高的肯定。

 

但說句實話，按照陸金源的學歷，肯定是進不去公司的。

 

他在的那個廠是我們公司外包出去的，因為我爸之前找別的廠家供貨出過差錯，所以他就直接打算自己生產。

 

廠裡的一些福利和規章制度和公司也是不一樣的，我可沒聽說廠裡最近要崗位變動。

 

突然一個邪惡的想法在我腦海中萌芽。

 

陸金源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如果我空降到他身邊，應該會更精彩吧？

 

「好，我明天就過來。」

 

「真的？那我可等著你了，不過廠裡招工還是有點嚴格的，你要是不行的話可以找我走後門。」

 

哎喲臥槽，陸金源這種水平的人都招進去了，他居然還質疑我！

 

我忍了又忍，決定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廠裡有什麼權力。

 

8

 

我爸知道這件事後，皺著眉頭就說要找人事部開除他。

 

「先不著急，讓我去會會他到底是什麼人。」

 

「也行，公司也該慢慢交給你了。」

 

其實我爸把我保護得挺不錯的，大家都隻知道我爸有一個女兒，但是除了公司的一些高管，沒有人認識我。

 

像廠裡的員工，就更不用說了，我本來也不是很喜歡去巡查的人，他們都沒見過我本人。

 

我到那兒的時候，大家都在工位上忙著自己的事情，也沒引起什麼喧哗。

 

倒是陸金源，正在和穿了管理制服的人在說些什麼。

 

很快，對面就不耐煩地推開了他，看神情應該是在發火。

 

廠裡的機器運轉有些吵，我聽不太清楚具體說了什麼。

 

隻是聽到說，如果再有下次，就立馬開除。

 

陸金源很是卑微，耷拉著腦袋，不斷地點頭求饒。

 

我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倒是挺想問他在網上那個囂張的勁去哪了。

 

陸金源也注意到了我，原本還有些不滿的眸子瞬間變得慌亂起來。

 

他在朋友圈見過我的照片，自然認得出我。

 

我不合時宜地開口：「陸金源，你不是馬上要當廠長了嗎？怎麼還在這挨訓？」

 

陸金源看我的眼神躲閃了幾分，旁邊的負責人倒是一臉不屑：「你是新來的吧？這小子最會忽悠人了，他要是能當廠長，我還能當老板呢。」

 

「就他這工作態度，不被開除都算好事了。」

 

似乎是在我面前被駁了面子讓陸金源很不爽，他臉色鐵青，打斷了負責人的話：「老劉啊，你跟新人講這麼多幹什麼？下班了我請你喝酒。」

 

又扭頭對我媚笑：「我和他鬧著玩呢。」

 

「誰和你鬧著玩了？你不要給我在這嬉皮笑臉的。」

 

負責人無情打斷了陸金源的話，陸金源咬牙切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行，我知道了，下次不會這樣了，別叨叨的。」

 

負責人好像對他這種態度已經見怪不怪，隻是狠狠淬了一口：「媽的，每次都要收拾爛攤子。」

 

「他經常犯錯嗎？」

 

「嗯，經常把不合格的產品混進去，你新來的可別跟他學，要不是看他學歷不高不好找工作，早就把他開了。」

 

沒想到公司還挺有人文關懷哈，那這不正好給開除他找了好理由？

 

陸金源的臉色此刻已經黑到了谷底，我勾了唇角去看他的狼狽樣，他卻一把拽過我：「行了，我帶你去熟悉環境。」

 

我費了老大勁才甩開他的手，他有些不自然：「你別聽他瞎說，我在這裡幹了這麼多年，沒有我，這個廠h續內

 

啊？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家的廠居然是靠陸金源撐起來的？

 

我環抱了手臂看他：「你還挺不要臉的。」

 

陸金源瞪了我一眼，之前在負責人面前的拘謹樣一掃而光：「你怎麼說話呢？你既然來了，看樣子也是想好好跟我處，之前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後你就跟著我好好幹，到時候過年放假，我帶你回去見我爸媽，商量一下婚期。」

 

「我去，誰說要和你結婚了？」

 

陸金源一副我懂卻不想拆穿我的表情：「你不就是為了我才來這上班的嗎？」

 

「我確實是為了你來的，不過我不是來上班的。」

 

「怎麼，專門過來看我？你要想讓我養你也行，得先和我領證。」

 

「嗯，專門過來看你是個什麼貨色，居然在這裡上班。」

 

「我不可能和你結婚的，S了這條心吧，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要是被開除了該去找什麼工作。」

 

我就勢坐在了旁邊的休息椅子上，陸金源一身工作服髒兮兮的，也不知道幾天沒換洗了，我靠得太近，甚至還能聞到一些亂七八糟的臭味。

 

陸金源或許是覺得我的氣勢壓了他一頭，皺起眉頭表示自己不滿：「你以後可不要穿這麼好了，誰來這裡是穿高跟鞋的？」

 

「你都一把年紀了，也該考慮回歸家庭了，天天到處旅遊，浪費錢。」

 

我笑著望他，沒有接話。

 

他到現在都還沉浸在自己的自負當中，覺得我是為了和他在一起才來工廠。

 

可能是我盯得太過嚴厲，陸金源下意識低了頭。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雙倒三角眼總是閃爍著不懷好意又自以為是的光芒。

 

我爸派來的經理和剛才的負責人一起過來了。

 

負責人有些遺憾又有些舒了一口氣的感覺：「小陸，你工作上的差錯出的太多了，公司來人調查了。」

 

9

 

陸金源，終於肉眼可見地慌了起來。

 

他木訥地張了張嘴，卻沒吐出一個字。

 

經理把文件遞給我，畢恭畢敬喊了一句「大小姐」。

 

我假裝翻看著文件，透過餘光瞟了一眼陸金源，他好像臉色白了，又好像在發抖。

 

「出錯率這麼高，開了吧。」

 

經理點頭，轉向負責人，讓他聯系財務部處理好陸金源的離職。

 

「不是，你們這是幹什麼？」

 

陸金源結結巴巴的，慌亂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我。

 

「你……你是什麼身份？」

 

在陸金源要碰到我的那一刻，經理打開了他：「放尊重點，這是老板的千金。」

 

我起身，盯著陸金源的眼睛笑，當初他被我用椅子砸到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無措。

 

說到底，他不過是欺軟怕硬罷了。

 

「我就是你口中的缺德網友啊。」

 

「不，不是，你聽我解釋，那些產品……」

 

「我不想聽。」

 

我打斷了陸金源的話，要離開，他還在苦苦哀求負責人：「看在咱倆是同鄉的分上, 你快點替我講幾句好話吧，我要是被開除了，上哪找工作啊！」

 

負責人搖搖頭：「太遲了，我早就警告過你。」

 

他很清楚，之前包庇了陸金源這麼多次，現在事情已經捅到了最上面，再當著我的面求情，他自己的工作都會不保。

 

工廠已經到了午休時間，其他工人三三兩兩的，都往這邊看熱鬧。

 

有的還在叫好, 說陸金源終於被開除了，天天在那裝逼, 看著都煩。

 

就像牆倒眾人推一樣, 沒有一個人替陸金源說話，本來就是他平時太張揚，現在隻能落得一個被嘲笑的下場。

 

「宋雨安, 我恨你！都是你，害我沒了女朋友, 現在還要害我沒工作！你賠我！」

 

陸金源在一陣哄笑聲中, 憤怒值達到頂峰，嘶吼著朝我衝過來。

 

大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 這時候想要邀功，幾個人三下五除二就放倒了陸金源。

 

他趴在地上, 半天沒緩過來。

 

「這可都是你自找的，你要是在網上能安分一點, 也不至於這麼快丟工作，不過，也是遲早的事。」

 

「你的同鄉, 真能幫你一直瞞下去嗎？」

 

我凌厲的目光掃視了負責人一眼，他尬笑著低頭。

 

陸金源明明就是自己一步一步作出來的。

 

在我每一次把他要遺忘的時候，他都會突然又出現，又讓我開始頭疼。

 

這一切，可怪不了我。

 

我蹲下去看了一眼他磕破的下巴：「那就按工傷給你賠點醫療費吧。」

 

「剩下的, 你要是想要賠償，去打官司，看看是你要給公司賠損失, 還是我給你賠錢。」

 

公司流程走得很快，陸金源當天就被開除了。

 

負責人有些感慨：「就他這個學歷, 這副德行, 怕是很難再找到工作咯。」

 

嗯，這樣最好，又想要輕松又想要錢多，就和他又想吸女朋友的血又想不出錢一樣的不現實。

 

我再回到平臺看陸金源的賬號, 已經徹底注銷。

 

真不錯，小時候未解恨的仇，現在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