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早晚得去拿。

韓星野把車停在了酒店大堂門口，然後叫了一個度假村裡的擺渡車往森林裡駛去。

 

天都快黑了，他們才在一間冰房子門口停了下來。

 

「怎麼樣？」韓星野一臉欣喜像是個考了滿分的孩子，「眼熟嗎？我可準備了大半年呢！」

 

顧冉安靜地下了車，眼前的冰房子幾乎和他們蜜月時在芬蘭住的一模一樣。

 

京市的冬天雖然冷，但是要打造冰屋還是很困難的。

 

韓星野打開屋裡的燈，跟隨而來的幾輛車上下來幾個服務員。

 

很快屋裡就擺滿了豐盛的烤肉和熱紅酒。

 

韓星野握著顧冉的雙手，眼裡波光流轉：「你還記得蜜月時我們在冰屋裡看極光，我跟你說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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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冉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你說讓我掐你一把，讓你知道不是在做夢。」

 

「是啊，」韓星野笑著把顧冉攬進懷裡，「我太幸福了，幸福到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溫熱的呼吸掃在顧冉的額頭，那時的他真的很愛她吧，顧冉何嘗不想沉迷在那種幸福之中。

 

可冰屋終究隻是復刻的冰屋，他的愛也早已變了質。

 

顧冉陷在了自己的回憶中，直到有人帶入一陣冷風，才突然將她吹了個清醒。

 

「韓總，都準備好了。」徐一晗甜甜地說道，然後轉身對顧冉客氣一笑。

 

韓星野摸了摸顧冉的頭，將她往門口推。

 

「還有一個小驚喜，需要你自己去發現。」

 

顧冉走到冰屋門口，發現門口除了房間的開關，還有另外一個特別的開關，那開關上貼滿了愛心。

 

「按一下。」韓星野在身後提醒。

 

顧冉輕輕觸動開關。

 

滋啦的電流聲後，從小屋延伸出去穿過森林一直到酒店的小路上，所有的燈都亮了。

 

樹上掛滿了雪花形狀的彩燈，溫暖的鵝黃色的燈光落在雪地上，整個森林瞬間彌漫著浪漫的氣息。

 

「哇，好美啊，太浪漫了。」徐一晗像個小女孩一樣驚呼。

 

隨後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很快補充道：「這是韓總特意為您設計的。」

 

雪地裡的燈光是很浪漫，可這景色卻不隻屬於顧冉和韓星野。

 

在這物是人非的光景中，顧冉隻覺得悲涼。

 

因為門口掛著的聖誕風格的裝飾鈴鐺上，反射出了顧冉背後的景象。

 

她SS地盯著那隻鈴鐺，而她背後的兩人卻毫不知情。

 

在三個人的房間裡，徐一晗輕輕捏著韓星野的指尖。

 

韓星野本想用手肘將她推開，卻不小心碰到了她身上的柔軟，他輕輕咳了一聲，沒再掙扎。

 

顧冉感覺到一陣窒息，而徐一晗卻更大膽地把手伸進了韓星野的褲子口袋。

 

布料的摩擦聲隱隱約約，顧冉隻覺得自己的脖子和背後一陣僵硬。

 

外面夢幻的燈景也變得模糊起來。

 

眼看兩人的小動作越來越過分，即將一發不可收拾，忽然「茲」的一聲異響，冰屋陷入了一片黑暗。

 

顧冉似乎聽到了一聲喘息，隨後才是徐一晗微微發顫的聲音：「電路出問題了吧？我去看看。」

 

韓星野看了一會兒徐一晗的背影，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冉冉在這乖乖等一會兒，我也去看看，馬上就回來。」

 

冰屋裡的黑暗和寒冷讓顧冉有些不安，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一輛擺渡車停在遠離道路的雪地裡，車裡吻得如痴如醉的兩個人並不知道，在雪地的映襯下，兩人的身影依稀可見。

 

4

 

車窗玻璃上微微起了霧氣，韓星野才停了下來，他把徐一晗抵在車窗上，語氣兇狠。

 

「你瘋了嗎？當著冉冉的面就動手動腳。」

 

「有本事你別跟上來啊。」徐一晗語氣輕佻。

 

韓星野聞言狠狠捏著她的下巴：「我跟你說過，冉冉是我的底線，你要敢鬧到她面前去，我就讓你在京市永遠消失！」

 

徐一晗吃痛地哼了兩聲，大概是哭了，一兩聲抽泣聲在夜裡更惹人憐愛。

 

「我羨慕，我嫉妒，我難受，你這幾天每分每秒都屬於她，可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她邊哭著邊往韓星野懷裡蹭。

 

「我隻是想離你近一點，想和你多相處幾秒，我錯了嗎？你就一點都不想我嗎？」

 

她輕輕拉開他的外套，像一隻小奶貓扎進了貓媽媽的懷裡一樣，慌亂地吻著他的脖子。

 

韓星野感受著她熾熱的愛意，終於控制不住，喉嚨中發出一聲壓抑的聲音。

 

「明天，明天來冰屋，我補償你，好不好？但你記住，乖一點，不許在冉冉面前鬧。」

 

雖然那天在溫泉外已經聽到了兩人的齷齪，可如今撞了個正著，顧冉心裡還是跟刀剐一樣痛。

 

她想離開，可腳卻跟凍住了一樣不聽使喚。

 

淚水不知什麼時候滑過臉龐，把衣領都浸透了。

 

雪花又飄了起來，擺渡車的玻璃上結滿了厚重的水汽。

 

喘息和呼吸聲絲毫不受嚴寒的影響，在小森林裡回蕩。

 

在手機沒電之前，顧冉對著那輛擺渡車錄了一段視頻。

 

「要在這嗎？好冷。」女人嬌滴滴問道。

 

「冷也給我忍著，誰讓你非要招惹我。」

 

「會生病的。」徐一晗委屈巴巴。

 

「那你跪下。」

 

聽到拉鏈被拉開的聲音後，顧冉再也忍不下去。

 

她擦幹臉上的淚水，轉身往酒店大堂走去。

 

冰屋在度假村的邊緣，沒有擺渡車接送，顧冉冒著風雪走了半個小時才回到溫泉別墅。

 

回到別墅後，顧冉打開了房間的B險櫃。

 

裡面躺著一份離婚協議書，還有厚厚的一沓信。

 

那是高中起，韓星野寫給她的所有信件。

 

這些年顧冉一直好好收著。

 

這裡的每一封信、每一個字，她都讀過很多遍。

 

而如今，她卻連一眼都不願意多看。

 

她轉身走進院子，點燃了這些信，很快火焰就蹿起半米高，顧冉這才感覺到了一絲溫度。

 

看著那些紙上的愛戀，單薄的誓言化為灰燼，顧冉流著眼淚笑著。

 

喃喃道：「韓星野，我不會再愛你了。」

 

信件燒到一半時，韓星野砰的一聲推開門闖了進來。

 

看到顧冉在院裡，他松了口氣。

 

「冉冉，你怎麼自己回來了？路那麼遠還沒燈，我找了你一路，電話也關機，真的嚇S我了。」

 

韓星野發梢上掛著細細的汗。

 

再發現顧冉沒有在冰屋等他的時候，他真的慌了。

 

各種不好的猜測瞬間湧上心頭。

 

「冉冉……你在燒什麼？」

 

「一些沒用的舊文件。」

 

顧冉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韓星野卻更加手足無措了。

 

他寧願她生氣發火。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

 

「下次交給助理去處理就好，你不用親自動手。」

 

但凡多看一眼，韓星野就會認出那些沒有燃盡的紙片上全是自己的字。

 

可他根本無心留意。

 

「其實今天帶你來，還有個驚喜要給你。」韓星野抽出抽屜裡一早就準備好的一份轉讓合約。

 

「集團新拿了一個項目，要建滑雪度假村，我想以我們的名字命名，叫星冉度假村。」見顧冉面無表情，他繼續討好地說道：「放在你名下。」

 

他把一堆合約塞到顧冉手裡，示意她仔細看看。

 

顧冉卻提不起興致來，她知道新的度假村是個投資上億的項目，但韓星野送給自己不過是為了打消他的愧疚。

 

見顧冉翻起了合約，韓星野終於安心了一些，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了下來。

 

顧冉掃了幾眼合約，大致了解了內容，便提筆開始籤字。

 

合約有些長，等籤字的時間裡，韓星野偷偷翻起了手機。

 

於是顧冉把桌上的離婚協議也塞進了那一摞合約裡，籤完後遞給了韓星野。

 

韓星野放下手機清了清嗓子，看也不看就開始籤字。

 

「你不用再看看嗎？」

 

「嗯？」韓星野有些心不在焉。

 

5

 

見顧冉收下了自己的大禮，韓星野一路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原本擔心顧冉是看到了擺渡車裡那荒唐的一幕，才會一氣之下離開度假村。

 

於是在空無一人的冰屋裡衝徐一晗發了好大一通火。

 

大冷的天他卻出了一身冷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顧冉。

 

直到剛剛，顧冉接過合約，他才松了口氣。

 

「冉冉下次可要乖乖等著我，不能一個人亂跑了，我好擔心。」韓星野重重將顧冉攬進懷裡。

 

「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我的冉冉走丟，擔心我的冉冉踩著雪摔跤。」

 

聽著韓星野用哄小孩的語氣哄自己，顧冉覺得實在可笑。

 

於是故意說道：「你去了那麼久都沒回來，我以為你把我給忘了？」

 

老婆就在不遠處，他卻在和別人廝混，他就那麼急不可耐嗎？

 

還是說……隻有這樣才足夠刺激？

 

「瞎說什麼，我怎麼會忘記你呢。那個冰屋的供電都是新弄的，要排查到底哪兒壞了，所以花了點時間。」

 

「查到什麼原因了嗎？」

 

沒想到顧冉會細問，韓星野愣了一下，結結巴巴說：「昂，就是，就是有一個電閘有點松了。」

 

「那還真挺意外的。」她臉上帶著一絲譏諷。

 

他從未見過那種表情。

 

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

 

「肚子還餓著吧，我叫人去備點吃的，真是的，用心準備了半天，最後竟然飯都沒吃上。」韓星野不想再聊冰屋，順勢轉移了話題。

 

顧冉卻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韓星野見她精神不太好，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零下幾度的夜裡走了半個小時，又受了那麼大的刺激，她終究是病倒了。

 

「怎麼這麼燙？」韓星野頓時就慌了。

 

他把顧冉抱到床上，找前臺要來了體溫計，最後接了一盆溫水，打湿了毛巾放在顧冉的額頭進行物理降溫。

 

顧冉躺在那裡，渾身上下都酸酸疼疼。

 

她隱約聽見他在客廳給私人醫生打電話。

 

不一會兒，醫生就趕到給她做了簡單的檢測，順勢開了退燒藥。

 

「其實隻是普通感冒，沒必要讓您大晚上跑一趟。」顧冉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韓總電話裡都急瘋了，恨不得讓我坐火箭來，我要是不來，他今天肯定不會安心。」醫生笑了笑，溫和解釋道。

 

顧冉接過韓星野遞來的水和藥，心想這麼著急恐怕是僅剩不多的愧疚心在作祟。

 

送走醫生後，韓星野守在顧冉身邊，用柔軟的毛巾不斷擦拭她的額頭和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