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因為胃穿孔，蘇子瑤是因為被濺起來的碎玻璃劃傷了腳背。

蘇子言衝到醫院，第一時間去看了蘇子瑤，確定她無事後才來到了我的病房。

 

他推開門質問守在我床邊的歐皓辰：「歐先生，作為一名男士，就算對方有些過分你不覺得你的做法有失風度嗎？」

 

正在給我攪蜂蜜水的歐皓辰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作為顏甄的男朋友，你不覺得你偏心的有點離譜嗎？自己的女朋友被自己的妹妹欺負成這樣你都看不見，你眼睛瞎了嗎！」

 

兩人劍拔弩張，我抬手拽了拽歐皓辰的手袖示意他扶我坐起來：「我們分手吧，蘇子言。」

 

蘇子言似是沒有反應過來，呆愣愣地看向我，在他眼裡，我這個倒追他半年趕都趕不走的女孩子大概是被他吃定了。

 

他嗫嚅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繼續補充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讓我委曲求全。」

 

蘇子言失魂落魄地走了，我還是不爭氣地落下了幾滴眼淚。

 

Advertisement

歐皓辰湊過來說：「想哭就哭吧，大不了我把肩膀借你靠一下。不過先說好了，這套是阿瑪尼高定，鼻涕不許蹭我身上啊！」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謝謝你歐皓辰。」

 

謝謝你，在我每次最狼狽的時候陪在我身邊。

 

還沒有出院，我就接到了公司的停職通知。

 

「顏甄女士，我們收到匿名舉報，舉報者聲稱你和銷售部經理歐皓辰有不正當關系。」

 

充當證據的照片中，歐皓辰抱著因為胃穿孔疼到昏厥的我衝進了急診。

 

這個人言之鑿鑿，我之所以弄砸了那麼大的單子都沒被開除，就是因為有歐皓辰在背後給我撐腰。

 

想也知道，這個匿名舉報人是誰。

 

去公司收東西的時候，我無意間撞見了蘇子言的媽媽和一個中年男士在公司停車場舉止親密地摟抱在一起。

 

站在他們旁邊的蘇子瑤言笑晏晏，絲毫不覺得哪裡不對。

 

我甚至隱約聽見，蘇子瑤對著那個男人喊了一聲「爸爸」。

 

我將這詭異的一幕錄下來發給了和我一起停職的歐皓辰。

 

他很快回了微信：「我認識他，這個人是公司股東之一。我想我知道蘇子瑤是怎麼當上你領導的了。」

 

公司的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匿名舉報信上的事情純屬造謠，我和歐皓辰回到了公司。

 

公司卻流傳了很多小道消息。

 

鄰桌的同事小聲和我咬耳朵：「顏甄，聽說你那麼快能回來，是因為老歐總出面幹涉了這件事情。」

 

「老歐總誰？」我一臉莫名其妙，回想半天，我並不認識這號人物。

 

9

 

「老歐總是公司最大的股東，也是歐皓辰的爸爸。歐皓辰可真低調啊，和我們一起從基層做起，天天加班硬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幹到了中層，要不是這次你們兩個停職，公司誰都不知道他家裡還有這層關系。」

 

「你沒在的日子裡，蘇子瑤被開除了，她和她媽才是那個和公司高層有不正當關系的人。連帶那個幫她安排進公司裡的股東，也因為沒按照公司章程繳納出資還在背後暗箱操作公司職位被剝奪了股東資格。嘖嘖嘖，聽說這些都是歐皓辰的手筆，他可真的鐵血手腕啊！」

 

想到我曾經多次對他張牙舞爪出言不遜，我默默在心裡給自己點了三根蠟燭。

 

思前想後，我還是約蘇子言見了一面。

 

我走進餐廳時他已經到了，兩個月未見，此時他坐在窗邊上，整個人既陰鬱又頹廢，我差點沒有認出他來。

 

我把手機上的視頻推到了他面前：「雖然你可能有點接受不了，我還是覺得你應該有知情權。」

 

他沉默著看完視頻後說：「我已經知道了，我爸去做了親子鑑定，瑤瑤她，她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我爸已經決定和我媽離婚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默默喝了一口茶。

 

蘇子言突然說：「這兩個月我想了很多，我還是想為之前蘇子瑤對你做的事情道歉。」

 

我愣了愣：「蘇子言，其實我失望的不是蘇子瑤對我的針對，而是你自始至終對我們兩個的態度。」

 

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聲說：「顏甄，我忘不了你，我可以重新追求你嗎？」

 

我沒聽清，因為我的手機響了，看著「黑心無良萬惡的臭資本家」的備注，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電話接起來了。

 

「你在哪兒？」

 

「我正在和蘇子言吃飯。」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有種被抓奸的羞恥感。

 

歐皓辰撂下一句「地址發給我。」便掛斷了電話。

 

我小聲嘀咕道：「這個人幹嗎呀，也不說自己有什麼事，不至於又是找我加班吧？」

 

「顏甄，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蘇子言突然問。

 

「是嗎？」

 

我不自覺地撥弄了一下頭發：「你剛才問我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和過去道個別吧顏甄，祝你幸福。」他舉起酒杯，和我放在手邊的茶杯碰了一下。

 

接到我後，歐皓辰一言不發，緊緊抿著的嘴角一看就知道是生氣了。

 

我幾次想要開口，都被他滿臉的冷峻勸退了。

 

萬一他不是因為我想的那個原因生氣，我解釋起來，豈不是很多餘。

 

把我送到家門口後，他一腳油門就離開了。

 

晚上我試探著給他發了一條微信：「歐皓辰，副駕的紙袋裡，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那款面包。晚上加班別太晚，餓了要吃東西。」

 

他不僅一晚上沒回，還故意發了一條朋友圈，顯示自己沒有在忙。

 

他到底對我有沒有意思，思考了一整夜都找不到答案。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去上班。

 

正在精神恍惚中，同事告訴我老歐總在歐皓辰辦公室等我。

 

10

 

「聽說你想當我兒媳婦？」老歐總突然出聲問道，聽到這句話我差點就跪了。

 

老歐總氣場太強，他隻是隨意坐在沙發上，一雙精明的眼睛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圈，我便有些坐不住了。

 

饒是我平時伶牙俐齒，此時也像隻鋸了嘴的壺一樣不敢輕易接話。

 

歐皓辰先急了，他滿臉通紅跳起來：「爸，那封匿名信明晃晃是在誣陷！分明是有人嫉妒顏甄的業務能力所以在背後詆毀她！況且事情我也已經查清楚了，難道你要為了公司那個不允許辦公室戀情的破規定，開除一個元老級員工嗎？」

 

「你知不知道不允許員工辦公室戀情，用這個理由來辭退員工是犯法的！」

 

「你給我閉嘴，問你了嗎！」老歐總一拍桌子，連歐皓辰都隻敢夾緊尾巴，兩隻手放在膝蓋上，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看我半天不搭腔，他冷冷道：「丫頭，我不管你對我家臭小子有沒有意思，我不可能開除我兒子，我隻有讓你滾蛋了！」

 

他面色森然，把棒打鴛鴦的惡毒富豪樣拿捏得恰到好處。

 

「況且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喜歡過任何女孩子，戀愛吧，更是從來沒有談過。我和他媽一直對他的性取向持懷疑態度。他這人沒什麼優點，平時不僅鋼鐵直男還嘴賤，聽我一句勸姑娘，喜歡誰都別喜歡他，不值得！」

 

我今天總算明白歐皓辰的毒舌是遺傳誰了。

 

「爸！我哪兒有你說得那麼差勁！我已經不靠家裡的關系自己打拼那麼多年，難道還不能證明我的能力！」

 

平時面對我張牙舞爪的歐皓辰此時微微低著頭，眼角有些發紅。

 

我突然生出了幾絲不忍心，心口還有些酸酸疼疼的感覺。

 

想到他平時對我的照顧，我鼓足勇氣握住他的手說：「叔叔，你別這樣埋汰他, 他雖然嘴賤了一些但隻要認定一個人，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她看。我確實喜歡他，你要開除, 就開除我吧！」

 

反正我會想辦法當上你兒媳婦的。

 

當然，後半句我隻敢在心裡小聲嗶嗶。

 

「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來：「聽見了沒孩子他媽！你這不開竅的傻兒子終於要有女朋友了！你賭輸了, 周末我不陪你逛街了！我要去釣魚！」

 

我們這才發現，他一直和歐皓辰的媽媽連著視頻。

 

臨走時他面帶笑容伸手點了點歐皓辰的腦袋：「你小子, 就你那種喜歡一個女孩不敢表白，還拼命惹她生氣的, 奇怪的刷存在感方式, 你老爹今天不幫你一把, 這丫頭怎麼可能承認她喜歡你！」

 

歐皓辰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傻乎乎地問：「那這麼說你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老歐總, 哦不，我未來的公公瞅了他一眼：「你說呢！我恨不得放三天鞭炮慶祝你終於找到女朋友了，剛好我正準備把你調到子公司再歷練幾年，以後好接我的班。今天公司內部就會出調動通知。至於顏甄丫頭，從今天起就是銷售部的部門經理了！」

 

「謝謝歐總！」我立馬諂媚地湊到他跟前。

 

他搖了搖頭：「這是公司董事會一致決定的，和我沒什麼關系。加油顏甄，你的未來有無限可能！」

 

事業愛情雙豐收, 我忍不住在心裡叉腰大笑起來。

 

後來我們舉行了盛大的婚禮，老歐總也順利實現了三年抱兩的樸素願望。

 

順便一說, 婚後歐皓辰很支持我的事業。

 

我也將他「黑心無良萬惡的臭資本家」的備注改成了「溫柔體貼細心的親親老公」。

 

我這才知道，原來遇到對的人，他會在任何細枝末節給你充足的安全感，幫你抵御人世間的風浪。

 

番外 再見蘇子言

 

知道我喜歡貓, 婚後歐皓辰幹脆讓我把我喂養的所有流浪貓都帶回了他的大別墅裡。

 

我們本來說好周六一起帶貓咪們去寵物醫院檢查身體, 打疫苗, 然後一起把它們帶回去的。

 

等我趕到醫院時卻接到了他的電話：「甄甄，公司臨時有個會需要我參加，你先去吧, 我開完會回家給你做晚飯。」

 

我隻好一個人帶著一群貓，去他家旁邊的寵物醫院。

 

「你好, 我想給我的貓咪們做一個系統的體檢。」

 

當我對著前臺裡低著頭的小哥哥說完這句話後，他的身體有一瞬的僵硬。

 

下一秒他抬起頭：「顏甄, 好久不見。」

 

天知道我刻意選了一個離蘇子言所在醫院非常遠的寵物醫院就是為了避免遇見他。

 

我連忙給我家醋王發了微信：「我在醫院遇到蘇子言了。」

 

「懷孕了？」

 

「是。」

 

「為什麼不告訴他？」

 

「還沒想好要不要。」

 

我和蘇子言坐在辦公室裡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歐皓辰突然推開門衝了進來。

 

「你懷孕了憑什麼不告訴我？」他的眼眶微微發紅，捏成拳頭的雙手青筋暴露。

 

「那個, 我們是在說貓咪。」蘇子言無語地打斷了他。

 

歐皓辰漲紅了臉，之後他默默跟在我們旁邊, 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體檢時，旁邊一隻大型犬的體味有些大，我瞬間泛起惡心幹嘔了幾下。

 

似乎是想到了某種可能，一直悶悶不樂的歐皓辰抱著我轉了好幾個圈：

 

「我是不是要當爸爸了！甄甄我愛你！」

 

蘇子言臉上掛著淺笑站在一旁，聞言他呆愣了片刻，雙手插兜默默離開了。

 

背影看上去很落寞, 有些人，錯過便是錯過了，隻會漸行漸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