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做妖殺死後,我卻成了當地的活神仙
第1章
1
「我們臨江鎮啊,來了位活神仙!」
「可是在河邊支了個算卦攤的那位小娘子?」
「那可是真神啊!前段時間,算到了我家大牛山上會遇上狼,他不相信,結果你猜怎麼著,還真遇上了,幸好我將小娘子給的符篆塞到了他身上,當時符篆掉了出來,那狼一看見便嚇跑了!」
說話的婦女言至此,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
其他婦女見狀,紛紛放下了手中的事務,七嘴八舌地問道:
「真的假的?有這麼靈?」
那人也不答,隻是故作神秘地往前面空地上玩耍的一群孩童中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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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看著活蹦亂跳的小兒,驚訝不已。
這可是劉員外家一直纏綿病榻的小兒子,早被斷言活不過今年。
前段時間更是病重,聽說連路都走不動。
可如今竟面色紅潤地站在眾人眼前,著實奇怪。
眼神剛一對上,眾人便紛紛起身,朝河邊跑去,沿途有不明就裡的,要麼跟著跑,要麼投以詫異的眼神。
我叫閔言,一直在臨仙山上的道觀修道,
不下山的修道哪能算是修道,
所以我來了。
才來了沒幾日,鎮裡便傳出了我是神算娘子的言論,
實在有些當不起。
我藏在幕籬後,看著攤位前排起的長隊,皺著眉,嘴角卻忍不住勾起。
「讓一讓,讓一讓,我先來!」
一雙肥厚發黃的手掌撥開人群,露出一張諂媚的臉,一扭屁股,將原先排在第一位的人拐開,坐在了我的面前:
「閔言姑娘,先替我算算。」
「張媒婆也太不講理了吧!」
「就是!屁股頂S人了啊!」
面前坐著的這位的張媒婆橫眉一豎,塗著大紅唇脂的嘴一開一合,一副吃人模樣:
「再賴賴!小心你姑娘嫁不出去!還有你,你家兒子就等著當光棍吧!」
「張大娘,想問些什麼?」
我適時出聲,免得人在我攤位前鬧起來,影響我做生意。
張媒婆湊近了些,似是不願意讓他人聽見她所求,
她身上劣質的脂粉氣燻得我頭暈,
「閔姑娘,可否為我算算,我兒子何時能回來?」
我點了點頭,擺弄了一下桌上的龜殼,認真觀察後,嘆了口氣道:
「令郎恐兇多吉少。」
張媒婆正欲發難,我便接著道:
「但也可化解。」
言畢,我遞給她一個符篆,
「將此符貼在令郎房間中,他便能順利歸來。」
張媒婆臉上掛滿了笑,左手卻捂住了錢袋子,我見她這般,便笑著說:
「閔言剛來此地,能為大家盡一份力便是功德,隻收大家一文的算卦錢便可。」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人都聽清。
眾人紛紛往前擠著,張媒婆早已拿著符篆往家跑去。
一直到收攤,攤位前排隊的眾人才願意散去。
臨江鎮的人一如既往的蠢,
我輕笑一聲,收攤回家。
2
我在臨江鎮的一處小巷盤了個院子。
裡頭有一口井,我格外喜歡,是天然的鏡子。
我摘下幕籬,對著院子裡的井水照了照。
幽深的紅瞳,蒼白的臉色與唇色,怎麼看都不像是「道中人」。
我跺了跺腳,一大一小兩隻狐狸便出現在我眼前。
慘白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些喜色,我摸了摸他們的腦袋道:
「近日做的不錯。」
牆角,赫然躺著兩張面皮。
正是四處宣揚我名聲的婦人,和那個活潑亂跳的張員外家的兒子。
這些時日,她們扮成人樣,在鎮上宣揚我如何靈驗,實在廢了許多嘴皮。
但效果顯著,我的攤位前,日日都排滿了長隊。
幾日下來,我替村民算了不少卦,大多無關痛痒。
不是丟了什麼,便是問壽數、問仕途、問財源姻緣。
世人所求大抵如此。
我所說的話,起初有人不信,但卻都紛紛應驗。
前腳剛對王家大爺說:「大爺兒媳已有一月身孕。」
後腳王大爺的兒子便氣喘籲籲地跑來,興高採烈道:「爹!阿彩懷了!」
上午剛對楊老漢說完:「近日離火遠些。」
下午便聽聞楊老漢家被火燒了個一幹二淨,幸好有我提醒,一家幾口人的性命算是保了下來。
今日算到了徐娘子的未婚夫是個渣滓,第二日便聽到了徐娘子撞破未婚夫婿與丫鬟苟合的場面。
他們找我算命,自然也會找我幫忙消災。
我總是不收符篆錢,哀嘆一聲,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是閔言該做的。」
這些符篆,我隻希望他們人手一個。
畢竟我是來渡他們的。
徐娘子是個話多的,自從我為她看清未婚夫婿的真面目後,她便時常來我這同我闲談。
「閔姑娘何故來我們臨江鎮啊?」
我聞言笑了笑,輕聲道:「有位江姓小姐託夢給我,我來渡她。」
徐娘子聞言臉色變了變,湊得近了些,聲音有些顫抖:
「是…煙明嗎?」
我朝她點了點頭,接著說:
「正是。」
「徐娘子應當不陌生,聽聞你們從前還是閨中密友,也是江小姐不忍心看你嫁錯夫郎,特地託我為你解難。」
徐娘子身形不穩,險些摔倒在地,她面色慘白,眼淚懸在眼眶中打轉:
「她可曾還說過什麼?」
「她問你為何不救她…」
徐娘子聞言竟哭了出來,一下跌坐在地上,引來眾人側目,
她嘴裡念叨著:「是我對不住她…」
便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當夜,徐娘子抱著一摞紙錢踉踉跄跄地朝鎮外的山上跑去。
夜裡月光清明,灑在山頂上,
像極了她騙我上山那夜。
「煙明,對不住…」
「你安息罷。」
「過往種種,便隨風去了,可好…」
「不好。」
她驚恐地轉過頭,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慌張。
「鬼啊!」
她發出悽厲地尖叫,我緩步朝她走去。
「江煙明!我告訴你!我不怕你!那都是你該S…怨不得我。」
我不理會,繼續向她靠近,而她繼續往後退,身後是萬丈高崖。
「徐娘子。」我終於舍得開口,「你認錯人了,是我啊。」
我將手中的帷幕帶上,赫然是閔言的模樣。
她卻更慌張了,顫抖著指向我,嘴裡顫顫巍巍地說著什麼,
我聲音含笑:「徐娘子小心身後,萬丈高崖,掉下去,便和江煙明S在一處了。」
碎石滾落地聲音,還有悽厲地尖叫,
我站在懸崖邊,朝下望去,
風吹起帷幕,我勾了勾唇角:「你是第一個。」
3
徐娘子S了,S在了四年前江煙明S的地方。
江煙明是誰?
臨江鎮的人們七嘴八舌地在我面前講著。
「江煙明,是江大善人收養的女兒。」
「呵,我從未見過這般不要臉的人,她全家都S了,若不是江老爺,她恐怕不知道被賣到哪去!」
「可她竟如此不懂知恩圖報,勾引江老爺家兒子,揚言要S了江夫人,簡直惡毒!」
我看著人們義憤填膺地抨擊著江煙明,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等到眾人都罵夠了,才淡聲問道:
「後來呢?」
一片沉寂,沒人再開口,
直到有人撥開人群,拿著一堆禮物,朝我走來,
是張媒婆,她輕哼一聲:「放了把火,燒了!閔神女,你有所不知,她可是個邪物。」
「當年有人看過,說她是被妖怪附了身,隻有火燒這一種法子,能斬草除根。」
我撥弄了下手邊的八卦盤,
「這麼說來,是厲鬼啊。」
「恐怕當年參與其中的人,都不得善終啊。」
兩句話便讓眾人炸開了鍋,
人心惶惶地,急於向我尋求庇護。
「閔姑娘,你可千萬要護住我們。」
「閔姑娘,如今隻有你能就我們了!」
「江煙明,是厲鬼,她絕對不會放我我們臨江鎮的!」
我裝作為難地樣子,猶豫許久,終於開了口。
「這樣吧,五日之後,大家記得來我這裡領符篆。」
人群中竟有人喜極而泣,自也有人不願相信我。
「不過裝神弄鬼!」
「呵,蠢貨」張媒婆呵斥了一聲,轉向我時早已喜笑顏開,對我的稱呼竟也換了:「閔神女,多虧了你!我那兒子回來了!」
張媒婆失蹤了月餘的兒子平安歸來了,
「閔神女,多虧了你。」
張媒婆拉起我的手,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那我便放心了。」
我笑著遞給張媒婆一個符篆:
「公子身上還有些餘煞未出,隨身帶上這個符篆能保家宅安康。」
當然了,不帶這個除味符;
張媒婆不就會發現她好不容易回來的兒子,
早已是個S人了。
媒婆人脈廣,沒幾日,幾乎整個臨江鎮的人都知道:
臨江鎮來了個能窺見天道的神算娘子。
而江煙明化成厲鬼回來復仇的事情,也逐漸散布開了,
五日後,我的攤前排起了長隊,
全是來向我求平安符的。
我看著一個又一個地居民從我手中接過符篆,
心中開心極了。
這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刻。
人群裡還有人在說江煙明,有人不過說了一句,
江煙明從前最是心善,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誰知道她是不是在做戲,惡人很好偽裝的!」
「況且她在江家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平日裡就算對我們再好,那也是裝模作樣!」
「神女無私給予我們符篆,這才是心善。」
他們撫摸著手中的符篆,似是握住了什麼珍寶,
可符篆上沾染的黑氣,除我之外,自然沒人能看到。
世上本沒有鬼的,隻不過是做了虧心事的人,
心裡有鬼。
臨江鎮的人便是如此,
他們怕S,
殊不知S亡早已向他們招手。
4
我終於等到了我想要等的人。
臨江鎮的江老爺,江煙明的爹,此處的大善人。
遇災便開倉放糧,收成好時,便為此處開闢新銷路;
若沒有他,臨江鎮難能有這般模樣。
二十年前他還未到此地時,
臨江鎮是四裡八鄉出了名的窮困之地。
殘陽如血,落在我的衣衫上,我起身朝他盈盈一拜,緩聲道:
「見過江老爺。」
對方竟是看呆了,良久才開口:
「閔言姑娘,身量像極了我女兒。」
透過幕籬,我竟在他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愧疚與傷懷。
於是我摩挲著掌中龜殼,淡聲道:
「江姑娘冤魂未散,隻待復仇之機,徐娘子是第一個。」
「江老爺覺得,第二位會是誰?」
江老爺聞言,眼眶竟有些湿潤,
長嘆道:「煙明…是為父對不住你!」
一旁傳來一聲嗤笑,江夫人挑著柳葉眉,端得一副刻薄相:
「老爺也不必這般,就算她江煙明真變成了亡魂,我也能讓她再S一回!」
「還有你!裝神弄鬼,別以為能靠著那點小恩小惠在此地立足!」
「還第二位!我告訴你,江煙明就算是做了鬼,我也不會放過她!」
江老爺怒道:「住口!」
江夫人雖面色不善,但還是閉了嘴,江老爺則對我笑了笑:
「讓神女見笑了,還望神女勿要責怪內子心直口快。」
我無視了江老爺臉上討好地笑,隻道:「夫人這般,驚擾了亡魂,怕是會付出一些代價。」
原本晴朗地天空突然飄來了幾片烏雲,黑壓壓地,
一陣冷風襲來,竟給江家眾人嚇得一驚,
江老爺也再端不住架子,忙喚管家抬上來了一個箱子,朝我打開。
銀光閃閃,是整整一箱的銀兩。
「近日江府不太安寧,還望神女相救。」
「煩請神女超度小女,讓她勿在江府逗留。」
我抬手合住了箱子,淡聲道:
「那便走吧。」
江小姐名喚江煙明,是江老爺故交的女兒。
原名許煙明。
親生父母因故去世後,便由江老爺收養,視如親子。
但江夫人對其沒什麼好臉色,總覺得在家中白養了一個闲人。
無論江老爺如何從中調解,兩人的關系都難以變好。
而這樣的矛盾在江府少爺江陵跪在雪地裡,
向江老爺求娶江煙明後,達到了頂峰。
「小賤人!你怎麼敢!」
「竟敢勾引我的兒子,真是下賤!」
江夫人在江老爺的制止下,仍舊癲狂般,辱罵扯打著江煙明。
江煙明捂著剛剛被江夫人打到紅腫的臉頰,目光怨懟地看著跪在雪地中的江陵。
「你看,你還看!」
江夫人嘶吼著,最終脫力,坐在雪地裡,悲憤拍著雪地:「我們江家完蛋了!老爺!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們江家完蛋吧!」
「我從未想過煙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當時實在沒有辦法,隻得將煙明送到了臨江鎮外的莊子上。」
「可我沒想到…她一氣之下離了府…」
江老爺看著桌上的畫像,悲從中來,一時竟不能言語:
「後來竟然就那樣被劫了去,是我們江家對不起她!」
江老爺說至此,閉上眼睛,眼淚從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劃過。
我並不在意,隻是撫摸著畫中少女的臉龐:
「鄉民說江小姐是被火燒S的。」
我直直望向江老爺,他正欲解釋,我卻突然仰起頭,
望著梁上,幕籬依舊將我的面容擋得結實。
我一副同活人對話的模樣,朝著上面柔聲道:
「是嗎?江小姐?」
撲通——
「夫人!」
匆匆趕來的江夫人竟在門口暈倒了,真是有趣。
昨日不還一副毫不畏懼地樣子嗎?
莫不是,虛張聲勢?
隻有心虛的人才會被唬住。
江小姐似乎在空中朝我笑了笑。
「江小姐似乎生氣了,後面幾日,江宅應當不會安寧。」
「我也隻能盡力而為。」
江老爺癱坐在椅子上,面上滿是驚恐。
5
我在江家待的第五日,
江小姐的魂魄依舊在江家不斷折騰,弄出各種動靜。
「啊!」
大清早地,灑掃的丫鬟便被正堂牌匾上滴落的血跡嚇得失了魂。
我看著地上暈倒的丫鬟,便能腦補出剛剛這小丫頭站在地上。
腦門上卻啪嗒滴上血的場面。
我嘆了口氣,抵著她的眉心默念了一個口訣。
不多時,小丫鬟醒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剛剛趕到的江老爺的腿。
「老爺!真的是小姐!是小姐回來尋仇了。」
平時慈眉善目的江老爺一腳踹開了丫鬟,對身後的小廝道:
「這丫頭失魂了,捂住她的嘴,拖下去。」
我同江老爺對上眼神的瞬間,他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模樣,焦急問道:
「閔言姑娘,怎麼這麼幾日過去了,還沒有效果?」
我搖了搖頭,一副超然世外的樣子。
「昨夜我與小姐魂魄對話,她告訴我當初是江夫人是始作俑者,若不是她,後面一切都不會發生。」
「因此,她說可以放過其他人,但唯獨江夫人不行。」
「不然…」
我重重嘆了口氣,止住了話頭:
「要讓江府所有人陪葬。」
江老爺頹然坐到了椅子上:
「閔言姑娘,鎮上居民如今都尊稱你為神女,你一定還有辦法對不對?」
「若是江小姐沒有被激怒,倒還好說,但現在,恐沒有其他辦法。」
「都是因果啊…江老爺,你好生考慮。」
說完,我便準備退下,給江老爺一點思索的時間。
天中劈下驚雷一道,江老爺叫住了我:
「煙明隻需我夫人贖罪嗎?若是如此,便按煙明的意思辦吧。」
這個被四裡八鄉稱頌的大善人,如今臉上掛著舍妻保族的大義。
我卻能看到他的內裡,不過是為了自己。
從前如此,如今也如此。
當夜,我來到了江夫人的住處,許是身形像S去的江家小姐。
她對我沒什麼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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