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所有人都以為我會一戰封神的鋼琴世界比賽前一晚。

 

未婚夫秦躍明救走了一起被綁架的妹妹，我苦苦哀求，他卻一腳把我踹開:“舒舒剛做完手術更危險，你隻是斷了手指而已，兩個小時還能接上！求我不如自己跑。”

 

我在荒郊野嶺奔跑，眼睜睜看著我的斷指越來越白，絕望之際林遇景將我救下，疾馳前往醫院。

 

但終究遲了一步，我沒能接回手指。

 

崩潰的至暗時刻，是林遇景一直陪在我身邊，紅著眼說不離不棄。

 

我感動了，打算放棄夢想回歸家庭，和林遇景走入婚姻。

 

卻在婚禮前一天聽到了秦躍明跟他說:“還是你小子聰明，怕她找到人幫忙，特地去接她又故意繞路，讓手術來不及做！”

 

林遇景冷哼一聲:“哼，她想跟小舒搶冠軍？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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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就是個廢物，前段時間還答應我要待在家裡做全職太太了呢哈哈哈哈！等我把她的巨額B險騙到手，我就丟了她自生自滅！”

 

兩個男人哈哈大笑，我渾身顫抖，四肢冰冷。

 

終於，我拿起手機:“你好，我願意接受實驗手術。”

 

1.

 

是夜，我又在噩夢中。

 

夢裡的我，上一秒還是萬眾矚目，眾賓歡呼的鋼琴演奏家。

 

世界上最有名的大師都對我投來贊許目光，前途無量。

 

但下一秒，倉庫裡的歹徒狠狠抓住了我視之如命的手，

 

在我聲嘶力竭的哀求中，寒光閃過，

 

我的食指被生生磨斷！

 

劇烈的疼痛讓我面色蒼白，冷汗直冒。比疼痛更絕望的是，我的職業生涯在巔峰之際毀於一旦！

 

就在妹妹季舒舒也被按上砧板，暈倒之際，我的未婚夫秦躍明如天神降臨，我以為希望來了！

 

但往常疼我愛我的秦躍明隻憐惜地抱起了林舒。

 

“躍明，救救我，帶我走。”我抱著他的腿，

 

秦躍明卻用看垃圾地眼神將我一腳踢開:“舒舒剛做完手術比你危險，你隻是斷了手指！兩個小時還能接上，求我還不如自己跑。”

 

我捧著斷指在望不見盡頭的荒山野嶺，看著它的血色一點點變淡。

 

大雨傾盆，我手指上的血融進雨窪，消失無蹤，

 

“救救我吧，誰來救救我吧！”

 

猛然驚醒！

 

我坐在床上喘著粗氣，心有餘悸。

 

“寶貝，怎麼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林遇景耐心地撫著我的背，絲毫沒有被吵醒的暴躁。

 

“別怕，都過去了，老公在呢。”

 

林遇景溫暖的聲音逐漸讓我的心變得平靜下來，

 

就像我被綁架那晚，也是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用最溫和的聲音撫慰著我。

 

但疾馳去醫院的路上，我從他血紅的眼睛和因握緊方向盤而冒出青筋的手看出了他的不平靜，

 

那晚他簡直拋棄了以往的穩重，瘋了一樣飛馳。

 

雖然最後還是沒趕上，但這份恩情我始終記得。

 

我再也彈不了琴，崩潰的至暗時刻，也是這個人耐心地陪在我身邊。

 

我每次摔完家裡的所有物什，甚至用刀片自殘，

 

都是他紅著眼，心疼地替我擦拭傷口，說不會放棄我。

 

日日如此，日日不棄。

 

思緒回籠，我狠狠地抱住林遇景，心想能遇到這樣一個男人，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但觸及到那支殘缺的手指，我的腦海中突然閃回了一些畫面。

 

兩個人在一起哈哈大笑，我站在門外身體冰涼。

 

那是……林遇景和秦躍明！

 

2.

 

“遇景啊，要我說還得是你厲害！特地把那老娘們兒接走，沒人能幫她，又故意繞路讓她來不及做手術，簡直是一石二鳥啊！”

 

我呆呆地站在房間外，那些話簡直顛覆了我的認知。

 

“不，是一石三鳥。”是林遇景的聲音！

 

林遇景的語調變得不屑又得意:“你看看她現在，對我這麼S心塌地！還把真正害她丟了手指的我當成真命天子呢！”

 

“她還說要給我當全職太太，要不是為了她的B險費，誰稀罕似的！”

 

“真會玩兒啊哥們，好手段！”

 

兩個男人會心大笑，

 

我手腳冰冷地站在門外，瞪大眼睛，

 

聽著我付出真心的男人，如討論垃圾一樣戲謔玩味地述說著對我的欺騙。

 

“老婆，乖，咱們不看了。”

 

林遇景敏銳地察覺到我的情緒，以為是我看到斷指又難過了:“不是說好了，我們過兩天婚禮之後，就徹底放下過去嗎？”

 

林遇景安撫地抱住我，動作輕柔。

 

我如夢初醒:“滾開！”

 

狠狠一推！

 

林遇景直接被我推下了床！

 

“老婆，你怎麼了？”他一臉震驚，撒嬌般委屈起來。

 

我看著他現在的樣子，覺得腦袋有些疼痛。

 

自斷指之後，我的精神出了些問題，時常會出現幻覺。

 

“老婆？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壞人了？別怕，老公不怪你，別怕。”林遇景不計前嫌地將我摟緊懷中。

 

是啊，林遇景對我這樣溫柔，這樣的他，

 

怎麼可能……會是讓我徹底失去實現夢想機會的人呢？

 

那一定是幻覺，林遇景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我緩緩點了頭，蜷起那根手指。

 

想起林遇景對我說過，人過多執念於過去，就沒法獲得現在的幸福。

 

或許這場幻覺，就是我太過執念的結果。

 

我自嘲一笑，

 

或許我應該下定決心，徹底放下過往的榮譽，回歸家庭，專注於眼下了。

 

更何況現在……

 

我滿懷幸福地捂上肚子，

 

林遇景很喜歡孩子，但他卻患有弱精症，

 

我曾經無數次見他在獨自抽煙，黯然神傷。

 

所以今天檢查出懷孕時，我簡直不可置信，心中湧起一陣狂喜！

 

林遇景，應該會很高興吧！

 

“老公，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下半句還沒說完，電話響了，

 

林遇景異於往常，特地走出房間接聽。

 

留我在原地，一時間蒼白了臉。

 

我看到了那上面的來電顯示，是季舒舒。

 

那個害我被綁架，又搶走了我未婚夫的好妹妹！

 

為什麼？林遇景明明最討厭她，

 

為什麼會和她有聯系！

 

3.

 

我一個枕頭砸在林遇景身上，目眦欲裂:“季舒舒為什麼找你！”

 

林遇景被我砸懵:“老婆，你怎麼了？”

 

“那個賤人，為什麼要找你！說啊！”我情緒激動起來，林遇景皺了皺眉。

 

“她隻是聽到我們要辦婚禮，問我能不能來觀禮。”

 

“觀禮？我才不稀罕！你讓她去S！”我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季音，她畢竟是你的妹妹，至於說得這樣狠嗎？”

 

林遇景一改往日溫柔，神情嚴肅：“季音，她是你的親妹妹。當年不是她的錯，你還是這樣極端，黑白不分。”

 

“可當年要不是她……”

 

“當年她也是受害者！季音，你清醒一點！該S的是那些歹徒，跟你妹妹有什麼關系？你至於用這麼惡毒的詞來說她？”

 

“可她當年還插足了我的感情，這總不會是……”

 

“所以……你在後悔嗎？”林遇景一時紅了眼：“你對秦躍明，舊情難忘？”

 

“不……不是這樣。”一時口不擇言，我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林遇景卻不給我反駁的機會。

 

他長嘆了一口氣，責怪的眼神朝我射來：“季音，你變了。是不是我和你說了那麼多，你還是沒有走出來？我對你……太失望了。”

 

隨後，他走出了家門，沒有留戀。

 

習慣了林遇景的寵溺，他突如其來的冷淡讓我心中發慌。

 

我……我隻有他了，我不能讓他失望。無助地抱緊被子，兩種情緒在心中亂竄。

 

長夜漫漫，似乎永遠也無法天亮。

 

4.

 

林遇景說不能虧待我，所以這段時間每天都會到舉辦婚禮的酒店督促。

 

我還是低了頭，前往酒店。

 

“哎呦，林太太來啦！”我一來，酒店員工都紛紛湧上來。

 

“林太太，您來找林先生吧！他今天早上六七點就來了，剛剛去休息呢！”

 

“林太太，我們真是羨慕你，你看看這現場用的都是最好最貴的東西！林先生真是愛你！”

 

負責婚禮策劃的妹妹們圍在我身邊，年輕的臉上洋溢著豔羨。

 

我看著婚禮的裝飾，也十分感動，甚至有些歉疚，昨晚不該對林遇景發火的。

 

我正想去找林遇景，卻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鋼琴聲。

 

腳步頓在原地：“隔壁……有什麼活動嗎？”

 

“噢，今天隔壁是個鋼琴比賽，聽說級別還挺高的呢。”

 

一牆之隔，那本是我該在的地方。

 

我渾身顫抖著，卻還是向著琴聲走了過去。聚光燈下，一襲白裙的少女輕撫琴鍵，奏出優美的旋律。

 

那是……季舒舒。

 

“這季舒舒啊，真是後起之秀！難見到彈得比她好的了。”我聽見觀眾席中有人暗暗交流著。

 

“誰說不是呢？要說從前還有她姐姐壓她一頭，她那個姐姐叫什麼來著？想不起來了。”

 

男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季舒舒那個姐姐命真是不好，大賽之前被人砍了手指！未婚夫都跑啦！”

 

“要我說，她們倆現在就是天之驕子和一灘爛泥！明眼人都知道要選誰，她那個未婚夫也能理解。”

 

我渾身發顫，牙關都在抖著。

 

想上去理論，卻被人抓住了肩膀：“季音？你怎麼在這？”

 

回過頭，秦躍明眯著眼看我，眼中全是戲謔：“你……不會是想來參加比賽的吧，哈哈哈哈哈。”

 

臺上人一曲奏罷，秦躍明的笑聲引起大家的注意。

 

“哈哈哈哈大家快看吶，這個斷了手指的女人，竟然還想參加世界頂級的鋼琴比賽？你還真當你是曾經那個季音吶？不自量力！”

 

所有的目光朝我身上匯聚，不再是贊嘆，羨慕，而是充滿了嘲諷與不屑。

 

有些人認出我來，偷偷議論著，

 

汙言穢語似利劍，將我刺得無地自容。

 

“躍明，你別鬧姐姐！”來人竟是季舒舒。

 

“我自知天資愚鈍，要不是姐姐當年出事……我現在也不會……”季舒舒欲言又止，下一秒拉起我的手，疼惜地撫上我的斷指。

 

“抱歉姐姐，我不是有意搶你的位置。這麼多年，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

 

一副柔情似水的可憐模樣，真是令我發嘔。

 

“放開！滾！”我用力甩開她的手。

 

但偏偏周圍的人都不明真相，指責我的聲浪越發強大，將我淹沒。

 

秦躍明一把將我推倒在地，曾經深情的眼神已經變成怒火將我吞噬：“你個賤貨，你敢甩舒舒的手？你知道鋼琴家的手有多寶貴嗎？”

 

聽到這句話，我心中翻湧起巨大的悲憤。

 

原來他也知道，鋼琴家的手有多麼重要，他明明知道，當初卻毫不回頭地將我拋棄！

 

“啊——”斷指連帶手掌被人踩在腳下，左右挪動，

 

抬眼是居高臨下的秦躍明：“季音，你就是灘爛泥，還妄想觸碰高貴的白天鵝？帶著你殘疾的手，滾回你的泥潭去吧。”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是手指更疼，還是胸口更痛。

 

“放開。”冷冷的聲音響起，竟是凌虞。

 

在我的時代裡，凌虞是始終被我狠狠壓上一頭的第二名，我一直以為她討厭我。

 

但我沒想到來幫我的竟是她。

 

“季舒舒，嘴上說著好聽，面上卻一點不阻止，你還真是個S綠茶。”

 

季舒舒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尷尬。

 

她將我扶了起來，秦躍明想動她，卻不敢。

 

“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對了，當初要不是發生那種事，你絕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凌虞嘴角揚起一絲嘲諷。

 

“季舒舒，想超過當年的季音，那你先超過我再說。”說罷，她便把我拉出演奏廳。

 

“謝謝。”我向她道謝，卻始終低著頭。

 

我不希望遇見曾經的對手，是這幅樣子。

 

“季音，你為什麼低著頭？”凌虞走過來：“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那是從前了。”

 

“你現在也可以！”凌虞神色有些激動：“我認識的季音，從來不該是這樣！”

 

“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季音了！”

 

我雙眼通紅，舉起斷指：“你說，我怎麼回到當初，怎麼回去！”

 

“如果我說，我能幫你呢？”

 

一句話，如重拳，將我砸的頭腦眩暈。

 

5.

 

我走回了我的婚禮宴會廳，腦海中回蕩著凌虞的話。

 

她說，國外有一種先進的技術，可以斷指再生。

 

由於是實驗階段，所以無法保證安全，但隻要成功，我將重新擁有與當年一般無二的健全手指。

 

可……手術的前提是，我要終止妊娠。

 

一隻手撫上肚子，我的心中充滿著糾結。我想，林遇景是孩子的父親，這件事他合該知道。

 

走到休息室，門內卻傳來一陣曖昧的親吻喘息聲。

 

我立刻僵在原地，因為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

 

“舒舒，我好想你。”那是林遇景的聲音！

 

他們…他們倆怎麼會……

 

“阿景哥哥，你明明答應愛我一輩子，但你的新娘卻不是我。”女聲嬌軟的哭腔惹人心疼。

 

“舒舒，我一直都愛你啊！我知道我沒法有孩子，我不能這麼自私，讓你也失去做母親的權利！”

 

林遇景的聲音中也帶著哽咽：“你以為，我真的想看你和秦躍明在一起嗎？我都快嫉妒瘋了！”

 

“我做夢都在想，如果我的新娘是你就好了。你看到婚禮的裝飾了嗎？我一直記得你最喜歡的設計，我知道你會來比賽，所以每天都最早到這裡，就是為了能看你一眼，讓你看看……我們的婚禮。”

 

林遇景越說越激動，語氣中充滿了愛而不得的痛苦和渴望。

 

原來……原來是這樣。

 

原來那些精心準備的，都不是給我的。

 

那些用心良苦，隻是為了一個季舒舒！

 

“舒舒，你有自己的夢想要實現。當年讓季音無緣比賽是我送給你的最後一件禮物。能看到你幸福，我做什麼都願意。”

 

林遇景虔誠地朝季舒舒說出這番深情話語。

 

看著情深似海，但他獻祭的分明是我！他為了季舒舒，斷送了我的整個人生！

 

原來……那晚我聽到的都是真的。那些恩愛、疼惜全都是假的！

 

這麼多年，我像個笑話一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心中洶湧的怒火再也忍受不了，我用力一踢，狠狠踹開了休息室的門！

 

“你們這對狗男女！去S吧！”

 

6.

 

巨大的聲響讓房間裡的兩人嚇了一跳。

 

我抄起凳子就往他們身上砸去，

 

“碰——”林遇景環住季舒舒，擋住了所有的傷。

 

“季音，你又發什麼瘋！”他轉頭，雙目通紅。

 

“林遇景，我難道不該發瘋嗎！”

 

我又拿起一旁的花瓶往他們倆頭上砸去：“你們欺我瞞我，害得我好苦！”

 

眼看情勢控制不住，林遇景終於一改往日裡柔情似水的樣子，用力一腳，將我狠狠踹在地上！

 

頭腦發昏，我感覺身下湧出一陣熱流。

 

孩子……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