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熠蹙起的眉頭平緩下去。

“他退出娛樂圈了，現在正在到處找你。”

 

“我封鎖了你的一切消息，按照他的能耐，找不到這裡來的。”

 

秦熠安撫著我。

 

我舒了一口氣。

 

隻是沒想到實力強大如秦熠也會被鑽了空子。

 

我見到了半年未見的沈哲南。

 

秦熠找了全世界最頂尖的專家來治我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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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的身體依舊不見好轉。

 

早就瘦成一把骨頭。

 

護士時不時把我推出療養院，讓我曬一曬外面的太陽。

 

剛好那天秦熠回家一趟，沒陪在我身邊。

 

我看到了沈哲南。

 

半年沒見，他已經不成人形了。

 

頭發一片灰白，油膩膩地結成一片，臉色慘白。

 

邋遢得很。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叫花子。

 

見到我他十分激動，衝上來想接觸我，卻被秦熠留下來的保鏢攔在外面。

 

“賀小姐，這個人怎麼處理？”

 

我閉上眼，焦急道：

 

“趕走吧，我不想看見他。”

 

剛剛他出現的那一刻，所有的屈辱和痛苦瞬間湧上心頭。

 

好像我剛從某個知名導演的床上走下來，被他按進水裡瘋狂搓洗身體。

 

沈哲南拼命在我身後喊著：

 

“昭昭，我知道錯了，我求你，原諒我好嗎？”

 

“為了找你，我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錢，我現在隻有你了，昭昭！”

 

我的心口又一次彌漫上細密的疼痛。

 

沒有理他，讓護士推著我回了病房。

 

當天晚上我再次做起噩夢。

 

夢中我爸爸拼命阻止我不要逃婚。

 

秦熠面帶哀傷地站在我身後。

 

隻有沈哲南笑著張開雙臂。

 

我跑進他的懷裡，下一秒就被推下天臺。

 

夢中的失重感讓我艱難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

 

沈哲南陰惻惻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昭昭，你終於醒了。”

 

“你喜歡我給你準備的新家嗎？”

 

我大致打量一圈，發現是我們剛談戀愛的時候租的那個房子。

 

“沈哲南，你真是瘋了。”

 

我啞著嗓子說出這句話。

 

沈哲南卻似笑非笑，“我瘋都是為了你啊，昭昭。”

 

“你要是不離開我，我也不會這麼瘋。”

 

我費力地吸了一口氣。

 

看見他的那一刻起，我的胸椎就開始疼。

 

現在已經發展到全身了。

 

“你這麼在意我，林霜就沒有意見嗎？”

 

我冷哼一聲。

 

沈哲南笑出了聲，看著更加瘆人。

 

“她早就化成灰了，就在你離開我的那天。”

 

這句話砸在我的心口。

 

她S了？

 

“沈哲南，S人是犯法的！”

 

我失聲吼道。

 

我現在已經不敢想他會對我做什麼了。

 

“林霜是自S，S不足惜。”

 

“要不是她出現在我身邊，我們倆也不會走那麼多彎路。”

 

沈哲南提起林霜，臉上都是暢快

 

隨後他牽起我枯瘦的手，“昭昭，我們一定會回到最初的。”

 

“我給你父親立了一個衣冠冢，每天都跪在他的墓前。”

 

說著他露出自己紅腫潰爛的膝蓋。

 

“昭昭，叔叔昨晚給我託夢了，他說隻要你原諒我，他就會原諒我，”

 

“我們還是最相愛的人。”

 

我搖了搖頭。

 

“太晚了，沈哲南。”

 

“沒有人會永遠留在原地，沒有任何愛可以重來。”

 

沈哲南已經聽不進去我的話了。

 

他一直自顧說著。

 

向我解釋當年的誤會。

 

“我才知道在我爸S後，我媽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她是自己跳下去的，那通電話是林霜逼著她打的。”

 

“如果她不給你打電話，林霜就會把我們之間的事曝光出去……”

 

“叔叔也是因為愧疚才自S的。”

 

“昭昭，對不起，這些年我錯怪了你和叔叔，對不起。”

 

沈哲南原本是坐在一旁，說著就跪在我床前。

 

把臉埋進我的手心。

 

我的腦子已經有些遲鈍。

 

疼痛一直像成群的蟲子一點點啃噬著我的骨頭。

 

讓我沒精力去判斷別的事情。

 

但聽到這些，我還是流出了眼淚。

 

折磨了我整整五年的愧疚感一瞬間消失殆盡。

 

原來我命運的傾覆隻是源於一場誤會，一份嫉妒。

 

與當年那件事有關的人大多走上末路。

 

我所受的侮辱再也無法被彌補。

 

我閉上眼，淚水撲簌簌流出來。

 

“沈哲南，我這輩子做過的唯一一件錯事就是逃婚。”

 

“我不該愛上你。”

 

沈哲南聽完這句話也沒有什麼太大反應。

 

平靜地拿出一把刀。

 

“昭昭，我這輩子做的錯事太多了，但我最不後悔的就是愛你。”

 

“我知道這輩子沒機會得到你的原諒。”

 

“那我們，就地獄見吧！”

 

說著，他舉起刀朝自己的心口狠狠扎了下去。

 

緊接著拔出刀，朝我扎來。

 

“昭昭，我們生生世世糾纏下去吧！”

 

下一秒，房門被破開。

 

沈哲南被踹倒在地。

 

秦熠一臉後怕地抱住了我。

 

“這個瘋子，S了活該！”

 

秦熠狠狠罵了一句。

 

沈哲南沒S成。

 

他被秦熠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也正因為這件事，大家才知道他沾上了毒癮。

 

即便不救他，也活不長。

 

那天之後秦熠在我身邊留了更多的人。

 

恨不能把我圍在裡面。

 

隻可惜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每次醒來都會看見他坐在我旁邊守著我。

 

一個月後，沈哲南養好了身體。

 

跪在地上求著秦熠，想見我一面。

 

說是要告訴我當年所有事的真相。

 

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久違的彈幕。

 

【這劇情怎麼改了？女主S了這本書竟然還能寫下去！】

 

【女配也是可憐人，被騙了這麼久。】

 

【劇情是不是在男二回來那裡就改了，絕對跟男二有關系！】

 

【女配馬上也要S了，這本書終於要大結局了。】

 

殘存的意識告訴我，我必須把彈幕上說的事弄清楚。

 

我拒絕了沈哲南的請求。

 

“秦熠，你是不是也能看見彈幕？”

 

面對我的突然提問，秦熠怔愣一瞬。

 

隨後點點頭。

 

“你逃婚那刻起，我就能看見那些字，每一次出現都在告訴我你的命運。”

 

他緩緩開口。

 

“我試圖阻止過，但每次都是徒勞的。”

 

“我隻好去找這背後的真相，打著出國的名號，求訪了所有大師。”

 

“直到去年我才知道，原來我們存在的世界是一本書，我和這本書的作者交換了一些東西，隻求你能安然活著。”

 

“現在看來，她還是騙了我。”

 

秦熠自嘲地笑了笑。

 

“你換了什麼？”

 

秦熠搖了搖頭，拉起我的手，又用那溺S人的目光看著我。

 

“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隻要每天開心我就滿足了。”

 

淚水掛在我的眼角。

 

我很想說些什麼，但嘴唇就像是被粘住一樣。

 

根本無力張開。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機能已經退化到最後了。

 

下一步我失去的可能就是生命。

 

“昭昭，”他突然認真起來。

 

“從咱們倆第一次見面起我就喜歡你，你就是我的心上人。”

 

“這輩子太短我們緣分太淺，下輩子你等等我，好不好？”

 

秦熠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的眼皮沉重地閉上。

 

這一個月沈哲南飽受毒癮折磨，身上沒有一塊好的地方。

 

他總是偷偷來看我。

 

秦熠每次見到他都十分煩躁，恨不得把他丟進山裡喂狼。

 

而秦熠陪我的時間也越來少。

 

每次見他都覺的他更虛弱了一些。

 

沈哲南趁著秦熠不在，終於溜進我的病房。

 

見到我他直接跪在地上，開始痛哭。

 

他說的話也無非是求我原諒，想和我重新開始。

 

我聽得實在煩，談了一口氣。

 

“沈哲南，我醒來的時間不多了，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

 

沈哲南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毒癮把他折磨得不成樣子。

 

絲毫沒有昔日影帝的風採。

 

“我對不起你……”

 

“其實你和秦熠結婚前，你父親找過我，他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我才認識了林霜。”

 

“我一直以為你父親是看不上我的出身，你走後我才知道，我爸S前騙了他一大筆資金。”

 

“你和秦熠結婚也是他和秦家談好的，如果當初沒有我爸騙錢，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沈哲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我嘆了口氣。

 

“這都不重要了，沈哲南，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他膝行到我身前。

 

“昭昭，你不能丟下我，我愛你，我離不開你昭昭！”

 

我躲開他的手，厭惡道：

 

“你和林霜搞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就該明白，你愛的不是我，而是這副模樣。”

 

“沒有林霜也會有張霜李霜趙霜，這一切的根本不是你父親騙了錢，也不是你母親跳了樓，是你和林霜在一起了。”

 

“是你造就的這一切，你就該被所有人唾棄。”

 

“沈哲南，我真後悔認識你。”

 

他的脊背一寸寸塌陷。

 

最後像一攤爛泥一樣粘在地上。

 

我懶得看他，讓護士推著我去曬太陽。

 

當天晚上秦熠回來了，眉宇間帶著化不開的疲憊和虛弱。

 

我有些擔心。

 

這段時間我的身體漸漸有些力氣。

 

醫生說各項指標都在恢復，一直在感嘆醫學奇跡。

 

我的心裡也在打鼓，不知道這是回光返照，還是我真的好轉。

 

抑或是因為秦熠的什麼交換，換了我的命。

 

隻是無論我怎麼問，他都不說。

 

沈哲南的S訊是三天後傳來的。

 

他S之前在網上公開了很多事。

 

把自己的過錯一點點掰開揉碎了講給網友聽。

 

他在所有人的口誅筆伐中去世。

 

連帶著林霜的名字也被翻了出來。

 

所有人都在為我惋惜，可憐我的遭遇，說我受到了無妄之災。

 

這些事我都無暇顧及，全部精力都在秦熠身上。

 

我感覺我好像要失去他了。

 

在我愛上他的時候。

 

秦熠是在一個月後離開的。

 

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起初還能強打著精神陪我說說話。

 

到後來整體躺在床上昏睡。

 

他離開的那天晚上，我坐在床上抱著他。

 

眼前又出現了彈幕。

 

【女配真是好命，有男二給她換命。】

 

【她這輩子太苦了。】

 

【女配不要哭，男二隻是去了作者的下一本書，不會真的消失。】

 

【女配要是能和男二在別的書裡當男女主就好了。】

 

秦熠的身體在慢慢變涼。

 

呼吸越來越平緩。

 

我的心卻安定了下來。

 

“秦熠。”

 

我輕聲喊他。

 

“我該怎樣才能再次遇見你？”

 

沒有人回答我。

 

就連彈幕也消失不見。

 

秦熠微微睜開了眼睛，吃力地握住我的手。

 

“昭昭，等我。”

 

淚水聚集在我的眼底，模糊了視線。

 

我點著頭。

 

“秦熠，我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