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瘋子。”丟下這兩個字 ，我轉身離開。

宴會廳的燈光暗了下去。

 

司儀聲情並茂的說著他的開場白。

 

在禮儀小姐的引導下，秦深牽著我的手，站到了聚光燈下。

 

身後的大屏幕上，播放著我和秦深熱戀時的畫面。

 

每一張照片上，都有許璃的身影。

 

我沒有忽略臺下許璃得意的目光。

 

笑吧，很快你就笑不出來了。

 

輪到秦深講話的時候。

Advertisement

 

他望著我，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樣。

 

說著那些狗都不信的海誓山盟。

 

最後，他問我願意嗎？

 

願意嗎？

 

當然不願意。

 

我按下手裡一直緊握著的微型遙控器。

 

身後的大屏瞬間變換內容。

 

秦深和許璃交鸞的畫面出現在上面。

 

男女淫靡的聲音響徹整個宴會廳。

 

現場安靜了一瞬。

 

賓客們的目光全部聚焦過來。

 

底下傳來竊竊私語。

 

秦深的臉色瞬間慘白。

 

驚訝、憤怒、羞愧、尷尬交織出在臉上。

 

好不精彩。

 

他雙目充血，雙手緊緊握著我的手臂，質問我：

 

“是你做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為什麼會有這個視頻？”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又朝臺下望去。

 

許璃早就灰溜溜的逃走了，哪裡還能看到身影。

 

他又回頭來看我，把我摟進懷裡，嗓音中帶著顫抖。

 

“我跟許璃隻是一時衝動，沈安，對不起，你原諒我好嗎？”

 

“我保證，再也不跟許璃見面了。”

 

“我愛的人隻有你一個，你生氣的話，打我好了。”

 

他抓起我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打去。

 

可笑，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立深情人設。

 

如你所願。

 

掙脫開秦深，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個巴掌。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摘下鑽戒，丟在他的臉上。

 

“秦深，我們結束了，往後你愛誰，跟誰在一起，都不關我的事。”

 

說完，我轉身離開。

 

秦深還想來追，我家的親戚已經上臺來圍著他口伐筆誅。

 

8

 

在家裡呆了三天，終於收到了西部支教的審核同意書。

 

這三天，爸爸媽媽難得推掉了繁忙的工作，全心全意的陪我。

 

他們怕我想不開，想方設法的逗我開心。

 

秦深幾次三番上門，都被他們打了回去。

 

訂婚宴上的事被人剪成視頻發到了網上，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秦深的公司怕影響公司形象，已經開除了他。

 

我跟爸媽說了西部支教的事情。

 

他們都很支持我。

 

離開那天，爸爸開車送我。

 

爸爸取車的時候，秦深出現在我面前。

 

他憔悴了很多，滿臉胡渣，看到我時，眼神亮了亮。

 

“安安，我在你家樓下等了好幾天，我打你電話你不接，你爸媽也不讓我見你。”

 

他又急迫地拿出手機給我看。

 

“你看，我已經把許璃拉黑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一直跟在我們身邊，往後我們兩個人生活，再也沒有別人了。”

 

我冷冷的說：

 

“秦深，我們已經分手了，這些我都不在意了，收起你這副深情的模樣把，太惡心了。”

 

“安安，我知道你還在氣頭上，我可以等，等你氣消了，我們就去領證，訂婚宴也重新辦。”

 

他拉過我的手，不容我拒絕地把鑽戒戴回我的手上。

 

“你還記得嗎，這是我用工作第一年的全部工資給你買的鑽戒，在畢業典禮上。。。”

 

“夠了。”我打斷秦深的話，“你跟許璃上床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再無可能了。”

 

摘下鑽戒，朝旁邊的人工湖用力丟去。

 

“咚”地一聲，戒指激起了一個小小的水花，然後緩緩沉入水底。

 

伴隨著更大的一聲“噗通”，秦深跳入了水中。

 

爸爸早就開車等在一旁，我毫無留戀地上車離開。

 

9

 

我換了手機卡，拉黑了秦深和許璃的所有聯系方式。

 

準備重新開始生活。

 

支教的申請雖然通過了，但是還要經過為期一個月的培訓。

 

培訓的內容主要是生活技能、教學技能以及當地的一些風俗文化。

 

培訓的地點在我的大學。

 

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每天兩點一線，單調卻充實。

 

這次培訓有二十個人。

 

根據分配的山區學校兩兩一組，提前磨合，互相幫助。

 

跟我一組的是顧予，算是個熟人了。

 

當初學校元旦匯演我跳舞，他彈鋼琴。

 

我從高臺上跌下來，秦深隻顧著許璃，還是顧予送我去的醫院。

 

也許是曾經一起排練過的原因，我們磨合的不錯。

 

顧予陽光帥氣，不少學妹暗戀他。

 

我在學校的名氣也不小。

 

因為我跟秦深訂婚宴的視頻在學校論壇裡流傳了好一陣子。

 

學校裡關於我的風言風語不少。

 

我跟顧予一起出現的時候，總有人交頭接耳。

 

“她就是沈安呀，長得是不錯，難怪能收割我們學校兩大男神。”

 

“還不是被三了，一個被拋棄的女人有什麼好的，顧予學長為什麼這麼照顧她。”

 

“當初畢業典禮上高調求婚秀恩愛，現在還不是啪啪打臉，有什麼好傲的。”

 

我正要起身離開，顧予先一步站了起來。

 

“背後說別人壞話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他聲音清冷，語調緩慢卻有力量。

 

那些女生羞紅了臉，紛紛離開。

 

顧予又重新坐下，他安慰我：

 

“你不用在意這些話。”

 

“謝謝，我不在意，反倒是給你帶來了麻煩。”

 

“你要謝我的話，不如請我吃飯。”

 

他衝我眨了眨眼，眼神中帶著狡黠，衝散了我的壞情緒。

 

我點了點頭：“好。”

 

晚餐定在學校附近的日料店。

 

秦深不喜歡吃日料。

 

為了迎合他的喜好，我一次都沒來過。

 

這次終於可以隨心所欲，想吃就吃。

 

這家店生意很好，排了一小時的隊才輪到我們。

 

10

 

迎賓小姐姐正要領我們進去。

 

突然一個人影蹿出來，一拳打在顧予臉上。

 

顧予也不示弱，狠狠回擊。

 

等我看清來的人是秦深的時候。

 

他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

 

顧予學過跆拳道。

 

除了第一下毫無防備被秦深打了一拳，後面都沒吃虧。

 

我大聲質問：

 

“秦深，你發什麼瘋？”

 

秦深指著顧予，雙目猩紅：

 

“你不肯跟我復合，是因為他嗎？”

 

周圍同學一副吃到瓜的表情，議論聲四起。

 

“這就是大名頂頂的秦深學長呀，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呢，怎麼落魄成這樣。”

 

“聽說因為訂婚宴的事被開除，還被全行業封S呢。”

 

“腳踏兩隻船，怎麼還有臉來的呀。”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秦深的臉色越來越白。

 

“我們三年的感情，你真的舍得放下嗎？”

 

“我找了你好久，叔叔阿姨都不告訴我你去了哪裡。”

 

“我看到學校的官網才知道你要去西部支教。”

 

“西部的條件這麼差，都是黃沙塵土，你受不了的。”

 

“我知道你還愛著我，不然不會為了我要躲到那麼偏遠的地方去。”

 

“沈安，我愛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不能沒有你，求求你，你原諒我好嗎？”

 

聽著秦深的話，我眼中劃過譏笑，冷聲說：

 

“秦深，你從來沒有了解過我，支教一直是我的夢想，你別自作多情了，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我還要多謝你呢，讓我堅定了自己的夢想。”

 

“我最後再說一次，我跟你已經分手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關系，你再糾纏我，我就報警。”

 

秦深怔怔地看著我，像是確定了什麼，下定決心道：

 

“你不肯原諒我，是不是因為許璃，她傷害了你，你放心，我一定讓她付出代價。”

 

不想再跟他糾纏，我拉著顧予離開。

 

我帶顧予回了家，讓他坐在沙發上，拿出藥箱給他擦藥。

 

“剛剛打秦深，你下了S手吧。”

 

顧予大方承認：

 

“幫你出口惡氣。”

 

“謝謝。”

 

“你不用總是跟我這麼客氣，何況，我是帶了私心的。”

 

顧予看著我，眼神灼熱：

 

“他得到了你，卻不好好珍惜。”

 

我避開他的目光，收起藥箱。

 

“藥敷好了，你先回去吧。”

 

他的眼神暗淡下來，像隻受傷的小狗。

 

“可是我還沒吃飯呢。”

 

我躲到了廚房裡。

 

顧予的心思，我不是沒有察覺到。

 

可上一段感情這麼失敗，我怕了，不想再沾染這些情情愛愛。

 

迅速調整好情緒。

 

我下了兩碗面，又臥了兩顆雞蛋在上面。

 

顧予風卷雲殘的吃完。

 

他砸吧砸吧嘴巴，看著我碗裡的面，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成功把我逗笑了。

 

11

 

培訓接近尾聲，秦深沒有再出現。

 

他跟許璃之間的事我也不關心。

 

結業考試結束，我跟顧予都取得了好成績。

 

我們被分配到了青城一個小縣城的學校裡任教。

 

正準備去慶祝一波。

 

許璃卻出現在我面前。

 

她說：“我懷孕了，秦深的。”

 

哦，關我屁事，我面無表情地繞開她。

 

她攔住我，眼神有些恍惚。

 

“從小到大，我都嫉妒你，你什麼都有，漂亮的臉蛋，完整的家庭，同學老師都喜歡你”

 

“我什麼都沒有，受盡欺負，我努力地追趕你，到頭來別人的眼裡還是隻有你。”

 

我忍不住問：

 

“我有對不起你嗎？有對你不好的地方嗎？”

 

許璃的臉上露出片刻的茫然：

 

“沒有，你沒有對不起我，但你每次給我的施舍，都是一次傷害。”

 

可笑，我的真心相待，在她眼裡卻是施舍，是傷害。

 

不願意繼續聽她說這些，我冷冷問：

 

“你來，隻是為了說這些嗎？”

 

頓了頓，許璃的臉上浮上悲傷：：

 

“我以為我接近秦深隻是為了報復你，但其實，我早就愛上他了。”

 

“他不想要這個孩子，要讓我打掉。”

 

“我舍不得。”

 

她摸了摸還沒顯懷的肚子，表情變得柔和：

 

“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想生下這個孩子。”

 

許璃抓住我的衣擺，滿眼希冀：

 

“你能不能幫幫我，像當初我剛入福利院那次一樣，再幫我一次。”

 

“你知道的，沒有爸爸的孩子有多可憐，受盡欺凌白眼。”

 

“我不想我的孩子跟我一樣。”

 

“你去幫我跟秦深說，留下這個孩子，他一定會同意的。”

 

我平靜地看著她：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與我無關，並且，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小時候幫了你。”

 

說完，一根根地掰開她的手指。

 

許璃一把抱住我的腳跪下，聲淚俱下：

 

“安安，你是不是恨我，對不起，我錯了。”

 

“你原諒我好嗎。”

 

“我不該搶走秦深，不該一次次的傷害你。”

 

“可我真的愛他，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求求你給我的的孩子一條生路。”

 

路上的同學紛紛側目。

 

我感到十分厭倦，衝著不遠處樹下的身影喊道：

 

“秦深、許璃，我恨你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

 

“我隻希望你們消失在我面前，永遠！”

 

秦深失魂落魄的走到我面前，像是沒有勇氣再看我。

 

他拽起地上哭哭啼啼的許璃，消失在我眼前。

 

12

 

我跟顧予一起到了青城。

 

這裡山清水秀，草長鶯飛，是個很美的地方。

 

孩子們童真有趣，村民淳樸憨厚。

 

雖然條件落後了些，但是在這裡，我過的很快樂。

 

大三那年摔下高臺，一度是我的心理陰影。

 

所以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再跳過舞。

 

但在這裡，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希望。

 

好像什麼苦難都會過去，什麼困難都能克服。

 

我終於放下一切，在這裡翩翩起舞。

 

這裡沒有鋼琴，顧予撿起一片樹葉。

 

在唇邊吹奏出美麗的音符。

 

我滿臉崇拜：

 

“你連這個都會？”

 

顧予傲嬌地抬起下巴：

 

“我會的多了去了，想不想學。”

 

逆著光，陽光模糊了他的輪廓，也晃暈了我的眼。

 

我重重的點頭。

 

他伸手環住我，我的心跳劇烈加速，臉也染上了緋紅。

 

狗尾巴草在微風拂動下輕輕搖擺。

 

一下又一下，像撓在我的心上。

 

......

 

再得知秦深和許璃的消息已經是好幾個月以後。

 

秦深的爸爸找到了我這裡，希望我去見秦深一面。

 

原來那天他們離開後。

 

秦深要求許璃去打胎，許璃S活不肯。

 

秦深就把許璃關了起來。

 

他網購了墮胎藥，摻在粥裡，騙許璃喝下。

 

但被許璃識破了。

 

許璃逃走了，秦深怎麼都找不到她。

 

後來秦深找了個普通的工作，按部就班。

 

幾個月後，許璃挺著個大肚子找到了秦深的單位去。

 

要求秦深娶她。

 

那時候她懷孕已經有8個月了，不能夠打胎了。

 

她自覺萬無一失。

 

秦深不肯，她就天天到單位鬧，鬧的很難看。

 

一次兩次，秦深又被辭退了。

 

沒辦法，秦深把許璃帶回了老家。

 

秦母很不待見許璃。

 

認為是許璃毀了秦深的前途。

 

許璃和秦母水火不容。

 

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鬧的雞犬不寧。

 

秦深日漸消沉，整日酗酒，經常不回家。

 

許璃就去找她，結果他們吵了起來。

 

秦深喝了酒，爭執下失手推了許璃一把。

 

許璃的肚子狠狠地撞在桌子上。

 

她流了好多血，染紅了地面。

 

等他們把許璃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

 

許璃生下了一個男嬰，可惜沒有呼吸。

 

因為大出血，為了保命，子宮也被拿掉了。

 

許璃失去了一個孩子，也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 。

 

她恨秦深S了她唯一的親人。

 

在秦深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的時候。

 

許璃在房間裡撒了汽油，並點燃了窗簾。

 

秦深的父母逃出來的及時，隻嗆了幾口濃煙。

 

火勢又快又猛。

 

等消防趕到滅了火。

 

許璃已經被燒S了。

 

秦深被送到了醫院。

 

全身80%重度燒傷。

 

治療效果很不好，反復感染。

 

多器官衰竭，已經很危險了。

 

知道這些，我很唏噓。

 

看著秦深爸爸突然多出的皺紋和白發。

 

我還是答應了。

 

顧予陪我一起去。

 

青城地處偏僻，轉了好幾趟車才到有機場的城市。

 

輾轉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深夜。

 

秦深剛從icu轉到普通病房。

 

秦母坐在床邊抹眼淚。

 

秦深全身裹地像木乃伊一樣。

 

臉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他的嗓子被火焰灼傷，也說不出話。

 

看著我時，隻有兩隻眼睛能流出淚來。

 

他的眼神中透露著乞求。

 

乞求什麼？我的原諒嗎？

 

於是我笑笑，牽起顧予的手對他揚了揚。

 

“秦深，我早就不恨你了，以前的事我都放下了。”

 

沒有愛，哪來的恨呢。

 

現在，我隻想過好我自己的日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