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6.

 

另一邊，剛安頓好宋曦的江翊，突然捂了下心髒。

 

他突然感到一陣巨大恐慌，他好像要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了。

 

宋曦還在拉著他的手撒嬌喊痛，可他現在什麼都顧不上了，腦子裡就一個念頭：“回家，找姜瑭。”

 

他推開宋曦，一腳油門踩到底，直奔回家的方向。

 

他以為姜瑭會生氣，會吃醋，會等他解釋。

 

可等他打開門，原本那個總是會坐在沙發上等他回家的人，不在了。

 

巨大的心慌籠罩下，他顫抖著手，一遍遍撥打著那個曾經讓他無比厭煩的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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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顯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江翊崩潰的不停抓撓頭發。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為了方便跟宋曦偷情，偷偷給姜瑭按了定位軟件。

 

打開定位，江翊發現姜瑭正在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江翊不停嘟囔著：“瑭瑭總是說頭疼，可能是去看偏頭痛之類的吧，一定是這樣。”

 

像是自我安慰。

 

到了醫院，醫生告訴他：“病人現在正在搶救，情況不太好，早點準備後事吧。”

 

江翊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拔高聲音質問道：“你說什麼？我老婆是姜瑭，你是不是搞錯了吧？”

 

醫生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搞錯。

 

他拿出一張體檢報告，遞給江翊。

 

江翊捏著報告單看了很久 整個人僵在原地。

 

嘴裡不停嘟囔著：“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可報告上，白紙黑字寫著：

 

姓名：姜瑭

 

年齡：30

 

檢查結果：惡性腦瘤

 

時間：2022年7月12日3:12

 

江翊慌了，哭著求醫生救我，可醫生告訴他太晚了。

 

“她要是早點接受靶向治療，說不定還能再活個十年八年。”

 

“可她說治療費太貴了，不想拖累她老公。”

 

“現在癌細胞擴散，已經沒有治的必要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江翊情緒失控，差點砸了醫院。

 

就在這時，昭昭趕了過來。

 

她抬手甩了江翊一巴掌。

 

“混蛋，你還來幹什麼？她都要S了，你現在裝深情也不嫌惡心。”

 

“滾啊。”

 

江翊正想說什麼。

 

恰在此時，我從搶救室推了出來。

 

昭昭推開江翊，像護雞仔一樣，寸步不離，守在我床邊。

 

她握著我的手，哭著說：

 

“肯定很疼吧乖乖，挺不住咱就不挺了，啊。”

 

“可你再醒來一次，好不好，就一次，你說過的，會好好道別，你怎麼忍心一句話不留就離開啊。”

 

聽昭昭哭的泣不成聲，我也好難過。

 

好想起來，給她擦擦眼淚。

 

告訴她，不用心疼我。

 

我隻是要去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了。

 

可我好累，睡意慢慢侵佔我的大腦。

 

夢裡，我回到了15年前。

 

那時候，我還在上中學。

 

我從洗手間出來，在走廊上碰見了幾個同學，當他們看見我的一瞬間，互相對視一眼，然後開始嬉笑著衝對方說：“哎，那誰誰誰你老婆來了。”

 

“滾你媽的，那你老婆！”

 

這樣的羞辱，我幾乎每天都會經受幾遍。

 

哪怕我從未得罪過他們。

 

我但凡離他們近了，他們就會第一時間捂住鼻子，好像我身上有什麼難聞的味道。

 

課間，趁別的同學出去玩，我偷偷問過，我的衣服都是媽媽仔細用洗衣液洗過，沒有怪味的。

 

後來，我們班每次大休回來，老師都要求換排坐。

 

“老師，我不要跟她做。”

 

“老師，我也不要，她身上好臭啊。”

 

所有人都笑了。

 

我永遠忘不了，他們鄙夷嫌棄的眼神。

 

我SS攥著拳頭，努力讓眼淚不要留下了，不要顯得更狼狽。

 

可周圍刺耳的笑聲早已把我刺的鮮血淋漓。

 

就在我快崩潰的時候，一個人站了出來。

 

“老師，我想和她坐同桌！”

 

其他人看熱鬧的眼光，來回打量著我倆。

 

男孩對此卻毫不在意。

 

他知道，這種事隻有一次和無數次。

 

在此後的一年，我的身後總能看見他的身影。

 

所有人都說，他愛我。

 

我也曾以為，上天眷顧我。

 

直到一個叫宋曦的轉校生出現。

 

“她和我長得可真像。”

 

這是宋曦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原來，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白月光。

 

07.

 

滴滴—

 

耳邊響起一陣刺耳的聲音。

 

等我虛弱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

 

昭昭聽見動靜，立馬醒了過來。

 

“你醒了…醫生…醫生！”

 

聽見動靜，醫生趕了過來。

 

一同出現的還有江翊。

 

一向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的男人，變得胡子拉碴，眼裡布滿紅血絲。

 

“瑭瑭。”

 

說著，他就要進來。

 

卻被昭昭攔住，昭昭抓住他的肩膀S命往外拽。

 

“滾出去，這兒不歡迎你，滾啊！”

 

經過醫生檢查，我的病情暫時穩定了下來。

 

再之後的幾天，昭昭防賊一樣防著江翊，不讓他進病房一步。

 

江翊就在外面等。

 

這天，他趁昭昭下去買飯的功夫，偷偷闖了進來。

 

“宋昭昭哪去了？她怎麼能把你一個人丟著。”

 

我面無表情掃了他一眼，冷冷開口：“再說昭昭的壞話我撕爛你的嘴。”

 

江翊如遭雷劈，一臉錯愕的看著我。

 

“瑭瑭，我錯了…我真錯了，你別嚇我，好不好。”

 

我一臉不解：“你誰呀？神經病吧？

 

“瑭瑭，忘了？”

 

聞言，男人臉上驚愕欣喜交錯。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忘了就忘了吧，你隻要記得我是你老公，我最愛你，就夠了。”

 

我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不顯。

 

他把手裡提的飯盒放到床頭櫃上。

 

然後把盛好的湯遞給我。

 

夾雜著絮狀雞蛋的湯，看起來就像從泔水桶裡撈出來的一樣。

 

不過這已經是男人最好的廚藝了。

 

“瑭瑭，我特意從網上學的，說是有利於消化，”江翊眼露期望看著我：

 

“這是我第一次做，不是太完美，你先試一下？不好吃，我再重做份。”

 

我一抬手，滾燙的湯打翻到了他身上，江翊的腰腹，手背一片通紅傷。

 

“你不說我還以為你從哪裡揀來的呢，連個湯都做不好，你還能幹點什麼？”

 

聽著他從對我說過無數次的話，江翊一動不敢動，隻是臉色蒼白，雙眼呆滯的望著我。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一個大媽進來就撕扯我的病號服。

 

邊扯邊罵：“小婊子，有點姿色就了不起？教你不學好，勾搭我女兒男朋友。”

 

“我打S你。”

 

08.

 

緊隨其後的是宋曦。

 

我剛想還手，江翊先一步推開了那女人。

 

宋曦眼裡含淚，看上去委屈極了。

 

“江翊哥，對不起，媽媽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不想失去你這個女婿。”

 

江翊厲聲咒罵：“宋曦，你說什麼，什麼女婿不女婿的？你別鬧了，我隻把你當妹妹。”

 

宋曦一臉受傷。

 

“江翊哥，你忘了你說過，你這輩子隻愛我了嗎？你說你願意為我做一切，你鎖骨上還有……”

 

“夠了！”江翊厲聲打斷。

 

“宋曦，我最後跟你說一次，我的老婆是姜瑭，這個永遠不會變。”

 

我嗤笑出聲。

 

誰稀罕呢？

 

“江翊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說你愛我，一輩子隻愛我一個人，就因為她要S了？既然你那麼喜歡S人，那我也不活了。”

 

說著，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作勢要割腕。

 

江翊和宋曦媽同時衝過去。

 

場面亂作一團。

 

買飯回來的昭昭看見這一幕，氣的臉通紅。

 

“都給我滾出去，這兒不歡迎婊子賤貨。”

 

江翊還想說什麼，卻最終隻是拽著宋曦她們往門外走。

 

臨走前，江翊說，要我等他，等他回來，他會好好解釋給我聽。

 

昭昭氣鼓鼓的，一把關上門。

 

“被人欺負成這樣，我剛剛真應該給他們幾巴掌。”

 

我笑著安慰她：“哎呦，我們昭昭剛剛可厲害了，威武霸氣，關鍵時候還是得靠姐妹你保護啊。”

 

昭昭沒說話，低頭給我整理歪歪扭扭的衣領，一滴淚落到了我脖頸處。

 

“昭昭，帶我去海島吧，我想我爸了。”

 

當天，我們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臨走前，我留下了我的日記本。

 

活人是爭不過S人的，江翊，從今以後，帶著你的悔恨過日子吧。

 

09.

 

江翊回來的時候，床上早已空空如也。

 

床邊桌子上，放著本筆記本。

 

江翊手上拿著的蛋糕一下掉到地上，摔得稀碎。

 

“13號床的病人呢。”

 

他歇斯底裡的質問醫生。

 

醫生告訴他，13號病人早就出院了。

 

男人以為姜瑭回家了

 

可他忘了，姜瑭早就沒有家了。

 

他拿著筆記本，馬不停蹄的趕回家。

 

可姜瑭並不在。

 

他拿起手機，打給姜瑭媽媽：“阿姨，姜瑭她……”

 

沒等他說完，對面直接關掉電話。

 

媽媽恨我。

 

她經常說，如果當初不是我吵著非得去海島，爸爸就不會淹S。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敢去過海島。

 

直到遇見江翊。

 

他說，這不是我的錯，他會陪我去海島，讓我不再恐懼那個地方。

 

可所有的一切，在宋曦出現後，都變了。

 

就像是夢一樣。

 

夢醒了。

 

我卻還在執迷不悟。

 

房間裡，蠟燭發出最後一聲響，滅了，像是在告訴他，他和姜瑭結束了，她不會再煩他了，也不會再愛他了。

 

想到這，江翊再也繃不在了。

 

他哭著，拿著棒球棍把房間裡的音響電視砸了個稀碎。

 

冷靜下來後，他翻起了那本筆記本。

 

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那些他所看不見的血與淚，通通毫無保留的展現到他面前。

 

X X年5月1日

 

今天頭好痛。

 

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惡性腦瘤，最多還能活半年。

 

我該怎麼辦？

 

他最近工作好忙，天天加班，還是先不要告訴他了。

 

免得他分神。

 

X X年5月2日

 

他又不理我了。

 

番茄牛腩，不加香菜！

 

腦子越來越不好使了。

 

今天又忘記不要放香菜了。

 

X X年5月3日

 

身上出現疼痛加重了，肋骨後背還有頭，都好痛。

 

二級止疼藥都不管用了。

 

我不敢加量，就先這樣吧。

 

我上輩子可能是個壞人吧，這輩子來受難。

 

X X年5月3日

 

今天是我生日噯。

 

他說要給我準備一個驚喜。

 

我現在告訴他，我要S了，會不會不太吉利。

 

……

 

他不會回來了，他正在陪宋曦紋魅魔。

 

X X年6月1日

 

洗澡的時候看了一下鏡子裡的自己像幹屍一樣 全身骨骼非常明顯，眼白有點發灰藍 黑眼圈巨大 像鬼一樣 。

 

……

 

X X年6月10日

 

今天又吐血了。

 

X X年6月12日

 

今天，他給我準備了紀念日。

 

我以為他還愛我。

 

可我錯了。

 

他還是拋下了我。

 

看到最後，江翊早已淚流滿面，江翊抱著筆記本，哭得聲嘶力竭。

 

10.

 

第二天，江翊拿出全部積蓄，僱佣頂級私家偵探。

 

可始終沒有一點消息。

 

江翊每天喝的爛醉如泥。

 

宋曦奪過他手裡的酒：“別喝了，你居然為了找那個女人，要把積蓄都花了，瘋了吧你。”

 

江翊看著她笑了。

 

“老婆。”

 

“你回來了，我真的錯了，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我給你洗衣做飯，我知道你最喜歡吃香菜了，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宋曦怒目圓睜，SS盯著眼前的男人。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變了。

 

明明姜瑭隻是個替身。

 

可很快，她想明白了，她要的是錢，至於江翊愛誰。

 

誰在乎呢？

 

趁江翊睡著，她偷偷轉走了他所有的錢。

 

11.

 

第二天一早，看著銀行卡一分不剩。

 

江翊瘋了。

 

他想去找宋曦，可人早就逃到了國外。

 

私家偵探來要錢，見不到錢，絕不給消息。

 

江翊哭著求他們告訴他。

 

而對方隻是指了指他的房子。

 

為了得到消息。

 

江翊毫不猶豫賣了房子。

 

從私家偵探那兒得知，姜瑭在X X海島。

 

他想起來了，他說要帶姜瑭去的，可他後來一心撲在宋曦身上，早忘了。

 

江翊趕緊買好票，飛往海島。

 

隻是等他到了那兒，隻看見了宋昭昭。

 

“瑭瑭呢？”

 

昭昭反問道：“你怎麼在這？你還真是狗皮膏藥，哪哪兒都有你。”

 

“滾啊！”

 

江翊不語，撲通跪下：“宋昭昭，你讓我見見她吧，我真的錯了，是我混蛋，我…我把紋身洗了，洗幹淨了，求你…讓我見見她。”

 

“沒了她，我活不下去的。”

 

昭昭環抱著雙臂，冷冷的說：“活不下去，你就去S啊，你還來這幹嘛，惡心人嗎？”

 

來來往往的行人，隻以為是小情侶吵架，男的跪在地上哄女的。

 

紛紛拿出手機，開始拍攝。

 

昭昭懶得再看他，轉身就走。

 

江翊下意識拉住她。

 

昭昭翻身一腳，狠狠踢在他心窩上。

 

江翊臉上煞白，卻不躲。

 

“你打吧，隻要能讓我看她一眼，打S我也沒關系。”

 

昭昭笑了。

 

“想的美，像你這種狗男人，活受罪才是最好的。”

 

昭昭不再搭理他

 

而江翊認定姜瑭躲著他。

 

他想，老婆就是生氣了。

 

他跪久一點，她會心疼他的。

 

老婆最心軟了。

 

可他錯了，他從白天跪到黑夜，一直到暈厥，也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後來，他從當地人口中得知，那個剛搬過來不久的年輕女人，早就S了。

 

從那天起，島上都在傳，有一個瘋子，天天什麼都不幹，就在墓地翻來覆去，不知道在找什麼。

 

12.

 

江翊找了花了兩天兩夜，把各各墓碑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沒有姜瑭。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會不會，她沒有S。

 

她隻是不想見我罷了。

 

他哭著去找昭昭求證。

 

而昭昭隻是紅著眼，指了指小屋旁邊的那顆椰子樹。

 

後來，島上的人都說，東邊小木屋旁邊有一個神樹，結的椰子治好了傻子。

 

傻子不犯傻了，成了島上的守到人。

 

一輩子，守著島，守著樹。

 

每一個到島上的人，他都會給他們講一個故事。

 

他親手SS他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