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薔薇

第2章

我穿著露肩的緊身黑裙,配上白天買的高跟鞋,走上紅毯,一步步朝門口走。


我將自己身上的所有優點發揮到了極致,周圍有倒吸冷氣的聲音,在場的記者雖不認識我是誰,卻在狂按著快門。


 


走到門口,陳管家公事公辦地攔住了我。


 


「小姐,沒有邀請函不能進場。」


 


我取下墨鏡,微勾起唇角:「不讓進嗎?陳叔?」


 


陳管家猛地愣在原地,突然老淚縱橫:「竟然是您,您回來了!您終於回來了!」


 


我沒想到陳叔會這麼激動,我算是被他看著長大的。


 


陳叔想將我護送進場,我拒絕了,告訴他:「你繼續忙,我能自己一個人進去。」


 


小時候,我被保護得很好,所以沒什麼人認識我。更別說我現在才從國外回來,能認出我的人幾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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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場我就隨意找了個角落坐著,端著杯紅酒慢悠悠地喝著。


 


6


 


宴會上穿著白裙子的女人被眾人簇擁在最中間。


 


我一看,是昨天在商場趾高氣揚問我「知不知道這個全球限定香水有多貴」的女人。


 


「徐小姐,您今天好漂亮呀。聽說江少今天也會來,應該是來見您的吧!」


 


「當然是來見我們小棠了!整個東城,除了我們小棠,誰還叫這個名字?不要忘了,江少手腕出現紋身的時候正好是我們小棠到東城的那一年。」


 


「對,外界都在傳徐小姐是江少的白月光,這一看,傳聞是真的!我磕的 CP 是真的。沒想到那麼冷的江總竟是一個這麼痴情的人!」


 


徐棠臉上掛著害羞的笑:「哎呀,別說啦,別人聽見了不好。」


 


我在角落裡靜靜地聽著,手指滑動著打火機點燃了煙,這心裡有點不得勁兒啊,沒想到我離開了六年,竟然有人想取代我的位子。


 


「喲,我還說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宴會上抽煙呢,原來是你啊。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偷跑進來的吧,說吧,邀請函哪裡偷的?」


 


白天被叫小桃的女人發現了我,不動腦子就開始尖聲質問。


 


一旁的徐棠臉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拉了拉小桃的手:「小桃,你別衝動,她會不會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啊,我怎麼越看她越覺得眼熟。」


 


小桃看了我一眼,冷哼一聲:「她能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啊?我怎麼不認識?整個東城的小姐妹我都熟!我看她就想混進來抱上哪個金主的大腿,後半輩子無憂。這種女人我見多了。」


 


徐棠的眼睛一直S盯著我腳上的高跟鞋:「可是,她腳上穿的鞋是那家店裡的鎮店之寶。她真的買下來了。」


 


「呵,我們都買不起,她能買得起?笑話,一看就是現買的假貨。棠棠你別怕,你可是江少的白月光,許家的大小姐!就連江少手腕處『xutang』的紋身都是你的名字。這是你的地盤,你不要太善良了,讓一些女的有機可乘。」


 


我聽了沒怎麼在意地笑了一下,白月光?


 


我怎麼記得前幾年他們口中霸氣的江總哭著給我打電話:「糖糖寶貝,我想在手腕處紋你的名字,你回來幫我選款式好不好?」


 


大門被轟的一聲打開,十幾個保安護著三個人走了進來。


 


一向以嚴肅出名的許氏董事長和夫人眼淚汪汪地推開保安,越過一臉欣喜看向他們的徐棠,直直停在了我的面前。


 


「乖寶,回來怎麼不跟爸爸媽媽說一聲?我們好派直升機去接你呀!」


 


而傳聞涼薄清冷的江少此時眼裡竟帶著委屈。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他聲音低啞:「許糖,你還知道回來啊?」


 


我抖了下煙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將煙圈輕輕吐了出來,越過人群走到徐棠的面前,手上的酒杯一斜與她的酒杯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徐棠滿臉驚愕,瞳孔渙散漸漸失去了焦點,眼裡有什麼東西在破碎。


 


我抬手擦了擦她眼角噙著的淚水,笑了下:「好巧,我也叫許糖,江祈川的朱砂痣。驚喜嗎?我的遠房……表妹?」


 


7


 


那天的鬧劇是怎樣結束的呢?


 


我強勢回歸,老許一臉激動地將我拉至臺上介紹給了所有人,說到激動之時,潸然淚下:「我家的逆女終於回來繼承家業了,小孩還不懂事,以後還需要各位照拂一二。但如果在座各位因為我家小孩年紀小就看輕了她,或者讓她吃了什麼苦頭,我許昊天也是斷不會答應的。」


 


徐棠站在角落裡,眼睛SS盯著我媽挽著我的手上。


 


小桃神色復雜地看著我,眼裡全是懊悔。


 


我視線越過人群與最中間的那個男人交匯。


 


六年不見,他的眉眼更加深邃,身上是讓人難以忽視的威壓,那是久居高位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想臣服。


 


剛剛還眼裡委屈的男人此時卻沒什麼表情,他抬眸不經意掃了我一眼,清冷疏離是我唯一的感受。


 


他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望向別處,好像剛剛低聲質問我「你還知道回來」的男人不是他。


 


我微勾著唇,小聲和宋女士說:「媽,我有點累,回去休息一下。」


 


說著徑直走下臺,快走近時,江祈川那張冷淡的臉上好像終於有了變化,隱隱透著點緊張。


 


但我的步子沒有任何停頓,徑直路過了江祈川身邊。周圍的氣息在一瞬間驟然變冷。


 


一隻大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手掌的薄繭摩挲著我的皮膚,細小的痒意從手腕爬到了心頭。


 


看著江祈川別扭的神情,我挑了下眉:「江總請自重,我可不和已經有白月光的男人糾纏。」


 


我唇角微勾,小樣,還和我來賭氣這一套。


 


8


 


第一次見到江祈川的時候,我才 17 歲。真真應了那句話,我是許家最嬌貴的小公主,爸媽寵著我,我沒什麼煩惱,關於理想二字更是模糊得不行。


 


就拿老許的話來說,我即使啥也不做,每天隻睡覺,我以後也有用不完的錢。


 


但江祈川不一樣。


 


江氏是個大家族,他坐上總裁位置的時候,才 21 歲,一邊讀書一邊管理著公司。


 


他少年老成,步步行於刀刃之上,走錯一步都會有無數人來指責他。


 


所以他習慣了冷漠。


 


江祈川是我見過最清冷的一個人,也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初見他那天,他才拜訪了老許出來,希望借此得到與許氏合作的機會。


 


彼時的我正好下學回家,與剛出許家門口的他碰了個正著。


 


那天,隻一秒我便被他吸引,落日的餘暉正好勾勒了他精致的臉龐,可他的視線並沒有因為我而過多停留,對他來說我隻是一個幼稚的小孩,但其實我隻比他小 4 歲。


 


因著我爸的原因,我不經他的允許自顧自地走入他的生活。


 


他看我時,眼睛裡全是禮貌的疏離,但我厚臉皮,裝作看不見。


 


眾人說江祈川冷漠不近人情,所以江氏集團的員工都很怕他,但我不怕,因為我喜歡他的顏。


 


或許是因為我爸的幾分薄面,江祈川看見我時雖總是神色寡淡,但在一些小事上卻格外縱容我。


 


時間是會讓人收斂身上的尖刺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辦公室開始有了女生用的杯子和一些他從不碰的零食。


 


我認為那是單獨為我準備的,他好像漸漸習慣了我這個小尾巴的存在。


 


從那以後,江氏便有了一個傳聞:經常來的那個小姑娘是江總的軟肋,誰也碰不得。


 


可十八歲的我,因為一些不能說出口的秘密,我突然有了不得了的想法,我想要自己的名字眾所周知。


 


於是,我誰也沒說,拿著行李箱出了國。


 


如今時隔六年我回來了,江祈川好像又變回了初見時那般冷漠的模樣。


 


我是了解他的,他是個驕傲的人,不允許自己的生活裡有不受控的東西出現。我當年的不告而別讓他生氣,他低不了頭。


 


但這次回來,對他,我志在必得。老男人是越發地有魅力了,那張俊臉讓我越發地著迷。


 


9


 


相已經亮了,明天東城的報紙上將全是我的消息。


 


宴會還沒結束,我就先回了許家別墅,今天耗費了我太多精力。


 


剛一到家,一個我不認識但衣著樸素的女人從樓上走下來迎接我。


 


「糖糖回來了,都長這麼大了,阿姨以前都沒機會見到你,渴嗎?我去給你倒水。」


 


女人局促地站著,眼裡的善意並不虛假。


 


我笑了一下,禮貌問她:「謝謝啊,不渴,您是?」


 


女人見我與她搭話了,很是高興,忙不迭回答我:「你可以叫我謝阿姨,當然你不想叫也沒有關系的。」


 


她還想說什麼,就被大嗓門的劉姨打斷了,她擦了擦手,一臉欣喜地接過我手上的行李箱:「小姐,您終於回來了!累了吧,快上去歇著,我給您做您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


 


謝阿姨在一旁搭不上話,一臉落寞地退到一邊。


 


我笑著叫了她一聲:「謝阿姨,我先上去了。」


 


謝阿姨眼睛瞬間有了亮光:「诶,好,糖糖你慢慢上去啊,別累到了。」


 


劉阿姨一邊提著我的行李箱,一邊給我講了家裡的狀況。


 


原來謝阿姨是徐棠的媽媽。


 


在我出國的第二年,謝阿姨與她的丈夫離了婚。


 


謝阿姨年輕的時候和丈夫開了豬場,後來越開越大,算得上是當地的小暴發戶。


 


有了錢,他就開始飄了,在外面有了女人。


 


謝阿姨接受不了背叛選擇淨身出戶,徐棠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知道謝阿姨淨身出戶後,罵她蠢,不願意與她出去生活,選擇留了下來。


 


謝阿姨很傷心,便離開了那裡來了東城打工。


 


碰巧被我媽遇見給認出來了,便叫她來家裡做活。


 


而徐棠有了後媽日子並不好過,那個女人早就懷孕,一進門就給她爸生了個兒子,徐棠便更不能立足。


 


她隻能打電話來罵謝阿姨出氣,質問她為什麼當時不能留住她爸的心,要不然她也不會過得這麼苦。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得知謝阿姨投奔了東城有名的許家便立馬說了好話,哄得謝阿姨開心,第二天便來了東城,住進了許家大別墅,對外以許家表小姐自稱。


 


說到這,劉姨嘆了口氣:「小謝也是命苦,她是好的,奈何她的女兒竟是這種性格。」


 


我聽了,臉上並沒有過多表情:「是嗎?她確實命苦,但她同樣也懦弱。生活有時候是靠自己爭取的。淨身出戶是她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她應該和那個男的鬥到底,讓那個男的滾出家門才對。」


 


我話音一落,劉姨就滿眼淚水地看著我:「我們的小姐懂事了,長大了!老爺夫人他們要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