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到陸時衍，沈棠意立刻紅了眼睛。

 

她跪著挪到陸時衍面前，卑微地仰頭看他，“阿衍，我真的知道錯了，當時我隻是一時糊塗，如果可以的話，我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換姐姐的命！”

沈棠意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面，被磨得滲出絲絲血跡，她期待道：“看在我們之前的情分上，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她知道陸時衍最喜歡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所有才露出這副神態。

 

當陸時衍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她的眼睛陡然亮起來。

 

“阿衍，我……”

 

“那你去S。”

 

陸時衍眼裡是不加掩飾的恨意，“沈棠意，你才是該S的那個人！”

 

說著，陸時衍扯著沈棠意的頭發，不管她如何哭喊掙扎，把她拎到沈暖晴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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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誠心悔過，就一頭撞S在這裡，到下面親口去給晴晴道歉！”

 

沈棠意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額間留下細密的冷汗，嘴唇抖個不停，心裡頭一次對陸時衍產生了恐懼。

 

剛才如果不是她奮力抵抗，陸時衍已經硬生生拽著她撞上去了！

 

“阿衍，我錯了！隻要你讓我活著，我願意為姐姐守墓，願意每天都給她念經祈福，你不要這樣對我……”

 

陸時衍聽了，依然不為所動。

 

可就在這時，沈父沈母趕了回來。

 

夫妻倆把家業交給沈墨塵和沈暖晴打理後，便當了甩手掌櫃，全世界到處旅遊。

 

這次，也是因為聽到了沈暖晴的S訊才急匆匆趕回來。

 

見到親生父母，沈棠意立刻撲進兩人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爸，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但哥哥和阿衍卻怪我害S了姐姐……”

 

沈父看著女兒流血的膝蓋，心疼極了。

 

“小塵，小意好歹是你的親生妹妹，你們這是做什麼！”

 

可當墓碑沈暖晴淺笑的遺照映入眼中時，夫妻倆的眼神都有一瞬的黯淡無光。

 

他們是很傳統的人，非常看重血緣關系。

 

雖然在得知沈暖晴不是親生女兒的那一刻又悲又怒，可說到底也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家人。

 

養狗都能養出感情來，又何況是人？

 

沈父輕嘆一聲，擺了擺手。

 

“晴晴S了，我們也很難過，但她本就身患重病，你們不能將這事兒全賴在小意身上。”

 

“小陸，小塵，你們都好好冷靜一下。”

 

有沈父沈母護著沈棠意，他們自然不好再做什麼。

 

沈墨塵和陸時衍悶悶地嗯了一聲。

 

過了這麼些天，他們終於接受了沈暖晴離開的事實。

 

回家後，兩人來到沈暖晴的房間，想要睹物思人。

 

卻沒想到，沈暖晴房間裡的東西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沈棠意的東西。

 

察覺到兩人泛著寒意的目光，沈棠意瑟縮著躲到沈父身後。

 

“前幾天我的房間要重新裝修，姐姐就主動把房間讓給了我，暫時搬到地下室去了……”

 

沈墨塵和陸時衍顧不上分辨沈棠意的話是真是假，火急火燎地跑到地下室。

 

可這裡除了一張床和幾件衣服，別的什麼也沒有。

 

“我們送給晴晴的禮物呢？！”

 

“還有那兩顆寶石，晴晴不是說那是她最寶貴的東西，每天睡前都要拿在手裡看一看嗎？”

 

這時候，陸時衍的秘術忽然給他打來電話。

 

“陸總，今晚的慈善拍賣會的拍品有您和沈總送給沈小姐的那兩顆寶石！”

 

兩人再顧不得其他，不惜一切代價把寶石重新拍了回來。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身心俱疲。

 

沈暖晴去世後，他們已經很久沒睡個安穩覺了。

 

“所以……晴晴是把我們給她的東西都賣了？”

 

沈墨塵忽然反應過來，“她沒錢買藥，難道她這樣做，是為了給自己治病嗎？”

 

想到這一點，他們壓抑的悲傷再次爆發。

 

可不管現在沈墨塵和陸時衍有多後悔，沈暖晴都不會再回來了。

 

半夜，靠安眠藥才好不容易睡著的陸時衍和沈墨塵又被沈父沈母叫起來。

 

看著桌面上擺著的驗孕棒，陸時衍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冷眼看著沈棠意，斬釘截鐵道：“我不可能娶她。”

 

聽到這話，沈棠意渾身一顫，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來，看上去可憐極了。

 

她哽咽道：“爸、媽，感情強求不得，阿衍如果實在不喜歡我，結婚的事就算了吧。”

 

看到寶貝女兒淚眼朦朧的樣子，沈父沈母隻覺得心都要碎了。

 

“小陸，你想清楚，小意現在可是懷了你的孩子！”

 

這句話像是一把火，頃刻點燃了陸時衍心頭的怒意。

 

他額頭青筋暴起，剜了沈棠意一眼。

 

“那時候如果不是她給我下藥，我怎麼會跟她發生關系？”

 

直到沈暖晴病逝，陸時衍才後知後覺認識到自己的錯。

 

思來想去，他覺得派對那晚和沈棠意發生關系的事情太過蹊蹺了。

 

這些年來，往他身邊貼的女人有不少，他不是毫無控制力的人。

 

怎麼可能因為喝幾杯酒，就失去理智了呢？

 

想到這一點，陸時衍立刻去查了監控，發現沈棠意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往酒裡加了東西。

 

這才一發不可收拾了。

 

看沈棠意哭個不停，陸時衍心裡再沒半分憐惜，隻覺得煩亂。

 

“我孩子的母親隻能是晴晴，沈棠意肚子裡的，我不會養，也不會認。”

 

“陸時衍！”

 

沈父終於有些坐不住了，“沈陸兩家好歹是世交，你就這麼不給我們面子嗎？”

 

沈墨塵開口勸道：“爸，時衍現在正是難過的時候，就算要結婚，也先等他從陰影裡走出來吧。”

 

說完，他和陸時衍對視一眼。

 

這些天裡，沈棠意每天都哭哭啼啼在沈父沈母面前裝可憐。

 

以前他們怎麼就沒看出來沈棠意是裝的，而是被她當槍使去傷害晴晴呢？

 

隻要先拖住沈父沈母，他們有的是辦法讓沈棠意肚子裡的孩子生不下來。

 

沈暖晴的意識在一片混沌中漂浮了很久。

 

直到一縷暖陽落下，系統的聲音隨之響起。

 

“恭喜宿主獲得新生，現在您的身份是斯坦福商學院的學生楚沐晴，攻略對象叫裴瀾。”

 

“隻要您在一年內完成攻略任務，就能永遠以這個身份生活下去，祝您好運。”

 

系統的聲音遠去後，楚沐晴緩緩睜開眼。

 

“晴晴，你還好嗎？”

 

暖黃的燈光讓楚沐晴有一瞬目眩，緊接著，陌生的記憶湧入腦海。

 

她叫楚沐晴，是北城楚家的千金小姐，高中畢業後前往美國留學，而她的哥哥楚洵為了照顧她，便自己申請調來管理楚家在美國的分公司。

 

半天前，楚沐晴意外落水，好不容易才搶救回來。

 

楚洵立刻停止手裡的所有工作，連夜趕回家，寸步不離地守在楚沐晴身邊。

 

他叫來市中心所有名醫，生怕自己心愛的妹妹出了什麼意外。

 

看著眼前眼眶泛紅的男人，楚沐晴愣了愣，心情復雜地喊了一聲，“哥哥。”

 

不幸的是，真正的楚沐晴已經離開了。

 

這副身體裡的靈魂，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沒事了，你別擔心。”

 

上一個哥哥已經給她留下太大的心理陰影。

 

不知道楚浔會不會是一個好哥哥呢？

 

“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再叫醫生來幫你檢查一下吧。”

 

楚沐晴搖搖頭，“我隻有一點不舒服……”

 

楚浔的表情立刻變得凝重。

 

“我有點餓了。”

 

聞言，楚浔一噎，而後忍不住輕笑起來。

 

“熱著粥呢，我去給你端上來。”

 

楚浔很快回到房間，臉色卻有些不好看。

 

“這保姆是新來的，我忘了提醒她你對蝦過敏。”

 

楚沐晴一愣，沒想到這副身體竟然和以前的她連過敏原都一樣。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系統故意為之。

 

楚浔坐在床邊，仔仔細細把蝦仁一個個挑了出來，又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楚沐晴嘴邊。

 

“試試味道，不合口味的話我叫她重新去做。”

 

楚沐晴突然就想起了不久前被沈墨塵和陸時衍逼著吃下蝦仁餃子的事情。

 

和眼前溫柔體貼的哥哥一對比，她眼睛不禁有些發酸。

 

“怎麼哭了？”

 

楚浔手忙腳亂地幫楚沐晴擦掉眼淚，一下一下輕拍她的後背，“哥哥已經安排好保鏢跟在你身邊了，你放心，以後不會再讓你被人推進水裡了，別怕。”

 

楚沐晴哽咽道：“不是因為這件事，我就是覺得，有個哥哥真好。”

 

她本來也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隻不過後來被他寵愛的妹妹變成了其他人。

 

“說什麼傻話呢？我們晴晴不是從小到大都有哥哥嗎？”

 

楚浔揉揉楚沐晴的頭發，無奈地笑了笑，“馬上就要開學了，你好好休息兩天養養身子，想吃什麼就告訴我。”

 

楚沐晴點點頭。

 

S前她還在為再也見不到導師裴教授而感到有些難過。

 

沒想到，這個身份同樣也是斯坦福商學院的學生。

 

楚沐晴發自內心地感謝系統。

 

這個新的身份，已經足夠彌補她上輩子所有的遺憾了。

 

再次見到裴教授時，他神情有些灰暗。

 

連上課也不像以前那樣充滿激情，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同門師兄告訴楚沐晴：“導師最喜歡的學生前不久因病去世了，他有些難過，過段時間就好了。”

 

聽到這話，楚沐晴心裡忍不住泛起一陣酸澀，“好。”

 

沒過幾天，裴教授突然讓楚沐晴去他的辦公室。

 

這次見面，他眼裡重新亮起了光。

 

“丫頭，你認識沈暖晴嗎？”

 

楚沐晴怔了怔，如果把系統的事情說出去，旁人或許隻會覺得她異想天開、神志不清。

 

她遲疑著搖了搖頭，“我隻聽師兄師姐提起過。”

 

聞言，裴教授苦笑著搖了搖頭，“你文章的行文風格和她很像，甚至連穿衣品味也和她很像。”

 

“看到你，我總想起她。她很聰明，是我最得意的學生。”

 

看著裴教授無比真誠的樣子，楚沐晴感動不已。

 

正要說些什麼時，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老頭子，你今天是不是又悄悄抽煙了？”

 

隨著門被推開，楚沐晴腦海裡傳來系統的提示音。

 

“攻略對象已出現，請宿主開始攻略。”

 

楚沐晴看著眼前身姿挺拔的裴瀾，心裡有些驚訝。

 

她的攻略對象，竟然是裴教授的兒子？

 

裴教授看了眼裴瀾，掩飾性地咳了兩聲，“別瞎說，我沾到別人身上的煙味了。”

 

“小楚，這是我兒子裴瀾，之前一直在國內長大，對這邊不熟悉。你不忙的話，就帶他四處轉轉吧。”

 

楚沐晴求之不得，“好，您放心把他交給我吧。”

 

說是楚沐晴帶裴瀾逛街，可一路上裴瀾卻更照顧她。

 

走在路上時，裴瀾會讓楚沐晴走在內側，避免被來往的行人和車輛碰到。

 

路過飲品店時，裴瀾會問她能不能喝冰的，然後為她挑一杯正合口味的飲品。

 

最後，裴瀾還送了她一束藍紫色的鳶尾花。

 

楚沐晴有些受寵若驚，“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裴瀾笑著搖搖頭，“不是，今天是很尋常的一天。”

 

“但無論多尋常的日子都是值得祝福的，春天快樂。”

 

驕陽正盛，裴瀾眼裡綴滿細碎的光，看得楚沐晴心跳漏了一拍。

 

怎麼好像她才是被攻略的那個人？

 

“謝謝……”

 

兩人的談話被一陣鈴聲打斷，楚沐晴接通電話，“喂，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