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

幾日後，1 號須須回來述職報告。

 

它告訴我最東邊逐逐山上的仙草均有天南香的香味。

 

逐逐山，是瑤紜公主的私地，除了她無人能進。

 

雜亂的信息逐漸理清。

 

神獸歷劫與仙人不同。

 

仙人若沒有按照命簿的結局走完一生，也有其他機會重歸天門。

 

但神獸必須遵行，否則會淪為低階殘獸，任人宰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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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白的結局是戰S沙場，瑤紜卻下毒讓他臥病一生。

 

她此舉分明是要他歷劫失敗。

 

呃，仙家公主好特別。

 

我喜歡你，所以我要害你。

 

我招回一直在淨靈池觀察的 2 號須須。

 

它告訴我所有精妖雷刑裡的三顆洗魂釘都是紫色。

 

宗門書籍曾記載，精妖的三道雷刑裡含有三顆洗魂釘。

 

雷刑測的是修為，洗魂釘才是去妖性。

 

可那年我在絲輪鏡裡看到逾白受刑，雷擊裡的洗魂釘卻是紫中帶紅。

 

這紅色是何物？

 

這時 1 號須須突然跳起來。

 

它說逐逐山有一些變異的千年附子，周身彌漫紅粉。

 

一束白光從後腦勺閃過。

 

精妖修為再強，也會因雷擊身體虛弱。

 

當年瑤紜應該是在我飛升前，在洗魂釘上塗了附子粉。

 

附子與黃連相克。

 

她要我在最虛弱的狀態下，承受相克之物。

 

她要我灰飛煙滅！

 

......

 

深夜，狗子照常出現在被窩裡。

 

它現在已經自覺抱著我腳睡。

 

我揮手亮燭臺，把它提溜到枕邊：「現身吧。」

 

狗子裝不懂。

 

我擰他狗腿，惡狠狠道：「再裝，以後就別想和我睡了！」

 

屋內雲煙瞬間匯集在一起。

 

朦朦燈影，白發少年坐我身側。

 

寬肩窄腰的身板，惹眼的俊顏，較之人間更勝幾分。

 

氣質比以前也多了些硬朗。

 

唯一不變的是，他看我的眼神。

 

認真，熾烈。

 

我問逾白當年是不是知道瑤紜要害我，所以才衝進淨靈池。

 

他點頭。

 

所以，他於我的恩緣是在這。

 

「我知道的太晚，來不及阻止，想先將你推出去。但是...」

 

但是他太急，使出的力氣太大，直接將我弄飛......

 

所有的前因都串聯了起來。

 

百年前，逾白和天帝徵戰時，受了重傷，掉落在連連山，我救下他。

 

逾白不想耽誤我修煉，想等我飛升後再與我相認。但他的行蹤被瑤紜發現，瑤紜喜歡逾白，視我為眼中釘，所以打算趁我飛升時除掉我。

 

瑤紜曾在逾白下凡前找他提出結為仙侶的要求，這樣他就不用歷劫。

 

但逾白拒絕了。

 

瑤紜因愛生恨，才有了後續的下毒。

 

這兩人的虐戀，卻拉我陪葬。

 

真適合寫個狗血話本子。

 

逾白神色暗淡，愧疚道：「對不起，如果不是遇到我，你也不會遭遇後面的波折。」

 

我嘆息，拉他入懷。

 

「相遇即是緣，苦果未必苦。」

 

我遇到逾白，飛升失敗。逾白遇到我，受了幾百年的輪回之苦。

 

兩個苦哈哈的人就別自我內耗了。

 

應該找那個發瘋的人算賬！

 

接下來的日子行雲流水般過著。

 

我白天修煉課，晚上修理狗。

 

沒辦法，狗子老是往我懷裡鑽，都要鑽出感覺來了，打一頓才老實。

 

我將師姐的烏發遞給逾白，讓他幫我去一趟上界交給人事閣閣主。

 

逾白回來傳話，問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想了想，我讓他倆悄悄請一些仙者，在我飛升那日隱身觀賞。

 

12

 

終於到了登仙的日子。

 

仙童領我去淨靈池。

 

逾白想在池內設下結界，防止有任何外物傷到我。

 

我拒絕。

 

瑤紜日日去看逾白，說是情意，其實是想試探他是不是真失憶。

 

天界公主暗中阻撓仙者歷劫，這罪名不小。

 

隻有瑤紜確定逾白對她沒威脅，一切都是正常的狀態，她才會放心二次對我下S手。

 

而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一道雷擊落我身上，四肢如焚燒般灼熱難耐。

 

我咬牙承受，盯著上方。

 

二道雷擊緊接而來，我感覺渾身五髒六腑在四處移位。

 

最後一道雷擊，三顆洗魂釘隨其而下。

 

看到那點紅，我忘卻了全身痛苦，隻有按捺不住的興奮。

 

釘子即將碰到我時，我小腿一邁，秀出腿毛。

 

小樣的，你附子能變異，我根須也能進化。

 

根須瞬間齊飛向上方，穿透釘子，包圍附子粉。

 

雷刑結束。

 

我撐起虛弱的身子，抬手一揮，根須沿著附子的氣息無限延伸，一把將躲在雲間看好戲的瑤紜綁了過來。

 

她驚訝地看著我。

 

四周強光散去，一眾仙者現身。

 

沒想到，逾白連天帝都請來了。

 

我從容行禮，向天帝呈述一切。

 

「小仙要狀告瑤紜公主。

 

「一告她百年前害我飛升之路。」

 

「二告她下毒暗改逾白歷劫名簿。」

 

「三告她不尊天門法則，不盡公主職責，損壞天門聲譽。」

 

浩蕩雲層，我的聲音擲地有聲。

 

逾白落在我身邊，敘述瑤紜曾經的所作所為。

 

瑤紜呆在地上，看向周圍驚恐搖頭。

 

她大喊：「我沒有，她在誣陷我！」

 

仙者們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拿出絲輪鏡，根須扯過瑤紜之手與我同觸絲輪鏡。

 

所有過往公之於眾。

 

種種罪行，再多的狡辯也是徒勞無功。

 

天帝為了給眾仙交代，給神獸一族交代，即刻下令剝除瑤紜的公主身份。

 

又將她發配至役山承受百年刑罰，最後打入凡界，永世不得回天門。

 

瑤紜離開那日，我起了個大早，跑了三圈熱身，壓腿百來下。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腿把她倫飛。

 

嗯，報仇的儀式感還是要自己來的。

 

13

 

走完飛升流程，我去找逾白，卻不見他身影。

 

仙事閣定下我的仙身職責，我每日忙的焦頭爛額。

 

稍有空闲，我四處問逾白的下落，都沒得到回應。

 

我隨著根須的引導翻山越嶺，在一座宮殿前停下。

 

我推門而入，愣住。

 

屋內左邊擺設和人間寧侯府裡的一樣。

 

右邊擺設是我曾經住的洞穴模樣。

 

「喜歡嗎？

 

「以後你想住哪就住哪。」

 

不知何時，逾白出現在我身後。

 

空氣中的甜味越發濃鬱。

 

我嗅了嗅。

 

是人工糖精的味道。

 

我抄起椅子，啃了啃凳腿，是甜的。

 

桌子，茶具，枕頭，也是甜的。

 

就連我的土炕都是甜的。

 

逾白竟然給我建了個糖屋！

 

他喂我一顆糖，言語如春風撫人。

 

「甜嗎？」他問我。

 

陽光穿過雕窗投射在他身上，四周如同過往一般。

 

恍惚間，我似乎回到了人間的那個下午。

 

我在庭院裡調試新的湯藥，逾白在一旁和糕點師搗鼓蜜果。

 

時不時，他遞給我新式的果子，問我甜不甜。

 

從前，我不懂他為什麼在屋內擺放各式各樣的糖。

 

為什麼一直問我甜不甜。

 

如今，我明白了。

 

修煉是苦的，輪回是苦的。

 

人生來即苦。

 

我的一點缺失成了他心頭的遺憾。

 

他希望我能如常人食五味，希望我以後人生順遂，如糖一般甜。

 

或許呢，多吃幾次，就能多些甜的味道。

 

原來我的傻狗一直在用他的方式愛著我。

 

不過現在，我已經找到比糖更甜的東西。

 

我歡快地撲向他。

 

「心裡甜。」

 

番外：

 

男主視角：

 

我是逾白，谿邊一族的將軍。

 

我們神獸生來就是跟隨天門四處徵戰。

 

後來我受傷掉落下界山中，遇到了阿一。

 

阿一把我當成狗。

 

我不是狗。

 

但我開不了口。

 

不過這並不妨礙阿一一個人從早到晚喋喋不休。

 

她跟我說過很多事。

 

山林趣事，族群秘聞，還有她的孤獨。

 

我感覺得到。

 

常年的S戮使我心生疲憊，與她相處的時刻是從未有過的放松。

 

雖然她每次吃雞，給我碗裡夾的是吃剩的骨頭。

 

雖然她每次睡覺抱緊我，半夜又把我踢下床。

 

但我喜歡這樣的生活，也喜歡這樣的她。

 

我的傷剛養好，就聽到天門的尋詔令在喚我。

 

此刻我開得了口，卻隻想當她的狗。

 

我不想幹擾阿一修煉，雖然是我的自作多情。

 

我想等她飛升後，再與她相認。

 

於是我先回天門。

 

我派人在淨靈樓留意，終於等來阿一的消息, 卻被瑤紜知曉一切。

 

瑤紜將沾染了千年附子的洗魂釘置在阿一的雷刑裡。

 

我知曉的時候已經太晚，隻能趕到淨靈池裡將她推出去。

 

在輪回前, 我請求月老不要在我的命簿裡加姻緣線。

 

月老說，我的劫難會很苦。

 

我無所謂。

 

我心裡隻有阿一, 除了阿一，誰都不要。

 

哪怕我不記得阿一。

 

後來兜兜轉轉, 我們又在人間相遇。

 

我沒告訴她, 我在人間見她之前就認識她。

 

夢裡, 她拉著我在山裡到處跑，累了就吃地上的草, 困了就睡在土裡。

 

好不愜意。

 

輪回結束，回歸天門後，我裝作失去記憶, 讓瑤紜對我放下戒心。

 

我記得阿一在人間時說的話, 有仇必須自己報。

 

我的仇無條件排在阿一後面。

 

阿一到了淨靈樓, 我想即刻和她說清事情原委。

 

敲門的手又放下, 說了又如何, 總歸是因為遇到我, 她才有後面那些波折。

 

我知道她在查探天門，我體內有她的根須, 須須們都是共感的，所以我指引那些根須去我之前找到的地方。

 

我不敢見她, 可我又想她。

 

所以晚上我變成狗子模樣去見她。

 

應該是被我捂腳的誠意打動, 阿一沒有怪我。

 

處理完瑤紜, 我想問她願不願意和我結為仙侶。

 

人事閣閣主說，求婚要有誠意。

 

我把宮殿重新整改，請茶花仙君灑下幹蜜，再邀阿一過來。

 

如今她在天宮遇到同門師兄, 一群人興衝衝要舉辦各種競賽。

 

附近仙娥時常找她要排毒養顏秘方。

 

她每日活得有聲有色。

 

我希望她今後生活都是快樂的，不管我在不在她身邊。

 

阿一不孤獨。

 

這世上有個狗永遠屬於她，陪著她。

 

婚後：

 

我和逾白大婚那日，才見到人事閣閣主。

 

所有仙家恭賀道喜，就他一人醉倒在席上。

 

隨行的人帶他離開時，我聽他嘴裡一直念著師姐名字。

 

我找月老盤了姻緣線，知曉他們曾經有段虐戀。

 

一句話總結就是：我師姐渣了他。

 

難怪師姐一直不肯破境飛升。

 

原來天宮有個情債等著她。

 

於是, 我派人送了不少仙品到宗門，美其名曰孝敬師姐。

 

其實裡面藏了突進修為的靈丹。

 

等她發現的時候，人已經飛上來了。

 

好期待他們再見面的場景, 感覺是個修羅場, 嘿嘿。

 

我點點頭，繼續扯他的衣服。

 

「全結」他時不時跟著天帝出去伐亂魔，而我也要處理各項事務。

 

我們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時光。

 

後來我研制出幾種克魔的草藥對付他們。

 

魔族陣陣敗退, 不再輕易作亂。

 

逾白休闲的時間多了，我也培養了幾個得力的助手。

 

空下來的時間, 我們四處遊玩。

 

玩的多了, 見識漲了, 手就痒了。

 

我開始寫些話本子。

 

工具書有《妖精吸陽氣的正確姿勢》，《如何正確教育傻狗》。

 

言情故事有《仙君的癖好是腿毛》，《洞穴裡的二三事》。

 

逾白看了後, 紅著臉說我耍流氓。

 

到了晚上，他又要求我按話本裡的方式對他。

 

......

 

結果，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