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娶我後悔了
第2章
遠處還有一個秋千,石桌上擺放著桂花糕。
既溫馨又充滿了煙火氣。
我從懷裡拿出沾血漬的手帕,清洗了下就晾起來回房間了。
蜷縮在床上感受著陰天帶來舊傷的撕痒感,因為疾病帶來的渾身的痛意還有心口的壓迫感,又吐了口血出來才好了些。
我看著柳見念送我的玉佩,喃喃道:「念郎,你好狠的心。」
玉佩渾身透亮,成色極好,透過光。
我回憶起他拿著聖旨來的那一天,身騎白色大馬,一身紅色官袍,英姿颯爽,像話本裡的英雄一樣從天而降。
他的眉目澄明,鳳眼上挑帶著睥睨的神情,鼻梁高聳,嘴唇微抿。
鳳眼不帶感情地掃過周邊,直到落在我的身上才停了下來。
Advertisement
宣讀完聖旨後,他對我說:「走吧,思清。」
我拽著他的袖口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困住我十幾年的牢籠,看著周圍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交錯。
我隻屏住呼吸快速走過那金碧輝煌到處都是胭脂味的青樓。
但回去的路上我們相顧無言,我很替他感到高興,但過去我帶給他的傷痛,令我不知道該如何開頭。
到了地方,他替我掀開簾布,扶我下馬。
牽著我的手到了一處庭院,周圍綠植密布,陽光打在綠葉上,絲絲撒撒,微風吹過,光影流轉,悠闲寧靜。
我抬頭一看,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字「思清閣」。
我認得出那是念郎的字跡。
心中頓感幾分酸澀,苦意湧上心頭,我林思清也有自己的家了。
「清娘,你之前是不是怕我分心才說的那些話。不然你應該早就成婚了吧,我也找不到你。」
柳見念牽著我的手,手指伸進指縫,與我十指相扣,墨色的瞳孔裡隻有我的倒影。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一五一十地把這些都說給他聽了。
他抱住我,臉蹭了蹭我的肩,「清娘,七日後成婚,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你再也不用為任何事擔心了。」
我那時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是熬出了頭,殊不知,隻是上天跟我開的又一個玩笑罷了。
5
七日後,狀元郎大婚,賀喜聲隨處可見,入目全是紅色。
爆竹聲響徹天際,柳見念為我準備的嫁妝鋪滿了一條街。
那日柳見念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一身紅袍,出塵的樣貌發著紅光,臉上帶著笑意,眼裡隻有我的倒影。
晚上喝過交杯酒以後,還沒說幾句話,他便喊了幾句清娘,抱我上了床榻。
衣衫遍布一地,燭光搖曳,春宵一晚。
隻是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柳見念就變了神情,打量著我腿腳的傷疤,渾身散發著冷意。
我抱住柳見念,但他推開了我,眼裡是我看不懂的神情。
「原來一直都在騙我,沒去和高官結婚是因為被玩膩了吧,落紅沒有。身上還有竹子的刺青,你竟然讓人在你身上刺這種東西,不是賣身的才刺嗎。」
柳見念捏著我的下顎,惡狠狠地吐出了一句話。
「我早該想到的,青樓女子能有什麼好貨色,真是高看你了。」
「不是的,這是我在劍上跳舞劃傷的傷疤。」
「你真是太聰明了,林思清,這種謊話也脫口而出。你以為我是白痴嗎!我這幾天也去查了,原本是想找機會給你討回點門面,但你猜怎麼著,這世上根本沒有你說的那個王爺,靖王爺一年前在別國遊玩,也沒有豪擲千金去看人跳舞。」
我頓時百口莫辯,「我沒有,我真的是清白的。」
「夠了,我真是瘋了,才會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這個女人。」
柳見念離開了,從此再也沒回頭過。
我摸了摸透亮的玉佩,將頭埋到被子裡。
喪氣地想著。
要不,就到這吧,S了就S了,我也好累了。
本來是想著活著就有機會,總會有重歸於好的一天,但現在,可能沒機會了。
6
半夜我被餓醒了,沒有驚動侍女,走去廚房裡想煮碗面吃。
端著面回去的路上我看著書房亮起了燈,有些疑惑地走過去看。
柳見念一直住在蘇允那,怎麼會亮著燈呢。
走近就看到柳見念坐在書桌前,不斷地寫寫畫畫又換新紙。
「念郎,你回來啦。」我有些驚喜地問道。
「嗯,回來用公章,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柳見念不冷不熱地回道。
我將手裡的面獻寶似的遞了過去,「念郎吃嗎?我剛做的,那會兒有點餓就起來了。」
柳見念頭也不抬地應聲:「放那吧。」
我心裡有些竊喜,關系總歸是緩和了一些,抓住一個男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我還在想面裡沒多放調料和配菜的時候,就聽到柳見念說了句話。
「下個月我要娶蘇允過門,她懷了我的孩子。」
頓時感覺手指之前拿過碗的地方我被手中的碗燙了一下,小聲地問道:「不可以再等等嗎?」
我心裡想著反正我也沒幾天活頭了,不能等我S了再進門嗎。
奧對,他不相信。
而且我S了的話,還得三年戴孝期呢。
柳見念皺起了眉,「你又想幹什麼。」
我聽到他的質問,噤了聲,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手腕從衣袖露了出來。
柳見念眉頭皺得更深了,停下手中的筆,過來抓住我的手腕。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下人不聽你管教,苛責你了嗎?」
我搖了搖頭,掙開了他的束縛。
「我沒事。你先忙吧,我給你煮的面條你記得吃。」
「嗯,你早點休息,我寫完請柬就走了。」
柳見念也沒有再問我的情況,回去繼續在書桌上寫寫劃劃。
我轉身離去的時候,淚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回到屋子點上燭火,一夜未眠。
這半夜和柳見念的回憶如走馬觀花般浮現,快樂的,不快樂。
但都會有一個共同點,他的眼裡隻會看著我。
但現在,已然有了外人的存在。
我這一生,自小因為是女兒,便不被父親喜愛,好在母親還算愛護我。
但七歲那年,因為弟弟再過幾年就要去學堂了,沒有我的一口飯。
便將我送到了青樓做侍女,待一定年紀後便可以接客。
我也不願接受這樣的結局,拼命掙扎,學了琴藝,做了琴娘。
碰上了柳見念,一切生活又有了色彩。
但現在。
「念郎啊,念郎,一切都該結束了。」
第二天我關上房門,好好地睡了一覺,睡到下午,賣力地吃了些東西。
最近疾病令我吃東西的胃口都沒有。
又開了些延緩我病情的藥以及減輕痛苦的藥。
和侍女一起做點勞作活。
就這樣我養了一段時間身體臉色沒有那麼差的時候,備馬出門了,準備去找柳見念拿回一些東西。
隻是今日突然想吃城南鋪子的酸棗,那是柳見念之前最愛給我帶的吃食。
我屏退了下人,自己去排了隊。
突然感覺衣袖被人拽了拽,回頭一看,是個七八歲的孩童。
我半蹲下身問他怎麼了。
孩童眼裡透著天真無邪,說出的話卻令我膽寒。
「姐姐,你是狐狸精變的嗎?大家都說你是狐狸精,搶走了才女的夫君,所以才女才能寫出那麼多的苦情詩。」
「我,我不是。」
聽到相似的話語,我忍不住苦笑幾聲,怎麼碰上蘇允,我就總是被人誤會呢。
我摸了摸他的頭,低聲溫柔道:「姐姐不是狐狸精,如果我是狐狸精我第一個就會吃掉你,是我的夫君被才女搶走了。」
我做了個鬼臉嚇哭了這個孩童。
他的家長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我身邊的侍衛一看情況不對都圍了上來。
7
「狀元夫人也敢誹謗成狐狸精嗎?我該怎麼治你的罪呢。」
男子瞬間冷汗直流,暗罵小孩子不懂事亂說的。
「孩子不懂事,那都是大人教的啊,再說了犯了錯也不能罰孩子,隻能大人代過了。」
男子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斷求人。
我笑了笑,原來做惡人是這種感覺,別人都害怕你。
那為什麼要做個好人,任由命運欺凌你呢。
我抽出侍衛的長刀,頂住男子的下顎。
「可以不罰你,你隻要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知道我長什麼樣子的。」
男子哆哆嗦嗦地指了西南方向,「那裡有座茶樓,裡面有個有名的說書先生,他說的你和狀元郎還有才女的事,他說你身如輕柳,腰細的成年男人一隻手便能握住,一雙狐狸眼攝人心魄,眉心帶紅痣,面若觀音,但最是狠毒。
我點了點頭,「賞。」
貼身侍女小凌拿過我的嫁妝盒,我打開拿了一支金釵扔了出去。
「記住了,我是狀元柳見念的妻子林思清,隻要我活著一天,她那才女到S都得是妾。」
我讓馬夫駕車去了西南方向的茶樓,說書先生正眉飛色舞地抹黑我,說到興頭上。
我讓侍衛扔了一把劍,從他發絲穿過,割掉一縷頭發。
說書人瞬間嚇得抱頭亂竄。
我讓侍衛去搜說書人身後庭院的房間,聽眾頓時散作一團。
曾經奇善將軍為祝賀柳見念大婚,送他一支十人的軍隊精英,而柳見念一收到就送給了我。
我坐在桌子上,喝起了茶水,看著說書人顫巍巍地走到我身前問我要幹嘛。
我笑道,「承蒙先生照顧,鄙人已經出門都會被孩童抓住審判了。那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說書人看著身後的庭院喘了一口粗氣又說道。
「你,你這是犯法。」
「我比你懂法,你知道我的夫君和大理寺少卿是什麼關系嗎?同袍師兄弟,我夫君一句話,你,S無全屍。況且,你怎麼抹黑我的,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我把侍衛留下防身的刀拿起來反復擦拭,說書人嚇得一直後退。
直到一個侍衛提著一箱黃金扔到說書先生面前,我有些疑惑地回憶柳見念給了蘇允這麼多錢嗎。
說書先生開始哆哆嗦嗦地說出真相,都是蘇允教他這麼說的。
「蘇允說怎麼惡劣,怎麼說你。」
我點了點頭,「了解了。」
說書人松了口氣,但我接下來說了一句話。
「好啊,這麼喜歡說話,可以。但說話這麼不幹淨,我就獎勵你以後嘴裡說話就都含著石頭。」
我又扔了一些金銀到看熱鬧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