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雪

第1章

祁嶼立新後那日,我一把大火燒了皇後的宮殿。


 


他將我打入冷宮,沒來看我一次。


 


天寒地凍,我S在了冷清的嘉慶宮。


 


後來他S了一切傷害我的人,抱著我的屍體一夜白頭。


 


1


 


我S去的這天是沅朝三年的新年。


 


宮中處處裝點著紅,喜慶的緊,時不時還能聽到遠處綻放的鞭炮聲。


 


隻是我這嘉慶宮著實冷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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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隻有一位宮女送了吃食,後來除了我偌大的宮殿中再也找不出一人來。


 


也是,上月祁嶼剛娶了新後,我大鬧典禮,燒了皇後的宮殿,祁嶼該是厭惡極了,才將我鎖在了破敗冷清的嘉慶宮。


 


他沒來看過我,宮中的侍女個個都是人精,見我成了棄妃,對我冷眼相待,苛責我的吃食。


 


冬日裡冷,房中隻有薄被,我已連續發了幾次高熱,每次都是我生生熬過去。


 


幾乎耗了我整條命,我本就身子極弱,後來竟咳出了血。


 


我託送飯的宮女去請示祁嶼,她是新來的,見我不必其他光鮮亮麗的妃嫔,此刻的我臉上灰敗無一絲血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嚇得小宮女不輕,她真如我說的,請到了祁嶼面前。


 


我並沒有等來太醫,等來的是祁嶼身邊的內侍。


 


祁嶼態度冷淡,說我的手段低劣,叫我好好反省。


 


小內侍許是不忍,叫我放軟態度,主動去找祁嶼道歉,他說皇上心中有我,若我說句軟話,也不用吃這些苦。


 


這幾日我吃不進去東西,咽下去就吐出來,胃裡卻是一陣翻江倒海,折磨的我快瘋。


 


終於,在下一次宮女來送那冷菜餿飯時,我拿簪子抵住脖子。


 


2


 


我還是沒等來祁嶼,卻見到了皇後。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柳衣伶。


 


我小時候常常見到她,隻不過我們從小就不對付。


 


她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後,錦衣華服,渾身透著貴氣。


 


而我恍若過街老鼠,宮中人人避之。


 


柳衣伶身邊的侍女見我還躺在床上極為不滿。


 


「大膽,見了皇後娘娘還不行李。」


 


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連續數日的高熱燒的我有些神智不清。


 


竟把皇後娘娘當成了幼時的丞相府小姐,把自己當成了將軍府小姐。


 


「柳衣伶,你來做什麼?」


 


「大膽,竟敢直呼娘娘名諱!」


 


宮女過來要打我,也不知我哪裡來的力氣,揮開宮女撲向柳衣伶。


 


「再讓我看見你欺負阿嶼,就要你好看!」


 


柳衣伶似乎也很驚奇,她身邊的人將她保護起來,我被人按在地上,臉緊緊的貼著冰涼的地面。


 


宮女們一口一句的咒罵我,無非就是一些不知禮數,瘋子之類的話。


 


可幼時驕傲恣意的我哪裡放在心裡,我被人按著還不安分,叫囂著讓柳衣伶別再想著欺辱祁嶼,模樣十分可笑。


 


柳衣伶奇怪的看著我,大笑起來,眼裡的惡意不加掩飾。


 


「沈從清,還如此護著阿嶼啊,可你如今身處冷宮阿嶼可有來看過你一次?別白費力氣了,若是阿嶼心中有你,又怎會從齊國公府將我搶過來?又怎會剝奪你父親的兵權,讓你父親拖著病體回鄉?」


 


「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真可憐啊沈從清。」


 


我猛的清醒過來,是啊,我早已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將軍府小姐,祁嶼也不再是那個需要我保護的少年。


 


但是我的父親,他為國盡忠,恪盡職守,一輩子S守邊疆,他是朝中唯一支持祁嶼的人,為何會這樣?


 


我不知怎的生出力氣來,掙脫按住我的手,張牙舞爪的衝向柳衣伶。


 


柳衣伶沒想到我此番舉動,嘲笑的臉還未有其他表情就被我撲倒在地,她頭上帶著各種朱釵,我下了S手,她頭上緩緩流出鮮血來。


 


不知我們纏鬥了多久,祁嶼來了。


 


這麼多天,我在冷宮裡受了那麼多苦他都沒來。


 


祁嶼冷著臉,他扶起柳衣伶,輕聲安慰。


 


我被他帶來的侍衛反扣住手跪在一邊。


 


柳衣伶趴在他懷中抽泣,我見猶憐。


 


柳衣伶委屈的訴說我的惡行,我一句解釋都沒有。


 


「沈從清,朕叫你反省,你就是這樣反省的,敢傷朕的皇後,膽子不小。」


 


今日我已經聽到三句誇我膽子大的發言了。


 


我心情不錯,直視著祁嶼的眼睛。


 


「我哪裡膽子大了,我膽子最大的時候,便是那時在雪地裡救下了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我毫不掩飾挑釁的目光,祁嶼像是被我氣到,胸腔劇烈起伏片刻。


 


他低笑一聲「好,姝妃不隻悔改,朕看明日你到皇後宮前好好思過吧!」


 


後來我被押著跪到了皇後宮前。


 


那是我S的前一天。


 


那天是初雪,真冷啊,我不記得跪了多久,隻記得雪落在身上再化成水,冰涼的液體浸湿衣衫,緊緊貼著我發燙的身體。


 


第二日我就S了,沒S在皇後宮前,不然估計柳衣伶會覺得晦氣,將我扔進亂葬崗。


 


在我快失去意識前祁嶼來了,他是來看皇後的,他手裡提著一盒糕點,是柳衣伶愛吃的。


 


他瞥了我一眼,許是覺得礙眼,冷聲說了句


 


「晦氣,趕緊走。」


 


那天真的好冷,回宮的那條路太長了。


 


我的鞋子被雪水浸湿,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冰塊上,我的腦子卻異常清晰。


 


我拐到一處花園,忽然想起這時我與祁嶼初遇的地方,我笑了一聲,隨即呸了一聲,惡狠狠的詛咒他,這輩子不得好S。


 


我回到宮中已是深夜,還未上床,便永久的失去了意識。


 


3


 


初遇祁嶼那日是我陪母親到宮裡給父親送吃食。


 


祁嶼乃是宮女所出,不受皇帝重視,在宮裡人人都可以欺辱他。


 


時值冬日,他隻著一件破了洞的外衫,倒在雪地上。


 


他身邊圍了一群人,有的那腳踹他,有的用拳頭錘他。


 


柳衣伶站在他們面前,身著錦衣華服,手裡拿著鞭子,表情嫌惡的看著奄奄一息的祁嶼。


 


祁嶼身上沒一處好肉,血水染紅了他身下的白雪,觸目驚心。


 


可那群人畏懼相府千金柳衣伶,而祁嶼隻不過是拒絕了柳衣伶讓他將宮女推進水池裡,竟惹的柳衣伶生氣,叫了一群人來折磨他。


 


祁嶼倒在地上沒吭一聲,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些落到他身上的力道未撼動他一分。


 


眼看著柳衣伶手裡的鞭子高高揚起,下一秒就要落到他身上時,我下意識的衝上去,推開那群人擋在了祁嶼面前。


 


鞭子落下時我看清了他的表情。


 


他的瞳孔漆黑,冰涼沒有情緒,卻在突然對上我的那一刻化為震驚,不解,大概從來沒有人對他那麼好過吧。


 


疼痛席卷全身,我的背上火辣辣的,即使穿著厚厚的毛緞子還是疼的我有些站不穩。


 


其實衝上去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後悔了,從小到大我哪裡受過這種傷害。


 


柳衣伶也沒想到,她愣住了。


 


「柳衣伶,你不將人命當回事會遭報應的!」


 


年幼的我隻知道氣憤的衝始作俑者吼道,然後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我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中,鼻尖是濃濃的血腥味。


 


「祁嶼!你是我的玩具不準走!你走了我要你好看!」


 


身後傳來柳衣伶尖銳的聲音。


 


祁嶼身材瘦弱,他的懷裡有些硌人,他步伐穩健,沒有因為害怕柳衣伶的刁難而停下。


 


落下的雪融化在我的皮膚上,冷的我一激靈,往他懷裡瑟縮了一下。


 


祁嶼突然加快腳步,懷抱住我的手緊了緊


 


「很疼嗎?馬上到太醫院了,忍一下。」


 


他的嗓音沙啞,他的額間冒出細小的汗珠,他的傷口在流血。


 


明明他的傷更嚴重,明明他可能會因為無視柳衣伶而遭受更嚴重的折磨,可他依舊選擇將我護在懷裡,隻因他在我這裡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善意。


 


他在顫抖,或許是他太疼了,也或許是他在哭。


 


我覺得他可憐極了。


 


那時我以為,他恨極了柳衣伶。


 


4


 


我S了,卻沒完全S透,我的靈魂穿過身體,漂浮在空中。


 


我看到了我的屍體,骨瘦嶙峋,面若枯葉,好醜。


 


不過好在不用忍受折磨我許久的嚴寒,我悠哉的晃著各處,發現我不能離開宮中太遠。


 


今日沒有宮女給我送飯,許是我昨日頂撞了皇後,祁嶼下令禁止的吧。


 


他還真是愛極了柳衣伶,不顧禮法,將齊國公一家定罪,將早已嫁過去的柳衣伶搶了過來。


 


明明他還是最不受寵的皇子時,柳衣伶曾帶頭欺辱他。


 


真惡心啊祁嶼,是心裡扭曲嗎,我惡狠狠的想著。


 


第二日還是沒人發現我S了。


 


依舊沒有宮女來送飯,但是我能飄出去更遠了。


 


我漫無目的的晃著,我入宮不久,就因縱火被囚冷宮,還沒來得及多看看皇宮呢。


 


我飄到了朝堂上,後宮妃嫔不得參與朝政,我偏偏要上。


 


祁嶼坐在最上方,威嚴肅靜,屹然一副莊重的明君模樣。


 


我呸,我朝祁嶼狠狠吐了口口水。


 


裝模作樣,明明是最狼心狗肺,陰險惡毒之人。


 


下朝後祁嶼當然去了柳衣伶的住處,我跟著飄了過去。


 


柳衣伶因前日被我抓傷躺了兩日,日日思君不見君的模樣,禮品金銀藥材源源不斷的留入她的宮中。


 


我氣的牙痒痒,這麼多錢都擠不出給我送口飯的錢嗎?


 


我狠狠的踹向祁嶼,可我已經S了,我的腳穿透了他的身體,正面對上了他擔憂的眸子。


 


這樣的神情以前也出現在了我面前。


 


5


 


幼時的我不想讓祁嶼再遭受柳衣伶的毒害,祈求父親讓他到我們家的書孰來習課。


 


祁嶼每日早早到我家上課,放課後我會纏著他讓他教我些不懂的,好叫他遲一點回去,別被柳衣伶抓住。


 


我本來隻想隨便扯個理由,誰知祁嶼實在太聰明,先生教的唯他學的最快。


 


父親也因這對他刮目相看,對他愈發和顏悅色。


 


他初露鋒芒,惹得很多人不滿,偏有嘴大的叫囂


 


「裝什麼清高,不過是傍上了沈家大小姐,還真忘記了自己隻不過是個低賤的宮女所出。」


 


祁嶼看著那人挑釁的嘴臉,沒答話,可我哪裡忍得住,當即上前理論。